================= 书名:景末复燃时 作者:梦说 文案 孤身一人的时景末自困于一个无形的枷锁之中,就在高中时代的岁月末期,她被迫负责将学校的最大赞助商之子——复灰燃得以教学有成,不愿被当作傀儡浪费了时间又耽误了学业的她却出于一时的仇富心理而将愤恨的火焰迁怒到了他的身上,直到发现了彼此同病相怜的遭遇和长期以来的相辅相成,原本的平静生活被彻底地打乱了…… 相识之前与相遇之后,有着一丝冥冥牵引缠绕在其中,时景末用了一年的时间将复灰燃的学习成绩直线彪升为一匹黑马,正当她一步一步地迈向着即将功成的半壁曙光,却做出了一项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万分的抉择……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景末/复灰燃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他是一个野兽   想要继续领取全额的奖学金就一定要驯服那个野兽?于是,当时景末硬着头皮来到了这个名为复灰燃的男子面前,她嘴角边的补习二字还尚未说出口,对方毫无预兆地竟将胸前的校徽给摘取了下来,当场就在一脸纳闷的她面前出手一甩,便把小小的校徽投向了底楼下的一片宽广草坪之中,高高在上的他只是清扬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去捡回来,才有让我听你说上一句废话的资格……”   “不是的,我……”   “嘘——!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那是不是只要我把你的校徽捡回来,你就愿意听我说话了?”   “现在,你还剩下九分二十八秒了。”   时景末得到的答复只是一个笑而不语的面容,正高坐在顶楼天台上的复灰燃对她发出了一道不容违抗的指令,而只能干巴巴愣在一旁的她还想要开口向他辩解一些什么,却连多说出半个字的空档也没有了。   处于被动形势下的时景末深吸了一口气,她强压住了自己想要动手抽人的冲动,随后便走往了底楼下的那一片大草坪里,犹如大海捞针般的寻找着那一枚毫不起眼的小小校徽。   本来,在午休的时间里,时景末几乎寻遍了整个学校才在顶楼的天台上发现了复灰燃的身影   ,她只不过是想找他心平气和的商谈一下关于补习的事情,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顶多只是打扰个四、五分钟的时间罢了,谁知那个家伙的狂妄脾气已经傲慢到了极点,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兽!   “嗞!——”正在草坪里寻找着一枚校徽的时景末皱了一下眉头,一个不经意的眨眼之间,她的手背上就已经被繁密的枝干刺叶再一次地划出了一道伤痕,鲜红的血丝渐渐地溢出来了,她继续的弯着身子在杂乱的草坪里四处寻找着,不忘在心头上忿恨地低咒着某一个家伙的名字。   “人呢?怎么不见了,那个家伙是故意的吗!”片刻后,待到一身脏乱的时景末是好不容易的才找着了草坪校徽之后,顶楼的天台上却早已是空无一人了,她才想起来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望着眼前的空空如也,她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被耍的手段还是这般的低级!   “怎么这么慢呢?”   “呃!——”   时景末一愣,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全地挡住了她的视线,此人正是复灰燃。   “等着看戏的人都散场了吧!”突然现身的复灰燃说着一句玩笑话,走近到时景末面前的他见她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发愣模样,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是在想些什么美事儿?   “看戏?”他恶整她就是为了看戏?看她的笑话!时景末心里燃起了一丝幼小的火苗,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又有些苦处难言,要说奖学金本就是凭着她的本事和努力而取得的,现在却搞得好像是她不劳而获的求人施舍一般!   “你的头发上——”   “别碰我!”   复灰燃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发丝边夹着一根细长的杂草,于是便好心的伸出手来想要帮她清理掉,谁知刚一回过神来的时景末却是一把用力地甩开了他的长指,她将近日内发生的各种倒霉事儿都算在了他的头上,那一股忿忿不平的火意已经无处宣泄到了快要轰炸的暴走状态了,他倒好?还做出了教人火上浇油的事情来!   “哟?这样就玩不起了!”   “玩?你以为我是来陪你玩的吗!”   面对复灰燃的一声轻笑,感到满腹不悦的时景末便是冲动地甩出手来,将紧握在自己手心里辛苦找回来的那一枚校徽,她看也不看一眼的就直接扔向了复灰燃的脸面上!   “嘶!——”   一滴鲜色的血液,自复灰燃的左额前缓缓地滑落而下了。   这样的一个随意动作,使得复灰燃的笑容僵住了,因为他的前额正是被校徽背面的别针所划过,拉出了一道长度约为两厘米的伤口!   “喀嗒!——”   校徽掉落在一旁的地面上,发出了一记清脆的声响。   “呃?……”对于时景末的意外之举,复灰燃没有料到,准确的应该说他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胆敢对他做出这样的行为!   “哼!……”明摆着认定了是他自己没有闪开而活该倒霉的时景末,她不怕死地对复灰燃发出一声冷哼,他不是要玩吗?既然要玩,那她就陪他玩个够本!   “你知道,让我流血的代价是什么吗?”复灰燃的嗓音变得渐渐低沉,在他前额上的丝丝痛感也越渐地显现出来了,若是伤痕没有被刘海遮挡住的话就能清楚的看到那一道血印了。   “正好,我也火大得很!”说完,火焰烧头的时景末就冲着复灰燃的脸上给用力地挥出一拳,直接将他的庞大身躯给无视掉了。   挨了一拳的复灰燃又是一记的惊愕,下一秒,他立刻反手抓住了时景末朝向自己迎面而来的第二拳,仅仅用着单手就轻易地拑制了时景末的两只手腕,正当他作势着想要把加倍的拳头返还到她脸上的时候,他却看见了在她的双手上遍布着几条细细长长的血丝,他猜测是她方才在草坪里寻找着校徽时所留下的伤痕,可是他记得学校里的草坪都会有校工定时打理的,不应该造成她手上的那么多伤痕才对。   “这些是什么?怎么会这样的?”   “明知故问!装什么无辜!”   时景末冷笑一声,明明就是他存心地恶整她的,还好意思装出来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她察觉到了复灰燃的一时分心,于是便抓准了这个漏空的时机,手上一得到挣脱的她就再次地把拳头朝他的脸上给挥了过去!   “嗯?”他这是什么意思?时景末感到疑惑不解了,因为就在她的拳头落下之前,本以为复灰燃会马上抬手来阻挡她的攻击或者是干脆的直接对她进行反击,他却是莫名其妙的闭上了双眼而且还没吭一声地摆着一个自认挨打的阵势,面对他这样的怪异举止,不知是她疑心有诈、还是她难得的心软了,正是高高举起的拳头便是硬生生地放下了。   “你干什么不还手?”   “你就这么喜欢我?不惜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就为了和我说上几句话?”   “什么?我看你是被我打傻了吧!”   在离身之前,复灰燃顺手地将她发丝里的那一根杂草给抽走了,见时景末又是一副受惊小鹿的表情来,暗忍着腹中笑意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才的小小误会,他并不是故意的想要恶整她的。   “话说,刚才我没有碰到你吧,那你脸颊上的淤伤是怎么回事?”   “不用你多管闲事!”   复灰燃靠近到时景末的面前,他看见在她的脸颊上有一块伤口,那肿起来的样子明显就是被人用拳头打伤的!   装什么好人?也不想想他自己还不是照样害得她现在满手血丝,太过靠近的距离让时景末感到有些的不安,可就在她还没能来得及拍开他的手掌时,竟然被复灰燃趁其不备地擒住了下颚,吻住了她的双唇!   “唔!……唔!……”   始料未及的惊举,就发生在了转眼的一瞬之间,时景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一个毫不相识的男子接吻了!   “你——下流!”面对陌生的侵入,时景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复灰燃给一把推开了,她感到嫌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对他出口谩骂道。   “哈哈哈!——”尝到甜头的复灰燃似是被人夸奖了一般,他还邪恶地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着难得一品的美味佳肴,整个一副享受于其中的模样。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   转身离开之前的复灰燃,在他眼中的一对黑眸闪烁了一下,并且有意无意地朝向时景末挥动了一下在他手中紧握着的一枚校徽。   时景末没有将他的奇怪动作放在心上,回过头的她只是在余光里瞥到了方才掉落在地的一枚校徽,此刻的它仍是静静地躺在一旁的地面上,假设说眼前的这枚校徽才是复灰燃的,那么在他离开之前手上拿走的那另一枚校徽是?一想到这里,她连忙的低头一看,本该在她校服上的一枚校徽居然不见了!   “怎么会?什么时候被拿走的!”时景末再次快速地抬起头来,然而复灰燃的身影早已离开了,她撇着嘴角咒出一声,他的脑袋有问题是不是!明明他自己的校徽就在地上还不肯弯个小腰捡起来,偏偏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真是幼稚至极!   想起了上课铃声的时景末,她不再多浪费时间就把地上的那一枚校徽拾起,她能清晰地看到别针的针尖上还残留着细微的红色印迹,如果她现在才去解释刚刚的冲动行为并不是故意为之的,有用吗?   快步地返回到教室之后,时景末怀着复杂的凌乱思绪,她瞄了一眼别在自己胸前的复灰燃的一枚校徽,第一次没有把心神集中在课堂上的她,恍神地回想着全部的不幸开始,正是由昨日而拉开的一页序幕……   “正校长,教导主任说您想找我谈一下,关于今年领取奖学金的事情?”时景末走入正校长的办公室里,恭敬地说道。   世原高中的奖学金是年发制度,通常在往年里,这一类的事项都是由教导主任处理的,在每一年确定了领取奖学金的学生名额之后,就会于当年的年底进行颁布与发放了,时景末凭借着优越的成绩在过去里也已经顺利的得到了学校提供的奖学金作为学费资助,她本以为今年的这一切也不会例外的,却是破天荒的竟被通知了要到正校长室去谈一下关于名额分配的事情,她预感着有一个巨大的灾祸即将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   “时景末同学,请坐吧。”摘下眼镜的正校长看了时景末一眼,他合上桌前的文件夹,指了指面前的座椅示意她先坐下,顺便的对她问了一声道,“咦?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没什么,被臭虫叮了一下。”时景末坐下后,随意的回答了一句,表示她不想对这个无聊的话题过多谈论。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后,你即将成为高中三年级的应考生了,对吧?”正校长没有再对时景末脸上的伤口过多地追问下去,有着更重要的主题的他只是堆起了满面的笑容一脸猥琐地看向她,继续的说道,“其实啊,在过去的时间里,你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保持在全年级的前三名,我知道这并非是一个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名列前茅的你也素来都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你对学习的热忱从来不会让老师们产生担忧的,特别是教导主任一提到你的名字都会赞不绝口的以你为荣,就连我这个做校长的也绝对认可你对于学业的勤奋和努力,我——”   “咳、咳、那个,不好意思!正校长,您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可以了。”时景末打断了正校长的长篇大论,他一大堆的寒暄语只会使得她的耳朵发痒生茧,实在让人忍受不了。   “啊?这样啊,好吧,那么我就长话短说的直接告诉你好了!”正校长吞了吞口水,就以身份庄重的他来说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太自在,于是他便一改快语连珠地说道,“事实上啊,这件事情是很简单的,在我们学校里有一个最大赞助商的儿子是和你同级不同班的,你也知道的,明年就是高三了,高三的学生总是要面临到高考和毕业的一系列问题,可偏偏他的各科成绩实在是有着那么一点的惨不忍睹,所以我呢,就想把你调到他的班级里,那么你呢,就顺便地帮他补习一下、辅导一下、用功一下,只要能让他的成绩有所提高的顺利毕业就行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的!”   “什、什么?”听得云里雾里的时景末,她僵硬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不是真的没有听明白,而是听明白了也无法确信到这件事情与她有什么关联?   “不过嘛!你也不用太担心的,虽然在高二八班的小家伙们是有着一滴滴的调皮捣蛋,但是他们统统都是非常可爱的!你说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正校长掩饰着自己的口是心非,要不是碍于那帮崽子的家庭背景,他哪里会需要卑躬屈膝地伺候着他们?随后,他自顾自地快刀斩乱麻就一口咬定下来了,“那么,既然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等、等等!正校长,我有问题,我有很多的问题!”话一出口,时景末还真觉得自己变得很有问题了,她感到腹部里有着一股子的翻江倒海,说道,“我好像只是过来谈论关于奖学金的名额问题,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听出来和您说的这件事情有着什么关系可言?而且,我也根本不认识您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人?对方要是真那么有钱的话,直接去聘请一个专业的私人家教不是会更合适吗?”   “这两件事情当然有着非常重要的关系了!还私人家教?你以为人家会没有试过吗?肯定是没有用啊,还用得着说吗!”正校长感到头疼的叨念道,他就猜到时景末是不会轻易妥协的性子,看来需要软硬兼施了。   “那为什么要把我调到八班去,怎么不干脆一点的把他调到一班来!”倍感困惑的时景末无法接受地问道,有没有搞错?高二八班?那个全年级成绩最差的班级?   “食物链啊!你想想,怎么能够把一只野兽放进吃草的羊群里呢!”正校长一脸理所当然的对时景末回答道,表示着身为正校长的他是一个切实的优秀管理者。   “那么按照您的意思?难道就能够把一只羊放进吃肉的野兽群里了吗!”时景末反问道,她对正校长的想法感到可笑又不可思议,即便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   “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耳濡目染是需要看对象的,两者的相比之下,损伤就会降低到最小的程度,更何况——你并不是一只羊,不是吗?”语末,正校长似乎藏匿着一语双关,或许没有人会相信的,每一年的每一届的每一个学生,他不止能清楚的叫出名字来,更对他们的各人各业全部都了如指掌。   “不行,我拒绝,找别人去。”面对正校长口中不伦不类的赞美之声,时景末仍是选择直白地抗议着,她也不认为会有多少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至少她自己不会愿意就是了。   “时景末,不瞒你说啊——”哀声叹气着的正校长一下子变得脸色凝重了,他伸出了一只手挡格在时景末的面前,作出了一个制止的动作,然后才意味深长地对她说道,“虽然啊,在表面上看来,我们的学校一直都是保持着风风光光的体面样子,可是实际上,在这近几年来我们学校的财政状况已经是越来越不乐观了,万一再惹恼了这位大人物的话,恐怕会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的,我希望你能够站在学校的角度来多方面地考虑一下问题,而且,你要知道你自己本身也是靠着拿学校的奖学金才能——”   “……我明白了。”面对着正校长的明道与暗示,时景末的眼色冷下来了,她早该有自知之明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正校长一听见时景末的松口便是立马的连连点头了,他感到非常满意的啪响了自己的手掌,整个一乐呵呵的说道,“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了吗!你能继续得到奖学金,学校能继续得到资金赞助,真的是一个美好的大团圆结局啊,一定要用心教导哦!我会在精神上全力地支持你的!”   “最后一个问题,其实我的成绩也不过是在全年级的前三名而已,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全年级的第一名?”精神上?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时景末不屑地哼出了一声,离位前的她站起身子之后追问了最后的一句。   “这个嘛……”正校长有些不太自然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他才对时景末开口回答道,“你懂的嘛!我们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而且各个父母都宠爱有加的视如珍宝,那么相对的,学业忙碌的他们也就积存了一股庞大的压力,一个有压力的人怎么能够去充分地帮助到另一个人呢?所以我绝对相信的,像你这样德才兼备的优等学生一定会领先带头地发扬出我们宏广伟大的奉献精神,带动整个学校奋起积极蓬勃的风气体系,付出自己的同时也照亮了他人的未来之路,让——!”   “砰!——”   没有再多听半句的时景末,默不作声地一把将大门给甩上去了……    ☆、第二章 想接近野兽就要有被撕裂的觉悟   五月的晴空万里,却与时景末的阴郁心情全然相反着,只余微薄的绵绵细雨。   整夜未眠的时景末,像个幽灵一样地飘到了学校里,但凡想起了正校长那一张永垂不朽的满面笑容,她与一块僵硬的木头没有区别。   世原高中的高二年级一共有八个班级,平均每一个班级都有五十名左右的学生,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班级的分配是由去一年的总成绩依循名次而顺序排成的。   由此可见,作为一个成绩优上的学生,从高等的一班莫名其妙的被转到了吊车尾的八班,就如同是被打入了冷宫,凄凉的寒风吹得人心一片儿、一片儿,冷飕飕的。   全身无力的时景末拖着沉重不堪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挪磨到了高二八班的教室门外,连想要欣赏一下这个新教室的丁点儿念头也没有,生活中往往就会有一些倒霉事儿不是出于个人的自作自受,而是毫无先兆就从天降下的一堆烦恼,却又束手无策地没有解决问题的余力。   吵杂的议论声,随着时景末的出现而加倍响起!——   时景末跟随在高二八班的班主任身后一同走进教室里,这个班级显然乱得比菜市场也就好上了那么一点点?   “咳、咳、咳!——”班主任假意的咳了几声,底下的跳蚤们给了她点面子稍作安静了一些,她便接着说道,“这位是从一班转过来的新同学,请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时景末,请多关照。”站在一旁的时景末,她简短地报出了自家姓名,一眼望尽的教室里似乎有一个灼眼的目光正聚集在她的身上,正是刺眼得像一棵仙人掌的复灰燃。   “呃?”真是有够省的!时景末的冷漠使班主任又叹天又摇头的,这不又是一个问题学生嘛!亏着正校长还说是什么成绩优越的佳品,她就知道那个老狐狸丢给她的准没有好事儿!班主任在心里碎碎念了一番,“那么我们热烈欢迎新同学的加入,时景末同学就坐在——?”   班主任失声了,目前的教室里就只剩了一个空的座位,而这个仅剩下的空座位实则是被一个极其麻烦的人物霸占住只为了用作搁脚丫子而已,可她一点都不想招惹到在这个班级、这个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富家子女!一脸的无可奈何,不只是愣站着半响的时景末一个人看出来了,整个三年八班的在座全体都看透了班主任的想法而在暗地里大为取笑着。   “那个,时景末同学想要坐在哪里呢,不如你自己挑选一下好吗?”   “哦,好的。”   挑?还能挑什么?这么大的教室里不就只剩下靠窗的那一个空位子吗?时景末呆板的应出一声,她瞄了一眼所谓的班主任是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瘦小模样。   “老师!——正好在我前面有一个空的座位,可以让新同学坐在我的前面!”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一个高个儿的男生身上,那人正是复灰燃。   语一出,惊讶的何止是班主任,全班上的人都暗呼了一阵儿,那个向来是凶神恶煞的家伙竟然会一反常态起来,而且主动地待人友善?   “那、那么就非常感谢复灰燃同学的热心帮助了?”班主任的心里也是一跳一跳的,猜想这绝对是不怀好意的恶整吧,免不了地暗自为新来的同学祈祷一句,请多保重。   他会这么好心?时景末瞥了复灰燃一眼,然后便跨出了第一个步伐,她不是对他的举止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自上次的事情就已经与他结下了矛盾的梁子,他会整她当然不奇怪了!   几个步子之间,时景末走到复灰燃的面前,她望着他大发慈悲地挪开了两条修直的长腿,一脸的施恩行善且又不求回报的美德情怀。   谁知,时景末并没有如复灰燃所预期中的坐下座位,而是——   “吱!——吱!——”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在讲台前,正要打开书本准备开始讲课的班主任,她的手僵住了,再抬起头来一看,只见时景末正在硬生生地拖动着桌椅,一直挪动到距离复灰燃远远的另一边去。   “吱!——吱!——”又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整个教室里的人全部都在目瞪口呆地盯着时景末的动作,桌脚的铝合金与地面的摩擦声由于全班的鸦雀无声而显得更是异常的刺耳响亮!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看她在干嘛啊!复灰燃极为不满地出声质问道,他被时景末的行为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就像是一根顶天柱似的。   “……”时景末只管搬动着手上的桌椅,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开什么玩笑?明知道他会整她,她还会傻乎乎地跳入陷阱里自投罗网?   “说话啊!”复灰燃提高了音量对时景末喊出一声来,他好心好意地给她这个初来乍到的让出了自己的佳座,她倒好,丝毫不抱有一点儿的感恩之心也就算了,竟然还满脸嫌弃地搬着他的桌椅给跑得远远儿的!   全班人都安静得毫不作声,反而一个一个的都期待着接下去会有什么趣味的事情发生,最好能搞出点爆火的热闹来,在这枯燥的闲余里让大家都乐上一乐。   “叫你回话听见了没有,哑巴了吗!”已经不止是丢不丢面子的问题了,面对时景末大半天的不理不睬,复灰燃不顾在场众人一道道的炯炯目光,他径直的大步迈到她的面前,非得要向她问出个究竟不可!   一走到时景末面前的复灰燃就挥出拳头砸向了她的桌子上,可恶!难道她以为在他复灰燃的身上,是有带着超强化细菌体系的传染性异形病毒吗!   “砰!——”顿时,在教室里就发出了一声的巨响。   复灰燃的一拳之力就把桌子震得响当当的,却仍然换不到时景末的任何一句对白。   又是什么声音?假装着视若无睹而翻阅着手中书本的班主任,苦着一张脸的她倍感吃力地干咳着一串又一串的,暗示着眼前的这两个不太平的家伙,现在是在上课时间啊!   “……”时景末别过脸,没有半点想理会他的意思,任由复灰燃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胡闹着,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在她不愿意说话的时候,谁妄想逼死她都没用。   “咳、咳!……咳、咳、咳!……”在没有人搭理的讲台上,这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咳声,只显得某个人的病情似乎是已经渐入膏肓了。   哮喘?咳到现在?有话就不能直接说吗?一直在座位上闷声不响的时景末,她接收到班主任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恳求眼神,还水汪汪的。   气氛的僵持之下,时景末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复灰燃,不想与他正面交谈的她只好伸出手来指了一下自己胸前的校徽,对他示意现在是上课时间,要有什么事情就等到下课之后再说。   “嗯?……”面前的复灰燃纳闷了一下,他想了一下,随后才想通了时景末对他比划出来的动作是在暗示什么意思,他这才稍微解气地揣着上扬的嘴角,乖乖地回到他的座位上去了。   “咦?咦!咦!!——”在场众人的声声惊讶都从问号变成了感叹号,那个大家都不敢去随便招惹的恐怖家伙,居然会进化变成一只乖乖听话的温顺小绵羊?真的是太神奇了!   时景末一如往常的无视掉了周围的各种杂音,在她拿出书本的时候才想到了一个超大号的问题,随后便无力地趴倒在了桌子上了,一丁点儿想要认真听课的气力也没有,那正是因为她此时此刻才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每一个班级的教学进度都是完全不同的啊!   “唉——!”   讲台上的班主任深叹一声,看着刚一转到班级里就光明正大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时景末,再看着刚一闹完事儿还能高翘着脚丫子晃悠的复灰燃,班主任的心中仰天地大吼了一下,然后才抖着手指头翻开了书本的页面,唯一庆幸的是她终于可以开始讲课了……   午休的时间里,时景末快步地走入教学底楼的阶梯间,却在经过转角的杂物堆放区时,仍是被身后紧跟过来的人一把挡住了去路!   时景末在心底暗咒一句,在整个上午的每一节下课时间里,她都已经非常识相地躲到女厕所去,想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来避开碰撞的火星了,这个野兽还想怎样啊!   “聪明的,就自动把桌椅全部原模原样地搬回原位去!”复灰燃丢出一句道,对她,他只用嘴说的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笑话!学校的桌椅是从你家搬来的吗!”时景末嘲讽一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高个体型,结实得就像是一幢实体肉墙似的。   “废话!我让给你的当然原本就是我的!”复灰燃不甘示弱的反驳道,他瞪着眼前不知感恩图报的时景末,他给她的客气,她倒当成是天上掉下的福气了?   “那你不是也已经故作大方的说是要让给我坐了吗!”时景末想要绕过他的身子,于是便迈开脚步,作势向旁边的空档穿过去。   “给我听仔细了!我当时说的是让你坐在我前面的位置,可从来没有说过是让你把桌椅整个儿抬走!”复灰燃只是挪转了身子,连他的脚下动都没过动一下,照样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好啊!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就把你那稀罕的桌椅给统统拿回去吧!我现在就去原来的教室里搬一套桌椅过来,这样就欠不着你了吧!”说着,时景末转身到相反的方向去,宁愿多绕几栋楼的路程,也懒得再见到他。   “哦?你去吧!你去每拿一套桌椅,只要一走进八班教室,我就当场砸烂一套,敢或不敢,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复灰燃慢悠悠的说道,这一下他倒是没有急着挡住她的去路了。   “什、什么?”时景末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她狐疑着自己耳边听到的几句话语,怎么会有人好意思面色不改地说出这种话来?   “我只说最后的一遍,搬回原位!”见到她的止步,复灰燃得势地飘然到时景末的面前去,一脸笑意不掩的他已经明摆着不允许她的任何拒绝。    ☆、第三章 双斗   她实在太低估他了!   时景末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蛮横的家伙,此刻的复灰燃何止是一个‘像’字,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纯种野兽!   “唉——!”   可是一想到奖学金的她就忍不住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奖学金的名额她不想失去,拿了奖学金却不给个交代的后果她也担当不起,只有这个是她绝不能轻言放弃的,时景末非常清楚一笔学费对她而言的重要性,如此一来的所有杂事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你在叹气什么啊?让我猜猜,是什么事情教你这么失望呢?”复灰燃靠近到时景末的身前,望着她满面愁容的样子,大方的他也不想再对她早上的小小无礼而过多地计较什么了。   “你干什么!”他的亲密动作吓了她一大跳!回过神来的时景末快速地向一旁闪去,慌忙地躲开了复灰燃对她靠得很近很近的脸庞。   “怎么?早上的时候,你不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直接向我表白了,现在才来玩害羞这一套,装什么啊?”复灰燃感到好笑地问道,瞧着时景末整个身子都向后倾斜着的僵硬画面,他倒也觉得挺有趣的。   “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情了!”时景末瞪向他一眼,越是看着复灰燃的一张笑脸就越是让人有够不爽的,特别是还笑得那么的阳光灿烂!   “做了又不承认?早上,你对我指着你自己胸前的心口位置,不就是分明在对我说,我已经在你的心里了,你已经离不开我了!”复灰燃说出这一段话的时候,完全的是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小人得瑟样儿,“更何况,上次在天台上的时候,你还跟我相互的交换了校徽,不就摆明着是爱我爱到了情深似海的地步了!”   “当然不是了!我指的根本就不是那种意思!当时我只是在告诉你,不要在上课的时间里闹事罢了!”时景末又气又急地大声向复灰燃反驳道,这个下流的胚子居然故意扭曲掉别人的意思,真是佩服他还能恬不知耻地说得出口来,“还有!我的校徽不是和你交换的,是你硬抢过去的!”   “哦?那你干嘛还要戴在身上啊?你现在身上戴着的,可是我的校徽呢!”复灰燃斜着眼角看向她,他的表情就好像时景末说的和做的是两回事情,一副她在口是心非似的样子。   “这还用问吗!不戴校徽是要被扣掉个人操行分的,而且还进出不了学校的大门啊!”时景末咬牙切齿地答道,一字一句都嚼得十分清楚。   “真是个不错的借口呢!虽说我的校徽是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的,现在嘛,就勉勉强强的给你吧,当作是壮举之下的小小鼓励,也不枉费你特地的为了我而转来三年八班,说起来我是应该给你一点奖赏的。”复灰燃感到赞赏的笑道,顺便是激励性质一般的为她拍起了几下小手。   “懒得理你!我不想再和你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了!”小小鼓励?他以为她是他家里叼来袜子的小狗吗!时景末别过脸去,她用后脑勺对着身旁的复灰燃说道,“既然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说一下关于补习的事情,怎么样?”   “补习?”补习?补什么习?复灰燃反问道,他想起在上次的时候,出现在天台的时景末就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所以说,我是来——”刚想说出重点的时景末,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复灰燃给出声打断了?到底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补习!这个借口确实是更好啊,足够的光明正大嘛!”说着,复灰燃贴近到时景末的面前,他望着她的双眸星光,邪气地压低了嗓音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来补习好了,看看我们今天可以学到什么有益身心的事情吧,亲爱的补习老师?”   心中的火炎升起!听了那几句话的时景末,她是彻底的被燃烧了!   难得的,经过了几日的时间消化,好不容易在时景末的心头上已经降温了不少的火苗种子,又再一次地被这个狂妄的野兽——给瞬间地引爆了!   “先学学挨揍,如何!”   “你以为你是第几个碰到了我的脸,却还没趴在我脚底下的人?”   当已经竖起了拳头的时景末正向着他的一张笑脸上挥过去的同时,复灰燃一把擒住了时景末高举起的手腕,仍是面带着满满的笑容!   “趴下的人,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就是被我压在下半身之下,你呢——你想挑哪一种?”   “我挑一个标准答案,就是打倒你!”   “回答错误!”   就在时景末挥起了另一只拳头的时候,复灰燃就已经抢先一步地捉住了她的手腕,两只手都被他擒拿住的她紧接着就是抬起了自己的膝盖,用力地踢向了他的两跨之间!   “才怪!”   “又答错了!惩罚加倍!”   复灰燃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早已换成了用他的一只手来扣住她的两只手腕,空出的左手就迅速地抵挡住了她的□□攻势,难不成她以为上一回在顶楼天台里大意受到了一击的他,真的是废物一个?   “你!放手!把手拿开!——”   “拿开?拿到哪里去?”   眼下,无能再作出反抗的时景末只能眼巴巴地用眼睛瞪着他,而复灰燃露出了一丝狡猾的诡笑,下身正抵压在她的大腿部位的手掌,意图不轨地向着上方慢慢的移动了!   “啊!——”   惊觉的时景末冷颤了一下,她拼命地踢动着双腿可仍是是甩不开黏在她大腿上的那一只坏手,而复灰燃却是惬意地欣赏着她的一连串挣扎,特别是在她发出颤抖的那几下反应,立即就令他身上的各个神经都兴奋起来了!   “啊!——不要!——”预警着自己双腿间的禁区之地即将要被侵犯到,一时情急的时景末越发强烈地反抗起来!   胡乱挣动的时景末竟然脚下一滑,不知怎么的就向一旁摔了过去!   眼看着时景末就要倒向身后的一堆坚硬的杂物上,复灰燃连忙就扑了上去!   “喂?你!小心!——”   “哐——!哐——!哐——!”   两个人的耳边,同时都响起了零落的物体正在相互地发出碰撞的声音!   这个小意外,使得他们都一块摔倒在了身后的杂物堆上,特别是旁边的两张坏掉的椅子也受不住突来的重力而倾斜倒地,再加上复灰燃的个子本就比较高大,导致地上的两个人都摔得不轻!   “唔嚇——!”率先落地的复灰燃闷哼一声,他的后背传来了七零八落的疼痛感!   “呃?”趴倒在他身上的时景末感到莫名地望着身下的复灰燃,奇怪的一点就是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疼痛出现?   “触感不错呢!”复灰燃苦中作乐地感受着自己胸前的两团柔软,还不忘顺带的磨蹭几下!   “你?——放手!”时景末愣了一下,下一秒才意识到复灰燃口中所指是的什么,狂叫道!   复灰燃又笑又痛地享受着她整个人倒在他身上的剧烈扭动,然后赶在身体的欲望爆发之前才松开了手,不甘不愿地将身前的时景末放开掉,只怕再多出个几分钟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她了!   “下流!活该!”一逃开他的身边就马上躲得远远的,护住自己胸部的时景末倍感不悦地向复灰燃咒骂道。   “哈!你说我下流的话,我不否认,你说我活该的话,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吧?”在地上坐起身来的复灰燃,他揉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痛感还没有减退。   “装什么可怜啊!要不是你、我会摔倒吗!”话虽如此,时景末的心里也是感到一丝内疚的,因为她确实清楚的记得在方才自己将要摔倒的时候,明明复灰燃是可以见死不救的看她出丑的,可是他却选择了挺身而出的冲上前紧抱住她的身子,尤其是最后的一个翻身动作,他自愿的成为了她的身下肉垫,要不然现在叫疼的人应该是换作她了。   “正确的来说,要不是你的欲拒还迎表现得太过夸张的话,那不就没事了。”复灰燃重新站起身来,强词夺理地对时景末说道。   “别再提了!大不了、大不了就当作相互扯平!”看着复灰燃一脸的吃痛模样,不想多作口舌争辩的时景末随口敷衍着,可见他又向自己走了过来,她感到警惕地后退一步,惊问道,“你、你又想干什么!”   “想扯平?也行啊,我们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吧!”见她一副受惊的小猫咪模样,复灰燃强忍住心里的笑意。   “等、等等!你不要闹了!正校长没有和你说过吗!就是他安排我来帮你补习的!”面对复灰燃的近距离逼迫,时景末只好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急忙道。   “正校长?乱扯,还扯得那么远。”复灰燃抓住她的手腕说道,对时景末口中的理由感到半信半疑。   “放手!我说的是真的!”时景末甩掉他伸来的手,很努力地对复灰燃辩解着事实的真相,想着在一开始就应该用正校长的名义来压他才对。   “如果说,今天我是正校长的儿子,那么他会有这样的安排,我还能够相信一些,但很可惜并不是。”复灰燃被她甩开在一边的手,绕了一圈下来,极其自然地回落到了时景末的手上去。   “那好吧!现在我们就一起去正校长的办公室,由他亲口告诉你,你总能相信了吧?”无计可施的时景末对复灰燃提议道,突然发现了在她手上附加的一道重力,纳闷着怎么她的手又被他给粘上了?   “凭什么?你的一句话,就要我乖乖的跟你过去?还是,你认为我们两个人已经关系匪浅了,所以我才要这么言听计从的受命于你吗?”复灰燃冷哼一声,听见时景末郑重地扛出了正校长的头衔出来,好像真有其事似的。   “拜托!你能搞搞清楚吗!现在不是我求你去,而是我陪你去,也只为了证明一个你不想相信的事实!”一边甩着手的时景末感到无力的好笑一声,不知道是自己太不正常,还是对方也同为一个不正常的异类!   “要我跟你过去也可以,只要从明天起,你听话地坐回到我前面的位置来就行了,而且不准随便的搬走,怎么样?”复灰燃提出了一项看似让步的小小要求,对她说道。   “那要是我说的是真的呢?”时景末问道,她隐约的觉得这是一条不平等条约,可她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谈出条件的筹码。   “真的就真的呗,那你还想怎样?”复灰燃直接盖掉了时景末的抗议之声,随即就转变成一副暧昧的面容来,极具挑逗的对她低声问道,“要不然呢?你说说看,你还想要对我怎么样呢——?”   只得干瞪着眼儿的时景末,她告诉自己要忍辱负重,忍……   “砰!——”一声巨响,正校长的办公室被人一脚踹开了!   “哇咧?”是哪个连门儿都不敲上一下的家伙!闻声一惊的正校长,他准备着给这两个闯空门的人,来上一场醍醐灌顶的大型教育!   暗叹出一口吁气的正校长,一见到眼前的复灰燃,早已经猜到了他们来意的正校长,他的脸色却是有些明显的转变掉了,望着在自己面前的左右两边各站着的两个人影,显然是气氛欠佳的情形。   “现在是午休时间,请问两位同学特地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身居高位的正校长,他表现得十分矜持不苟的模样来,客气的对这两个人询问道。   “关于帮复灰燃补习的事情,我告诉他是您要求我这么做的,可是他不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想过来亲自确认一下。”时景末解释道,况且这本来就是她不想接手的麻烦事儿!   “是这样的吗?”复灰燃带着一脸怀疑的态度,他也转向了正在办公桌前满是庄严肃穆的正校长,神情自若地等待着其口中的一个答案。   此刻,在正校长的办公室里的三个人,没有谁的多余言论了。   一阵安静的氛围里,正校长低垂的视线从地面上拉拢了回来,半响后才抬起头的他终于开口了。   “没有,完全没有这件事情。”正校长一口否定了,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否决之意。   “什么!——”时景末惊讶了,她冲上前怒瞪着正校长的一脸天真无邪,对他控诉道,“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在几天前!而且就是在这个办公室里!是您亲口对我说的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感到莫名不已的正校长摇摇头,他露出了一副浑然不解的表情。   “我才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到底是我精神分裂了?还是你老人痴呆了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正校长不承认!时景末感觉自己脑子里是一团一团的浆糊,大半天都搅不开的样子。   “这位同学,虽然我不太清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觉得可能是你对于学习上的压力太大了,我建议你今天回家之后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正校长关怀倍至的说道,随后便打开了他手边的文件夹,一副不想让人打扰到的办公模样。   “我……”   呆茫的时景末转过头去,望着身后的复灰燃正向她投出了一道道的犀利目光,她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乏力感。   难道她真的精神分裂?她一定是疯了……    ☆、第四章 爱的正能量   大早上才被抬走的桌椅,不到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又被抬了回去。   无言的时景末离开了正校长的办公室之后,在八班众人的一片嘲笑声之下,她自动自发地把桌椅搬回到复灰燃的座位前面了。   “咚!——”一个粉笔头,敲在了时景末的脑袋上!   “竟然敢在我的课上打混!难道你以为不是主修课就可以敷衍了事吗?不想认真读书的人就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给我出去到外面反省十分钟!”年长的物理老师当众就对时景末咆哮了起来,果然不管是什么成绩优秀的学生,一转到高二八班来就整个废了。   下午的几节课堂上,坐在复灰燃前方位置的时景末已经被他三番五次的恶搞了,一会儿是拉拉她的长发,又一会儿是踢踢她的椅子,再一会儿就是扯扯她的校服!于是,惹得她经常是火冒三丈的回头瞪他一眼,面对于他的种种捉弄,无法在课堂上公然地作出反击的她,结果总会被正在讲课的老师一而再的训斥到她身上,挨几句骂倒是个小事儿,但是如此下来,她压根就没能听得进去课堂上的多少内容。   “哈哈哈!——”身后的复灰燃发出了一阵爆笑,他感到愉快地看着僵住小脸的时景末一脸满怀哀怨地步出教室大门。   “这位同学笑得真开心啊?那么你也给我出去!”性格固执的物理老师又毫不留情地开口赶走了一个,凡是在他的课上不用心学习的话,不管是哪个有钱有背景的学生,他可是谁的账都不会买的!   “遵命!”复灰燃扬了一下嘴角,于是他也向教室的外面去了出去,当然了,这是如他所料的。   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正望向窗外的风景而发呆着的时景末,想借此抒发一下近日来的诸多烦恼,可没过一会儿,便是见到教室的大门又打开了一下,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竟然就是复灰燃,她没有感到好奇地过去问上一句为什么,只是静静的转身走开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才走了几步的时景末,她没有回头地便向身后的一只跟屁虫问道。   “咦?你出来罚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我配合你一起溜出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来一场缠绵的幽会?”跟在她身后的复灰燃,自说自话的幻想着激情的情节。   “我现在要去女厕所,有本事你就跟着一起来儿吧!”时景末黑着一张脸面说道,有没有搞错?她会被出来罚站完全是他害的好吗!   “好啊!这可是你主动邀请我的,而且现在是上课的时间,男女厕所里都没有半个人影才更好呢!”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好极了!复灰燃换上了一副贼贼的表情,怪呛怪声地靠近到时景末的面前去,轻声一句,“既然,你硬要拉我进入女厕所的话,在你的心里,究竟是想要对我做出什么残忍无道的坏事情呢?”   “下流!”时景末忙向一旁连连的退步着,在面对这个野兽的时候,真的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下流?你和我这个下流的人都已经亲过小嘴儿了,那么我的下流岂不是也一早就传给你了?”复灰燃一捉住她的手臂就将她拉了回来,不让时景末轻易的逃脱掉他的魔爪。   “放手!”时景末怒瞪他,如果这个野兽真的没有半点的脑子,那么她也真的需要重新考虑一下面临到的所有问题了!   “放什么手?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要和我一直进入女厕所去谈谈心的?”话虽这样,复灰燃见她眼中的一副厉色神情,他只得暂时识相地将时景末的双手放开了。   时景末停止了反抗的动作,她伸出一只手臂,指向了窗户的外面。   复灰燃依寻着时景末所指的方向,他望了过去,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上,什么都没有。   “你看到什么了?”时景末收回了自己的手,对复灰燃问道。   “看到了,今天的天气不错,所以呢?”复灰燃生硬的回答道,不知道她问起这个的缘由是为了什么?   “还有什么?”时景末耐心的追问道,她也想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在白白的浪费时间?   “还有?连一只麻雀的影子也没瞧见,顶多就是几团像绵花一样的白云,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啊。” 复灰燃随口的说道,他又瞧了一眼窗外的碧海蓝天,难道她是想看彩虹之类的东西吗?   “没错!你说对了!在你的眼里,确实是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像是你已经什么都看不到的未来一样!”时景末冷下了脸色,她对复灰燃发出了莫名的斥责。   “未来?”复灰燃疑问了一句,猜想着她怎么会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这方面来,就为也故意讽刺他一句?   “难道说,你就从来没有一点点的认真考虑过关于自己未来的事情吗!”话说出口,时景末又觉得自己的问话显得多余极了。   “未来的事情?我看啊,还是等到未来再说吧!”复灰燃话里有话的地简略道,未必是每一个人的未来都可以自由自在地掌握于自己的手中。   “你——!”乍一听,时景末还以为复灰燃这个人是既散漫又无赖的,却在他的语气里感到了一丝的隐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也有着一些不太礼貌,于是便她放软了对他的说话态度,说道,“复灰燃,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好好的念书?”   “又是念书?这种借口说个一回二回的也就够了,再多说下去可就乏而无味了。”复灰燃开着玩笑说道,想缓解一下此刻时景末的严肃表情。   “你听不懂人话吗!”时景末的眼神变得严厉了,她现在可是非常认真地在和他讨论着重要的问题,复灰燃竟然还嘻皮笑脸的!   “嗯呢……”闻言的复灰燃静默地望着时景末,几个眨眼间的若有所思,有了结论的他对她开口道,“说真的,其实我也是明白的。”   “明白?你明白什么了?”时景末呆愣地向他反问道,她接不住他没来由的上文,也听不懂复灰燃莫名其妙的一句回话。   “我明白的,你想帮我补习来提高我的成绩,从而为我的未来创造出一份理想的规划之路,实际上就和表达情感的方程式之中,最属为积极性的正面价值观是本旨相同的!”复灰燃靠近到时景末的唇边,趁着她发愣的时候想要夺得一个偷香的良机。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从复灰燃口中所吐露出来的一番令人费解的话语,半个字眼儿也没能钻进时景末的耳朵里头,她琢磨着是这个野兽升级为超能的外星人了?还是她已经提前被他虐待到自我异变的程度了?   “也就是说,你的所作所为等同于是一种变相的‘爱的正能量’,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闹别扭一样的,不会把自我的情感传递于普通形式的言语交流中,而是将内心的情感寄托完全地付诸在为对方着想的实际行动上,那就是你这一种类型的人,所真正对爱意的表达方式!”复灰燃不厌其烦地对时景末耐心解释道,他自己说得津津有味的,虽然对方未必能够真正的理解就是了。   “什、什么的方式?我能说我听了大半天,还是没能听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吗!” 听得晕天转地的时景末,她被复灰燃的奇言怪语给卡住了大半片的脑细胞,这个野兽说的是人话吗?   “没关系的,反正以后我有的是时间会让你知道的,至于现在嘛,我还真的是有一点等不及了——”复灰燃贴近到她的耳窝边,百般诱惑地对时景末开口道,“今晚,先让我上一次?”   “你!——你这个就只知道找女人的下流公狗!”火大的时景末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了,要是复灰燃刚刚有说出半句愿意好好念书的话语来,她也许会考虑去真心地辅导他的功课,这下子倒是枉费了她难得的一片良善了!   “你说什么?”眯着眼线的复灰燃,他紧盯着从时景末的小嘴里所吐出来的几个脏字。   “生气了?你也会生气?更难听的话我还没有说出口呢!又或者,是你觉得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时景末闪光着眼珠子瞪向复灰燃,却没给他答话的机会就连声地斥责道,“无所谓!现在不是我不肯教,而是你不肯学,你选择要糟蹋你自己的人生,那也是你的未来活该后悔!”   “你的嘴,不是用来说这种废话的!”复灰燃出手扣住她的下颚,发出了一声危险的警示,作势就要封住她一张啰嗦个不停的小嘴儿。   “你就尽管用强硬的手段吧!反正我就当作是被路边的野狗舔了,也完全没有两样!”时景末已经意识到了复灰燃的企图,于是便先发制人的一口打压住他!   在经过了前几回的多次经验之下,时景末知道了复灰燃在每当要非常靠近她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怀好意了!   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但凡是一个有点自尊的傲气男人都不会想再下出硬手了,更何况复灰燃也清楚得很,对待时景末唯一的方法就是以柔克刚才能攻破她的防线!   “你这个喜欢装纯的小样儿!”复灰燃松开了扣住她下颚的手,转而轻点了一点时景末的鼻尖,一副宠溺的模样。   “呃?”时景末对于他态度上的大转变感到了一阵纳闷,这个野兽的奇怪想法常常会令人啼笑皆非!   “虽然,我还不太能接受你这种表达爱意的示爱方式,不过我愿意去尝试一下其中的意义就是了。”看似玩笑的话语,却由复灰燃一本正经的说了出来。   “谁在对你示爱了!”时景末立即就否认掉了,看着复灰燃手上的动作,这才注意到他对她作出的亲昵举动就好像是他们两个人有多么的要好似的!   “总之,就按照你说的做,开始补习吧。”时景末的极力否认,倒是在复灰燃的眼里看来,那只不过就是个名为害羞的一词儿。   “你确定?”时景末感到惊讶的重复多问了一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就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改变想法了?她在片刻前还以为复灰燃是摆着打死都不肯碰一下书本的心了!   “嗯,我确定。”复灰燃点头道,端倪着时景末眼里一副又惊又喜的神情,谁还敢说她对他没有一点点的意思呢?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了?”他怎么会变脸变得那么快的,时景末怀疑着复灰燃的心态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说的一句呢?   “还问为什么?走吧!该回教室里去了,不然那个物理老头找不到人的话就又要发飙了。”复灰燃放开了挂在她肩上的双臂,转身向教室里走去了。   时景末跟上了复灰燃的脚步,在他身后的她悄然地扬起了嘴角,看来把负负得正的反向招数用在这个野兽身上倒是挺有效果的?看着他的高大背影,有一点的疑惑,有一点的意外,还有一点的放心,虽然依旧有着不少的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但就在她以为一切无望可寻的时候,居然是离奇的峰回路转了!   说到底的,不管是她为了奖学金,还是他为了他自己的将来,促使复灰燃端正了他的学习态度,从而能够明白了认真读书对他会是一件有益无害的必然选择,至少作为旁观者清的时景末是这样认为的。    ☆、第五章 主观与客观   “呃……”   时景末又是顶着一张僵尸脸来到高二八班的教室里,不知是她受到损伤的心灵尚未痊愈,还是因为令她头疼的不止是教室里的吵杂环境。   回想着正校长在复灰燃的面前所作出的矢口否认,却在事后又快速变脸地对她摆出了一副凄凉切切的可怜模样,千叮万嘱的对内对外都闭口不谈,每每思及至此的时景末感到一座泰山压顶。   “嗯?”时景末进入教室里,她忽然觉得有一种杀气直逼而来,她下意识地向复灰燃的座位上看去,窗边的空座位代表着他还没有到达学校。   于是,时景末转向教室里的另一个角落去,她看到了一个染着红发的男生,那正是射放出杀气的来源处,她暗咒了一声,真是仇家路窄!原来他也是高二八班的?令她感到奇怪的一点,就是之前她怎么没有在班级里察觉到他的存在呢?难怪!她想起来了,这个名为洪轨的男生,他的座位上平时不是闷头趴在桌上睡觉只剩着一个背影,就是干脆的逃课消失只剩着一张空座位,听说他每一次打架都非要把别人打得一身红血不可,从而打出了这样的一个名号。   “时景末同学,你刚转到我们班上来,所以我手上没有你这一期的期中考试成绩表。”一旁的班长翻阅着手中所剩不多的几张纸单,确定了里面没有时景末的名字,对她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走向坐位的时景末被身后的班长给叫住了,见他趁着早自习开始之前正在班级里分发着关于这一期的期中考试成绩表,她看着眼前戴着一副宽厚眼镜的瘦弱班长,礼貌性地对他道谢了一句。   “……也许,你刚转到我们班级来还不知道的,但作为同班同学的我觉得还是有义务告诉你一下的,现在在角落里正瞧着你的那个人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爱挑事儿的红鬼,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万一被他盯上了是会倒大霉的,还有,我之前就想告诉你了,坐在你座位后面的那一个也是更加的不好惹的,总之,你自己小心一点吧。”压低嗓子的班长出于好心的对时景末提醒了几声,也许是因为她的彬彬有礼,也许是因为她的样貌可爱,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的对她释出一些善意。   时景末对班长点了点头,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也不再回头看向那个人,至于在她座位后面的那个野兽是如何的不好惹的,她自然早就明了了,而一回到原位才刚坐下来,就连她身上的背包还没有从手中放下时,只见后方的一个人缓缓地站起身来了,余光里已经察觉到对方有所动作的时景末,却发现洪轨正在慢慢靠近的脚步反倒是停下来了?   这个时候,教室门外走进来的复灰燃出现了,仿佛一股杀气一下子的收拢住了,洪轨的脚底下停步一个旋转,便向原位走了回去,眼中的一记瞪眼彰显了其对时景末的厌恶。   “那么快就红杏出墙了?还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红杏子!”一坐到时景末身后的复灰燃,他就凑上去对她开口骂道。   “你在乱说些什么!”时景末对他发出一声制止,要不是一大早里班级上乱轰轰的一片,才会没有几个人来注意到复灰燃的胡言乱语。   “要解释就赶快!趁着我还没有把你那一双随随便便就和男人眉来眼去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之前!”复灰燃的音量不断地提高了,隐约地引得前后左右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来。   感受到周遭的燥热,时景末随手拿出一张纸条写上了两个大字往身后的桌子上一丢,她便起身向教室外面走了出去。   “咻!——”   一张纸条飞来,后座的复灰燃打开了时景末传来的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两个歪七八扭的超大字体,天台。   待到复灰燃来到天台的时候,一打开铁栏门就反见到时景末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好像真的是他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   “你给我听着!不要在教室里和我说话,不要在学校里和我打招呼,也不要做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更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帮你补习的事情,除了天台和图书馆之外!”   复灰燃才刚想对她嚷出一番的狂轰滥炸,却反倒是让时景末硬生生的抢夺了先机,她的一口气停也不停一下地说着,认定了这样的简单要求对他、对自己都是有利无害的。   “你也给我听着!要是在三秒钟之内,你不能解释出为什么你会和其他男人眉目传情的正当理由来,我可就不会让你再有随便说话的机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压根就没把她啰嗦了半天的话给听进去一点的复灰燃,他张口就是对时景末的一句威胁,使得她一阵纳闷,她什么时候有做过他嘴里说的那种事情了?   “一!”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二!”   “二什么?难道你是指刚刚在教室里的那个洪轨?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三!”   “我……我被他打过一次!行了吧!”   面对着不依不饶的复灰燃,逼得时景末努力回想着方才的片段,赶忙在这个即将爆发的野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之前,老老实实的招供了。   “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如果在一个学校里被人看不顺眼是不需要理由的话,那么被人揍也是同样的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又或者是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人不爽的事情而不自觉吧?”   见时景末不打算多提什么,复灰燃望着她脸上仍是有点破皮的一块伤口,他记得先前在天台上见到她的时候,时景末脸上的伤口还是肿得挺严重的,红鬼?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的事情?该不会在你脸颊上的伤口就是他弄的?”   “无所谓,事情已经过去了……倒是你!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啊?”时景末呛声问道,复灰燃到底懂不懂她让他来天台的目的是什么!   “听不见!怎么我很见不得人吗!居然把我东躲西藏地像一个地下情夫似的!”复灰燃被时景末这么一提,他也想起了方才自她口中再次让他火上浇油的几句话来。   “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反正你要是不遵守的话就一切免谈,你自己看着办吧!”随着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景末懒得再理会他,留下复灰燃一个人,独自的甩头而去了。   被丢在天台上的复灰燃,他没有如常地追上她闹腾,他只是像一个空置的塑料瓶子,自顾自的将眉头深锁起来了……   一连两节课都没有见到的人影,时景末再一次的转头向着后方看去,在她身后的座位仍然是空空如也,她回头的时候也顺便地瞧了一下另一个角落里,也只是一个空无的座位,真是物以类聚!   复灰燃在用逃课来报复她吗?真是幼稚到家的行为!这种愚昧的作法,也不过在彰显着他就只是一块扶不上墙头的烂泥屑,而她时景末也不会再浪费半个分钟的时间在这种蠢人的身上!   来到顶楼天台的一路上都是忿忿不平的时景末,满脸不悦的她快步地走到冲了上来,她想要一个人好好的透透气,免得被那个野兽给活生生的气炸了!   “呷吱!——”   打开铁栏门,时景末才跨出了第一步,竟然看到复灰燃光明正大的在顶楼天台上晒太阳,迎着春风露出了悠闲至上的模样。   “嗨!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找我的,虽然比我想象中的慢了那么一点点。”复灰燃收回了自己高仰向天的脸面,他咧开了嘴角朝着时景末展开了一道笑容。   “那你知道两节课程的90分钟可以用来做多少事情吗?而你,却选择了随便逃课!”时景末明白这不是时间观念的问题,而是复灰燃对于学习的态度问题,他根本就没有用过一点的真心放在学习上。   “先等等,你看一下那边。”复灰燃对她甩了一下下巴,示意时景末向转角的位置看去。   “我不要看!同样的,我也不要再看到你!”时景末气道,刚上天台来的她就打算离开,不想再和这个野兽相处多过一秒钟。   “等等!都叫你等一下了!”复灰燃一把拉住她,脸上摆着讨好的面容,将时景末硬是推向转角的位置里,说道,“过来看看,是这个家伙对你出手的吧?刚才我碰巧遇到他了,然后他就自己亲口的承认了。”   “他……洪轨?”时景末望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四不像,眼前的洪轨与往日里的嚣张嘴脸已是全然相反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做错了!之前的事情是一个误会!”倒坐在地上满身脏兮兮的洪轨连连地向时景末道歉着,随后便受到了复灰燃的一记瞪眼,他又赶忙的改口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的!”   “难不成……你逃课就是为了帮我找他报仇?”时景末猜测道,她转向了一旁毫发无损的复灰燃,他竟然把一个流氓打得像老鼠仔?   “不必太感动的,小事一桩而已。”复灰燃摆手一下说道,他只是动了动筋骨,也称不上是什么太大的功德。   “感动?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感动的吗?”时景末失笑的反问道,在她眼里,复灰燃只不过是为了显摆他自己的拳头有多么硬朗罢了!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吗?”复灰燃向洪轨瞥去了一眼,对方已经是连亲妈都不认得的猪头模样了。   “你说呢?就为了那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浪费掉整整90分钟的上课时间,你觉得这样值得吗!”时景末说道,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现在进行时,而不是为了过去的事情一再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喂!我本着好心好意的帮你报仇,反倒就只有挨骂的份了?”复灰燃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说到底,他做的这些还不是为了她啊!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半句要你帮我报仇的话吧!”看着他苦哈哈的小媳妇表情,没有同情心的时景末只觉得她自个儿也挺冤的,不是吗?   “滚!——”火气无处发的复灰燃朝着仍旧倒地的洪轨发出了一声大吼,对方就立马识相的跑没了影儿,接着他才对时景末呛道,“不报就不报啊!那你现在还在生气什么啊!”   “本来就和报不报仇根本没有关系!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认真地看待学习时间的重要性!”时景末当然明白复灰燃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她出气,但是他没有去理解她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没有那么严重吧?不就是二节课程的时间吗,大不了我补回来就是了啊!”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吗!复灰燃不以为然道,他觉得自己这一回真的是枉做小人了!   “问题就是在这里啊!你觉得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却认为不能马虎的对待啊!” 待到现场仅剩下了两个人后,时景末拿出耐心的对他解释着,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学习的时间是有多么的重要吗!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之前明明是你拼命追着要替我补习的,如今反过来想要我求你了?” 复灰燃转向了一脸不悦的时景末,见她分明就是项庄舞剑,才不是因为区区二节课程的90分钟时间罢了。   “你最好别求,因为我现在非常非常的不想教你!让开!”说完,时景末绕到复灰燃的另一边去,想要快步地离开天台。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再随便逃课的!所以今天的事情就通融一次吧,而且你想要我做什么来补偿那90分钟的时间都可以!这样总行了吧!”及时地伸手拦住她的复灰燃,他将时景末的整个人都堵进了自己的怀里,只求一句答复。   “谁要你——!”补偿?时景末瞄了复灰燃一眼,瞧他这一副恶狠狠的德性,哪里有半点像是在求人的样子!不过,看看这个野兽竟然会主动地开口求她,想必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想一笔勾销?也行啊!”   “说吧!说吧!想怎么样!”辛辛苦苦取得一丝机会的复灰燃,他的滑头性子又犯了,趁机便是贴近到时景末的脸边,故意对她轻声地说道,“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事情,人家都会照做的哦!”   “哦?”时景末冷着脸看向他,眼前的他靠得她这么近是想要一口吞了她吗?她想了一下,说道,“这几天,我家那边停水,那就有劳你帮我送两箱矿泉水过去了。”   “就这样吗?”复灰燃估计时景末很有可能会恶整他一番的,他猜透了她的心思,笑道,“停水?该不会,你家那边连电梯也坏了吧?”   “当然不会,你想多了,电梯没有坏。”时景末微笑一声,她假意温柔地凑到复灰燃的耳边,对他轻声一句道,“没有电梯,自然也就没有坏与不坏的说法了。”   两个人相互微笑着对视了一眼,传说中的魔鬼笑容,指的不就是这一种吗……    ☆、第六章 一笔不勾销   何止是没有电梯!阶梯倒是多得一层又一层的!   已经汗流浃背的复灰燃,他扛着两大箱的矿泉水跟随在时景末的身后,一路上穿梭在歪七扭八的小巷子里,巷口间更串连着凌乱的走道和混杂的坡路。   “呼嚇!……呼嚇!……还、还没到吗?”复灰燃气喘吁吁的问道,扛着两大箱矿泉水的他至少已经徒步走了足足二公里的路程!   “嗯嗯,就快到了。”走在前面带路的时景末,她强忍住一丝笑意的回答道。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三遍也不止了吧?”复灰燃感到自己的背上黏黏的,估计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有吗?话说,你能别再抱怨了吗,我也有拿着东西的好不好?”说着,装傻充愣的时景末向他晃了一晃拿在她手上的东西,那正是复灰燃的背包。   拜托!她拿着一公斤都不到的东西,和他身上现在超过十多公斤的东西相比,那一点儿的份量能够相提并论?   因为复灰燃扛着矿泉水的关系,所以就由时景末大发善心地帮他拿着背包了,即便挑选了两大箱二十四瓶装的矿泉水的人也是她。   “呼嚇!……在买矿泉水的时候,直接让店员安排送货不就好了吗!”复灰燃望着眼前层层攀高的一座阶梯,该不会她家根本就不住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而是时景末在兜着圈子耍他玩吧?   “开玩笑,送货可是要收费的!”要付钱让店员送货的话,那还要他来干嘛?时景末率先踏上了阶梯,头也不甩的向前走去了。   “呼嚇!……我说……你有在偷笑的吧?”身后的复灰燃对她问道,他觉得眼前的时景末正是在故意的恶整他。   “没有。”时景末面色不改的回答道,她确实没有偷笑,只不过是在心里头正大光明的大声笑而已。   “真的没有吗?”复灰燃将肩上的两大箱矿泉水重新提了一提,让自己的肩膀稍微舒坦一些。   “当然——没有。”答完,时景末的嘴角微微地扬起了,走在她身后的复灰燃自然是看不到的。   这个地方偏僻的很,附近连个路灯也没有,更别说什么便利超市了。   估计在晚一些的时候,走过这里的行人就会连个路面也看不清楚了,天黑之后就像是住在深山野林里的一样。   又爬上了一座像山似的高耸阶梯,复灰燃终于听到时景末的一句‘到了’,全身汗水的复灰燃一放下肩膀上的两大箱矿泉水就直接半挂在门边上了。   “谢了,你可以走了。”时景末把手上的背包丢还给复灰燃,嘴里是一副用完就扔掉的口气。   “走?喂!等等!你这样子就赶我走了!”接过背包的复灰燃,见她打算一进门就不理人的态度,他对时景末抗议道。   “我道谢过了。”时景末毫不客气的说道,本身就是他自愿来做苦力的,她有逼过他吗?   “一句道谢能算什么?”喉咙里又干又涩的复灰燃,他可没打算这样就被时景末轻易地打发走了,她真以为他是个廉价劳工吗!   “难不成你还想邀点功劳?颁个奖给你要不要啊!”这个野兽有够斤斤计较的,做一点点事情就烦个不停,早知道这样就两箱子的水干脆由她自己搬完得了,时景末白他一眼。   “至少也要让我喝口水、喘口气吧!你也不怕我当场就昏死在这里吗!”   “你这么大的个子想要昏死在这里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而且都说了,我家没水!”   “所以我现在不是送水过来了吗!”   “亏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你来送个水、结果还向我要水——!”   就在这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时候,身后的大门被打开了,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一个瘦瘦矮矮的老妇人,她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疑惑地望着门外这两个吵杂的家伙。   “你回来了啊?怎么,他是你的同学吗?”老妇人打量着复灰燃与时景末相似的一身校服,问道。   “阿婆,他不是——”时景末直接一口的否认掉,想着随便找一个借口把身旁的复灰燃给一脚踹走。   “阿婆!我是她的同学,听说这边停水了,我就拿了两箱矿泉水过来,您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明天立刻再送一些过来!”复灰燃挤身到时景末的身边,一脸真诚的打起了热情的招呼。   “是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太辛苦你了,快进来坐吧!”阿婆客气的回礼说道,一边自说自话的将复灰燃给请进了屋子里头,“快进来坐坐,来休息一下吧,搬了那么重的东西,一定累坏了吧。”   “哎?不是!别、别、别进……!”愣住了的时景末来不及拦住他们进屋的脚步,这全都是因为复灰燃的态度来了个突然大转变,她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他从一个荒原野兽变身成了一个乖巧的小绵羊,不用说,那肯定是骗人的吧!   进入屋内的复灰燃,他放下了手中的两箱矿泉水之后,他注意到这间小旧屋不是普通的简陋平庸,又小又矮的家徒四壁,就是指这样的情况吧。   随后进来的时景末,她连忙绕到了复灰燃的身前去,顺势地挡住了阿婆的视线,没让他们有一个坐下来进行闲聊的机会。   “复灰燃,既然你这么想要留下来,那就做一些实际点的事情吧,跟我过来!”说着,时景末就一把扯住复灰燃的袖子,往里面的一个小阁楼快步地走去了。   “干嘛?去哪里?这么着急?”复灰燃一脸纳闷,倒是任由着时景末一手将他像拎拖把一样的拖走了。   “去吧,去吧,你们慢慢来,阿婆我可是很开明的!”一旁的阿婆捂着嘴儿偷笑了一下,对这两个年轻人满是暧昧地起哄道。   “好咧!我们会慢慢来的哦!”被拖入小阁楼的复灰燃,在房门被时景末关上之前,不忘对热心的阿婆给出了一声积极的回应。   时景末将嘻皮笑脸的复灰燃一把推入了狭小的阁楼里,一进门的他就顺势的倒进了她的木板床上,还贪心地抱着被子东磨西蹭了一番。   刚放下了身上的背包,一转身过来的时景末就见到了满身汗渍的复灰燃竟然敢肆无忌惮地睡在她的干净床上,她火大的就冲上去势必要暴揍他一顿!   早料到她会冒出火气的复灰燃,不仅是对时景末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更是将她高高竖起的双拳出手握住一拉,反倒是让她变得像是投怀送抱似的,主动地向他身上迎面而来!   “你!放手!放手!——” 时景末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下流的野兽,果真只有满脑子的黄色思想!   “明明是你自己硬要把我拉进来的,做了坏事儿的人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复灰燃承受着在他身上的这份重量,感觉比想象中的棒极了!   “放开我!我真的要生气了!”时景末对他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复灰燃脸上的程度。   “想我放开你也可以,求我吧?”复灰燃不知死活的说道,手上说一套又做一套的他仍然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性!   “求你?作梦!”时景末一说完,她立刻就张口咬向了复灰燃的手腕边,非常用力!   “呃?”复灰燃微微的一震,他的放手不是因为时景末在他手腕上咬出的疼痛感,而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   “活该!”连忙跑开的时景末以为她真的咬疼他了,小肚鸡肠的她对复灰燃还发出了一句毫无同情的嘲讽声。   “故意挑逗人家,又不让人家碰,那么你拉我进来到底想做什么呢?”在床上坐起身来的复灰燃,他抚着自己手腕上被她咬过的一排小小牙印,笑问道。   “从床上下来!”时景末怒道,只差一点点就要让她打消掉原本的念头了,这个野兽总会有令人发狂的本领!   “那么大声干嘛?大不了,下一回我也让你在我的床上睡睡,如何?”复灰燃靠近到时景末的面前说道,虽然被她迅速地躲闪开了。   “不想和你废话!我要把木板床底下塞在最里面的一个箱子拿出来,但是由于阁楼很小的关系,不能把木板床移动到别的地方去,所以我需要你把木板床的后半边全部扛起来,这样我才能把箱子找出来,可以做到吗?”时景末对他详细的说道,拿箱子才是她把复灰燃拉进阁楼里的理由,和他那种龌龊的想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还不开始?”已经扛起了大半个木板床的复灰燃对她说道,原来就在时景末一说出口的时候,他早已非常效率地动起手来了。   “哦、哦、哦!我马上找!”时景末对他的积极配合小有意外,面对正在扛着沉重床板的复灰燃,她赶忙蹲下身子钻到木板床底下,搜寻着一个她极为重视的箱子。   “床底下全部都是你的东西吗?”复灰燃瞧着木板床底下的各种大箱子和各种大麻袋,对她问道。   “不是,除了这一个箱子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是阿婆一个人的,我本来以为我不会那么早就用到的,所以才会把它塞到最里面去的。”时景末费劲气力地终于把她要的箱子给找了出来,然后便是大力地喘气着。   “还挺沉的!这个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待到时景末从床底下出来之后,放下了床板的复灰燃,他感到好奇地上前掂量了一下箱子的份量,疑问道。   “别问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如果有以后的话,时景末在心里补了一句。   “以后?”复灰燃如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嘴角边含着一丝笑意的他,没有再继续地追问下去了。   “好了,休息够了,你可以走了。”时景末没有在他面前将密封的箱子打开,对复灰燃下出了一道逐客令。   二话不说的,时景末三两下的就把复灰燃给拽出了大门外,倒是他还不忘厚着脸皮地向阿婆一再的道别、再道别。   夜晚里的穷乡僻壤,特别是连一个路灯也没有的巷子里,总会安静得让人感到凉飕飕的,复灰燃跟在时景末的身后走了半天,才走出了这个绕来绕去像个迷宫一样的巷子。   “说是赶要我走的人,结果却舍不得我了,还特意地出来送我到巷口?”没个正经的复灰燃,他对身前的时景末说出一句。   “不想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的话,就给我走快一点!”时景末说道,她领在前头,带着身后的复灰燃走完这一段夜路。   “原来在这附近的小路里,天一黑就几乎看不清楚了嘛!”复灰燃知道她为什么会出来送他了,他望着眼前坑坑洼洼的路面,在一片昏暗的视线里得十分仔细地才能辨认出画面来。   “所以在刚才就说过让你早一点回去的,这里天黑以后的夜路会很难走的。”时景末回过头去,她向身后的复灰燃高声地提醒着,就算是经常出入此地的她也很有可能会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下去的,“哇啊!——”   回过头的时景末没有留意到在她脚下的一块凹地,鞋底滑了一下,便向地上摔过去了!   复灰燃眼看着她的身体即将摔落在地,他连忙上前将时景末给一把拉回来,并且顺势地揽入了他的怀抱里,这才将她的身子稳住了!   “小心点啊!你这样摔下去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复灰燃对怀里的时景末警示了一句,他想起在来时的路上所经过的几座高行阶梯,要是在那些阶梯上摔下去的话,可就真的是后果严重了!   “罪魁祸首还不都是因为你!”时景末毫不领情的回嘴道,要不是为了给死皮赖脸着也打发不走的复灰燃带路,她才不会在大晚上出门的!   “喂?你自己摔倒的却还要怪在我头上,我也太冤了吧?”说着,复灰燃捏揉了一下手上的触感,软绵绵的两团,真是不错呢!   “你——把你的手拿开!”时景末羞得大叫了起来,一边向复灰燃的身上又是捶、又是打的。   “叫那么大声干嘛?”复灰燃挠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说道,差一点儿他就要被她的嗓门给震聋了。   “一直往前就可以走到大路了,就这样!”转过身的时景末丢出一句,她连再见两个字都懒得一起丢给他。   “就这样?唉呀呀!一整个晚上劳心劳力的,结果连个谢字也没有,真是世风日下、人情冷暖……”举步离开的复灰燃,他的嘴里还不忘大声地叨念了起来。   “喂!”时景末开口唤住他,她就知道这个野兽不会变成绵羊的,临走前还要给她套上一个圈子!   “什么?什么?”才小跨出几步路的复灰燃,他反应敏捷地转回来,冲到了时景末的面前,兴奋地问道。   “复灰燃,我们扯平了,所以从明天开始——补习吧。”轻叹一声的时景末,她一想到复灰燃今晚的小苦工模样,近日里所堆积的火气也已经被消平不少了,说道,“另外,送水的事情,谢了。”   “谢了?”复灰燃眼见时景末一本正经的道出一句谢语,还真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他等的就是她的这一句!   蓦地——   身前的复灰燃快速地伸出双手,一出手就捧住她的双颊,用力地吻住了时景末的双唇!   舌尖的触感,好酥麻……   时景末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生平的第一次竟然能够如此清晰地听得到每一声的震动……   “这才是表达感谢的正确方式,以后每当你想要感谢我的时候,随时随地都欢迎你这样直接对我做的,懂了吗?”品尽芳泽的复灰燃,他的奸计得逞不说,还贪心地叮嘱着以后的事儿。   他放开了她,而不是她成功的逃开了他。   正紧紧地捂住自己嘴唇的时景末,她瞪向眼前一脸狡诈的复灰燃,面对着这个如狼似虎的野兽,同样是在生平的第一次里,也让她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念头!    ☆、第七章 态度的重要性   “全部科目都不及格!复灰燃啊,复灰燃啊,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放学后的图书馆里,时景末望着手中的一张期中考试成绩表,她强忍住在自己的胸腔内正激荡地翻滚着一股想要吐血身亡的冲击!   “这不是你早就预料到的事儿了嘛?”复灰燃瞧她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倒是悠闲自得的吹起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与时景末的满脸僵硬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尽管我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谁能料到真实的情况居然会凄惨到这种地步?”在时景末一双颤抖的手心里,实在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悲壮景观,她倍感沉痛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要是换作我成绩优秀的话,你不就没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来缠上我了吗?”半靠在椅背上的复灰燃扬声道,他还不知死活地向时景末抱去了一个魅眼。   “前提是——你真的能有这个本事,把你的辉煌战记变得优秀起来!”时景末对他嘲讽着,并将手中的成绩表一把甩到了复灰燃的脑门上去,即便是已经被她揉成了一个大球团。   “这不是现在你应该思考的事情吗?”接过大球团的复灰燃顺着她的讽刺话音,溜口的把问题转回到了时景末的身上。   “作弊吧!”时景末一口说道,这是她看完了复灰燃那一张血淋淋的成绩表之后,所得出的唯一结论。   “作——弊——?”复灰燃有点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真的是由时景末的口中所道出的这两个字?   “不然呢?”时景末冷笑一声,他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是糟糕透了。   “这么说你口中所谓的补习,就是指作弊?”复灰燃挑眉看向她,这像是一个三好学生的嘴里应该讲的话吗?   “难不成,你觉得除了作弊之外,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吗?”时景末满面的讽刺意味,真是困惑着他究竟上课的时间里都在干些什么勾当?   “那就作弊吧!”复灰燃故意地顺着她的话说道,他明知时景末的口中必定藏有着下文的。   “那就预祝你作弊成功吧!”面对复灰燃的不思进取,时景末的语气明显又夹杂了一丝的不悦。   “不是我,是我们!”复灰燃为时景末的话语作出一下更正,刻意地强调了他与她的同一战线。   “别把我扯进去!你要作弊是你的事情!”时景末一口就撇清掉了,她那与他没有关系的关系。   “因为是你要我作弊的啊!”复灰燃很是理所当然地回道,既然是她提议的,自然她就是主谋了。   “我要你去死,你去吗?”时景末没有多想的脱口而出了,这个野兽的无赖性子真是让人不爽!   “要是有你陪同的话,有何不可?”复灰燃看似戏谑的口吻之下,却有着一双幽深的黑色眸子。   “你——!”时景末的喉咙里,仿佛失声了。   放学后的图书馆里早已经没有多少人逗留下来了,却唯独在一个角落里,有着两个并列而坐的身影。   当复灰燃将他这一期的期中考试成绩表拿给她看的时候,上面的各个字符已经让时景末的心碎一地,也打破了她最后的一丝期盼,久久未能平复,虽然早在先前就能预知到他的成绩平平,可是,残酷的现实往往是更加凄惨的局面。   “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非要选择到图书馆里来啊!”尽管有着满腹的不依不顺,复灰燃还是听从了时景末的要求,放学之后就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学校里面本就人烟稀少的图书馆内。   “你在图书馆里的时候,说话要小声一点!”闷声半晌后的时景末,突然地就对复灰燃大声吼叫着,这与她嘴里的小声说话却是背道而驰地失去了教育性的意义。   “小声什么啊!一到放学,人就全部走光了,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连一只会飞的苍蝇也没有。”感到好笑的复灰燃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他还故意的将嗓音放大一倍,同时也惹来了时景末的一记瞪眼。   “安静、人少、有资料,这些理由够了吗?”时景末的嘴里像是念经一样的嘟哝了几句,随口的敷衍着。   “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每次和你谈个话,不是要约在顶楼的天台,就是要等到放学之后来到这种图书馆里,偷偷摸摸的搞得像是在偷婧一样?”复灰燃埋怨道,明明就是在同一个班级里的前后座位,却弄得像做双面间谍似的?   “这样对你、对我都比较好的,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无奈摇头的时景末,她的情绪还没有缓解过来,不过她的耳朵已经学会了自动过滤掉复灰燃的几番胡言乱语。   “好什么啊?难道你觉得站在我身边很丢人吗!”复灰燃想起了但凡是在学校里头,时景末总是对他一副避让不及的模样,其他的人是怕他也就算了,她却纯粹的当他瘟神?   “这和丢不丢人没有关系,而且你不觉得我站在你的身边会很可怜吗?”时景末忍不住朝他反击一句,实在被复灰燃一连串的东拉西扯给念烦了。   “可怜?有多少女人抢着想要,我还不理呢!”复灰燃高哼一声,也不想想既有金又有型的他,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多不胜数!   “那你就尽管去找她们啊!在我的眼里只看到了一堆的麻烦而已,所以我也拜托你了,除了读书的事情,不要和我扯上任何关系,就已经足够我谢天谢地的带个猪头去拜神了。”时景末无语道,一个所有科目全部都不及格的人居然还能够成天的混日子?   “一个和我已经亲过嘴的人,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吗?”复灰燃看透了时景末对他的想法,却只是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回想着之前的一番美滋美味。   “别老是旧事重提,行吗!更何况那算是哪门子的亲嘴啊?”时景末不屑道,强硬地将先前与复灰燃的种种接触作为一个毫无意义的偶然碰撞。   “对我不满意?那我们就多来个几次好了!”说着,复灰燃作势就靠近到时景末的面前,想要亲吻她。   “复灰燃!”时景末冷下了脸容,她的嗓音也压得低沉了,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保持着全年级的前三名吗?”   “哟!炫耀啊?”复灰燃稍微的收敛了一下,再闹腾下去她就真火了,不过全年级的前三名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别说他从来都没去过公告栏看上一眼,就连那一张榜单是长什么样儿的都不晓得。   “没有人在跟你炫耀!我只是要告诉你,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我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读书上,才有了现在的成果,我一点都不想因为你而毁掉了我辛辛苦苦堆积的高山大楼,相对的,你可以把你的那套把戏用在随便是谁的身上都与我无关,听明白了的话就安分一点行吗!”时景末怒道,真亏他还能厚着脸皮的东拉西扯,也不想想就凭这样的成绩要如何面对未来的高考!   “我发现我越来越中意你这种说教的口吻了,而且一定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的吧?继续!不要停!”复灰燃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一点点的变态,他很喜欢看着时景末说话时候的模样,当然,她安静的脸容也非常可爱就是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是吗?”时景末咬牙地说着,果然,她和这个野兽是无法沟通的!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我全听你的吩咐就是了。”复灰燃感到不以为然的耸了一耸肩膀,怎么听着她的口气说得像是上战场去打仗似的?   “复灰燃,如果你不想作弊或者拿不到毕业证书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的,只要你愿意付出一点点的真心,我想还是有机会可言的。”头疼不已的时景末尝试着对他劝诱一番,希望借此能够调适一下复灰燃的散漫心态。   “时景末,如果你不想让我作弊或者拿不到毕业证书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的,只要你愿意付出一点点的真心,我想还是有机会可言的!”复灰燃字字不漏的重复道,他的语气也是与她相同相调的一模一样。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时景末愣愣地看着复灰燃重复出自己的语调,她还真想不到这个野兽的记忆力倒是出奇的强?   “意思嘛——你给我一点鼓励,我得到一点动力,学习就会加倍努力了啊!”复灰燃戏笑一声,不怀好意地向她提出了他的过分要求。   “有没有搞错!你是为了你自己读书,还好意思和我谈什么条件!”读书是作为一个学生的基本主事,他竟然还想问她要这要那?更何况她穷得很!   “干嘛这么吝啬呢?有目标才有前进的倾向力啊,再说人家又不是要你杀人放火的!”复灰燃的音量随之变小,故作可怜的他更是呜呼哀哉起来了,“真是学路艰辛啊,一想到要在这苦闷的教育之下,读再多的书也读不进脑袋里的,读进了脑袋里也是要前读后忘的,我看考试及格这四个字是跟我有缘无分了,天妒英才啊!”   “那你先说说看你要什么条件!”话一出,被他唠叨得头脑发热的时景末,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其实,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前一刻还柔柔弱弱的复灰燃,一着见时景末的让步,他立马就原形毕露出来了!   “开玩笑!万一到时候你说要把我卖了,难道我也得答应你啊!”时景末高声地叫嚷道,怎么他真以为她是一个笨蛋吗!   “哈哈哈!那么好吧……只要你不愿意,你就可以不做,怎么样?”玩笑过后的复灰燃,却是难得在他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的认真面色。   “只要不愿意就可以不做?”这不就等于没有答应他一样的吗?时景末左右忖量着,可是复灰燃会是一个这么容易应付过去的人吗!   “算了!还是作弊吧!要是我被抓到的话,我保证一定不会供出你这个主谋的!”见到时景末的迟迟不应,复灰燃便是欲擒故纵的先声夺人了。   “你还能再卑鄙一点吗!”保证不会?是保证不会——不会不供出她来才对吧!时景末撇着嘴角说道,这个野兽的话怎么能轻信?   “看我心情!”复灰燃暗笑,他知道现下的局势已定了。   “复灰燃,别说我小瞧你了!就你现在的情况,不要说一年之后的高考了,就连这一期的期末考试都岌岌可危,更遑论是敢和我谈条件?”时景末讥笑道,一个全部科目都不及格的人,也只剩下说说大话儿的份了。   “这么说来,约定成立了?”复灰燃扬起了嘴角,他当然明白她的句句讽刺里都是有意的想要激他,以求一个奋发图强罢了。   “免得说我欺负你,相对于高考来说,高二的期末考试可是简单得多了,所以,只要你能够顺利地通过这一期的期末考试,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时景末一想到复灰燃的全面性满门不及格,就已经让她的心情沉到了地底下去了。   “成交!”复灰燃伸出友谊的手掌来,却被时景末的一巴掌给拍开了,他毫不介意地笑了一笑,他的一身从容并没有在她的冷嘲热讽之下,渐渐褪色。    ☆、第八章 起点   “从现在开始,你要全力以赴地面对这一期的期末考试以及在你之前所有被落下的各项会考补考科目。”说到这里,时景末考虑到一个决定性的问题,现在距离到未来的一年时间里也算得上是一场长期战争了,她有些事情也需要先听一听复灰燃的想法,当然了,如果他有想法的话,“之前,我也已经和你说过了,按照我们学校的往年惯例,每年的高二学期结束之后,步入高三的所有学生就会进行文科与理科的分班,然后再相继的面临到会考与高考,期间可以申请补考在会考里面尚未通过的科目,那么我先问你一下,你准备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你准备选择文科还是理科?”并未觉得唠叨不耐的复灰燃对她反问道,并把原模原样的一句问话丢还给了时景末。   “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时景末瞪向复灰燃一眼,他竟然还悠哉的和她耍口舌!   “听来参考一下,你又不会少一根头发的!”说话的时候,复灰燃还趁机的挑起了时景末的一撮长发,在手心里转着圈圈。   “理科。”时景末闷闷地回出一句,看他满眼的斤斤计较向她投来,好像倒是她小家子气了!   “理科。”复灰燃想也不想的又重复了她的答案,手上仍在把玩着时景末的长发,似乎爱不释手。   “你是录音机吗?你到底是在重复我的问话、还是在回答我的问话!”时景末把头发一甩,留在复灰燃手中的一撮长发便回落到她的身前了。   “当然是回答了。”复灰燃嘴里说得诚恳,脸上又显得吊儿郎当,让人分不清楚他是在玩笑还是认真。   “请问你的这个回答,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复灰燃一挥而就的随口一句回答,让时景末横着竖着都难以置信这个答案真的是他有经过大脑思考得来的二字结果?   “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你选什么,我也选什么。”复灰燃感到几分好笑的说道,他说出的话就真这么不可相信,还是因为他的一张成绩表才让言语失去了足够的说服力?   “我去跳楼!你跳吗!”时景末快速地回击道,这个野兽还真是有着惹人发火的看家本事儿!   “跳楼?我不想跳,我比较想在下面接着你。”然后顺便的抱回家去好好地疼爱一番,贼笑的复灰燃自然没有当着时景末的面把后半句给说出来,心声而已。   “复灰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选择,将会影响到你以后所要面临的处境,眼前被你视而不见的一个小小落差,说不定就会发生出巨大的变化,也很有可能就因此而改变了你的未来。”时景末向着不知轻重的复灰燃细细地分析着其中的利与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搞得就像她说了半天的废话,就压根不是他的事儿!   “看你为我的终身大事急得冒烟儿,不过——我的答案不变。”复灰燃仍是玩味的态度,与其称为不变,倒不如说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这样说吧,想一想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或者是在以后想要从事哪方面的工作?”时景末苦口婆心地对他说道,她还是认为复灰燃应该深思熟虑一下的。   “没有,没有感兴趣的事情,也没有想要做的工作。”复灰燃诚实以答对她说道,即使有,也未必会有,即使会有,也未必能有。   “我看,你还是回家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听一听他们的想法吧?”听着他的说话语气,时景末猜想着像复灰燃那样的有钱家庭,会不会一早就已经被长辈们安排了他的未来之路?   “回家?现在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复灰燃回答道,颤动的眼眸中透露着一丝冷意,随即便马上收了回来。   “那也就是说,你连自己想要报考的哪一所大学也没有吗?”时景末疑问道,复灰燃的意思是他的父母忙于工作,所以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是不会留在国内读大学的。”复灰燃简易的说出一句,没有过多的透露出自己并不想谈论的内容。   “你是指出国留学?”终于听懂了暗示的时景末,她想起了正校长的几句话语,她记得当初他也只说过将复灰燃的学习成绩提高直至顺利的高中毕业,也并没有提及关于日后大学方面的其他事情,这就是原因所在吧。   “也许吧……”复灰燃应声道,有一个深邃的背影浮现在他的眼中,一股非同寻常的巨大暗潮也随之涌起了。   “这样啊……”时景末不解了,所以他才做什么都无所谓?那他也不打算填报志愿了?出国读书就可以连文科、理科都不用悉心选择了?随便读一所国外的名牌大学就可以继承家业了?家里有钱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还是说……复灰燃,其实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怎么?一听说我要走,就舍不得我了?”复灰燃瞄了她一眼,他的坏心眼儿又冒出来了,嘻皮笑脸地对时景末展开了一番痞子的招数。   “这样也好,反正半调子上场的,大多数也只适合选择理科来拼一拼运气了。”时景末轻嘲一句,果然有钱人家的是非多,算了,本来就不关她的事情,还是少管闲事为上。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这个拿去。”复灰燃的手里,呈现着一部纯白色搭配银边的智能手机,崭新的机身和干净的屏幕标示了它是近期的新鲜出炉,醒目的外观已是夺人眼球。   “手机?做什么?”看着复灰燃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摆在她的面前,时景末纳闷的问道。   “送你的,我已经顺便帮你办上了手机号码,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了,只是卡号没有实名制而已。”复灰燃说道,实际上正是因为先前他去到她家里送矿泉水的时候,他才发现了时景末的家境情况,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过。   “不需要,我用不到。”时景末一口拒绝,她不想收下这种贵重的东西,而且在她的眼里,复灰燃的作为只是炫富而已。   “可是我需要你需要啊!在现代的城市里生活,没有手机是很不方便的,你不觉得吗?”复灰燃试图说服她把手机收下,省得每一回他想找她的时候都见不着人影,急得想砸桌子!   “我不觉得,我只觉得带着手机就像被套上了一条狗链,走到哪儿都能被人找到,让人很不舒服。”时景末实话实说道,一个多数人有的东西,倘若少数人没有,于是少数人就变成了异类。   “那你想想啊,跟不上时代潮流就等于没有与时俱进,就如同是你在学校里即便把书念得再好,可一旦进入社会却缺乏了实践的经验而无法立足是一样的。”说尽了好话也不太管用的复灰燃,他只能把利诱的方式改成威逼了,这才是对付时景末的有效方法,他接着说道,“再比如说,我有什么事情想找你出来的时候,你是要接收一条短信呢,还是要我当着全班人的面前直接大声地呼喊出你的名字呢?”   “你这算是威胁吗?不过,为什么你平白无故的要送我手机?”含有三分道理的几句话竟然是从复灰燃的口中窜出,时景末还真是有点小惊吓到了,虽然她以为他顶多也就是想把她变成随叫随到的任他呼喝而已。   “你不是帮我补习吗?这是你应得的。”复灰燃端出了一个比较正当的理由来,这是他一早在买着手机的时候就想好了的借口。   “都说了,那是因为——!”时景末停顿下来,她已经不想再对他讲解那一段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的长篇大论了,于是妥协道,“算了,听起来还挺顺耳的,那么我就厚颜无耻的收下了。”   “好好好,真是委屈你了!”复灰燃笑道,看她说得好像手机是他偷来的一样,不过这也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心,这样一来他才能时时刻刻的联络到她,“快捷键直拨1就是我的号码了,如果是我的来电,记得一定要接哦!”   “是是是,拿人的手短,我怎么敢不接呢!”时景末接过他递来的白色手机道,话是这么说,到时候的接与不接,还不是一样看她的心情?   “你在找什么?”复灰燃见她在背包里翻找着某物,问道。   “巧了,我也准备了东西给你。”时景末在她的背包里东找西找着,她记得应该有带出来的。   “定情信物?”复灰燃打趣道,对于她的背包里即将现出的神秘宝物而感到好奇不已了。   “你要说是的话,那么就是吧。”说着,时景末从背包里找出了一本厚实的笔记本摆到复灰燃的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能对他的胡言乱语产生出自动免疫了。   “这是什么?”复灰燃看着眼前这一本在封面上标写了一个【数】字的笔记本,他翻开纸张之后,笔记本里呈现出了每一页都是满满的工整字迹以及各种的注释与更正。   “笔记本,自初中一年级以来,所有重点的数学公式都在里面了。”时景末答道,这几年下来的笔记整理,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初中?你从初中的时候就在为着高中做准备了?”复灰燃感叹了,看来这一本笔记本的历史还真是有够悠久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你这种什么准备都不做的家伙,才是真的令人叹为观止吧?”时景末将笔记本翻回到了第一页,接着对复灰燃说道,“先把公式背熟是你现在面对数学科目的首要任务,等一下我会找个几百道的数学题目让你试做一下,到时候就能知道你对于数学的掌握情况了。”   “难道说这一本笔记本里的内容,你已经全部背熟了?”几百道?看她说得像背一首儿歌似的轻巧,冒冷汗的复灰燃想起了刚才随手翻到的笔记本末页,这个厚实的本子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张的白纸了,他不免地惊呼道,“该不会是你要我像你一样的,把这么厚的一本笔记全部都要背出来吧?”   “不是背,是记。”她更正了他的字眼,时景末将事先为他准备的一本相同厚度的笔记本塞到了复灰燃的手上去,说道,“你参照着我的笔记本格式一模一样的抄写一份,抄写的时候不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抄,而是一句话一句话的写,并且在落笔之前要记住,先实行三个步骤,眼睛看一遍、嘴里念一遍、心里背一遍。”   “天——!”半苦半笑着叫嚷的复灰燃,他趴倒在桌上作出了一副似是昏厥过去的夸张模样,惹得时景末又白他一眼了。   然而,在下一秒钟的时候,复灰燃已经拿起桌上的一支黑色中性笔,参照着时景末的笔记格式,像模像样的在纸张上快速地舞动起来了……    ☆、第九章 周约   “语文一百道题、数学一百道题、英语一百道题,好了!终于全部做完了!”复灰燃的双手一摊,他仰天长吁出一口气。   “接下来,你可以继续抄写笔记或者继续背公式,等我批完你做的试卷会再告诉你的。”时景末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她伸出拿走了他桌前的三套试卷。   “你从刚刚一直在做什么?”   “我在整理上个月的课堂笔记,顺便的再复习一下。”   “难道说,你拿给我抄写的笔记,全部都是你已经重新整理过的了?”   “你以为呢?一般的情况下,在课堂上的时间都是比较紧凑的,想要把所有的重点内容和不懂的地方全部一一记下是不现实的,甚至有的时候,在我的课本上随手记下的一大堆潦草字就连我自己也看得稀里糊涂的,所以就干脆的习惯做着二次整理了。”   在说着闲话的时候,时景末已经拿起了手边的红色中性笔,她一目十行地批阅着复灰燃刚做完的三套试卷。   “难怪嘛,我就说你的笔记怎么会这么整齐又通顺的!”   “你有时间浪费口水的话,还不如多写几个字出来,还实在一些。”   “糟糕!——”   复灰燃突然地大叫了一声,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手上还不忘在时景末的桌边也拍上了一掌,连带着她一块儿的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我竟然忘记了!今天是我老婆出院的日子,我答应过要去接她的!”   “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时景末狐疑地瞧着他,又想着正常人应该是不会拿自己女朋友生病的事情来开玩笑的,而且复灰燃一脸焦急的表情,让人觉得事态挺严重的。   “这种事情我会骗人吗!”   “那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早一点说出来,我就不会留你补习了。”   “所以说是我忘了啊!”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现在就赶快走吧。”   “我走了,那你呢?”   复灰燃见她又低下了脑袋,时景末望着试题的一双眼睛就像一道扫描光线似的,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转回头来朝她看了一眼。   “我把你做的三套试卷批完再说。”   “可是,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你还不走吗?”   “我不怕黑,话说你是不是先打个电话问一下,人家会不会见天黑了就不等着你去接她,然后自己回家什么的?”   “当然不会了!她一定会等到我为止的!”   “是吗?”   时景末应声了一句,看到复灰燃一副拍胸口保证的模样,估计对方会是一个性格强韧的女子,竟然可以把这个野兽制服了,她不由得冒出了一丝的好奇之心。   “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接她吧?”   “我去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她。”   “刚出院的病人当然会希望有人来看望自己了,大不了接到她之后,我免费的送你回家,那总行了吧!”   说着,复灰燃已经把时景末手里的试卷一抽,全部塞回了他的背包里头,就拎着她的背包往大门外跑出去了。   “喂!——”回过神来的时景末,她看着自己座位上已经飞走了的背包,只得跟上复灰燃的步子,向图书馆的大门外追上去了……   当计程车在一个码头边停下的时候,面对空旷的道路和沿岸的江水,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的时景末被身旁的复灰燃给轻声唤醒了。   “你想和我一起进去,还是在这里等我?”两人下车之后,复灰燃将车费付了,一边对她出声问道。   “进去?进到哪里去?”时景末只看到了前方的一个硕大车库,她怀疑在这附近里真的会有医院吗?   “前面这么大的一个车库都看不到,你的近视很严重哦?”   “听说你是来接病人出院的?”   “没有错啊,我不觉得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那个车库,看起来像是医院吗?”   “对我来说不是,但对我的老婆来说,当然是的!”   “什么意思?”   “我看你还是先等我一下吧,我马上就出来了,不准跑走哦!”复灰燃摆着讨好的笑脸对时景末叮嘱一句,随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前方的车库里去了。   “喂?喂!”时景末见到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她犹豫着自己是否要先行离开,接着便张望了一下附近的周围,这是一个浑然陌生的地方。   风,很舒服——   只身在晚风里,时景末望着眼前的夜景,那些一成不变的灯光却只有在暗沉的夜幕之下,才变得如此的辉煌亮丽。   “嗤唔唔!——嗤唔唔!——”巨大的引擎声,从车库的方向传了出来!   什么声音?刚想回头望去的时候,时景末的一个无意转身,她的背后就迎面过来了一部庞大的重型机车,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差一点点就要以为这部车子会直接撞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复灰燃!你想要谋杀我啊!”   “我哪里会舍得呢?我只是见到你在发呆才开了个小玩笑嘛!”   骑坐在重型机车上的复灰燃,他拿下了头上的黑色头盔,些许凌乱的黑色发丝倒是显得他更为帅气了,一旁连番瞪眼的时景末却只想上前朝他的俊脸儿盖上一个五指手印。   “所以你口口声声的老婆,实际上不是人,而是一辆车子?”时景末瞧着他的一张笑脸,回想着复灰燃在方才的那一段说词,乍看之下是合情合理,但细啄一番就能察觉出其中的问题,她发现自己泛傻了。   “我对她疼爱有加又悉心照顾的,她不是我老婆,难道你是吗?”复灰燃故意怪呛地说着,他顺手地抚了抚重型机车的车头。   “看我上当好笑吗?把我骗出来好玩吗!”   “可我也没对你说过我老婆是个人啊,你自己理解错了还要诬赖别人?”复灰燃苦下了小嘴儿,好像受了多大冤屈的人是他似的,提议道,“好嘛、好嘛!作为赔礼道歉,我介绍给你一个又能方便读书、又能方便赚钱的好差事儿吧?”   “差事?”   “我先问你,双休日的时候,你平常都会做一些什么事情呢?”   “在家看书。”   “不出去的吗,我还以为你会出去打工或者做做兼职什么的?”复灰燃经过上次后,他得知了她的家里情况,他知道时景末是需要钱的。   “不出去,我认为两者的价值没有可比性,与其出去端个盘儿、擦个桌儿的做着被折扣薪水的廉价劳工,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学习上来得有力多了,即便是多吃一碗泡面或者少吃一顿饭,我也宁愿用这种方法来省钱,而不是把时间变相地贬值浪费掉。”说话时,时景末向周围瞄了几眼,她发现从刚刚到现在也没有一辆计程车经过这里。   “既然是这样的话,以后的双休日,你来我家里帮我补习好了,工资就按照兼职的家教以时薪的方式来结算吧,然后期间里你也可以做你自己任何要做的事情,再说我家里也有电脑可以供你使用,怎么样?”   难道用不吃饭的方法来省钱就是一个明智之举了吗?复灰燃差点被她的几句话给气晕过去了,不过,这也恰巧符合了由他主动提及的话题。   “你双休日的时候,也愿意补习?”时景末有些不相信的对他问道,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在极力的与读书抗争到底的,复灰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进了?   “你不是也说过的,我现在的学习时间十分紧凑的吗?”   “是的,在我看来,你的时间确实是不够用的。”时景末想了一下,她思考过后对复灰燃说道,“可既然你准备花钱了,那就直接找一个专业的家庭教师会更值的。”   “我的钱花得值不值,自然是我心里有数的,虽然说请一个家教来帮我补习一下功课只是小事情一桩,可问题是那种人在外面多得一把一抓的,我也看不惯那些自以为是的知识份子,稍微懂了点墨水就把人当傻子一样的耍着玩。”   “我说——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时景末斜眼瞧着复灰燃,他在说这话之前怎么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墨水多少,却也发现他在说着歪理的时候总能变得顺溜的滔不绝口,似乎又能挤出几分的道理来?   “不是啦!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一来、我们都是学生,又是同班同学的同一课程进度,沟通起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压力了,二来、你帮我补习功课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我也开渐渐地始习惯了你的教学方式,这个提议对你、对我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开玩笑,明知道你是不怀好意,我还会傻傻的自投罗网吗?”   “既然你坚持不同意的话,那么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复灰燃没有强硬地对她劝说下去,他抛动着手中的黑色头盔,悠哉哉地说道,“看样子可以趁着这个双休日的时候,想一想出去上哪里玩儿好呢?干脆就来个午夜狂欢也挺不错的哦!”   “一个全部科目都不及格的人,还好意思整天叫嚷着出去玩儿吗?”时景末一声嘲讽,她的视线从复灰燃的身上转移到了码头的江水边,接着说道,“不用你故意激我,难得你有学习的这份心思,开出的条件又横着、竖着都对我有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要你别再对我做出奇怪的事情,那么就可以了。”   其实,时景末本身就一直苦恼于想要学习和想要做兼职赚钱的双重选择题里,而复灰燃让她又能学习、又能赚钱的待遇着实是再合适她不过的,想想也没有什么一定得拒绝的理由,毕竟她只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穷光蛋。   “奇怪的事情?”单手提着黑色头盔的复灰燃向前倾了过去,他将自己的上半身轻靠在机身边,朝着时景末微微地笑道,“你说的奇怪的事情——是指什么呢?”   “问你自己!”   “人家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嘛?”   “我看还是算了,我拒绝在双休日的时候帮你补习,就这样。”   时景末考虑到人身安全的问题,她认为自己应该离这个野兽远一点、再远一点……    ☆、第十章 救与纠   “为什么啊!你怕我吃掉你是不是!”复灰燃叫屈道,虽然这真的是他的本意,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招供的。   “不要!反正就是不要!”时景末经过了翻来覆去的一番思考之后,她作出了一个自认为是正确无误的决定。   “还是你觉得待遇不好吗,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总之就是不要!我觉得你这个人太危险了,我需要和你保持距离!”   “这根本就不算是理由嘛!柔弱得像一只小绵羊的我,有伤害过你吗?没有吧!”说到这里,坐在重型机车上的复灰燃站起身来,他将黑色头盔吊挂在车把上,大步走到时景末面前的同时,他把自己的前额刘海一把掀了起来,对她说道,“对了!倒是你!你害得我的脸已经彻底毁容了!”   “什么?”   “想不承认吗!我可是有证据的!这一道伤口,有足足的两厘米长呢!”   “这是我弄的?”   时景末望着复灰燃额头前一道细长的血丝状伤痕,她好像想起来了,就是在学校里顶楼天台的第一次相见,他故意的恶整她,后来在她找到他的校徽之后,她一时气愤就把校徽直接往他的脸上扔去,结果又恰巧地害他被校徽上的别针给刺伤脸了。   “好啊你!严重伤害他人身体在先,事到如今还不想负责任了是不是!”   “什么嘛!那次明明就是你先捉弄我的,而且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大不了我还给你就是了!”   “还?你要怎么还?”   他倒想要听听她准备怎么个还法?复灰燃放下手来,前额的黑发散也跟着落下来,与他的一双乌黑的眸子极其相称。   “两厘米的伤口是吧!”时景末快速地将自己胸前的校徽给摘取了下来,然后她摊开手掌递到复灰燃的面前,说道,“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随便哪里都行,你在我的脸上划出一道四厘米的伤口,这样可以了吧!”   “哟?这么大方,岂不是我占便宜了?”   “少废话了,要做就快!”   “那么——你闭上眼睛吧,让我看看一道长达四厘米的伤口应该划在哪里才好呢?”   复灰燃接过她手中的校徽,这枚校徽正是他自己的,而他现在身上佩戴的一枚校徽才是时景末的,在那一天的顶楼天台上,他趁机地拿走了她的校徽,明知学校的校规之一是不佩戴校徽就会被扣除个人的操行分以及无法出入校门等等,自然也就料到了没有选择余地的她必定会乖乖的珍视着被故意留下的他的校徽就是了。   “哼!”闭上双眼的时景末冷哼一声,还敢自称是柔弱的小绵羊?这个又爱计较又爱记恨的超级小气野兽!   复灰燃扬起嘴角了,望着眼前毫无半点防范的时景末,一张白净的面容犹如一道鲜嫩可口的美味佳肴,摆在眼前真是教人蠢蠢欲动,试问他又怎么忍得住不开口入腹呢?   这一次,是他第三次吻她了。   时景末震惊得睁开了双眼,她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却被复灰燃抢先地伸手扣住了自己的后颈,根本就无法动弹!   “唔!……唔!……”   “呼——!感觉真好!”   任由她的拳头在自己胸前拍打着的复灰燃,他尝尽了时景末口中的芬芳之后,这才把快要断气了的她给松手放开,脸上的笑意仍是不减。   捂住自己双唇的时景末,她怒瞪着眼前的复灰燃,火焰当头的她想也不想地就冲上前去,朝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   “嚇?”   受到匡打的复灰燃感到吃痛地轻吟了一声,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出手却傻站着没有进行躲闪的他,想不到时景末的这一巴掌还真的挺用力的。   “要是你觉得每亲一下就每挨一巴掌是合算的话,那么我也就没有赔本了!”   “真的吗?你早点说嘛,我倒是很乐意的啊!”   时景末看着半边脸正是通红的复灰燃,没有理会他再一次主动的投怀送抱,她转过身子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得远远的了。   身后的复灰燃一见状,他便迅速地坐上了一旁的重型机车,连头盔也没有顾着戴上就向已经跑远的时景末追了过去,却在一个转变口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有本事,你就开进来吧!”穿过一段阶梯小道的时景末,她坏意地对着夜半无人的小巷子呛着嗓门,她特地绕过了宽敞的大道,转而进入一条崎岖不平的巷子里,料想了开着重型机车的复灰燃是不会有办法把车子开进来的!   吁出了一口大气的时景末,下一秒钟的她想起来自己对这附近的道路并不熟悉,才刚偷笑完的她就马上又苦下了一张小脸儿,看着眼下的陌生小巷通往了未知的前路,她只好碰碰运气的顺着前方走去了。   一串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正是复灰燃打来的,拿着手机显示屏当作手电筒照明的时景末,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要接电话的,可一想到方才打人的是自己、走丢的是自己、需要帮助的人也是自己,没脸没皮的她犹豫了一下,拒接了。   “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声忙音的复灰燃低咒着,奔驰在大道上的他正准备加速油门的时候,他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长廊大道,回想着刚才前后都没有一辆计程车经过却在一转眼就不见了她的踪影,即便是时景末用跑步的速度也不应该会走得那么远的,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走大路,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立即就将车头转回去了!   时景末把已经没电了的手机放回到自己的背包里,她走没几步就看见前方走来了正在闲聊的三四个男子,夜晚让她的危机感大幅度的直线上升着,随后她又安慰自己不要有过多的被害妄想症。   “小姑娘一个人啊?要不要陪你啊?”   “别碰我!”   由于光线很暗的关系,时景末没有看清楚眼前几人的长相,她的手臂被其中一人抓住,尽管她用力地甩开了之后,却被他们几个人围拢了起来!   “呃啊!——”   挣扎之间,接连地挨了几下揍打的时景末被强行地撕开了上衣,这几个人合伙将她推压在墙壁上,迫使她毫无还手之力!   “嗤唔唔!——嗤唔唔!——”远处的一阵引擎声,在宁静的暗夜里显得格外嘹亮!   加大了油门的复灰燃直接纵身穿过了一段阶梯小道,车胎上冒出了一长排的火星四起,一路直冲到众人面前就是一个180度的甩尾,把其中一人当场就摔了出去!   “上车!”   “你?”   感到震惊的时景末连忙地反应过来,连自己敞开着的上衣也顾不及穿好就快速地跳上了复灰燃的后座位,她的脚才刚一离地,车子已经飞动起来了!   被甩在后头的几人眼见失利,到嘴的肥肉跑了不说,又有人受了伤,他们气不过的便想要再次地追上前去!   高低不平的地面,陡陡峭峭的石土路,耳边尽是一些碰撞和摩擦的声响,时景末双手紧抱着身前的复灰燃,生怕稍有一个不注意就从车上摔落下去。   “小心!前面有一个大裂口!”   “抓紧我!”   “不行!一定跨不过去的!”   “相信我!”   语毕,加足马力的复灰燃把双脚踩在两侧的踏板上,他的直线行驶使得车身处于完全的稳定状态,他通过双臂将自己的体重由车把压在前轮上,再一手拧回了油门的同时,趁着前轮开始向上伸出,他把全部的腰力都向后拉伸,从而使自己的双臂连带着拉起了车把,并且快速地再一次打开油门,前轮飘浮起来了!   一跃而起的瞬间,时景末觉得自己将要见阎王了,不过,此刻的心情与生命垂死的绝望是不相同的,腾空飞翔的舒畅感就好像自己长出了一双会飞的翅膀,痛快极了!   随着车轮的缓慢着地,在大道上行驶了一段路程的复灰燃,猜想着身后的那一帮家伙应该追不上来了,然后才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上。   一下车后,时景末赶紧将自己一直到现在还敞开着的上衣给穿戴整齐,一旁的复灰燃也将他的黑色头盔给摘取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她一副满身狼狈的模样,先前一肚子的火气却是莫名的消失了。   “这个给你,我的校徽。”   “你的?那干嘛不干脆一点,直接把我的校徽还给我不就行了。”   接过复灰燃递来的一枚校徽,时景末想起在方才跑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校徽的事儿给忘记了,而现在,这枚校徽又回到她的手上了。   “属于我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了,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把它扔掉,重新去申请一个新的。”   “我们学校的校规非常严格,重新申请一枚校徽需要等上一个月的时间,被扣掉操行分不说,而且还要支付成本的费用!”   “那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好争论的?”复灰燃围绕着他的重型机车转上了一圈,一脸讨债的口气对她说道,“反倒是你,现在可是面临着更加严重的问题呢!”   “什么?”   “你看看我为了救你,把我的爱车搞得像个拖拉机似的伤痕累累,光是机身上就有好几处的地方都是划痕了,那么——打蜡、抛光、补漆、保养等等的全部加起来,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什么!今晚的麻烦,追根寻底还不都是因你而起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刚才我就应该少管闲事的任由你被那几个流氓当场□□是不是!”   “你还真有脸说啊!究竟是谁把我骗到这种鬼地方来的!”   “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要不是有我的话,你现在不会有半分力气在这里对着我大呼小叫的不知感恩!”   “你!——”   时景末已经没有充分的反驳理由了,其实,她当然明白复灰燃在方才的危机时刻对于自己的出手相救,可是在她的立场看来,惹事的人是他、了事的人也是他,而她却还要对他声声言谢吗?   “看样子,你得帮我补习来赚钱还债了,求我吧?”   “我……”时景末垂下了她的小脑袋,抿着嘴唇发出了细若蚊声的一句,说道,“我、我求你……”   “好乖、好乖——所以嘛,双休日的时候,乖乖的过来帮我补习功课,车子的维修费用就在你的薪水里扣除,我够大方了吧?”   时景末望着眼前的复灰燃,他正在她耳边的发丝间轻轻的安抚着,似乎正称了他的心、也如了他的意,她不由得暗自地苦叫一声,完、完了……    ☆、第十一章 强弱互补   “这一道题怎么做?”   “跳过。”   “那么这一道呢?”   “跳过。”   “那么下面一道呢?”   “跳过。”   “干嘛啊!跳过、跳过的!你以为我是青蛙啊!”   “跳过!所有你想问的问题全部都跳过!等放学之后,到了图书馆再一起回答你!”时景末头也没回一下的低声说着,全然不去理会身后正在用一支笔头撮着她的复灰燃。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啊!”复灰燃不满地叫出了一声,难得他在积极学习的兴头上,她不懂得什么叫作趁热打铁有高效吗!   “麻烦你说话的声音轻一点!还有,在教室里的时候,请不要和我说话,即使现在是午休时间。”时景末再一次发出了小声的警告,要知道在她转到高二八班的第一天起,光是那一段搬挪桌椅的戏码就已经让整个班级都认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匪浅了!   “我劝你最好马上改掉这种龟壳的想法,和我在一起就不准你这样遮头遮脸的畏畏缩缩!” 感到冒火的复灰燃把嗓音提高了,特别又是见到时景末的拘谨面色,好像她跟他扯上了关系是有多么丢人似的!   “拜托你能小声的那么一点点吗!”时景末忍不住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他没有发现到别人的异样眼光吗?能不能别再添油加醋了!   “我偏就要大声怎么了!——”复灰燃硬是唱着反调地对她大声吼道,也不管整个班级里的眼珠子已经全像导弹一样的朝他们飞过来了。   “呃……”瞬间就口吐白沫的时景末,她自动闭上嘴并且半垂了小脑袋,紧缩在座位上的样子就像一个毛团。   实在受不了教室里议论纷纷的各种躁动,时景末只好躲到女厕所里蹲上一会儿,至少让她的耳根可以得到稍许的一点清静。   上课铃声的响起表示着午休时间的结束,赖在厕所里的时景末无奈地推开了厕所大门,却在第一眼就见到了门外的众多女生都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嗯——?”大家都在等着排队上厕所吗?抱着一个问号的时景末,她还没来得及跨出厕所的大门就被身前的几个女生给一把推了回去!   几个女生似是熟练地手脚并用,一齐将时景末的四肢压制在墙面上,一边还把开到了最大档的水管子高高举起,从头到尾的将她全身上下给淋了个透底,一直到她的身上已经全部湿透,眼前的这六七个女生才感到满意的罢手了。   “啧!——”时景末冷哼一声,一口吐掉了嘴里被呛入的自来水。   待到抹清了一脸水渍的时景末站起身来追出去的时候,虽然看清了领头女生的容貌,但是时景末并不认识对方,不知为何自己会惹上这一出的无妄之灾,也或许可以习以为常的当作是被某些人又看不顺眼的一场小小恶作剧……   “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没事。”   体育课上的自由活动时间里,复灰燃一眼就认出了全身湿淋淋的落汤鸡仔正是时景末,真亏她还能挺着这副狼狈的模样来到操场上报到!   “还说没事?你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   “都说了,没事!”   “那你说的没事的事情,是指的什么?”   “我跳进河里游泳去了,行了吧!”   “游泳?学校里有游泳池不用,跑去河里游泳?图个凉快吗?”   面对复灰燃的频频追问,有些不耐烦的时景末就随口地回答了一句,可是他显然不相信她的虚假托词。   虽说,在学校里一向是孤意独行的时景末,原本她的人际关系就差到极点了,可现在由于复灰燃的一举牵连,已经是连极点的那一点点也没有了!   “我说复灰燃,你还真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稀世花朵啊!”   “花朵?什么意思?”   “所以身边的臭虫才特别的多啊!”   “你是拐着弯儿,在称赞我长得美吗?”   抓住了话意的复灰燃硬是厚着脸皮地对她贴了上去,他当然知道按照时景末的语气里,这怎么听都不会像是一句赞美的话儿吧?   “再美的花朵,也一样会有臭虫围着打转。”   “一般的情况下,围在花朵身边的应该是蜜蜂吧?”   “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会咬人的虫子!”   “有区别的好吧!一个是益虫,一个是害虫,有没有基本常识的?”   “怎么,要不要拿生物成绩出来比比?”   时景末专挑他的死穴来说,想想能让复灰燃的意志激励一下,在她享受的口舌之快的同时,也算是有点好处的吧?   “真是怕了你了,我只是想问问是谁做的?”   “什么是谁做的?”   “泼水的话,女生做的?”   “我再说一次,已经没事了,听明白了就别问了。”   说了又怎么样?他又要浪费时间去做无聊的事情了吗?时景末在体育课上报到之后,她准备如同往常的进行逃课,但是身后的复灰燃像一个苍蝇似的一直跟着她,不止让她的行动有所不便,更是惹来了身旁的几个异样目光。   “别跟着我!中午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中午?什么事情?”   “装什么失忆!我说过别在学校里和我随便说话的吧!”   “拜托!坐在前后桌的同班同学会聊上几句话是很正常的吧,更何况我只是在请教你学习上的问题,这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嘛!”   “我——”   复灰燃的一句话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时景末有点闷住了,由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于是就习惯了把自己看作是一种病毒的感染者,自动自发地把避之不及的标志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反而将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给淡化了。   “语言是人类一种最直接的交流方式,特别是对于我,你可不要再提出这种‘什么别和我说话’之类的过分要求了,我难受不说,你也徒增烦恼了,不是吗?”   “还真敢说呢?中午的喧哗分明就是你故意的!”   “谁叫你一直都不理人家的!”   “所以你就在班级里当众的大吼大叫?”   “那也是被你逼得没办法了嘛!”   “……那好吧,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但是相对的,不要再随便的大声叫嚷着引人注意了,我不喜欢那样子。”   “那样子?什么样子?”   “就是有很多人都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其中包含了各种各样的耻笑、鄙视、嫌弃、看笑话的眼神等等,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你很在意吗?”复灰燃瞄了她一眼,看不出来时景末还挺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笑道,“那你不就和一个木偶没有什么区别了,都是一样的活在了他人的操纵之下,这样的你,还是你自己吗?”   “如果我真的很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么从一开始我就会戴着一张假面具而不是我行我素的遭人孤立,我只不过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闲聊话题罢了。”   “不招人妒是庸才!比如我吧,只要我想、我愿意、我能够,那么就算是要我到操场上裸奔,我现在就可以立刻做到,即便是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来到现场直播也是一样。”   “裸奔?真的吗,说大话的家伙!”   “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去做给你看,不过嘛——我在操场上裸奔的时候,我要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地大喊着你时景末的名字!”   “什么!喂、喂!等等,不要闹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啦!”   见到复灰燃作势真的要脱去上衣向着操场跑去时,时景末赶忙上前拉住他,她莫名的感到了一阵是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时之间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   “等一下不是还有跑步训练的吗,你不参加了?”复灰燃戏闹完了,他穿回上衣对身旁的时景末问道。   “不参加。”   “不参加的原因只有两种,前者是体能太好了才不用练的,后者则是体能太差了才不想练的,你该不会——是不擅长跑步吧?”   “不用你管!”   “原来你讨厌跑步啊?我还以为你是十项全能呢,想不到你也是有弱点的嘛!”   瞧着时景末的郁闷表情,复灰燃不禁地贼笑起来,她的僵硬口气已经把答案告诉他了,这也算是他抓到她的一根小狐狸尾巴了。   “那也好过了某些人的全部科目都不及格吧?”   时景末冷笑道,这个死穴对于复灰燃来说可真是一个万年坑呢,她加快了脚上的步调,想要借机把这个跟屁虫给甩了,却似乎是效果欠佳?   “可跑步是对身体有益的,你没听说过生命在于运动吗?”   “难道说每天坚持跑步之后,你就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我可以健健康康地活到一百岁吗?”   “话虽如此,体育也是要考试的啊,你不是很看重每一门科的成绩与评价的吗,那你预备要怎么应付?”   “还能怎么应付?对于体育考试,无非就是不考或者不及格,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没有通过努力就轻言放弃的人,你这不叫心理准备,叫做自暴自弃。”   “言下之意,你有让我体能及格的高招?”   “说到读书,我自然是比不上你了,可说到体能,那则是我的强项了,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各种体育项目里你最讨厌的就是长跑了,对不对?”   “哟?还真是被你蒙对了。”   “我不是蒙啦!而是不喜欢运动的人,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最讨厌的就是耐力长跑了,因为不经常锻炼的关系啊,可实际上,耐力长跑除了平常的定时练习之外,也是需要技巧的。”   “被你说教的感觉,还挺让人不爽的。”   “那就看在你帮我补习的份上,我帮你免费的训练体能吧!”   “听说在这世上,只有免费的才是最昂贵的东西。”   “安心啦,有我在,保证你的体能一定会直线上升的!”   “是啊,是啊,你就祈祷着我长出翅膀来用飞的达到吧!”   时景末疑心着,这个野兽会这么善良吗?可见复灰燃说得一副有模有样的口吻,好像他对体能方面真的挺有能耐的样子,要知道她就算是身后被人用着一把菜刀追砍着也宁愿正面搏斗而不肯选择逃跑的料,虽说自己讨厌体育是一个事实,但如果能有方法帮助她通过考试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出去幽会吗?”复灰燃在心里对自己的妙计称赞一番,这样一来就有更多与她相处的时间了。   “我们?”时景末对他挑眉一下,示意复灰燃要注意他的用词,别说得他们两个人有多么亲热似的!   “好吧,我是说你去哪里?”   “回教室,再去图书馆。”   “逃副课,补主课?看样子,你已经不止是一次、两次了吧?”   “那又怎样?”   既然被他跟上了,想必复灰燃是不会轻易甩走的,时景末干脆的把他一起拉下水,顺便可以多争取一些帮他补习的时间,当然了,逃课的合理借口已经预先准备好了很多种,进本退末的心理自然也就能够被人理解了。   “真是想不到呢,优等生的你竟然也会逃课啊?”   “要么你就回操场去,要么你就跟着我一起回教室,拿着书本上图书馆去。”   “你这算是引诱我吗?不过,我超喜欢的!”   看不出来好好学生的时景末,倒还挺擅长做着打擦边球的事儿呢,复灰燃看到了有些不一样的她,心中感到奇妙的趣味了。    ☆、第十二章 夜幕下的奔跑   又是一个周末,时景末来到复灰燃入住的高级公寓里,在客厅里的两个人各自面前都堆放着一叠的课本与笔记本,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翻阅着纸张和笔头滑动的声响。   “这道题目怎么做呢,用了公式还是解不出来的?”   “我看看……这道题目的话,你的解题思路不对,然后公式也用错了,应该是在已知的线段AB这里加上一条延长线,再用梯形中位线定理就可以解出来了。”   时景末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她挪动一步移到复灰燃的身旁去,瞄了一眼他面前的试卷就拿起了桌的红色中性笔,在他的草稿纸上粗略地图写起来了。   “可是,你怎么会一看就知道延长线是加在外面而不是加在里面的呢?”   “如果是加在里面的话,未知的线段就变成两条了,那就是不成立的,所以这道题目的延长线只能加在外面。”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在——”   “糟了!——”   “怎么了?”   手上转着笔头的复灰燃还想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却被她突来的一声大叫给吓了一跳,他把手上的黑色中性笔给放下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要走了!”   “等等,就这事儿?那你就干脆留下来睡沙发嘛,反正双休日的时候你也都是我家客厅里睡的,正好我们明天一起去学校,别跑来跑去的省得麻烦了!”   “这可不行,我要回去换校服的。”   “那也好办,明天我们早一点起来,先去你家里换个衣服,然后再一块儿去学校不就行了?”   “现在走和明天一早走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白天比晚上安全啊,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边的道路在晚上都特别难走的。”   “说得好像是有点儿道理的。”   听复灰燃这么一说,时景末停下了手中正在收拾背包的动作,先前由于某一次的偶然超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变成了每逢双休日补习就会直接在他家里的沙发上过夜,然后第二天的周日又再接着温书的习惯了。   “刚好,我现在有点头昏脑胀的,要不我们出去跑步吧?”   “跑步?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再次地从课本里抬起头来的时景末,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对于复灰燃的提议,她感到有些的不以为然,大概是她从来都不出门运动的关系吧。   “就是晚上才够清静,出去运动一下就当作是解压嘛!”   “可是晚上跑步的话,合适吗?”   “我有说过会帮你做耐力训练的吧?而且适当的运动是对你的身体有益无害的,相信我吧!”   “那么,好吧。”   时景末用一支中性笔夹在课本里面,她打算回来的时候再继续看下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见复灰燃的手上拿着了一根粗长的麻绳,问他拿来是作什么用处的,他倒只是笑笑的不吱声……   无人的街道边,路旁的霓灯与夜空中的星光双双对映着,尤其是被一根麻绳正紧紧相连的两个奔跑的身影。   “头抬起来……保持头与肩的平稳……肩膀尽量放松……”   “呼嚇……你先把绳子放开……呼嚇……我没有力气了……呼嚇……”   被一根麻绳绑住了腰部的时景末正在仰天大喘着,她只觉得双腿上像是扛着巨大的石头一样笨重,而领在前头也被麻绳绑住了自己腰部的复灰燃,就如同是在拖着一头小水牛般的前拉后拽着。   “坚持下去!……调整呼吸的节奏……在每隔二、三步的时候……先用鼻子吸气……然后才用嘴巴呼气……”   “呼嚇……我……我……好累……呼嚇……我……我……不行了……呼嚇……”   领跑在前头的复灰燃加强了他腰部的力道,硬是拖起了身后一度想要停下脚步的时景末,这也就是他带一根麻绳出来的作用,作为基本训练的必备品。   “跑步的时候……尽量先让脚跟着地……再把力道从脚跟滚到脚掌……速度慢一点没关系……但是步伐要稍微跨大一些……”   “呼嚇……我……我……真的……呼嚇……我真的……不行了……”   突然,复灰燃的余光里瞥到身后的时景末一个脚下不稳就向地面倒下了,他连忙转身将她半倒下的身子搀扶住,看着她正在打颤着的双腿,他发现她是真的非常不擅运动。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了?”   “呼嚇……我……我没事……呼嚇……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说着,瘫坐到地上的时景末已经无力地合上了双眼,从来都不做运动的一副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满是疲惫的昏睡过去了。   “喂?不是吧!现在可是在大街上呢!而且才跑了不到三公里就倒下了,真是的,拿你没有办法了!”   面对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时景末,无可奈何的复灰燃倒是大笑了出来,他解开了自己腰部上的麻绳一端,然后便将倒地的她给一把扛上了自己的肩背上,准备着往回走去的他不由得又轻笑了几声,奇怪的是他对自己这种自找麻烦的行为却没有感到一丝丝的烦闷感。   “站住!——”   没走几步的复灰燃,他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了,他莫名的转过身去之后,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一辆警车?   “站住!前面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你在干什么!”   “我吗?”   “说的就是你,请你把身份证出示一下!”   “不好意思,我没有带着身份证出来。”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   “我是出来跑步的,现在准备回家去了。”   “出来跑步?大晚上的,你扛着一个女人出来跑步!她是什么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昏过去了!”   巡逻警察十分严谨地望着眼前的复灰燃,接着又细看了一眼在他肩背上正扛着的时景末,以及在她的腰部上仍然被紧绑着的一根粗长麻绳,夜晚里的这一幅画画实在是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她是我的朋友,因为跑步累了就昏倒过去了,所以我现在才打算把她扛回去的。”   “那她身上一条又粗又长的麻绳是怎么回事?你的朋友喜欢被你用麻绳绑着的吗!”   “麻绳只是用来作跑步训练的,就是一个人把绳子绑在腰部借力,然后另一个人——”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   真是越听越不对劲!巡逻警察感到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复灰燃,特别是在他手中的一条麻绳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他的说辞,这个场面怎么看着都像是在行凶运尸的吧?   “不是!等、等等!”   “这位先生,我现在怀疑你涉嫌□□未成年少女,以及用暴力胁迫的手段进行着绑架掳人的犯罪行为!”   “什么!不是的!你误会了!”复灰燃惊愕了,他连忙放下了肩背上仍是昏睡不醒的时景末,并且轻拍着她的脸颊,唤道,“喂!快醒醒!还睡?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了!你倒是快一点醒过来啊!”   “不用说了!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吧!”   “不是的!警察先生!你真的是有所误会了!”   “别解释了!有什么话,你就留着到警察局里再说吧!”   “喂!时景末!你快醒醒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别再睡了!”   复灰燃意识到事情有点闹大了,他用力地摇晃着时景末的身子,期盼她醒过来能说上一句、半句的话也好啊!   “这位先生,我现在警告你别再对这名女子进行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以免再多加控一项因目的不遂而恐吓威逼的罪名!”   “天啊!我——”   只剩下百口莫辩的复灰燃,这下子是彻底的无语了,叫天不应的他知道自己是如今的多说多错,再说无用!   然而,一旁仍是属于昏睡状态中的时景末,与同样被压进警车里的复灰燃是截然相反,一脸的安逸睡容……   白色的灯光,略微的有一些刺眼,耳边的零碎念语让人的睡意大减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时间,在座椅上醒来的时景末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恢复了一点知觉的她眨巴着眼睛,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她还是没能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身在何处?   “嗯?这里是哪里?”   “你干脆睡到明年的清明节,直接去替我烧香上坟得了!”   摸不着头脑的时景末,一直到她听完了复灰燃的整个叙述之后,这才明白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尽管她已经极力地向警方解释了今晚的这一场误会,但是由于他们还都是未成年人,所以仍是需要联系监护人过来签字才能予以离开的。   “你刚才说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是真的吗?”   “在警察局里说假话,那可是大罪呢!”   在等待的闲暇时间里,角落里并坐着的两个人随意地小聊起来了,而说着玩笑话的时景末,她记得方才复灰燃在打电话时的一脸凝重表情,想必他的父亲也为此事感到了十分的不悦吧?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你和阿婆两个人相依为命了吗?”   “相依为命?我看你误会了,我和阿婆并不是亲人关系。”   “不是亲人?那她是你的谁?”   “算是房东吧,由于那边房屋的地段比较偏僻,相对的房租也就便宜不少了,那一回,我过去找房子的时候,碰巧的遇到了昏倒在屋外的阿婆,当时我只是碰碰运气地随便帮她做了一下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后来,侥幸醒过来的她一知道我要租房子的事情,结果就把她家里的小阁楼不收房租地让我免费住下了,平时也就只收我一些水电杂费而已。”   “我只想说,以后只要你有需要的话,第一时间都可以过来找我。”   “别少见多怪了,比我穷、比我苦的人多得去了,你大可以去帮助他们。”   “可是会帮我补习功课的人,却只有你一个。”   “我……”   时景末没有再答话了,因为她自己非常的清楚,她之所以会帮复灰燃补习,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为了一个‘钱’字而已……   一直到时景末与复灰燃一起走出了警察局,两个人的心里都各自怀着几分的若有所思,以及在他们前方的一个正步向了一辆黑色跑车并且佩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的冷峻男子。   “你的父亲,在夜里也喜欢戴着墨镜吗?”   “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父亲的得力副手,也是我父亲多年以来一直最为信任的贴身随从,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私事上都会全力以赴地听命与辅佐,在平常的时候更是会寸步不离地跟随在我的父亲身边,可如果说他不在的话,那么就表示有人将要倒大霉了。”   时景末望着身旁停下了脚步的的复灰燃,她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投向了街边的一辆黑色跑车上,一个置身于后座的暗色人影。   “为什么你一直看着前面的那辆车子?”   “我的父亲,就在那一辆黑色跑车的后座里。”   “他是不是为了今晚的事情生气了,所以才不想下车来见你的?”   “谁知道呢?”   复灰燃的一道视线尚未收回的时候,前一秒种还站在他身边的时景末却不见了踪影,那是因为此刻的她正向着黑色跑车的位置冲过去了。   “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良久,基于时景末的多次请求之下,随着黑色跑车的车窗下移,坐于后座的男子终于现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这就是复灰燃的父亲吗?在正校长口中的学校最大赞助商?这个中年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真的不知道应该是称敬、称畏?   “请问您是复灰燃的父亲吗?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我的名字叫时景末,我是复灰燃的同学,今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一个误会,并不是他的错,希望您不要责怪于他。”   后座的威严男子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并没有正视时景末的面容,也没有一字一语的答与复,处于驾驶座上佩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亦是同样的一言不发,就这样,黑色跑车随着车窗的关闭而渐行远去了。   “你干嘛跟他解释这么多啊?”   “我只是觉得有说出来的必要。”   复灰燃走到时景末的身边,望着前方已经消失无影的黑色跑车,他明白看似多管闲事的她是出于一片好心,只可惜是镜中赏月了。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边走着边看看路上有没有经过的计程车?”   “对了,你那一根绑在我腰上的麻绳呢?”   没走几步后,时景末摸了一下自己空当当的腰部,她低头一瞧,这才想起了在他口中说是训练跑步必备品的那一根粗长麻绳已经飞了?而身旁的复灰燃只剩下了一脸的窘迫无奈,活像是一只跑错了米缸的小老鼠!   “刚才在里面被训话的时候已经没收掉了,说是以后让我别在大晚上的带着一根麻绳做出涉嫌犯罪的怪异行为!”   “噗嗤!——”   “你还敢笑呢!这全都要怪你啦,就是因为你突然在半路昏倒才害得我竟然被当成了□□犯啊!”   复灰燃佯装出一副张牙舞爪的生气模样,他瞧着时景末满是幸灾乐祸的取笑口吻,他的心情莫名的竟变得轻巧了起来,这可是十分的难得一见呢!   “呵呵!可是想一想,今晚的遭遇还真的挺滑稽呢!”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呢,睡得像一只小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哦?好吧,那万一再有下一回的话,你就不用管我了。”   “这可不行!要是再有下一回的话,我宁愿再被当成□□犯,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   “免了、免了!我倒是宁愿睡在大街上,也不想在睁开眼睛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在警察局里!”   “有我陪着你还想怎样啊?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体能不足的关系,我看你以后至少每天都要出来跑个十公里来勤加锻炼吧!”   “什么?十公里!我看你是想借机故意整我,来报复我平常对你的虐待吧!”   “原来你也知道的嘛,我可真是被你虐待得不成人形了!”   “可别胡乱的栽赃给我,我看你的本性就和一个真正的野兽也没有多大区别了吧?”   “好啊!我要是真的变成野兽了的话,第一个就把你吞了!——”   在深夜里的街边大道上,一路上两个人的嬉闹追逐着,悦声相随之下,使得原本的一轮孤月,似乎变得有些暖意了……    ☆、第十三章 持迟   “嗯……”   睡眼朦胧的时景末从熟睡中醒来,她习惯性的伸出手抓向床头边的闹钟去,却一手抓了个空,这才想起这里不是她居住的小阁楼,而是复灰燃家里的客厅沙发上。   她掀开身上的一条丝被,随手捋了几下稍有凌乱的长发,时景末看见身旁的茶几上正摆放着她的一套校服。   “嗯?我的校服怎么会在这里?”时景末自问一句道,她开始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昨天晚上,她与复灰燃一同从警察局出来之后,他们走了挺长的一段路才招到了一辆计程车,再回到他家里的时候,被折腾了一晚上的两个人都是二话不说地倒头就睡下了,她应该一直睡到现在没有动过了,那么他呢?   “叩!叩!叩!复灰燃,你起来了没有?——”   墙壁上的指针告知她没有多作浪费的时间了,在浴室里更换上校服之后,时景末来到复灰燃的卧室门外,可敲了大半天的房门也没有听见里面的一声动静,她试试转动了一下门把,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   “复灰燃?”   “嗯……”   “你再不起来,可就要迟到了!”   “嗯……”   “嗯什么嗯啊?你倒是有点行动啊!”   时景末看向床上仍旧是紧裹着被子的复灰燃,连个眼皮也没翻过一下的他只是在喉咙里在含糊地发着咕哝声,气得她直接冲上前去就把整条被子给拽起来一手扔向了角落去,谁知——!   “哇啊!——”   “你干嘛啊?一大早就想□□我啊!”   “我问你干嘛才对!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   “我有穿的好不好?”   “胡说!”   “我习惯裸睡了,这不是还顾及到你在我的家里,所以我有穿上一条裤衩了啊!”   “拜托你现在快点穿好衣服,不然真的要迟到了!”   早已转过身去并且紧闭了双眼的时景末,背对着复灰燃发出了一连串的大呼小叫,刻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却怎么也忘记不掉,早知道她就干脆拿一盆冷水泼在他身上或者直接走人别去管他得了!   “不会迟到的啦!昨晚回来之后,我已经趁着天黑开车去过你的家里,让阿婆帮忙找着把你的校服给拿过来了,所以现在不用那么早出门的。”   “早?你也不先看看现在已经几点钟了?我们两个人都已经睡过头了啊!”   “几点钟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别去学——”   在复灰燃的后半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时候,他已经被冒火的时景末用着手里的背包,狠狠地揍打着了……   两个快速奔跑着的疾风身影,飞一般的赶往着世原高中的入校大门,结果面对着已经屹然关闭的学校大门,大喘着呼气的时景末瞪向了一旁还若无其事的复灰燃,他倒是一脸的没事儿人模样。   “你瞪我干嘛啊?我也不想迟到的啊!”   “要不是你起床之后还拖泥带水的?我现在会迟到吗!”   “要不是我帮你去大老远儿的拿来校服,我会这么累得起不来床吗?”   “你还有理了?明明是你说会把闹钟调好时间的,结果你的闹钟跑到哪里去了!”   “我有调啊!只不过我调的是我睡一个小时就出门帮你拿校服的时间,谁知道拿完校服回来之后,有点儿累了的我就一时忘记再重新调时间了嘛!”   “真是——!”   看着学校大门的时景末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其实她明白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导致他们两个人都感到挺疲累的,事后复灰燃却还特意地牺牲了睡眠的时间帮她去拿了校服,再者,把调闹钟的事情随手交给他的她也有错,这样算起来,睡过了头的他们不会迟到的才怪了。   “现在说什么废话都没用了,要么就逃课、要么就爬墙,你选哪个?”   “爬墙!”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当时景末望着眼前的一道巨大高墙时,自视甚高的她发觉自己是空口说白话了,所以在高中时期以来的头一回爬墙,就是迫于这种情况之下发生的,   “你确定这里就是学校最低、最隐蔽、最好爬的一道墙壁了吗?”   “前门、后门都有人守着,不想被抓到扣分的话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我能说你还真是经验丰富吗?”   “事先声明,我只是看到过有些迟到的人会在这里爬墙出入而已,换成了我自己才懒得用爬的进去!”   “那你是用什么方法进去的?”   “这还用说吗?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啊!”复灰燃见她闲话了半天也没有行动起来,他猜想时景末应该是没有爬墙的经验才迟迟不动,于是他便半蹲下了身子,自愿成为了她的一块巨形踏板,说道,“过来!踩到我肩膀上来吧!”   “呃?这样不太好吧?”   “我让你踩还不太好?别磨磨叽叽的,快点!”   随即,时景末按照了复灰燃的命令而踩踏到他的双肩上去,她当然知道除了这样做以外,她并没有其他的有效方法能够在眼下顺利地爬墙过去。   “别、别晃!……我站不稳了!……”   “我压根就没动过!……你尽量把身体的重心保持平衡!……”   “把头低下去!……不准往上看!……否则我会真的生气!……”   “是、是、是!……你倒是快一点儿啊!……以为头一回爬墙就有特权了是不是?……被抓到了可别又赖我啊!……”   “我、我好了!……可是你要怎么上来?……”   “还能怎么上?就这样上啊!”   复灰燃揉着自己被她踩得酸麻的双肩,他向后方退去了几步之后,一个跨腿蹬脚就跃上了围墙的同时,两臂一翻就坐到她的身边去了,瞧他这一块壮实的身形却有着一副轻巧的身手,可把一旁的时景末看得目瞪口呆的。   “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又没有睡好的关系?”   “这话应该问你自己吧,算起来你昨晚睡得还比我少呢?”   “我的体能当然比你强啊,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看起来不太对劲的?”   望着面色欠佳而且满头大汗的时景末,刚攀上了墙头的复灰燃不禁地为她感到担忧,早知道会这样的话,他就干脆的通宵不睡来直接叫醒她上学了!   “大概是天热的关系吧,昨晚也没睡好又一大早的就空腹跑步才会有点头晕而已,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所以说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叫你吃点早饭了,偏偏你就是不肯乖乖的听话!”   “没吃早饭都迟到了!那吃了岂不是更严重了!”   “就是因为已经迟到了!那就更应该先填饱肚子才对啊!”   两个都已经迟到的家伙,也不考虑到眼下的处境和时间上的争分夺秒,竟然还并排的坐在了围墙上一起叽叽喳喳地争论着某些毫无意义的鸟事儿。   “行了!别再啰嗦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先下去,然后我在下面接着你。”   看着修长的双腿一伸就稳当的落在地面上的复灰燃,时景末望了一眼距离自己又高又悬的地面,没有试过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的她,着实的感到了一阵眩晕。   “好了!我会接住你的!现在跳下来吧!”   “这、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往下跳就行了!”   “可是……我……”   “放心吧!闭着眼睛往我身上跳就行了!”   “我……我……哇啊!——”   本就有些高恐的时景末,她手上一个不小心就一滑的连带着整个人往地上摔了下去,见状的复灰燃连忙扑过去抱住她的身体,把自己当作了一个现成的肉垫子,谁知眼前一黑的她却是当场的昏过去了!   “喂!……你怎么样了!……喂!……你醒醒啊!……”   复灰燃焦急地望着在怀里已经昏厥过去的时景末,确保了她的身上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之后,他赶紧地将她抱起来往着学校保健室的方向跑过去了……   在保健室里,一直到病床上的时景末缓缓地醒过来的时候,她的眼中朦胧地瞥见了身旁的复灰燃正在快速地将他手上的某一样东西,给藏进了他的背包里?   “我……我在哪里?……”   “你醒了?这里是学校的保健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你不记得了?刚才你在围墙那边突然晕倒了,我把你送来保健室的时候你还呕吐了两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只是有一点头晕,其他的还好。”   “保健老师说你的晕倒和呕吐,有可能是因为短时间内的运动量过大、睡眠不足、体力不支、略微贫血以及空腹快跑的关系。”复灰燃的脸上露出了满是歉意,他应该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一早察觉到时景末十分不擅长运动的事实了,说道,“抱歉,跑步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了。”   “不用抱歉,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一副身子骨儿质量欠佳,打造得不够结实了。”   “看你还有心情说笑呢?不过,你的运动细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情况糟糕哦!”   听她说着一句玩笑话,他看向正在轻揉着太阳穴的时景末,见她的嘴唇微微干裂着,复灰燃便走到一旁的饮水机边,东张西望的寻找着塑料水杯,为她倒入了一杯温开水。   “你也就只剩下了这一种强项能够拿出来炫耀的吧?”   “我哪有炫耀啊?说起来,我小的时候也是体能超级差的呢!”   “假的吧?看你现在壮得连一只老虎都能随手一巴掌拍死的样子,你小的时候一定也是到处去欺凌弱小的吧?”   时景末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就一口饮尽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吃、没喝过的她的身体确实是已经极度的缺水状态了,巧在复灰燃能够抢先于她的开口之前就奇妙地满足了她的所想与所需。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小的时候,个子又瘦又小的,而且还经常被我那四个哥哥们联合起来欺负呢!”   “四个哥哥?你家里一共有多少人啊?”   “老实说吧,其实我自己也不是非常的清楚,一直以来也只是听说着外界的传闻,大致上是说我的父亲身边有着很多的女人,自然有着很多的孩子也就不奇怪了。”   “唔哦?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庞大的大家族呢?”   “也不算是吧?顶多就只称得上是一个有点臭钱的富商罢了。”   听着复灰燃看似轻松的口吻,时景末觉得她的胃里被搅和了一下,就像是黑咖啡里加入了一勺子的白牛奶,那样的混浊着。   “糟糕!现在是上课时间啊!”   “放心,我已经帮你向班主任说过了,你就安心的在这儿休息吧!”   “我在这儿休息?那你在这儿干嘛?”   “当然是陪你啊!”   “谁要你陪啊!赶快给我回教室里去!”   “可是——”   “那我现在要去上课了。”   “别、别、别!你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我听你的回去上课就是了!”   “记得,做好课堂笔记。”   “遵命!遵命!”   在复灰燃离开医务室前,还不忘对着他叮嘱一句的时景末,她掩着自己仍有一些泛晕的额头,无言地望着头顶上方的一片白色天花板……    ☆、第十四章 破格   六月正是迎来酷暑的前奏,炎炎夏日里的阳光更是显得格外的刺目耀眼,闷热的天气也通常会让人的心情变得容易烦躁起来了。   可能是双休日的关系,外面处处都是一副车水马龙的场景,前一刻还埋在书堆里的时景末,下一刻的她为了一通电话的传叫,于是便顶着烈日强光地游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街头里,她一路上都在左右张望着陌生的路牌标志,走错了几条冤枉路的她已经显然的有些不耐烦了。   “嘀呤、叮呤!——”   一串的手机铃声响亮起来了。   不用看上一眼就知道是谁打来的时景末,她一接起电话就想也没想的冲着对方高呛一声,虽然她的手机是复灰燃给她的,而且里面也只有着他们两个人通话与短信的记录,而她却从来没有主动的致电给他过一次。   “你在哪里啊!”   “我在你的背后。”   “要是我转身之后没有看见你的话,那我就直接回——”说着,刚转过身子的时景末就被身后的高大身影给吓了一跳,“呃啊!——”   “都说我在你的背后了啊!”   “你能别那么无聊吗!”   “你就是不肯相信人呢?怎么我有骗过你的吗!”   “谁知道你啊?——”   复灰燃挂上了手中的电话,对于时景末投来的几个小白眼没有在意分毫,他见她原本的白皙脸蛋变得有些红润了,想必是近日来气温略高的关系,于是便将她拉进了一家高级的甜品店里稍作休息。   “布朗尼蛋糕如何?雪花椰奶冻呢?华夫冰激凌选择香草的、还是巧克力的?”   “我不饿。”   “这种甜品本来就不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你有对什么食物过敏的吗?”   “没有,我只要一杯冰水就可以了。”   闹市街上的一家高级甜品店里,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时景末在大半天里也没有把面前的菜单翻过一下,她借着吹冷气的空档才有耐心等着对座的复灰燃把各种餐点点完,外加她的一杯冰水。   “说吧,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要干的事情多得去了,先吃甜品、再看电影、接着吃晚饭、然后再逛个夜市之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才把周末的补习时间停休一天的!”   “是啊!我现在正在做着我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啊!”   “意思是你在大热天里的一通电话就把我叫出来,结果只是为了陪你找乐子?”   “别这么说嘛,我只是看就快要到期末考试了,才想说是不是能稍微的放松一下,而且你想一想啊,我们两个人都这样整日整夜的埋在书堆里,也应该要让大脑适当的休息一会儿嘛!”   “所以你就说谎骗我?明明是出来玩乐的,还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高二的学生正在为着期末考试和会考考试而拼命奋斗着,可复灰燃竟还能有心思出来玩?身旁的服务生手上所端过来的一杯冰水还没有放稳在桌台上,就被身心透火的时景末给夺了过来,一口就全部灌底了!   “那在我看来,让大脑得到休息自然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人家我不就是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才没有事先和你明说的嘛!”   “做事情老是打着擦边球,小心你以后总有一天会玩出火儿来!”   “不会啦,我这个纯粹是属于善意的谎言,而且也只对你一个人用的啦!”   大概是甜品店里的冷气让时景末的烦闷心情给稍稍地降温了,想来也是,自从她接手了复灰燃这个烫手山芋,原本就学习忙碌的她更是时间紧凑了起来,以前的她偶尔还会在闲暇之余去浏览一些奇妙有趣的名著书籍,可近日里的她将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了为他补习的心思上,这让她不再有空余的闲情放在任何一本的课外读物上了。   “复灰燃,你在笑什么?”   “我有在笑吗?”   “你说呢?”   “没有啊。”   “还真亏你能笑得出来,怎么期末考试就一点都不担心的吗?”   “不是有着你吗?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哦?等到了期末考试,你就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没什么。”   时景末借着看手机屏幕的动作回避了复灰燃的问话,没过一会儿,各种各样的精致甜品就接二连三的全都端上了桌面,一整桌秀色可餐的美滋美味都是让人心动不已!   “味道还不错,你的冰激凌再不吃可就融化了哦?”   “我不打算吃,也不打算买单。”   “我有说过要你买单吗?你明知跟我在一块儿,根本就不用去考虑带没带着钱包的问题吧?”   “等你吃完之后,我也算是陪过你吃东西了,至于你刚才说的其他项目,还是找其他的对象来奉陪你吧。”   复灰燃放下了手中的一个心形勺子,他用餐巾纸擦拭了一下自己并没有碰触到多少食物的嘴唇,他瞄了一眼在这一家甜品里的多数客人,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   “一定要这个样子吗?难得的双休日里,我只是想约你一起出来放松一下,就不能稍微的听话一次吗?”   “我本来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你要玩游戏、耍情调、摆阔绰都找错人了,料想你现在知道的话也不算太晚吧?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说着,时景末就准备离座了,十多年来的第一次步入到这种高级的餐厅里,除了来做服务生之外,她认为别无可能了,活在现实里的她作为一个穷酸的高中学生,进入这种高级的地方所感受到的不是华丽与尊贵,而是一种巨大的自卑感。   “等等!——早就料到了你不会乖乖就范的,但你也不能完全的否认了享受物质生活会是一件坏事情,不是吗?”   “说完了?”   “本来啊,我是想在今天结束之后才说的,既然大家都不想再玩猜迷游戏的话,那么现在也算是时候了吧?”   “能说人话吗?”   “你看一下,这一幅素描图是你画的吗?”说话的同时,复灰燃从他的胸口里抽出了略微泛旧的一张白纸,纸上是一只正在翱翔展翅的苍鹰。   这一幅苍鹰素描图,入眼的第一个瞬间就能感受到画中的苍茫与风逸,一笔一划都已将鹰的孤高与傲然给细细地刻画了出来,盛开的每一片羽毛都在纷纷的狂舞着,一层又一层的暗影将黑色与白色的碰撞全部融合为一,唯美的画面夹杂着简洁与繁琐,整幅立体的画感犹如死物重生般的活灵活现,美至极致。   “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在我抄写你给的笔记时,无意之中发现了被夹在里面的这一幅素描画,后来又一直忘记还给你了,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你画的吗?”   “是又怎么样?”   “如我所料!我就知道按照你这种孤冷的性格,才懒得揣着别人的东西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呢!”   其实,一向对于图文书画方面毫无兴趣的复灰燃,在他见到这一苍鹰素描图的之前,从未想过会由一幅普普通通的素描画竟然可以美到抽空了一个人的全部思想。   “既然你看都看过了,一早就应该放回原位去,这样私藏起来算是什么意思?”   “私藏?我还怀疑是你故意塞给我看的,想要给我某一种的暗示呢?”   “什么暗示!”   时景末伸手想要把她的素描画夺回来,可被复灰燃抢先了一步,他把手中的素描画收回去不说,还顺带的藏回到他的胸口里头,摆出一副‘有种你就明着来抢吧’的架势!   “喜欢画画?”   “业余的兴趣。”   “可以为我画一幅素描像吗?”   “不可以。”   “怎么,我不配吗?”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   “我不画人。”   “不画人?画人、画景物有什么区别,不是都一样的吗?”   “我从来都不画人,因为我觉得‘人’是这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包括她自己,时景末没有把后半句的话也一起脱口而出,这更是她自从拿起画笔的一刻,便持续到了如今的一种想法。   “哦?看你平常的时候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也没见你参加过什么特殊的活动,画画是自学的?”   “想画的时候就随手画一下而已,你问完了吗!”   “没问完,那你以后是不是打算朝着画画的方面进行发展呢?比如报考一些专业的美术学校什么的?”   “怎么可能?光凭画画是填不饱肚子的!”   “你这一句话说得不错,可我看到的事实就是——你是有天份的!”   “天份?可以用来当饭吃吗?”   这种问话,通常都是当事人对其自己说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更加的看清现实,这也就是复灰燃将这一幅苍鹰图私藏至今的原因了。   “怎么不可以?你现在缺的只是环境与机遇,在等待机会的同时好好地磨练自己,将来想要拥有一片天空并非是一件难事。”   “说得容易?还真是一副有钱人家的口气呢!”   像他这种有钱人当然不会明白一个普通人的无奈与无用,才能如此的居高临下来轻视着别人的无能为力!与其说,忿忿不平的时景末是在对复灰燃的不识人间疾苦而感到怒颜,倒不如说是她自己太过贫穷才会特别的在意罢了,毕竟有钱不是罪。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学画画?”   “然后呢?回答了你的问题之后,那又会怎么样呢!”   “如果说可以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呢?”   “不用担心学费?即便是有一些学校可以免收学费,但我也是要吃饭、缴房租的,要知道特别是在不切实际的美术学校里毕业的人,大部分都连找个工作糊口也是非常困难的,相比之下,读经济才是最适合我的一条路。”   僵硬着小脸儿的时景末差点就被复灰燃的一句话给气得吐血了,他居然还敢对她提到奖学金的三个字,也不想想现在的她可正是为了眼前的这一笔费用才来专程地伺候着他这个超级大的麻烦人物!   “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给你。”   “什么?”   “我可以给你,未来的学费、生活费、以及更多。”   “哈哈哈——!想不到啊,原来是我愚蠢了!”   看着复灰燃对她作似邀请而敞开的一只手掌,这一下子豁然大悟的时景末,她莫名的高声大笑起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些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只要抓住我,你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复灰燃,如果你只是为了这种目的,那么从一开始就大可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不教了!”   语毕,时景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复灰燃迟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一个人望着桌子上已经融化了的冰激凌,片刻前的精致甜美也随之的消融无形了。    ☆、第十五章 不教了和不学了   “开玩笑吧,复灰燃?”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的隔天,一大早刚来到学校里的时景末就被愤愤不平的复灰燃给莫名其妙地强拽上了顶楼天台,而世原高中的高二年级学生们,大部分都在抓紧地准备着应付接二连三的下一场考试,也就是六月底的会考考试。   “难不成——你真以为背个公式、做个习题就能一步登天了?”   “你早就知道这一次期末考试的所有科目,那些试题是你给我的补习内容里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题目类型,没有学过的我自然就根本做不出来的,也就是说,你早就料到了我这一次的期末考试依然会是所有的科目全都不合格的结果,对不对!”   自从甜品店里的一次争执,时景末就如她所言的不再理会复灰燃了,对于他的多番纠缠都被她当作透明玻璃一样给无视掉,尽管如此,他仍是凭借着先前一个多月的努力而认真地参加了这一次高中二年级的第二学期期末考试,可是在几场考试的接连挫败之下,他自己的能力多少已经心知肚明了。   “对,我给你的补习内容,至今为止全部都是初中的程度而已。”   “那么我猜得没错的话,六月底的会考也是一样的了?”   “没错,就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去考哪一门科目都是不会通过的,要是你愿意浪费时间的话,当作是去体验一下考场气氛也无所谓的。”   看着时景末一副事不关己的轻佻口吻,复灰燃有些恨得牙痒痒的,原本以为他若能在这一次的期末考试里考出一个好成绩来就可以向她邀功请罪,顺便把上一回的僵持气氛化解开了,想不到却是如今的场面。   “哈!真是好啊!原来我这一个多月来的白白努力,只不过是被人当成了笨蛋耍着玩啊——我不学了!”   烈日当空,时景末感受着阳光的炙热照射,仰起头来的她伸出一只手来遮挡在自己的眼帘上,望着复灰燃快步离去的一抹身影,似乎炎热的天气里让她的心绪更加的有一些浮躁起来了……   自那一天起,在六月底的会考考试结束之后,一直以病假为由已经十多天没有来过学校一次的复灰燃,他如她所言的没有去参加高二年级的会考考试,并且对于时景末也选择了弃之不理。   晚上,躺坐在床板上的时景末,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一闭上眼睛的她脑海里就开始浮现着复灰燃的身影,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全部都是他正在专心读写的样子,在这一个多月来的时间里,她当然知道他是有在认真学习的,一切看在眼里的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但是,仅仅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   “……复灰燃,你真的决定就这样了吗?”   睁开双眼的时景末,她的余光里瞥见了床头上的某个白色物品,那是复灰燃给她的一部手机,她伸出手拿起来打开一看,手机里面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消息全部都是清一色的他的名字。   “……机会只有一次,揭晓你的答案吧,复灰燃。”望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体,时景末按下了拨号键,她知道今天应该是时候会有一个结果了。   “嘟——嘟——喂?”   “复灰燃……”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的打电话给我吧?”   “你现在在哪里?”   “还记得上一次的码头吗?”   “记得。”   “在码头旁边有一个车库,车库的二楼是一间酒吧,我等你。”   “好。”   放下了手中已经被挂断通话的手机,时景末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就出门去了,近乎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之后,她乘坐的计程车上的计时表才停了下来,终于到达了在先前由复灰燃带她过来取车的这个码头,旁边正是一个车库。   下车后,进入到车库里的时景末,她感受着周围都是一些机油的味道和一些机器运作的吵杂声音,另外还有几个正在对各种车辆进行整装维护的男子都身穿着统一印有B.X.标志的制服。   “请问一下,复灰燃在吗?”   “你谁啊?”   “我叫时景末。”   “谁管你叫什么名儿,我是问你是他的谁!”   “普通朋友。”   “要是普通朋友的话,他不在,要是女朋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他在车库楼上的酒吧里,是吗?”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找他啊,上二楼的大门就是前面,想进就进,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没有门卡的话,你只能把大门砸了才进得去!”   “我没有门卡,你直接说吧,怎么样才能让我上去?”   “想上二楼?也行!外面停着的一部越野车看见了没,把车洗了,三十分钟之内能搞定的话,我就把门卡借给你用。”   时景末瞄了一眼四周围都把她当作一块透明玻璃的男子们,她不会笨得以为在场的其他人会有哪一个愿意借出门卡的,下一秒钟,她已经卷起了两手的袖子,拿过一旁的水桶、抹布就向越野车的位置走了过去。   “呼唔……呼唔……”   一声声的命令之下,迅速的擦洗、抹净、冲水、拽着水管刷洒等全部完成,微喘着的时景末拿着一张来之不易的门卡,打开了通往二楼的大门,向着眼前的楼道上走去了,   到达二楼,先前尚算是安静的一片通道,却一下子变得哄声燥响了起来,特别是迷乱的灯光和巨声的摇滚音乐让人分不清是酒吧、还是夜场,被拥挤的人群硬是左一撞、右一推的时景末只能缩到一旁的吧台边,她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儿,酒保就转悠到她的面前来了。   “美女,没见过你,第一回来这儿吧?”   “我是来找人的。”   “谁?”   “复灰燃。”   “我懂了,你等等先。”   酒保撩出了一句简短的回话,就在时景末以为对方会帮她去叫个人什么的,他却只是从杯架上取出了十个古典杯子,接着便是拿出了一瓶酒水快速地一手灌满了起来!   “一、二、三……八、九、十!十杯威士忌,喝了就告诉你,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自己慢慢的找着玩儿?”   “这也是他安排的吗?”   “你以为是复灰燃在整你?”   “难道不是吗?”   “那你又为什么自动送上门来被他整呢?”   “说得是啊,为什么呢?”   被周遭的灯红酒绿晃得有些头晕的时景末,对于没有出入过这种场合的她来说,别谈想要找人了,就连看清楚脚底下的空处也是相当困难的,所以她的唯一选择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将其饮尽到底,随着辛辣的烈酒全数地灌入到她的喉咙里,她感到自己的食道上就像长出了一排排的生刺,传到胃里更是被翻腾着的难受不已,一个素来是滴酒未沾的人,区区十杯烈酒早已经足够让她倒地不起了。   “呃嚇——!”   “喂?你还好吧!”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前面右转到底,穿过长廊的最后一间包厢就是了。”   依循着酒保的指示,勉强还能行走的时景末来到了长廊里最后一间包厢的面前,她不知道门里面迎接着自己的会不会只是下一个整人的恶作剧,她吸足了一口气后,将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回应的房门给打开了。   包厢里是漆黑的一整片,就在时景末以为里面没有人的时候,突然地冒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把她吓了一跳儿。   “复灰燃?听说你病了?”   “嗯……”   “什么病?爱滋?”   “你这话也太毒了吧,我要是得了爱滋就第一个传染给你!”   “哦?”   “找我什么事情?”   “小脾气闹够了,就该差不多的可以回去了——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既然不是,那你大老远儿的来找我干嘛?”   “……这部手机,还给你。”   “没这个必要。”   “我觉得有必要,反正已经没有用了,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门外的依稀光线之下,见到时景末把他送给她的手机硬是留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躺在沙发里的复灰燃一个直腰起身就立即地重新拿了起来,又将手机重新地塞回了她的外套口袋里面。   “要说你真有欠了我什么,何止是一部手机!”   “复灰燃?”   “什么都不用还,你回去吧……”   “是吗……”   走到门边的时景末,停下了脚步的她无法在自己眼角边的微弱光线里寻找到他脸上的一丝表情,身后的复灰燃也没有再说出任何的一声挽留,短暂的停留之间并没能改变些什么……   走下楼的时景末一声不响地将门卡还给了人家,有些思绪不定的她也没注意到对方口中说了些什么,没有多加理会的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出车库了。   “嗤唔唔!——嗤唔唔!——”几阵响亮的引擎声,在不远处传来!   离开车库之后,游荡在码头边上的时景末还没有走出多远的时候,竟然在她的面前横冲出了三、四部的重型机车并且将她一圈又一圈的重重包围住!   “嗯?”   “我说那谁啊!你以为我们这儿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由于酒劲渐渐涌上来的关系,被众人拥堵起来的她本就有些头晕眼花的,刚开始还以为带头的男子是复灰燃,可她记得他的车应该是红黑色的,而不是眼前的蓝白色系列,况且眼前的这一群人里面没有一个有着他那样的高大体型。   “我以为你们刚才已经玩够了?”   “玩啊?说到玩了,来的时候玩儿着来,走的时候不也得玩儿着再走呗!”   “那你想怎——呕唔!”   胃里的一阵翻搅把时景末的后半句话给吞没了,她连忙跑到码头的河堤边上就呕吐了起来,胃里的混合物和胃酸一起经过食道再从喉咙里反吐出来,呛得她的嗓子生疼极了,这才没有注意到被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掉落在地了。   “这个白色的手机……不是和复灰燃的那一部黑色手机是同款的限量版吗?”众人里的一个紫发挑染的女生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下车走过去,从地上拾了起来,“他连名牌手机也帮你买了,你可真够绝的呀!”   “还、还给我……”   “哟?不就一部手机吗?想要的就来拿啊!”   吐了干干净净的时景末,反倒是有些的头脑清醒了,伸手抹掉了残留在嘴边唾沫的她正准备上前夺回手机的时候,谁知那个紫发女孩竟然一溜烟儿的跑到了河堤边上去,单着一只手高举起手机还一副随时随地就往下扔的仗势!   “站住!你别过来啊!万一要吓着我了,我一个哆嗦可就把你的宝贝手机给丢河里去了啊!”   “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嘛?……我想看你从这里跳下去!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你疯了吧!”   “你怕什么啊!我们这儿的一大群人个个都是游泳健将,只要你一跳下去就会立马有人来救你了!”   “想得还挺周到的?不过,留着你自己用吧!”   “我说你到底跳不跳啊?”   “要是你自己跳河,死在河里也最多就一个自杀美名,要是换成了我去跳河,而且还幸运的死在了河里,那你就是教唆谋杀的刑事罪,少说的几年牢一坐下来还剩下多少青春来吊男人?”   一步一步接近对方的时景末,她瞄了一眼身旁近在咫尺的江河流水,一波一波的浮光掠影正是起起落落地倒映在了水面上。   “别废话了!我就问你最后一次,跳、还是不跳?”   “河,我是会不跳的,手机,你是一定要还的,最主要这一部手机根本就不是我自——”   “你不跳是吧?我可就松手了啊!”   “不要!——”   时景末的高声制止仍然唤不回手机的直线下坠,眼看着手机掉落而下的她一时情急,只得整个人飞奔向前着扑了过去,在她双手拼力地接抱住手机的同一时刻,她也随之的一起沉入江河了!   与此同时,众人惊讶之余的后方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嗓音,正是从二楼酒吧里下来,却见车库里没剩下了几人而闻声寻来的复灰燃。   “我说你们几个家伙儿!一大帮子的人不在里面喝酒都围着码头干嘛呢,一个一个的排着长队轮流投胎是不是啊?”   “复灰燃!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想让我一脚儿把你踹到河里去啊?”   “不是的!出事儿了!你的那个女朋友,她跳河里去了!”   “你乱说什么?她不是刚才已经走了吗?”   “她没走!然后,我只是随便的吓吓她,谁知道你那个女朋友居然就真的自己跳下河里去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   “该死的!你是不是嗑药嗑疯了啊!她不会游泳的!要是她出了事,我非亲手杀了你不可!——”   几句咒骂之间,已经快速地脱去了身上衣物的复灰燃,他纵身一跃便投入了暗夜下的江河之中……    ☆、第十六章 真正的目标   原来,江河的底下是这么幽暗的吗?但是,很平静。   江河下的一片越深越静,持续坠落的身体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所有的一切都被释放出来了,唯独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正是呼之欲出的时候,时景末感到她的身体被另一只手给拉回去了……   “咳!……咳、咳!……”艰难地呕吐着口腔里的污水,思想空白的时景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每一处都痛苦难当。   “醒了!你终于醒了!”额头前还在滴水着的复灰燃,他连抹清自己脸上污渍的空闲也没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他好不容易救上来的时景末身上,见到她终于缓上一口气来了,他的心才从高悬的空中降落下了。   “咳、咳!……咳、咳!……”   “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咳、咳咳!……不、不用去医院……咳、咳咳!……我……没事了……”   恢复一丝知觉之后的时景末,她感到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晕脑胀,有些红肿的双眼都刺痛得无法睁开,再加上气管里也被呛得阵阵泛疼着,全身湿透的她只能无力地轻靠在复灰燃的身前,任由他将她一把拦腰抱上了一辆计程车里。   “司机!开车去医院!”   “喂!喂!喂!别上我的车啊!我说你们两个人都是全身湿淋淋的,我可不想把我新换的车垫给弄脏了!”   计程车司机一见这两个人身上都是又湿又脏的衣服,男的凶神恶煞、女的半死不醒,这显然是一件惹来麻烦的赔本生意?   “你没看见现在她的情况很危急吗!车弄脏了我就赔钱给你行了吧!快点开车!”   “出什么事儿了?这女的可别死在我车上啊!”   “开车!叫你马上开车!否则我当场砸了你的破车让你再也开不了,听到了没有!开车!”   “真是倒霉!——”   几声的怒吼之下,这才发动了引擎的计程车司机还在一旁碎碎念的抱怨着,复灰燃望着身前还紧抓着手机不放,却又是一脸憔悴不堪的时景末,他的思绪也一并的惶惶不安了。   “别……别去医院……”时景末轻声道,她强压下昏睡的感觉对   “我看你的情况不太妙,还是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   “不、不要……我不想去医院……”   “可是你的样子?”   “让我……休息一下……就……就没事了……”   有些神志不清的时景末,还没有缓解过来的她毫无意识地依偎在复灰燃的身前,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胸膛间一声又接着一声的急速心跳……   夜半,昏睡中的时景末被一阵乒呤乓啷的杂音给吵醒了,有些头脑混乱的她便坐起了身子,突然发现被单下的自己竟然是全身□□着的模样!   “呃?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床上左思右想的她仍是拼凑不齐先前的凌乱记忆,时景末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摆设,她意识到这里应该是复灰燃的卧室,可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到他家里来的,而且还□□裸的睡在他的床上,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晚……”时景末前前后后都找不到她的衣物,一时之下,她只好将床上的一条被单包裹在自己的身上,随后爬下床去了。   “复——”走出卧室的时景末,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开放式的厨房里不停地忙前忙后的复灰燃了。   “你醒了?等我一下,我在熬粥。”   “熬粥?”   “刚才见你又呕又吐的,我想你现在的胃里空空的一定特别难受,本来是打算出去帮你买些现成的稀粥,可大半夜里的一家粥店也找不着,所以我只好在24小时的便利店里直接买点大米回来自己做了,放心吧,就快好了。”   “我……我的衣服呢?”   “在洗衣机里,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发干,你可以先在我的衣柜里随便找一件衣服——”话说了一半,正在忙活儿着的复灰燃突然地探出头来,他一脸惬意的望着眼前只裹了一条被单的时景末,接着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你这样穿着也挺好看的,不如就再多穿一会儿吧?”   “你觉得好看是吗?那待会儿我脱下来了,你可以自己穿上去慢慢欣赏!”挂着一张假笑的时景末,一说完她就快步地回到复灰燃的卧室里去了。   “咦?衣服的尺码都特别的大呢?”   她打开卧室里的衣柜一看,里面的衣服尺码全部都是特别的大号,原本拿出了一套上下衣装的时景末,她发现光是复灰燃的一件衬衫就足够遮挡到她大腿以下的部分了,想想穿着男生的裤子似乎也不太方便,于是她就只穿着他的一件衬衫回到客厅里去了。   “这是什么?”时景末问出一句,她看向了一脸支支吾吾又衣服脏乱的复灰燃,忽然察觉到已经睡了一觉的自己相比,而他却连一件干净的衣服也没有换上。   “这、这个嘛……”   “粥吗?”   “是粥啊!”   “原来是粥啊?”   时景末望着眼前由复灰燃亲自端到她面前的一碗白粥,说得好听一点是黏状的混合物,说得实在一点,在碗里面的烂糊糊又黏腻腻的物体就像是一坨一坨的鼻涕虫叠加在一块儿游泳。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嘛!好歹我也又买又做的忙了大半天呢,而且人家也是第一次做的,难免会有一点奇怪的样子啊……”   “第一次做的?”   “对啊,我家从来都是没米、也没人做的,平时我自己都是在外面吃的。”   “是吗?”   听他这么一说,时景末觉得桌上的这一碗白粥好像变得顺眼一些了,身旁的复灰燃见她真的拿起调羹一副要准备开动的样子,他忍不住的出声制止了。   “等、等等!”   “怎么了?”   “我看你还是别吃了!”   “为什么,你下毒了?”   “当然不是了!只不过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一碗粥实在太恶心了,我生怕你吃坏了肚子就不太好了,你勉强先稍微忍耐一下吧,天一亮我就出去帮你买点容易消化的早饭回来,所以这一碗粥你还是——”   就在复灰燃啰哩啰嗦了一大堆的时候,一旁的时景末已经把面前的白粥入腹了大半碗下去,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吞咽了由他胡乱弄出来的产物,他只觉得自己的胃仿佛也承受到了一下下的撞击!   “你?你已经吃下去了!”   “这碗粥……其实,还挺好吃的。”   “骗我的吧?”   “没有骗你。”   “真的吗?”   “嗯,真的。”时景末点点头给了复灰燃一个肯定的回答,见他像个孩子一样笑开了脸,她不由得也开怀起来了。   在这一辈子里,第一次有人为她做了第一次做的粥,时景末真的感觉这一碗粥的味道是既暖胃又暖心的好极了,虽然在外观上确实是奇怪了一点点,也有着半生不熟和米多水少的小问题,只求消化之后不会拉肚子就行了,前提是能正常消化的话。   “这部手机,还给你。”简短的嬉闹之后,复灰燃把他口袋里的一部白色手机拿出来,完好无损地摆放到了时景末的面前。   “手机……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时景末没有伸手接过手机,她冲动地跳下河里本就不是为了一部手机,她只是不想欠了他的。   “你为了区区的一部手机就不惜跳进江河里,这是你应得的。”   “要是你在我把手机还给你的时候就一早肯收下的话,那可就省事儿多了。”   “你生气了?是因为我没有去参加会考考试,还是因为我对你说我不学了,又或者是因为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倒不如说生气的人,应该是你吧?”   时景末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系列被整事件,虽说她早就料到了那些个场面,而且也算不上是什么十分严重的事情,不过想来复灰燃也应该已经玩得挺过瘾了吧?   “哪有啊!那一天的事情,也许是我的表达方式有点唐突了,但那都是出于为你考虑的心情,又碰巧的加上期末考试的误会,虽然我是有点上火儿了,可当你主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早就已经不生气了,我这个人很好哄的是吧?”   “所以,你就想着办法的让你那一帮朋友联合起来整我?”   “不是的!本来我只是让他们稍微的刁难你一下,然后我就可以借机的出来英雄救美了啊,顺便的再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掉,谁知道你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找我求救的意思,还有,我要申明一点,最后的跳河事件是纯属意外,跟我可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   “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反正看着我变成一只落汤鸡的你现在开心了吧?”   “那真不是我安排的啊,我像是那种人吗!”   “谁知道你啊?我要回去了!”   “等、等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复灰燃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特意的瞥了一眼时景末身上仅着的一件衬衫,以及她身下□□的一双白皙长腿,说道,“你打算就这样出去吗?现在可是大半夜里,难不成你想横尸街头地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啊!”   “那你还想说些什么?”   “我想读书。”   复灰燃紧握着她的手腕,纤细得好像他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了似的,让人不舍的想要放手却又更不能放手,而时景末竟也意外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把他的手马上甩开,有某一些不明的东西好像不太一样了。   “再说一遍?”   “我想读书。”   “为什么?”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按照你的性格,你才不会为了别人的一点破事儿而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更不可能吃饱了没事干地用上一个多月的时间花在毫不相关的人身上。”   时景末听了,她这才甩开了他抓住她手腕的手,接着又重新坐回到了座椅上,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见底的一只空碗,然后才把目光转回到复灰燃的身上去了。   “我只不过是好意的提醒你,光凭一时兴起的玩闹态度就妄想要侥幸地通过高中考试,结果只会是徒劳无功罢了。”   “所以说,你之前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太过注重于目前的成绩,而是想让我把目标立定得更加长远,全权寄放于高三的最终考试——一举攻破,我说的对吗?”   “现在距离未来的高考,还剩下一年左右的时间,通常在往年的惯例之下,高考的难度和范围都要比会考更是难上加难的,也就是说,只要你面对高考能够有着一定的把握了,那么会考也就没有问题了。”   “坦白的说,在和你一起认真学习的时候,那一种把全部的专注力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的感觉——确实是蛮不错的!”   “复灰燃,你真的有所觉悟了吗?”   “我的觉悟来自于你,你愿意在我身上下注吗?”   语毕,复灰燃拿起了被时景末遗留在桌上执意归还的一部白色手机,他伸手摊开到她的面前,等待着她的一个答案。   “下注?赌什么?”   “你的心。”   时景末望着眼前的面孔,此刻的复灰燃仿佛变得真实了,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一种强大的吸引力给控制住了,就在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机身的一刻,他快速地覆住了她的手,紧紧的……    ☆、第十七章 泪颜   “太慢了!”一掌拍响桌面的时景末,单倚在旁的她露出了一脸弃嫌的模样来。   “还慢?”复灰燃感到有些的难以置信,他歪着小脸儿看向眼前人的一本正经。   “这些公式,全部都只是最基础的内容!”   “我知道啊,能正确的回答出来不就可以了嘛?”   “等到你在考场里考试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让你有多余的时间去一点一点地慢慢回想起来再悠哉悠哉的答完题目!”   整整的一个暑假时间,时景末和复灰燃两个人天天都疯狂地沉溺在大量的书堆里,除了每天她会到他家里一起埋首苦读之外,更是隔三差五的到书店里找资料或者是直接在临近的咖啡屋里温书复习;也有的时候,他会趁着一幕夜色,开上他的重型机车带着她出去兜风;再等到了早晨或晚间,他则会常常的把她拖出去进行跑步训练,说来也奇怪,跑着跑着,她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再像以往中的那样排斥着跑步运动了;看似忙碌的一段日子,却像一场梦般的转眼即逝了,是因为梦太美了吗?因为只有美丽的东西,才容易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残酷。   “那也不用严格到这种地步吧?”   “少啰嗦!抛物线的标准方程是什么?”   “y^2=2px ;y^2=-2px ;x^2=2py ;x^2=-2py。”   “太慢了!”   “明明就已经很快了啊?你一问完,我就立刻回答出来了!”   “明明就是你还不够熟练!下一个,平行线等分线段定理是什么?”   “如果一组平行线在一条直线上截得的线段相等,那么在其他直线上截得的线段也相等!”   “太慢了!切线的判定定理是什么?”   “经过半径的外端,并且垂直于这条半径的直线是圆的切线!”   “太慢了!……”   升上高中三年级的时景末,如她所料的与复灰燃编排在了同一个班级里——高三八班,即便在上一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排名里面,她仍旧保持着全年级的前三名、而他则是全年级的第三百七十八名,两个人之间相差了足足的三百多个名次,等到文理分班之后,其他的班级里大多数都有着重排和打乱的情况,唯独了这个‘被诅咒了的八班’里面的大部分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动。   “数学公式的抽问复习,就先到这里了。”经过一系列的抽问,时景末对复灰燃的熟练情况有所掌握,也好在补习的进度比她预料中的更快速了。   “接下来再做什么呢?”复灰燃问道,见时景末将背包里的一叠试卷拿了出来,从中抽出了由他已经做过的部分。   “现在,我把你昨天做的几套试卷批了,你可以看一会儿笔记或者背背书的,等一下我再叫你。”   “好,知道了。”   复灰燃翻开了桌上的笔记本,他的一双黑眸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身旁的时景末,光是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侧脸就已经足够令人心神荡漾,也使得他不禁地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幕了……   进入高中的开学第一天,复灰燃出于礼貌性地参加了早上的开学典礼之后,一整夜发狂飙车的他感到困意阵阵,只是随意的在校内晃悠了几圈后就爬向了一个楼顶天台的水箱间上,弯下腰躺身便是阖眼睡下了,一直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无尽的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已经天黑了吗?”   一个轻盈的翻身动作就从高处的水箱间纵身而下的复灰燃,他刚想提起步伐走往前方的楼梯间时,越渐越出的稀微月光照明了一抹背靠于女儿墙边的朦胧身影,仰天遥望着黑夜辉煌的是一双正在流泪的眼睛,仿佛就像是一个眼中闪烁着流光溢彩却即将要坠落人间的断翅天使。   “美……”   迷暗的氛围把无声流泪的身影给一阵一阵地拥揽起来了,有一种名为孤独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四周,就像一股暗流似的将她缠绕得越来越紧着,任由了她眼中的泪水自脸颊边滑落滴下,被惊鸿一瞥而感到震撼的复灰燃忍不住地叹出一声来,最为吸引他的,不是如同鬼魅一般的美貌,而是被藏匿于幻夜下的一面泪颜。   “嗯?——”   无意中的一声轻叹,显然的让对方有所察觉了,一个回头便向着复灰燃的方向寻望了过去,反应敏捷的他就立刻地后退了几步,凭借着夜幕的遮掩而躲藏到身旁的建筑物阴影下,顺利的销声匿迹了。   “嗒嗒!——嗒嗒!——”   随着脚步声的离去,暗处的复灰燃现身出来了,他向着一旁的女儿墙走去,靠立在方才那一抹身影的位置上,他的眼中放映着片刻前的画面,却又似乎分不清真实了。   “呼唔!——呼唔!——”   深夜下,微风的阵阵拂过,伫立在高处的复灰燃望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学校大楼,远远地看到底楼下正有一个人影向着学校大门处走去,他的目光跟随着那个身影,不知为何的,对方竟然停下了脚步,回眸了。   残月的绫罗衣装,随于云雾的飘散而渐渐褪落了,远距离之下,复灰燃无法看清楚她的正面模样,他相信对方的眼中亦是同样的一片模糊,他始终注视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的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从此,在近乎两年的日子里,每当置身于学校一角的复灰燃都会不由自主地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望着她总是独来独往地走遍学校里的每一处角落,望着她总是三天两头地抱着厚重的书本进出到无人的图书馆里啃读,望着她总是凭借了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而得到各种奖项,望着她总是面无表情地冷冷拒绝了男生的搭讪攀谈,望着她……望着她……   一见钟情吗?   复灰燃这样问过自己的,对她,没有占为己有的心理、没有日思夜想的牵挂、没有想要进一步发展的念头,更没有蠢蠢欲动的火热欲望,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远远的望着她,远远的望着她……仿佛变成了一种无意识的习惯……直到有一天,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复灰燃?复灰燃?复灰燃!——”时景末见他一脸发呆的模样怎么都叫不听,干脆就拿着手中的试卷往复灰燃的脑门上砸去!   “哎哟?你突然叫那么大声干嘛啊?!”回神过来的复灰燃一愣,看着眼前的面容他才安下心来。   “还敢说呢?你这书看得都灵魂出窍了啊!”   “不、不是,我这不是在想事儿嘛?”   “是啊,叫了你几遍也没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身大事呢?”   “我在想你——你批的试卷好了没有?”复灰燃的回话在时景末的狐疑视线下给改口了,他看着她手中已经弯折了的试卷,不解道,“怎么了,我做得很差吗?”   “这倒不是,凡是有教过你的题型都一教就会而且还运用自如了,看来你也不像表面上的是一个笨蛋样子嘛?”   “你就不能直接的夸我一句聪明吗?”   “别得意忘形了,不就是满分了二百道的基础题吗?”   “昨天做的二百道基础题全部满分了?那我们今天的进度不就是提前完成了吗!”   “什么提前不提前的,可以做的事情还有着一大堆呢!”   时景末见他拿出手机来是又瞧又按的,也不知道复灰燃的脑子里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在她刚想出声询问的时候,盯着手机屏幕的他便抬起头来了。   “我说,我们现在去看演唱会好不好?”   “什么?”   “今天晚上有M&W乐团的世界巡回演唱会,非常难得的呢!”   “M&W?一支五个人组合的流行乐团吗?”   “你竟然也知道?”   “就算我没有兴趣,可也不代表我孤陋寡闻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吧?”   “那我们马上走吧!现在坐地铁过去,时间刚刚好——”   “我不去,你要去就自己去。”   时景末坐回到她的座位上,重新把桌上的书本打开到最近的一页,全然不顾身旁的复灰燃一脸沮丧模样,似乎两个人聊的就不是一个话题。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我怎么了?我只说我不去,又没说也不准你去?”   “可你想想看啊!这整整的一个暑假里面,我们两个人都在没日没夜的复习功课,你有听见过我发出一句牢骚吗?没有吧!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开学了,你所设定的进度也全都达到了,我只不过是想找你一起看一场演唱就有这么困难吗!”   “你还好意思说啊?也不想想是谁装病请假了十多天都不来学校上课的?害得我要把整个暑假里的时间都安排得像一块压缩饼干似的!”   “不是说过那一次的事情就算扯平不提了的吗?其他的不说了,你就看看我昨天做的这二百道基础题,得个满分我容易吗我!”   复灰燃嘟起了一张小嘴,像一只讨好的乖狗狗正在朝着主人摇尾巴,可爱的表情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的动容了,也让时景末强压着莫名冒出的一股笑意。   “复灰燃,我怎么觉得你的性子是越来越无赖了啊?”   “真的啦!本来我们平常的学习时间就紧凑,到了晚上和周末又要不停的做各种复习,我的脑神经繃得像一根钢丝似的!”   “嫌累了?你可以随时说OVER的,我也乐得轻松!”   “当然不是啦!你就当放松也好,当鼓励我也好,人家就是想去看一场演唱会嘛!”   时景末瞥了一眼桌边的满分试卷,然后又看了一眼身前故作楚楚可怜的复灰燃,经由他的这么一说,似乎适当的娱乐也并无过错了。   “你就这么想看M&W的演唱会?”   “想!”   “错过了会觉得很可惜?”   “非常可惜!”   “可是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按理说门票早就被抢光了吧?”   “安啦!跟我走就行了!——”   一听到她的妥协口吻,复灰燃连忙就把桌面上杂七杂八的书本卷子都给统统地塞进了书包里,随后便拉上了一旁的时景末向着外面跑出去了……   来到喧嚣的大型会场外,人山人海的纷至沓来让孤身一人的时景末显得有些落寞了,一直到人群里的复灰燃一路挤身到她的面前,那种感觉就莫名的消失了。   “好了,再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准备入场了!”手里持着两张票子的复灰燃,似乎还有着一些的小喘。   “你买到票了?”时景末有些小讶异,看着会场外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会有现票可以买到吗?   “对啊,而且是内场正中间的哦!”   “两张?”   “不然呢?我们合二为一?”   “可我刚才明明就有听到别人说M&W的巡回演唱会门票是很火爆的,早在预售的时候,网上售票和实体售票都已经售罄了,而且我们又是临时性的突然过来,这种情况下买不到票才是正常的吧,那么你的票是怎么来的?”   “你还怕我是偷来的不成?我像是那种人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但你不说清楚票是怎么来的话,那么我走了。”   “别啊!说就说嘛,我是刚刚去找了一个黄牛买的。”   “黄牛?那么价格多少?”   “在原价上,翻了五倍。”   “五倍!?”   “正常的啦!一般像是这种热火的门票都会被专门的人事先就全部抢空的,然后再进行高价的转卖,像其中的一部分人也会专挑在开场之前就过来守株待兔了。”复灰燃顺势地单手勾上了时景末的肩膀,他借故地凑近到她的耳边去,说道,“可别说什么心疼钱之类的话,听起来会像是我的唠叨女朋友哦?”   “心疼什么?又不是花的我的钱,但你觉得就这样被人坑掉了五倍的价格,值吗?”   “有什么值不值的?花钱就是为了开心啊!”   “切,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口气,说得好像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假如有一天,连花钱都不能换来开心的话,那可就真的头疼了呢!”   “你的意思是?”   “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入场吧!”   任由复灰燃揽着她的肩膀入怀,没有注意到彼此太过亲密的时景末只是在思考着他方才的一句戏言,意思是物质上的缺失远远不及心灵上的缺失而来得更加的恐怖吗?   灯光四射的华丽舞台,狂野奔放的超级巨星犹如闪耀的钻石一般光彩夺目,时景末无意之下发觉身旁的复灰燃将视线专注在了她的身上,碍于会场内的一片喧嚣哗然,于是她便向他瞪去一眼,谁知他只是贼笑不止……   会场内的激情高昂,伴随着最后一首安可曲的结束而璀璨落幕了,人们循着出口的方向而陆陆续续的缓步离开着。   “哗喤喤!——”   时景末置身于人声鼎沸的山海里,她面对着眼前浑然陌生的巨大会场,她以为第一次来到这种场面的自己会大出洋相或者紧张得迷了路,她知晓没有出现此类情况的原由,正是因为她的身边有着一个贴心的复灰燃。   “要不要去上个洗手间,然后再走?”他的双手一直环护在时景末的双肩处,复灰燃注意着四面八方的走动范围,小心翼翼地避免着不必要的摩擦与碰撞。   “不、不用了,呃,你的——”对于复灰燃的体贴之举,反应得有一些呆木的时景末想要再次地推开他一直黏在她身上的双手,却发现走在他们前方的人群都在比肩接迹地相互碰撞着,只有她的周围被一双手掌包揽着,所有的磕磕碰碰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什么?”   “没、没什么。”   “哇哦!你的小脸儿红润润的,超可爱的!”   “因、因为会场里的气氛很HIGH的关系啊,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普通人,自然也会被带动着情绪高涨起来的,而且M&W的主唱也很帅气、他的歌声也非常好听、再加上他——”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   前一刻还挂着笑容的复灰燃,突然地就沉下脸来了,话才说了一半的时景末感到纳闷地望着他的阴晴不定。   “嗯?”   “我生气了。”   “看出来了,为了什么?”   “你说呢?”   “……就为了随口说说的一句话?”   “我认识你到现在,也从没听见你夸过我一句好啊?”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M&W的主唱确实很帅的呢!”   “时景末!你给我张大眼睛看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我——论长相、论身材,绝对比他好上千百倍了!”   “复灰燃?这种话,你自己讲出来都不会觉得脸红的吗?”   “说事实有什么好脸红的?”   “哈哈哈!真是服了你的!”   佯装怒意的复灰燃望着身旁一脸喜笑颜开的时景末,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现呢,平日里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她,在他的面前早已经褪去了一层冰冷的面纱了。   “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吗?说起来,我到现在还记得在那一次迟到的时候,你光是看着我全身□□的样子就已经猛流口水了吧!”   “哪有全身□□的?当时你明明就有穿着一条裤衩的啊!”   “哟?原来你也记得啊!”   “你这个家伙——!”   走在人流如潮的大道街头,来往的行人纷纷投送过去了一道道的怪异目光,只因两个身影正在叽叽歪歪地闲谈着一个缺乏文雅的无聊话题……    ☆、第十八章 前进的步伐   “听着,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非常认真的!”   “我有在听,不过你能别靠得这么近吗?”   被强拉上顶楼天台的时景末,她伸出手肘来横挡在复灰燃的面前,见他把修长的双臂展开又牢固地将她堵在了墙角里,整个一副儿想把她吃掉的模样,还怎么能让人平心说谈了?   “不能!就是因为你说的要在学校里有所避忌,现在我找你上天台来已经是对你的迁就了!”   “别说得一口暧昧的,好像我和你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似的?”   “不是吗?那你干嘛在人前人后的非得要和我保持着距离,就连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都要像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分开着走,一想到就有够不爽的!”   “你特地的叫我上来,就是为了向我抱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吗?”被他围在身前的时景末,她双手抱胸地挑眉看向复灰燃,面对一个已经多次申诉都无效驳回的抗议,还有什么好叽歪的?   “当然不是了,我是有更重要的正经事情啊!”   “那你倒是往边上挪过去一点啊!”   “不要,不去!”   “不去就别说了!”   凡事都是我行我素的时景末,经过了调班、分班之后的她依旧保持着孑然一身的孤冷作风,而本就没人敢去招惹的复灰燃更是众人畏之远之的神憎鬼厌,两个极度不受欢迎的家伙被相当善待地预留出了一对佳座,于是换完教室的他们仍然坐到了窗边的前后位置,除了邻座的是一个新来的转校生,班级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那么,你是要我靠近你的小小声说呢?还是要我远离你,却是大大声地让整栋楼里的人都听见呢!”   “你再不说的话,我可就走了?”   复灰燃闻言,暂且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嘻皮笑脸,他急忙忙地找她上天台来是真的有正经事情的,只是他更加地贴近到时景末的面前去了!   “关于那个新来的家伙,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新来的家伙?”   “别跟他说话!不要让他靠近你!一见到他就立刻跑得远远的!知道了吗!”   “为什么,你跟那个人有过结?”   “即使我不说,你也已经猜到了吧?”   “猜什么猜,我又不认识人家。”   “你不好奇吗?”   “想好奇也难吧?现在我上课的时候,既要一边做着课堂笔记,又要一边做着学校作业,搞得每堂课都像是上战场一样忙的烽火连天,哪里还有闲空去搭理别人的事情?”   “没有印象就好!好极了!”   “好什么?好……好像他的名字,也是叫复什么来着?”   “……复斯言。”   “复斯言?他和你的姓氏相同,要说复姓也是很少见的,那你们的关系?”   时景末试着回想了一下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对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握在她手里的笔没有停下来,一个到了高三年级还要转校的学生,在面对新环境的适应和不同进度的学习压力,若是没有必要的原因,那就是欠缺考量的决定。   “复斯言是我的四哥。”   “四哥?”时景末疑问道,对哦,好像她是有听复灰燃说过他有哥哥的,见他把他的四哥说得像是一个凶恶的老虎似的不能靠近,虽说她也没有想过去靠近,可对她来说,还是眼前的他本人来得更具有危险性吧。   “他那个人,从小到大就在和我抢东西,宁愿一拍两散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你是说你哥为了和你抢一个东西,已经到了高三年级还专程地转到这所学校来?该不会他和你一样也是个笨蛋吧?”   “才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抢走的!”   复灰燃的表情显得有些冰冷了,他的脑海中秒速地回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双臂间的时景末看了不禁地疑惑着他家里的成员关系究竟有多么的复杂。   “那又怎么样?”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暂时还不清楚他真正的企图是什么,但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你以前经常斗不过你的四哥,所以才会一见到他就这么担惊受怕的?”   “恰恰相反!说到外貌、头脑、身手,他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我的?”   “是吗?我倒觉得人家的脸型,也是相当的好看呢?”   事实上,别说那个新来的转校生长相如何了,就连与她同班了一、二年的同学也未必能入到过她的眼睛里?故意地呛着反调的时景末,她极其顺利地将眼前一脸烦躁的复灰燃给提起精神来了!   “想戏弄我?可我偏偏知道的,你越是这样说就越表示你不会对他有兴趣了!”   “哈!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时景末讥笑一声,想不到一向自命不凡的家伙竟然也会表现出如此燥动不安的一面来,就像一个害怕被抢走了手中心爱糖果的孩子似的。   “因为……现在的我有弱点了啊!”复灰燃轻声道,他想要这样一直将她拴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任何的另一双手触碰到她一下,哪怕是一根手指头。   顿时,一脸笑意的时景末愣住了,因为复灰燃的一句简单话语,也因为流露在他眼中的满是担忧,他的意思是说她就是他的弱点吗?她缓缓地抬起手来,向他的脸上伸了过去——   “咚!——”   “哎呀?”   复灰燃捂着自己泛疼的额头,正是被眼前的时景末一手毫不留情地用力弹上了一下,她还揣着了一副是他活该欠揍的表情,倒把他搞得不知所云了。   “开玩笑呢?复灰燃,可别把我说得像一个没用的拖油瓶似的,也不想想是谁在背后日夜不休地鞭策着你那凄凉的学习进度!”   “我没有这个意思啦!”   “你有!我告诉你,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我明白!相对的你也给我记住了,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好好好,我知道了。”   “你没敷衍我吧?”   “你有空去想一些无聊的事情,还不如多做几道练习题呢!”   “还多做?我现在课内课外的每天都在做着几百道题了,你就不怕我的脑袋自爆了吗!”   “那也要等你爆了再说吧?”   “哇啊,你也太狠心了吧!”   “快点回教室去吧,下一节课就快要开始了。”   话是这么说的,没有把复灰燃的夸大其词太过放在心上的时景末,却在面对到真实的情况下,总会有着很多的混乱因素让人无法只作出单方面的思量之举……   事发于隔天的早晨,上学途中的时景末走在临近学校的一条后街里,突然就在她的身后窜出了一群人的追逐快跑,不幸的她更是被其中的一人给撞了个正着!   “呃啊!——”   被撞倒在地上的时景末缓慢地爬起身子,仅凭一闪而过的一道余光,她便清楚地目击了撞到人且又不闻不问的人,正是先前与她产生过摩擦的洪轨。   “啧吪!——”   时景末揉着自己发疼的肩膀只能自认倒霉地发出了一声冷哼,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她并不想再与那些人扯上任何的牵连,特别是在上次洪轨被复灰燃以着为她报仇的名义而莫名其妙地暴打了他一顿之后,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犹在徘徊不定着。   “那些人?”   正当继续赶路的时景末经过了后街的巷口时,无意中的一瞥就见到四五个男生相互之间的拳打脚踢,她一眼就认出了里面带头的人物是洪轨无疑了,至于被众人围起来殴打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嗯?他……好像是那个复什么来着的?”   越过巷口之后,嘴里轻唸着几声的时景末,她将自己的脚步停缓了下来,也就是说洪轨在欺负着新来的菜鸟吗?   耳边是巷口里传出的阵阵杂噪,拿出手机来的时景末正在犹豫着,复灰燃有明确地告知过她‘一定别去理那个人!’,可他也说过那是他的哥哥,就是这一点才让一向不管闲事的她有所在意了,那么谁能告诉她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唔呜!——唔呜!——”   一阵响亮的警车鸣笛声,高昂呼起!   “唔呜!——唔呜!——”   一直到巷口里迅速窜出的几个身影跑远了之后,藏身在围墙背面的时景末才动手关掉了手机屏幕上的铃声开关,把手机放回背包里就立马走人的她,却被身旁惊现的一只手给拉住了!   “刚才的鸣笛声,是你干的吗?”   “别碰我。”   “喂?等等啊!先别走啊!”   “别碰我!”   “别急着走啊?你好歹也救了我,当然要给你回礼了啊!”   复斯言几次伸出去的手都被时景末躲开的躲、甩开的甩,他索性就仗着人高的优势把双臂一撑,想将她的整个人给包围起来,谁知她却是更快地一拉下她的厚重背包就当作是一块巨型石板似的阻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说你的警惕性也太高了吧?”   “让开!”   “长得还挺漂亮的嘛!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最后一次,让开!”   “以怒遮羞吗?你的这种反应,也挺新鲜的呢!”   “少来这一套把戏,看了就反胃!”   时景末把手一甩,就用手上的背包正中地砸向了复斯言的下巴,看着他捂住下巴呱呱叫的样子,她毫不理会的转过身子就迈步地走向学校去。   “反胃?自以为长着一张清纯的脸皮,就可以肆意地嘲笑别人了吗?”   “彼此彼此,你还不是照样只凭着一张脸皮来勾搭小女生的吗?”   “哟?我还以为你是看上我了才对我出手相救的?”   “要不是有点在意着你和复灰燃的关系,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你已经知道了?他竟然连这种事情也告诉你了,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见复斯言跟在她身后嚷嚷个不停,时景末止住了脚步,她回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看似与复灰燃的脾性相像,却又截然不同的家伙。   “就算是同一条路去学校,也请你别跟我走得太近了,我可不是为了找麻烦才多管闲事的。”   “看不上我?怎么你以为我真的烂到了,连那几个废物也搞不定的吗?”   “这是应该的吧?如果连那一点烂事儿自己都解决不了的话,还是别费钱、费时、费力的一大早出来,躲回家里去闭门不出就得了。”   复斯言望着一撩完话就快步走远的身影,通常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也都太过乏味了,就如同这种自以为是的货色,也一样的令人作呕。   “真是无趣呢……”    ☆、第十九章 巷陌   “复灰燃,你看这一道题目,你做的第一个解题步骤是对的,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就有问题了。”   “是吗,什么问题?”   “在这里,以直线BA为x轴,线段BA的中垂线为y轴建立坐标系,再就是……”   复灰燃看着时景末在他的错误答案边上标记了正确的答案内容,她还清楚地帮他把重点字符给圈了起来,然后又在旁边写明了解题的注释。   “所以推算过程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有没有在听的?”   “有、有在听啊!”   “哦?那这一道题目的答案是什么?”   “……方位角北偏东30°。”   她硬朗的字迹,他看得非常顺眼,凡是时景末做下的笔记里,就算是潦草的字句和简化省略的地方,他现在也能完全地领会贯通了,这一点连复灰燃自个儿也是不小的惊讶。   “我看你一副没在听的样子竟然还能说出正确答案来,真是奇了?”时景末狐疑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复灰燃,实在想不透他的脑袋结构,摇头说道,“算了,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走吧,图书馆关门的时间就快到了。”   “你终于承认我聪明了吧?好,那我们走吧!”   刚踏出学校的图书馆,两人穿过走廊一同朝着楼外走去,迎着阵阵清爽的晚风,不得不觉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   “怎么你从以前开始就是不吃晚饭的吗?”复灰燃开口道,他想起自从她为他补习以来,印象中就没见过她有吃上一顿晚饭的时候?   “不吃。”   “难怪你这么瘦,就是因为平常都不吃东西的缘故吧?”   “习惯了,而且又能省下一顿饭钱。”   “长期的不吃晚饭可未必是一件好事哦,我——”   “怎么了?”时景末见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在身上东找西找着什么,估计复灰燃是落下什么了吧?   “我的手机忘在图书馆里了,好像是刚才我看手机没电了就顺手搁在桌子上了,我回去找一下,你先去校门口等我,别先走哦!”   “等什么等,又不顺路。”看着对她叮嘱一声后就快步跑回图书馆去的复灰燃,时景末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尽管有这样说着的她,还是走到了学校门口等待着他的身影,一直到有一只阴沉的手,突然地搭在了时景末的肩膀上。   “这么快就过来了?你是用飞——”的吗?   回过头去的时景末愕然了一下,因为她看见的是一张张的陌生脸孔,眼前素未谋面的几个男生,明显就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就是她吗?”   “没错,就是她。”   “确定她今晚是一个人?”   “是的,我刚才看着她单独一个人走出校门口的!”   一片混乱之中,对方的一伸手就是捂住了时景末的口鼻,不是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个清楚,而是这一伙儿根本就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似乎非常明确的认准了她就是目标,几个男生们更是七手八脚地强硬着把她拖向了后街的巷子里。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唔!”   “快!动作快点!”   “唔!——”   “赶快!别让人看见了!”   巷子里,他们几个人一甩手就把时景末整个身子摔向了墙角的水泥地上,当场就使得她的双手上划烂了一片皮肉,望着从众人身后高傲地缓步走来的一个家伙,正是与她产生过几次摩擦事件后一直都耿耿于怀着伺机报仇的洪轨!   “洪轨?”   “真是荣幸之至,你倒是还记得我啊?”   “你没毛病吧?都混上高三了,还想闹事儿?”   “高三什么啊?我现在也没成年,有的是资本陪你玩!”   “你想怎么样?”   “我想的事情可多着了,光是上一回莫名其被复灰燃那个家伙暴打一顿的仇,就足够我没齿难忘了!”   “已经几个月前的陈年旧事到了现在才来算,老人痴呆吧?”   说完,时景末的一个出其不意就撞开了身前的男子,穿过缝隙间便是火速地往外面逃跑,可没有跨出几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后脑的头发!   “呃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复灰燃在学校里装作毫不认识的关系,却背地里两个人一天到晚的黏在一起勾三搭四着,要不要我把你们的丑事放到学校里大肆宣扬一番呢?”   “就凭你那臭名昭著的德行,还想让人相信你说的话?”   “嫌不好玩?那就干脆趁着现在把你扒光之后,直接将你的□□放到网络上呢?”   “能来点新鲜的吗?有什么照片你尽管放出去,捧红了我还要感谢你的一份功劳呢!”   “啪!——啪!——”   旁边的男生似是不耐烦地一冲上来就对时景末狠扇了两个耳光,那股力道重得让她的耳朵里产生了巨大的鸣响声,一阵阵的晕眩袭向了她的大脑连带着身子骨也站不住了,但她只能强忍住身上传来的痛感来搏取一丝生机,她拼命反抗着一伸手向身后人的眼珠上抓去并且一抬起脚就往身前人的腹部踢去,却被一旁的洪轨给双手并用地阻止了她的动作,寡不敌众的被五个男生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的四肢,整个巷子里只剩下她被强按在地上的几声哽咽。   “啪!——啪!——”   “呃唔……”   不知又被抽上了第几个耳光的时景末硬是让他们给打闷了,她的发丝间被用力抓扯得十分的疼痛了,她的手脚四肢的腕关节处都被他们几人狠踩在了脚下死死地固定住,她的腹部也不晓得是受了谁的接连拳踢,使得她口中的唾沫都止不住地呛出了嘴角边,总共加上一个洪轨就是有着五个男生,而且个个的力气都很大,无力倒地的她只剩下了一口残喘!   “咳……咳咳……”   “看看你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你不是很能打的吗!你不是很狠的吗!现在,你倒是爬起来让我看一看啊!”洪轨一手勒住了时景末的脖子,这种动动手指就能把人弄死于手心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   “唔……咳、咳咳……你……”   “我什么?我还记不记得在第一次找你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地说着要把我的一只眼珠子给扎瞎吗!”   “咳、咳咳……果然……当时应……应该下手的……”   “现在呢?你下手的机会是没有了,可是换成我有了呢,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两只眼珠子全都扎了,好瞧看看你变成那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啊!”   “呵呵……呵呵……既然是这样……无所谓了……随便你吧……这一条贱命就随你折腾吧……还能发生多少有趣的事情来呢……呵呵……呵呵……”   有些口齿不清了的时景末发出了一阵阵的低笑声,喉咙间的哽塞变得稀稀落落了,与其说是一种对于困境的绝望,不如说是一种藐视生命的冰冷无情。   “神、神经病!”   “这女的疯了吧!”   “她是不是被吓傻了啊!”   “管他的,快一点儿干吧!”   “快!快!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传出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几倍,各种的吵杂声和衣物被撕破的一记一记声响。   “嘶!——嘶!——”   唯独一个步步逼近的身影,伴随着低沉的喘息声,如同是一个被侵略了领地而暴戾待发着的野兽,围地的众人惊觉之后便马上抬起头看去,却碍于昏暗的环境下无法看个清楚——!   “谁、谁啊!”   “取你命的人……”   微弱的夜光之下,此刻的瞳孔中映出了厉色杀气,只因奄奄一息的倒地残躯和被撕破衣物而□□在外的淤伤白肌,已经足够让复灰燃的怒火完全地沸腾起来了!   “是复灰燃!”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面孔的洪轨大惊地一声道,随后便向身旁的另一个男生怒斥着,“靠!他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她今晚是单独一个人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刚才我确实只看到她是单独一个人的啊!”   “怕什么!就算他是一头雄狮子,可我们五个黑豹子还怕吃不了他吗!”   “看起来还挺帅的嘛?要不要考虑和我玩玩呢,我这儿可是两边通吃的哦?”   “不就是个小白脸的,我可是最讨厌这种凭借着一张脸皮就轻轻松松吊女人的家伙了!”   几个人站起身来像恶狼一样地扑向了满脸阴沉的复灰燃,随着他肩膀上的背包一落滑下,他伸出手就罩住了领头男生的整张脸往着另一个人的头上砸去,其余的人见状便趁势而攻上去,唯独尝过他拳下苦头的洪轨藏身在后,静观着眼前的局势变化。   “复……复灰燃……”是错觉吗?身上多处都疼到不行的时景末,被洪轨一把拎起来给强按在墙壁上的她无法转过身去看到背面的打斗情况,除了混杂的怒吼声,凌乱的惨叫声,还有各种碰撞的声音,一个暴怒的身影化作了狂野的嗜血者……   直到时景末缓上一口气来的时候,睁眼才发觉她被钳制住的衣领已经松开了,身旁被暴打得瘫软了半身的洪轨已经面目全非了。   “复……你……你别……”   时景末轻声唤道,还不够气力的她弯拱着腰身而且脚步也是踉跄不定着,见一脸是血的复灰燃根本就听不住任何的劝说,她感到势态已经渐近危机了!   “复灰燃!……住手!……我没有出什么事情!……你别再打了!……”   僵硬住了动作的复灰燃感受着包覆在他背后的一股温热,粗喘着呼吸的他放开了手上的力道,任由了半死不活的洪轨一下子摔落在地上,这才愣愣地转回身去了。   “你……别……别再……”   “呼嚇……呼嚇……你……”   “我……我没事的……所以你——你、你脸上的一大片血迹是!”   刚想询问一句的时景末,可一见到回过头来的复灰燃,竟然发现他一脸都是鲜红的血迹,吓得她硬是僵掉了!   “血?哦,这些血不是我的,被溅到了我身上的而已。”   “不是你的?只是被溅到的?”   紧裹着身上衣物的时景末呆呆地望着他的一身红色,只见复灰燃又一把地抓起了洪轫的头颅,她还以为他要继续动手就正想上前阻止的时候,他却只是在其的耳边低声了几句,然后便将手里的头颅给甩去一边了。   “复……复灰燃,停手吧,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也是,已经全都没有了还手的力气,再打下去也是乏味的很。”   在一群倒地哀叫的众目之下,复灰燃拽上了地上的两个背包,然后便护着时景末的身子一同走出了这个幽暗的巷子。   “先回我家去好了,你这一副模样儿会把阿婆吓坏的吧?”   “嗯,可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你的身体还好吗?”复灰燃不答反问着,他只是将她身上有着几处破裂的校服重新收紧了一下,也没注意到他自己身上的校服同样是早已破得不像料子了。   “没事。”时景末缓慢地走动着,她的手腕、脚腕由于被那几个人踩踏在地上良久,到现在还泛疼着。   “没事?”   “等、等等!慢……”   “怎么,你还想留下来陪他们?”   “不是!你走、走慢一点,我的脚……”   “脚怎么了?脚走不了就让我来背——!”拉上她的手就一走不回头的复灰燃闻声望去,他发现时景末的手腕、脚腕上都是被踩踏过的伤口,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的多,他立马就松开了手打算跑回巷子里再去算个清账,“看来,还是应该再去找他们几个玩上一会儿才对!”   “复灰燃!别去了!你回来!你、你背我回去吧!”   “什么?”   “呃,我是说我现在全身都疼着,而且走路也不太方便,你与其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还不如陪我回去吧。”时景末改口了一下说道,奢想着复灰燃最好是没有听到在她口中一时嘴快的细小字眼。   “陪?你刚才分明说的是‘背’字!”   “这个,因、因为脚腕有一点——哇啊!”拐着脚的时景末本想再说些什么的,谁知竟被跨步而回的复灰燃给一手拦腰地抱了起来!   “安静!”   “你干什么?我……”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着经过的计程车……”   时景末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抗拒的,但是在这一刻的她实在是有一点累了,闭上了眼睛轻靠在复灰燃胸前的感觉很安稳,她选择暂时性地将自己的繁琐思绪放空了……   待到他们的步伐渐渐行远,一直隐藏在巷子里的最深处里有一个轻盈的脚步缓缓现身了,他望着眼下众人的瘫倒在地,感到十分厌烦的看向了另一边去。   “五个人都打不过一个人,而且那女的也没有抓到手,我真想问问我会给你们钱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没脑子又没拳头的废物们?”   “咳咳……他……复……复灰燃……本来就又高又壮的……还很能打……而且力气猛得像个怪物一样……你没有看到他刚才的那一副样子……根本就不正常……”   “闭嘴!算了,反正我也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趁着我还没有发火之前,滚吧?”   “复……复灰燃……刚才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满面微笑的复斯言提着步子走到了躺地的洪轨身前,眼神淡悠悠地望着他脸上的鼻青眼肿,就像是在欣赏着一幅佳作似的。   “哦?说说看,他说什么了?”   “他说——”    ☆、第二十章 首画   “你真的没事了吗?”在计程车的后座里,复灰燃担忧地重复询问着身边人的身体情况。   “没事。”时景末呆板地丢出了简短的一句,显得把复灰燃的关心当成了空气,只因为他的问话已经重复问了太多遍了。   “你现在还觉得有哪里痛吗?”   “没事。”   “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没事。”   “你——”   “你什么你啊?你自己才是有事的人吧!”   时景末,她望向了身边比自己更为狼狈的复灰燃一眼,明明他的现状比她还要糟糕的,竟然还能有心情来管她的有事没事?   “知道担心我了哦?”   “真亏你还笑得出来?”   “你板着小脸做什么哦?”   “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三,要是由于打架闹事被退学就太可笑了。”   “照这么个意思,你还觉得我打错了?”   “没错,我就觉得你刚才不应该和他们动手!”   “不动手?像你一样的等死吗?”   复灰燃一把抹去了残留在自己脸上的血渍,他早在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时景末一定会于事后对他屡屡说教的,就像是现在的这样子。   “那也好过了你做着一个人对抗着五个人的蠢事来,形势上根本就没有胜算可言!”   “在我眼里就是对付了五只蟑螂而已,有什么好算不算的,而且你当时的情况危急,我还哪能袖手旁观得住啊?”   “要是我说,你就应该先一个人逃走,等到自己安全了之后再去报个警就行了。”   “然后替你收尸吗?”   “不用替我收尸,在那之后都是听天由命的事情,用不着你再多管些什么了。”   “就只会空口说白话,刚才被那几个家伙压倒在地上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嚣张了?”   “没错,刚才的我确实没有还手的能力了,所以即使我今晚死在那里,那就是我的命,我也会自己承担一切的后果。”   “你——唔!”   面对眼前这一个不知感恩又翻脸无情的时景末,复灰燃感到了一阵的痛处,他突然就仰天哀呼着,害得身旁的她也连带的紧张起来了!   “你、你怎么了?”   “唔……疼……”   “疼?你不是没有怎么受伤的吗?”   “唔……很疼……”   “哪里?哪里被伤到了,严不严重?”   “我……我没有被那几个人联手打死……反倒是要被你活活的给气死了……我……我当然是心疼啊!哈哈哈!——”复灰燃望着她的小脸儿变得焦急的样子来,他的痛苦表情就瞬间的乐了开怀。   “你居然还开着这种无聊的玩笑!”   可时景末听他这么一提,方才在巷子里复灰燃以寡敌众的种种画面又重现到她的眼中了,虽然处理方式与她的想法有所不同,但是一思及他的挺身而出,这让她的态度不由得有一些软化了。   “对了,复灰燃,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问这个啊?刚才,在我回到图书馆一拿到手机就去校门口找你了,但是没有看到你在就以为你是真的一个人先走了,可当时的我总感觉有一些的不太对劲,想要打电话给你又手机没有电了,就在我一直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街上有一个大婶向我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在找着一个女高中生,然后就说她有看到一个女高中生刚刚从校门口走出来就被几个男生强行地拖到后街去了,之后我就立刻过去找你了。”复灰燃将来龙去脉向她细述着,也万分地庆幸着时景末的有惊无险。   “是这样子……”   “我有问了那个大婶,在看到那种危急的状况怎么不马上去报警的,结果反倒是被她给喝斥了一顿,还说什么要不是看在我一副急着找人的模样,她才不会插手过来多嘴一句的?”   “那也算是正常的吧,一来人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二来现在的高中生普遍都是难教又难管的样子,一般人自然就不会愿意去招惹麻烦了。”   “你的脑袋没问题吧?那种眼睁睁看着你被一帮男生强行拖走的人,你还说得她有理了?”   “不是有理、没理的问题,而是事情的本身就和人家扯不上半点关系,即便是那个大婶没有去报警,而我又碰巧的横死街头了,那也是怪不到她的头上什么,更何况出于她给你的线索不是也已经及时的令你赶过来救到我了吗?”   “所以嘛!我就是因为懂你的意思才手下留情的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几个呢,像那些家伙也只有钱和拳头这两样东西能够制服得了,更何况出于事件突然也就只能随手给一点儿颜色让他们收敛收敛就是了。”   “我没有注意到那方面,原来洪轨一直都对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再加上你一出现之后就对他毫无理由的一阵暴打,如今他想要伺机报复我也不是有多奇怪的事情,却只是碍于你的关系才强忍到现在的吧?”   “之前的事情是什么,你和洪轨是什么关系?”   复灰燃收起了笑脸,他的眉头略微的锁紧了一些,在时景末的口气中看似是一段‘匪浅’的关系让他感到十分的不悦了。   “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在之前发生过一次小摩擦而已。”   “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想听!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时景末望了他一眼,车里的昏暗光线让她只看得清楚在复灰燃嘴角边的一处淤伤,想着一路上到现在,她似乎也没有听到过他喊出个半句的疼字。   “……之前有一次,洪轨想要约我,我拒绝了之后他就耍无赖,于是我就动手吓唬他了。”   “我有方法让他自动退学,我来做,怎么样?”   “然后呢,一个个看不顺眼的,就一个个让他们都退学吗?”   “这样不是挺好的?”   “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好。”   “你——”   “我说呢!我就瞧着你们两个人怎么这么眼熟的啊!——”   就在他们的谈论之间,前面正开着车的司机突然地就插进话来了,后座里的复灰燃和时景末两个人同时的转过头去,对眼前人都露出了一副毫不认识的样子,对方便谈起了在前些日子里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夜晚。   “嗯?”   “谁啊?”   “你们不记得了?上一次也是大晚上的时候,就是你们两个人全身湿淋淋的上了我的车啊!”   “哦咧?我想起来了,你不就那一天晚上的司机大叔嘛!”   “这下子想起来了吧!刚才我还以为碰到的是被仇家追杀的黑道大哥才没敢跟你们搭话的,这位姑娘,你的男朋友很猛哦,上一次他为了你还恐吓着我不给开车就要动手砸了车子的!”   “他不是我的——”   “大叔我们挺有缘分的呢,你总是在晚上还要出来开工的吗?”   “习惯了,讨个生计呗!”   时景末的一句否认没能窜出嘴边来,复灰燃已经抢先一句熟络的闲聊起来,而眼前的这个大叔正巧就是前日里的跳水事件之后,两人所搭乘的一辆计程车上的司机。   “可我说啊,你们小两口儿是怎么搞的啊?我第一次载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就在搞着跳河殉情了,等我今天第二次载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又是变成了一副你劈我砍的对打仗势,我就纳闷了,怎么现在的年轻人就非得要玩得这么激情吗?”   “哈哈哈!——”   “呃……”   闻言后,一边是爆笑不停的复灰燃,另一边是无语到底的时景末,前面又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大叔话唠,顿时在车子里的气氛变得有够格调的,直见身旁的他都大半天了还是一副笑得人仰马翻的模样,她越发不爽的真想要把他给一脚踹下车去……   回到复灰燃的家里之后,他一进屋就找出医药箱丢到了时景末的手上,接着什么也没多说就匆匆倒在了另一旁的沙发里睡下了。   “复灰燃,你怎么不回卧室里,干嘛也睡在沙发上?”   “嗯……”   “复灰燃,我看你的脸上好像也有点淤伤,要不要也擦一点药再睡下?”   “嗯……”   客厅里,时景末打开了手上的医药箱子后,她对着躺在沙发里的复灰燃问出一句,见他只是迷迷糊糊地回应了她一声,她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复灰燃,你睡着了吗?”   “嗯……”   “那让我先帮你清理一下脸上的淤伤吧,不然伤口会感染的。”他已经这么累了吗?时景末用药棉蘸上消毒剂,正想帮复灰燃清理他脸上的伤口时,却发现他的手骨上已经烂掉了一大片,“奇怪?你的手上怎么会这么严重的,难道——!”   时景末松开了手上的药棉,她忽然想到些什么,连忙将躺在床上的复灰燃给迅速地掀开了他的上衣,她看到他的上半身有着多处的淤伤之外,有些淤青已经发紫变肿了。   “复灰燃!你先醒醒!你……你的身上好烫?什么时候开始发高烧的?……”   “嗯……没、没事……让我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是你——!”   想来也是,哪怕他体型再高、再大,但要一个人敌对五个人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受伤的!时景末只得先快速地将复灰燃身上皮肤破损了的伤口进行消毒、上药,然后又在医药箱里找出了退烧药让他吃下去,她守在他的身边就怕有什么异样的发生便随时准备着前往到医院去,而这样的一守就是一夜……   “嗯……”   “嗯?复灰燃,你醒了吗?”   倚靠在沙发旁边,只是闭目养神着的时景末听见沙发上的一声低吟,她睁开眼睛一看还以为是复灰燃醒了,结果只是睡梦中的呢喃。   一夜未眠的时景末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她伸手再次探了一下复灰燃的额头,温和的触感表示他的高烧已经退了,她则也放下心来了。   “嗯……”   “复灰燃?……”当她犹豫着自己是否也睡上一小会儿的时候,时景末在不经意间地看见了复灰燃显露在外的锁骨,她记得他每回都会把上衣的前三个纽扣大大的敞开来的,就好像是他时刻地准备着被人强爆似的?   复灰燃的颈线挺直得非常诱人,古铜色的皮肤细腻且色泽均匀,时景末望着眼前正是酣然于梦的面貌,半掩的衬衫□□着他的古铜色肌肤,起伏有律的胸膛伴随着他的低微呼吸,他的纤长睫毛就像是两面半月弯弯的弧扇,仿佛只需要微微的颤动就可以打开他的那一双黑色之瞳,她莫名地被他的睡颜震慑住了。   “好……好美……”   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轻叹出一声的时景末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面容,原来复灰燃的容貌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甚是好看,只是她一直以来从未有认真地去注意过他罢了。   画吗……要画吗……   时景末回想起了先前在餐厅里的那一次,她曾对复灰燃说过自己是不会画‘人’的,可是现在的她却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的欲念使得她好想好想要拿起一支笔来,迫不及待的在纸面上细细地刻画下眼前的这一幕容颜。   “吱哫!——吱哫!——”   时景末如同是着魔了一般,从身旁的背包里拿出了纸笔的她无法再停下自己的手来,指尖上的挥动一笔一划地描绘着眼中的景象,停不下来。   “咯嗒!——”一直到她放下了手中的铅笔,时景末痴望着自己一手所画出的素描图像,此刻的她有些分不清楚了,令她着迷的究竟是什么?   “画完了?”   “呃?复灰燃!”   “让我看看!”   “你、你一直都是醒着的?”   “你说呢?”   突然就一下子睁开眼睛的复灰燃,他一伸手就抽出了时景末手中的画纸,便细细地欣赏起来了,其实他在刚才被她触摸额头体温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他的心里也有一点好奇着她在他熟睡间会做些什么事情来才一直装睡的,想不到她还真的做出了让他预料之外又意想之中的举动来了。   “哇哦!很漂亮的嘛!”   “你是在夸你自己吧?”   “这是当然的!早说了让你画我嘛,又不会问你收模特费的!”   “等等!先别说这个,你的身体现在还有没有哪里舒服的,昨天晚上你发高烧了知道吗?”   “是吗,难怪我觉得身体像是被火烧似的,这么说昨晚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的?”   “我只是让你吃了退烧药和清理了一下伤口,正想着要是等到天亮你的情况还没见好转的话,我就准备要叫救护车了。”   “哈,没那么严重吧?”   沙发上的复灰燃坐起了身子,他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几处伤口都有着清理和上药的痕迹,想必都是时景末的作为,要知道她可不是一个会随便帮人擦药服侍的性子,他想到这里就免不了的窃喜一番。   “你才是的!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早点直接说出来还装着没事人的样子?”   “这一点的小伤,过个两天就没事了。”   “是吗?我倒是挺想知道的,昨晚上是谁一直嗡嗡叫疼得像一只蚊子似的?”   “喂喂喂?你再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会以为你是在心疼我哦?”   “说到底,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搭上了这一件倒霉事情,我自然是不想你缺胳膊断腿了。”   “嘿嘿,你过来。”   “干什么?”   复灰燃将手中的画纸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他向她勾了勾手指,像是在叫着自家的爱犬般的轻唤着,身旁的时景末犹豫了一下才靠近过去,不知他想要做些什么。   “你脸上的黑眼圈这么深,是不是昨晚一直守着我,没怎么睡过吧?”   “有睡过,睡得不沉而已。”   时景末任由着他的指腹轻轻地抚过了她略微肿起的眼袋边,经过了一夜休息的他似乎精神恢复了不少,只有她仍是一脸的疲累难掩。   “为什么,突然地愿意画我了?”   “因为你长得帅?”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就告诉我嘛,为什么改变主意愿意画我了?”   “因为……我想画。”    ☆、第二十一章 相辅相成   “怎么样,睡个几小时之后,现在有感觉好点了吗?”在沙发上温书的复灰燃,发觉身旁人有了动静之后,起身问道。   “我没事了,只是……”时景末看着自己身上被撕烂了几处的校服,还沾染着大片的污渍残迹,不知如何是好?   待到时景末看到复灰燃的身体状况转好的时候,她被阵阵的困意一下子击倒了,一睡就是四、五个小时过去了。   “校服的问题吗?幸好今天是周末,我们出去逛逛吧,顺便把坏掉的校服拿去附近的干洗店里看看能不能缝补好?”   “干洗店可以缝补好的吗?”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走吧。”   复灰燃这么说着的,于是两个人各自的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出门了,虽说是为了处理衣服的事情,他却把她带到了一条时常热闹的商业街,时景末纳闷的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一家高级的时装店里。   “不是说去干洗店的吗?”   “在去之前,总得要先准备好一套给你替换的衣服吧,难不成你想光溜溜的对着我吗?”   “呃?对哦,我只想着赶快把校服缝补好,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你挑吧,还是我帮你挑?”   “衣服吗?我先随便的看看吧。”   “那好,我也去男装区转一圈,你挑完之后就在这里等我。”   “嗯,知道了。”   时装店的衣柜里都是琳琅满目的精美服饰,时景末直接跳过了洋装系列的专柜区,她随意的浏览了几件白色的衬衫,其中一件V领的款式颇为合意,却价格标签都为统一的四位数以上,吓得她马上把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   “什么啊?就算是面料的质感不错,可一件普普通通的衬衫也不至于是这种天价吧?”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嗯?”   时景末回头后,身旁迎来的是一个穿着正规职业套装的门店人员,第一次来到这种高级店里又面对着十分恭敬的服务态度,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答才好,对方便再一次重复了例行的问候语。   “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呃?不用了,我自己随便看看吧。”   “好的,请您慢慢的挑选,有需要的时候请叫我。”   “呃,好。”   看着售货员小姐的彬彬有礼,时景末不禁赞叹了这些高级时装店里的良好服务,却在对方走回到柜台之后,那一名售货员小姐就与另一名同事闲聊着她这个土包子的闲话了,在她余光里的画面有着那两名售货员小姐脸上的满是嘲笑,她略微地低下头去了。   “还没挑好吗?”   “你——?”   时景末回头,走向她面前的复灰燃已经换上了一套全新的流行服饰,黑色的紧身衣裤搭配着银色的皮质外套显得帅气非常,她注意到方才柜台边的两名售货员脸上的嘲讽变成了惊愕。   “迷上我了?”   “没有。”   时景末想也不想的否认掉了,不知她自己有没有察觉到这种反应似乎是有些的此地无银了,复灰燃反倒是习以为常的淡笑一声,他便走向一旁的衣柜里进行挑选着。   “不用挑了,我没有看中的款式。”   “是真的没有?还是因为在意着别人的眼光?”   “我身上穿着的一件衬衫只有十几块钱,可这里的一件衬衫却要好几千块钱,你不觉得我种人来这里买东西真的很讽刺吗?”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碰巧的路过这一家店,有需要才进来换上一件衣服的而已。”复灰燃从衣柜上取下了一件白色衬衫,接着又在另一排衣架上挑选了一件黑色长裤,然后走回到时景末的面前去,伸手递给了她,“如果只是介意别人的眼光,那么就尽情地享受着虚荣感吧。”   “嗯?”时景末望了一眼他手骨上烂掉了的部位,虽然她已经帮他上过药了,但是没听过复灰燃抱怨出一声来,不疼的吗?   “去更衣室换上吧。”   “不要,我没钱买这里的衣服,也没打算要让你来买给我。”   “昨晚你守了我一夜,这一套衣服就当作是辛苦费吧?”   “那只是因为你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非得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么我想要给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呃……”   时景末木讷地接过了他递来的衣服,脑细胞极力地消化着那一句话意,当下也并没有其他的方法,这才慢吞吞地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了。   “哟?漂亮极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看中了这一件V领的衬衫?”   “猜的?”   “不是猜的哦,原因一、你身旁前后左右的几排衣柜里只有这一排的衬衫系列有过被翻动的痕迹,原因二、你平时的着装色调一直不是白色的就是黑色的了,原因三、在你刚才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视线有稍微地瞥过去了一眼。”   “我有吗?”   “你有哦。”   当复灰燃拿出了一张金卡结账的时候,柜台旁的售货员小姐瞪大了眼睛对身旁的她是又羡慕又嫉妒的,不过时景末却是没再去注意她们的态度了,在她脑中思考着的是关于他的一些混乱无章的事情。   随后,他们找到一家干洗店将两个人的校服寄放着清洗和缝补,干洗店的老板说最快也要二个小时之后才能完成,于是复灰燃和时景末便想着在附近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时间。   “假使我没有记错的话,附近应该有一个挺大的绿地公园,要不我们去走走?”   “嗯,好啊。”   “然后也可以顺便的骑一下单车,你想骑单人的还是双人的?”   “骑单车?”   “那里的面积可不小,光用走的估计天黑也绕不下来一圈的?”   “我……我不会骑单车。”   “竟然连单车也没有骑过吗,真是怀疑你以前的日子都在干嘛呢?”   “我早就说过了啊,除了读书以外的事情,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   “哪有啊?你不是也很擅长画画的嘛!而且——”复灰燃伸出手来,轻搁在了一旁时景末的肩膀上,说道,“而且凡是你不会的事情,我都会一一教会你的。”   “明明是一个全部科目都不及格的家伙,还能说得一副面面精通的样子来,那么你也不会的事情呢?”   “那不更简单了!我们可以一起学啊,只要有心做,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呢?”   “哦?”   时景末愣愣地望着他轻易地就能说出她无法说出的话来,因为复灰燃说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她甚至感到了有些的不可思议了。   复灰燃与时景末一同换乘了一站地铁便到达了绿地公园,他们只租借了一辆单人脚踏车,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不再是为了闲逛目的,而是为了让她学会骑单车。   “抬起头看着前面的方向……让身体放松下来寻找平衡感……慢一点……”   “是……是这样的吗?……”   第一次坐在单车的坐垫上,时景末紧握住车把的双手有些的颤抖着,若不是有身旁的复灰燃为她扶住把手,她都有些握不信车头了,当然这些反应也是正常不过的。   “对……就是这样……保持状态……脚下的踏板慢慢地踩着……慢慢地……”   “好像……找到一点感觉了……”   “我会就这样跑着跟在你的身边……然后我就要试着放开手了……”   “这……我……”   “别怕……我保证不会让你摔倒的……”   小跑着在她身旁的复灰燃,见时景末可以把单车骑动起来,说明她已经掌握住基本的平衡度了,转过头来的他看到前方的地上有一个被丢弃的饮料瓶子,他生怕头一回骑单车的她一个避让不及,便快步地上前去抢先的将饮料瓶子拾起并且顺手地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里去。   “你小……”心!   刚扔完饮料瓶子的复灰燃一转身,他就发现骑着单车的时景末已经骑远了,而前方的大坡度下正是一个大弯道!   “小心!别看着脚下!抬起头看着前面的路况!”   “怎……怎么转弯……不……不是……怎么停下来……”   “小心你前面的树!快转弯!拉住把手转弯或者直接拉住刹车轴!”   “可是……转不了……把手很重……不听使唤……刹、刹车在哪里来着……呃啊!……”   一时的紧张让单车上的时景末把刚才复灰燃对她重复叮嘱过的细节全给忘光了,她踩空了的脚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踏板上面,她幸运的一个使劲将车头转了过去而躲开了与一颗大树的热情拥抱,可骑岔了路口的她即将要撞上的是防护拦了!   “啊!——”   “别动!——”   复灰燃一个上前,快步冲到前方去的他伸出双臂将单车上的时景末一揽抱下,由于冲力过猛的是他们免不了也双双摔到了地上,被当作禸垫的他又是一记的闷声,身前的时景末却是完好无损地隐蔽在他的胸怀里,身边一同倒下的单车还在旋转着吱吱作响的车轮。   “复灰燃!你怎么样了?”   “我说过的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的。”   要说疼痛,倒不如说复灰燃一手将她抱个满怀的心情,早就将其他的情绪全部覆盖掉了,在他怀里挣扎着爬起来的时景末,小心地避免再碰到他身上的尚未愈合伤口。   “你、你没事吧?”时景末急问道,她知道他身上的伤并不轻,真不应该和复灰燃出来做剧烈运动的。   “没事、没事,这边的身体可是结实的很呢!”复灰燃一声笑道,接着才松开了紧紧环住她的双臂,生怕时景末身上再有伤上加伤。   “我——”   “都是我不好,突然跑开得太远了才让情势失控的,现在我再扶着你继续练习吧!”   “……嗯。”   这当然不是他的错了,对于复灰燃的好声好气,时景末没有再多说什么来推托掉自己的笨手笨脚,她只是再一次地撑起了一旁翻倒的单车,唯有尽快地学会它才能不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不错嘛!摔一次就学会了!骑快一点!骑快一点!”   “不要乱动啊!这样会翻车的!”   “不会啦,我就坐在你的身后,只要两腿一伸就能帮你撑住地面了,安心!”   时景末用力地踩着脚下的踏板,在她身后正悠闲高坐着的是重达七十多公斤的复灰燃,对她来说就像是在拖着一头水牛似的。   “我、我说……你也真是有够重的……”   “我可是标准身材耶!不信,我现在就脱衣服给你看!”   “别闹了,小心真的会翻车!”   “看你骑得这么慢吞吞的蜗牛样,待会儿赶不上去干洗店拿衣服的话,我可不管哦?”   “嫌慢?那你下车走路,我自己骑着单车到公园的出口去等你就快多了。”   “哎呀,这种没良心的话你都说得出来啊!你个小没良心的……”   汗流浃背的时景末继续着脚下的踩踏动作,已经出了一身汗水的她猜测自己今天回去之后铁定能瘦上个一公斤多了,而身后的复灰燃仍然在看人挑担不吃力的碎碎念着……    ☆、第二十二章 斯言   “所以条形磁铁在圆筒中的速率会逐渐增大再趋于不变,下一题,磁场力——”   “等等!你忘了吗,今天讲完一百道物理例题就提前结束的吗?”   “对哦,你有说过今天要早点回去把机车送修的,那么你现在就走吧。”   “那我晚点再联系你,走了。”   时景末在复灰燃的试卷上面做了一个标记,便由他把桌上的书本卷子一起全部塞进了背包里,他一拽上背包就打算往外走去,不过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怎么,忘拿了什么吗?”   “我想和你说,你不用担心洪轨,他们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嗯?你做过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我说过了对付那种人不是给拳头、就是给钱了,而且光是上一顿就足够他们几个躺在床上一阵日子了,总之就是你用不着担心什么的。”   “我没有担心过,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必要。”   “是吗,那样就最好了,我走了。”   时景末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了,她望着复灰燃走出图书馆的背影,回想到前些日子在学校后街的巷子里所发生的一场争斗,可能是常年被众人孤立的她早就习惯了时不时冒出的莫名祸端,也就并没有怎么的放在心上,倒是复灰燃似乎有些着的在意了。   “嗯……”   在复灰燃离开之后,放下了手中书本的她无意中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四周围,硕大的整个图书馆里只剩下了时景末独自的一个人了。   以前,也是这般的冷清吗?不知道为什么,时景末没有了半点的看书心情,她失神的静坐了一会儿,便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也起身着离开学校的图书馆了……   回去的路途上,走着龟速的时景末手上拎着一个刚买来的盒饭,就在经过公园的时候恰巧地听见了几声的低鸣,她回头看去了一眼,发现声音的源头是由一只流浪小狗所□□出来的。   “饿了吗?”   时景末走到了流浪小狗的身边对它轻问了一句,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能够听得明白她说的话,接着便打开了塑料袋子里的盒饭,她拿出里面的一次性筷子把饭菜搅拌了一下,随后摆放到了流浪小狗的面前去了。   “汪汪!——”   “正好,我也不是很饿的,那么就给你吃吧。”   流浪小狗先是警觉地后退了一步,见时景末没有作出任何的行为动作,这才慢慢地靠近了摆放在地上的饭盒,嗅了一嗅,接着便大快朵颐起来了。   “汪汪!——”   “你这么小、这么弱,打得过附近的大流浪狗吗?”   自言自语着的时景末蹲下了身子,看着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流浪小狗,难免就同病相怜的联想起了某些不想想起的事情,她觉得眼前的它与自己有着一些的相像。   “这是你的狗吗?”   “嗯?”   “这是你的狗吗?”   “不是。”   时景末抬头一看,尽管声线有着明显的不相同,但她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复灰燃出现在她身后的,她被自己的下意识给有一点惊吓到了。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吗?”   “与我无关。”   “真是冷淡呐!只因为,你的热情全留给了复灰燃吗?”   “明知道你是冲着他来的,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那你之前又出手救我?”   “我说过了,因为你是复灰燃的四哥,仅此而已。”   “就是你这一种自命不凡的傲慢态度,才让复灰燃感觉新鲜了?”   一旁的复斯言走近到了时景末的身边去,自从他转校来到这里,欺负他的洪轨几人就在他的利诱之下变成了被他欺负的人,接着他指使他们几个去盯着复灰燃的出入行程也已经有着一段时日了,当然也包括了上一次事件的谋划。   “和你比呢?从学校出来逛街到这么偏僻的公园里来也真有空呢?”   “被你发现了,看来你也不像表面上的这么纯真啊?”   “纯不纯都好,反正你也不会因此而打消掉想挑事儿的念头。”   “如果我对你说,只要你离开复灰燃来到我的身边,他给你的,我会加倍给你,而且是更多的,那你就会乖乖的听话了吗?”   “在我看来,你不是复灰燃,你也什么都给不了我。”   “是吗……”   瞧见时景末眼中的焦点一直聚集在流浪小狗的身上,蹲下了身子的复斯言暗自皱眉,仿佛比起他这个大帅哥来,正在地上狼吞虎咽着的一张邋遢吃相更为赏心悦目着。   “你喂的是什么?”   “盒饭。”   “没有一块高级牛肉,至少也该有一个三文鱼罐头吧?”   “什么?”   “怎么会脏成这样,掉水沟里去了吗?”   “流离在街边的流浪狗,自然都是这一副样子的了。”   “你经常这样喂流浪狗的吗?”   “不是。”   “该不会是因为你知道我跟在你的身后,才故意做给我看来显得你有多么善良吗?”   “既然注定了它是一只流浪狗,就应该要自己去学会觅食生存的方式,而不是习惯性了的等人施舍,否则饿死街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我怎么听着觉得你像是在说你自己的切身经历呢,难不成你也是单亲家庭出身的吗?”   “也?”   “你还不知道啊?原来,复灰燃对你也不过如此嘛!”   面对着复斯言的满是嘲讽,时景末听得出来在他话语中故意挑唆的口气,最好让她对复灰燃产生一些疑心而翻脸。   “咦?盒饭里有小飞虫?”   “别碰它!”   “汪唔!——”   复斯言眼见流浪小狗正在吃着的盒饭里有一只小飞虫,他便好心的伸手想要帮它拨开干净了,一旁的时景末见状却是抢先一掌地拍开了他的手,与此同时,流浪小狗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张口向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当场就见红了!   “你……”复斯言望着时景末手上的伤口,一时之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为什么她要帮他挡下咬伤?   “你是笨蛋吗?”   “什么?”   “狗在进食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随便去碰它们的食物了。”   “可你不是有给它食物吃的吗,它居然还恩将仇报的咬你?”   “护食是一种天性,何况对于流浪狗来说,陌生人当然是具有危险性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的手都流血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幸亏是一只幼犬,牙齿也不算是特别的锋利。”   “你……为什么帮我挡住那一下?”   “这还用说吗?”   “就因为我是复灰燃的四哥?”   “我可不想由于我喂食流浪狗的关系,害得你受到咬伤再有所牵连。”   复斯言紧眯起了眼睛,听着她开口、闭口的都是复灰燃三个字,好像站在时景末面前的自己是不存在的一样。   “……你的手还在流血,真的不用去一下医院吗?”   “不用。”   时景末按着手腕上的伤口,她低头望了一眼在地上发出低鸣着的流浪小狗,她没有说什么的就转身离开了。   “呜呜!——”   复斯言也没有再追上去,他瞥了一眼旁边还在呜呜声不断的流浪小狗,他只有一种想要杀狗灭口的冲动,真的是令人很火大……   午休时间,时景末避开了教室里各种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杂热场面,想要安静进食的她如同往常中寻找着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于是便拿着速装的面包来到了顶楼天台,吹着冷风。   “你怎么每天中午都在啃面包的?”   “能有面包啃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见她没有感到意外的头也不回,复灰燃在教室里看不到时景末的身影,想必除了顶楼的天台之外,孤僻的她也不会选择其他人多的地方了。   “可我还没有吃过中饭呢,你陪我出去一起出去吃吧?”   “不去。”   “干嘛?速装面包就那么好吃?”   “找别人去,你不是有着一大堆的朋友都在等着伺候你吗?”   “什么一大堆的朋友?”   “比如说,之前在车库的二楼酒吧里的那些人不都是听命于你的吗?”   “那些人啊?花一点钱就会自动的贴上来了,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又省事儿。”   “坏处呢,就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你的发牢骚感到不耐烦?”   “哈哈哈!——”   复灰燃大笑一声,见时景末有些走神了的模样,他一伸手就偷机地抢过了她手中的面包,随即就二话不说地张嘴咬了一口面包上被她曾吃过的地方,细细地咀嚼着。   “啊?你干什么?”   “人家饿了嘛,你又不肯陪我一起出去吃饭!”   “你肚子饿不会自己去买东西吃的?”   “就只尝了一小口的面包,你哇哇大叫什么丫?”   复灰燃将高举起面包的手左左右右地躲闪着,不让时景末有一丝抢回去的空隙来,就在两个人的争夺之下,眼尖的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她手腕上的一处伤口,昨天之前应该还没有的吧?   “这是什么?”   “算了,被你吃过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我在问你,你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事。”   “这两个略微肿起来的牙洞,分明就是被某一种动物给咬伤的?”   “不过是被一只小的流浪狗给咬了一下。”   “什么!是被流浪狗咬伤的!”   复灰燃一惊,他紧抓住着她的手腕仔细地观察起伤口来,不解的时景末只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抓得疼痛不已。   “你是在什么时候被咬伤的!”   “伤口不是很深的,估计过个几天就会没事了。”   “赶快回答我,究竟你是在什么时候被咬伤的!”   “昨、昨天晚上的离开学校之后吧,可你现在突然的这样是怎么了?”   “如果说是在昨天晚上的话,那么算下来距离到现在的时间,应该还没有超过24个小时——!”复灰燃喃喃自语着,接着便丢下了他手中再也无关紧要的面包,一手拽上时景末就往外狂奔去了,“快!快点跟我走!”   “呃?要去哪里啊?”   “别啰嗦了!马上跟我走就是了!”   “可是……”   一头雾水的时景末迫于复灰燃的莫名威吓之下,两个人趁着午休时间走出校门就招揽了一部计程车,她问了他几回都没有得到要去哪里的答案来,只听着他打遍了一个又一个的咨询电话,计程车的方向也跟着转了又转的,他们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第二十三章 半身   “医院?”   “快进去吧,我们要先过去挂号的。”   “你急吼吼的拉着我出来,就是为了带我来医院?”   “走快一点!挂完号还要排队的,特别是中午的时间可能会逐渐人多起来的!”   “可我被咬到的伤口就只是两个小小的牙洞而已,而且我也已经清洗过伤口了,你那么小题大做的干什么?”   “狂犬疫苗必须要在被咬伤的24小时之内进行注射才会有效用的!刚才我已经查询过了,全市总共为十五个区,我们这一区里有提供狂犬疫苗注射的医院就只有这一家,幸运的是这一家医院相距于学校的路程并没有很远,只要排队问诊的人数不是太多的话,应该能够赶得及在午休的时间结束之前回到学校去的。”   “狂、狂犬疫苗?”   下车之后,一路被身后的复灰燃给推行着走的时景末,她被动的加快了脚步,虽然有听他这么分析的说着,可她还是有一点去里雾里的状态,尤其是对于狂犬病那种只限于耳闻的常识。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一百啊!”   “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到目前为止,一旦狂犬病的发作起来是根本就无法治疗的!”   “这样的吗……”   可听说被咬伤的人是她吧?时景末愣住了一下,望着复灰燃为了她东张西望寻找着对应窗口的模样,相比起狂犬病致死率百分之一百的恐怖感,仿佛只有在他脸上的慌张神情才让她更为的惶恐着。   医院里的药水味呛得时景末有些的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冷气开得很低的关系,特别弥漫于空气中的一股冰冷,使得她浑身的不自在了起来,不是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而是她难以忍受这个地方。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就如本人所说的,假设是被外面的流浪狗咬伤的话确实是需要慎重看待的,幸亏你们知道要在被咬伤的24小时之内赶到医院来注射狂犬疫苗,不然要有个万一而受到了感染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的。”   “那她现在的伤口严重吗?是不是打完狂犬疫苗之后就应该会没事了吧?”   “初步看来,虽然被咬到的两个牙洞的伤口痕迹还不算太深,但狂犬病是一种具有潜伏期的疾病,再加上又是被外面的流浪狗所咬伤的,所以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准确的答复到你,建议你先让你的女朋友注射完狂犬疫苗,然后再注意她接下去的情况吧。”   “那么她的……”   高抬着一只手臂的时景末一脸呆呆地望着身旁正在和诊治医生询问个不停着的复灰燃,可作为受伤人的她自己却是傻坐在了一边,从头到尾的没有说过半句话,确切的说应该是她没有能够插入半句话的余地来,就是这么愣头愣脑地跟在了他的后头,游荡于医院里的诊治室、付费处、取药口、注射室。   “你怕疼吗?那就抓住我的手好了!”说着,复灰燃一把握住了时景末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般。   “不用,我不怕痛。”时景末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就把她的手给抽了回来,好似复灰燃这一个巨型病毒才是更令人感到害怕的。   “什么不用?都说了,让你抓住我的手就好了啊!”   “我也说过不用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至少也可以让你借力啊!”   “又不是打太极拳,借力什么啊!……”   对面拿出一只针管作调试的护士正在准备着为时景末的两只手臂肌肉上进行注射药剂,这边的一个是受到伤而面无表情的小女生,另一个是没受到伤却过度紧张了的大男生,看着眼前的小情侣一副打情骂俏着的样子来,对方竟也忍不住的逗笑起来了。   “我看一下哦,第一次注射完左右的双臂肌肉之后,相隔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注射第二次,再相隔二个星期的时间来注射第三次,期间需要注意饮食不能辛辣刺激、切忌劳累疲乏……我念了大半天的你有没有在听着啊?”   “在听、在听、真是麻烦死了,而且花了那么钱打这种疫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记下了注射的时间,会陪你按时过来打完的。”   “你……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再不回去就赶不及时间了。”   “稍微慢点儿,旁边的注意事项我还没有看完呢?”   “有什么好多看的,快点回学校去了!”   双臂的肌肉上都已经注射入了狂犬疫苗的时景末,她的身后是仍然在低头盯望着有关于她的诊治单的复灰燃,加快了脚下步子的她产生出了阵阵的浮躁感,后来才明白这一种感觉名为不安的悸动……   晕……头晕……时景末越发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了,全身上下都在火辣辣地刺烧着她的每一寸肉骨……   “你没事吧?”   “什、什么?”   “我是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刚才问我的是哪一道题目?”   “就是这一道,作者为什么要在文章的第二段加入比喻?”   每逢周末,时景末便会习以为常的到复灰燃的家里帮他继续补习,然后到了晚上就直接在他家的客厅沙发上过夜,就像今晚这样子,可他现在瞧着她的一脸面色灰白,他总觉得她的呼吸频率也有些急促地不太对劲着。   “我看一下,应该是作者为了与文章的开头作出强烈的对比,从而使得第一段的描绘更为真切,也让读者产生出了深刻的印象。”   “那作者在文章的最后结尾又为什么要——”复灰燃还没有把问题全部述尽,只见身旁的时景末就突然性地倒在了桌子上!   “嚇!……”   “喂?你怎么了!”   “糟糕了……这下子可真的被你说中了呢……”   “说中什么?”   “我……头晕目眩的……全身都痛得像火烧一样……接下来……我是不是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吗……”   倒下身子的时景末松开了手中紧握不放的书本,只因她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让脑中的意识开始溃散下来,无力地瘫软在地的她甚至是看不清了一旁正在焦急于心的忙乱身影,她更加看不清楚的是自己有生以来的十几年岁月到底是为了追寻什么而存活着的。   “不会的!你听我——!”   “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一百吗?原来是这样……这样……”   “时景末!你醒醒!你醒醒啊!——”   耳边是复灰燃的连声叫唤,时景末渐渐地垂下了自己的沉重眼皮,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再作出任何的挣扎了,哪怕她想要再看他一眼……   被尘封的记忆是一幕幕的支离破碎,血色的画面更是时景末埋藏在心底的未知过去,却才发现到被自己忽视了的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以往里的平凡每一天都任由了时间的推移而只剩下了乏味和枯燥,让人忘记了最初的一分美好,又如果现在的她即将要死去,那么在面临到生命的终止之前,试问她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会是什么呢?……   “画……”   “你醒了?”   “我……我死了?”   “乱讲!没有的事情!”   复灰燃一句话就反驳掉了时景末口中的无稽之谈,他伸手分别探试了一下她额头、颈部、手部的温度,觉得没有异常的升温才少许地放下心来了。   “可我……”   “谁叫你就是不肯把自己的诊疗单好好地看个详细的!我就说嘛,明明已经抢在24小时之内注射了狂犬疫苗就不应该再会出事的!”   “诊疗单?上面写些什么了?”   “你还真的没有看过半个字啊?我是真的要被你气炸掉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诊疗单上有提示过的,在你身上的发热高烧、剧烈疼痛等症状,全都是属于注射过狂犬疫苗之后的正常反应,这一点我已经打电话到急诊热线去确认过了。”   “发热高烧、剧烈疼痛还都属于正常反应?那不正常反应是什么?”   “这个嘛……”   “打针、淤伤什么的都没当过一回事,可刚才那一阵的像是被火烧着的全身疼痛,差一点就让我以为自己真的是快要死掉了的。”   “现在有好一点了吗?”   “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要不然等到天亮之后,我陪你再去医院复诊一下?”   “不用了,天亮?现在几点了?”   “就快要天亮了,昨天晚上你昏睡过去之后,整整一夜的神志不清着,我看你非常不舒服的样子,所以就把你抱到我床上来的。”   “你的床上?!”   “别乱动了,躺下!”   时景末闻言,她反射性地马上在床上竖起了身子来,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爬下床的时候,倚靠在她身旁的复灰燃一个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又重新地压回了柔软的床被上了。   “你?”   “你的身体现在还虚弱的很,别再折腾下去了,就这样子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了,我会出去买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回来。”   “我可没有这么娇弱,别把我说得像一个玻璃娃娃似的。”   “反正也是机会难得,就做一回被我捧在手心里的玻璃娃娃,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昨晚都在照顾着我的?”   “不然呢,而且你还说了很多的梦话哦!”   “我、我说什么了?”   “你昨晚真的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的吗?”   “可能是因为在我的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么剧烈的痛处了。”   “那么,当时的你的脑海里有出现过我吗?”   “复……”   “什么?”   “我……”   “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画你。”   原本就在时景末支支吾吾的时候,复灰燃打算佯装大方的告诉她,只要她随便地说出一句讨好的话来就算是哄过他开心的了,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眼下,她说出了他先久之前就想听到的言语。   “要我全部脱光吗?”   “呃?”   “我现在就脱!”   “不、不是……”   说着,复灰燃就已经十分效率地扒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看见他一寸寸曝露在外的肌肤,惹得时景末声声的鬼叫起来了。   “等、等等啊,当然不用全脱的!”   “不脱吗?”   “只要脱掉上半身,就够了。”   “不脱啊……”   听到时景末这么一说,复灰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闷下了小脸的他显得落寞不已,好似错失了一件极具兴味的事情了。   两个人随即下床之后,来到了更加灯光明亮的客厅,时景末从背包里找出她的画纸与铅笔,而□□着上半身的复灰燃正全权地听候着她的指示。   “光站着?”   “嗯……背靠着墙面,脸部稍微的抬高一点。”   “这样吗?”   “嗯,这样就好。”   时景末肆无忌惮地望着眼前的姣好身型,复灰燃的锁骨线条拥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让人难以抗拒地不断靠近到他的身边,尤其是顺直而下的两处胸骨间,更有着深陷的凹槽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填满!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画?”   “你站着累了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昨晚的身体不舒服,现在会不会又累倒了?”   “不会,我现在想画画。”   “是吗,看你之前的反应,我还以为你会脸红心跳得忘记要怎么画了呢?”   “刚才是有的,不过只要拿起一支铅笔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承认了?复灰燃听她亲口的承认了方才确实有过的脸红心跳,望着眼前舞动着手中铅笔的时景末,背靠在白色墙壁边的他露出了嘴角的一抹上扬,又多添了一分魅力。   “倒是你,这样光着上半身让人一直看着是不是感到很别扭?”   “被你这样看着的感觉,我倒是挺享受在其中的!”   “也是,看你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只有第一次画人的我才会感到紧张了。”   “不对吧?应该是第二次了,上一回你可是偷偷地画了我哦!”   “那天是鬼使神差的就动手了,反正现在画也已经被你拿去了,你还在斤斤计较什么?”   “谁叫你偷窥我了呢?”   “你当时又没有睡着,哪里能算是偷窥的?”   “不算是偷窥?那你还脱掉我的衣服?”   “那是为了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啊!”   “所以就趁机吃我豆腐?你给我老实的交代,有没有像偷窥狂一样的偷拍下我的□□什么的?”   “才没有那种事情!……”   手上的笔,没有停落下来,两个人的身影亦没有消失在对望的眼中,似乎有着某一些的东西已经变得不再一样了……    ☆、第二十四章 11月11日   十一月的天气凉爽,秋风吹落了满城的繁枝茂叶,也带走了时景末和复灰燃的高中时期里最后的一个夏天。   “果然,迎入秋冬的时候就是最舒服的季节了,特别是晚风的冰凉透心却不会让人冷得全身发抖,感觉心情都顺畅多了。”   “哦?通常来说,不都觉得春天才是最美好的吗?”   晚上的补习结束之后,夜下的月影已经倒映在一片湖面上,经过了一座桥梁边的复灰燃放慢了他的脚步,同行的时景末便也随之的停步下来了。   “是吗?我个人比较中意秋冬的天气,冷得能让人的头脑保持着时刻清醒。”   “那样的话,由于天气本身就非常冷的关系,即便一个人走在冷风里也可以不再感到冷了?”   “你还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又或者你也是一样的?”   “其实,只要习惯了‘冷’,就不会再感觉到‘冷’了。”   时景末望着深色的湖面上,一层又一层的波纹浮动着,只要把心紧紧地封闭住,不曾感受过温暖的‘热’,自然就不会有过‘冷’的存在了。   “现在呢?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之后,你还会感觉到冷吗?”   “不冷,也从来都没有过‘冷’的感觉。”   “什么嘛,本来我还期待着能在生日这一天听到几句甜言蜜语呢?”复灰燃淡笑一声,本来并不想提及的,但是有她相伴的氛围,让他很不舍得就这么将今天仅剩下的一段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去。   “生日?”闻言,时景末不确定的疑问出口,奇怪他怎么在今天这么晚了才说出来?   “听说,在生日当天是可以收到礼物,而且还会得到祝福的?”复灰燃上前了一步,他的双肘轻挌在了桥栏边,视线望向了遥远的天际,似乎在那一片深蓝里,有着他所向往的某一个东西。   “好像是吧。”   “好像是吧?你就这么小气到了连个生日礼物都吝啬得不肯给我吗!”   见她连一句祝福语也没有就随便敷衍的草草了事,复灰燃感到十分不满地斜着眼角去瞪她,真是不敢想象时景末的一毛不拔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不太清楚。”   “难不成,你也从来都不过生日的?”复灰燃问出口后,才豁然大悟了自己的一句问话着实有些多余了。   “不过就不过了,日子还不是照样要过着的,有什么——”时景末对他的木讷表情给念叨了几句,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不清楚也有错吗?可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些什么,回头对身边的复灰燃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11月10日?”   “是又怎么样,你会在意吗?”   “也对,我和你是读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又同一个班级的,那么会同年同月也就不奇怪了吧?”   “同年同月?”   “我的是11月1日。”   “不就是九天前吗!你怎么都不我说一声的啊!”复灰燃惊讶道,因为他自己是不过生日的,也就没有及时地考虑过一些与生日有关的事情。   “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就不需要去理会那种无聊的事情。”   “走!”   复灰燃一把拉过时景末的手就往着反方向的闹市街走去,匆忙的脚步下也难掩去他脸上的笑意,今晚的他不再会是一个人了。   “嗯?”   “跟我走就对了!快点!”   “走去哪里啊,现在都这么晚了……”   一路上,时景末的几声抗议纯属无效,被复灰燃拉着她找过了好几条街才在一家西点店里买到了最后的一个蛋糕,随后便去了临近的一个KTV里开了一间包厢,手上捧着第一次买来的蛋糕的她有些的不太自在着。   “只可惜今晚不是周末,假如去我家的话,光是一个来回就太费时间了,考虑到明天还要上课的关系,所以就在这里开一间包厢,等一下再帮你叫计程车回去就会比较方便了。”   “嗯……”   让她有些晃神的不是眼前的绚丽包厢,也不是多彩缤纷的美食与酒香,而是正在桌前细心地拆开着蛋糕礼盒的复灰燃,见他小心地避免着精致的蛋糕被弄花掉的样子,时景末似乎有一点理解了那些总爱叫嚷着要庆祝生日的人们的想法了。   “帮我看一下时间,现在几点了?”   “还差十五分钟,就是凌晨12点整了。”   “好,那我们再等十五分钟就好了。”   “为什么?超过凌晨12点整的话,不就错过了你今天的生日吗?”   “我就是为了要抢到今晚的12点整才这么急急忙忙的啊!”   “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时景末疑问道,抢时间不就是为了赶在今晚过去之前来庆祝他的生日吗,怎么由复灰燃说出来的观念却是完全相反的?“一旦过了凌晨的12点整,那就不是你的生日了吧?”   “我想说的是,最重要的不在于过的生日是哪一天,而是在于和什么人一起过。”   “那又为什么非要赶在凌晨的12点整,吉利?”   “哈,算是吧!”坐回到了时景末身边的复灰燃,他顺带的提起了一杯鸡尾酒递到她的面前,笑道,“在以前,既然我们都是同样的不会想要去过自己的生日,那么我们也不需要特意地去改变什么。”   “有所以吗?”   “所以,把你和我的生日叠加起来,11月1日加上11月10日,也就是11月11日。”   “11月11日?凌晨的12点整就是指这个?”   “以后啊,在11月11日的这一天,我们两个人一起庆祝生日好吗?”   “一起……”   在这几个月下来,她经常去到他的家里帮他补习而且周末也在他家的客厅里过夜,一直以来他在她的面前都出手阔绰还给了她一部手机,虽然有听说他家里确实挺有钱的,可一个高中生就能刷着金卡、开着价值不菲的重型机车、单独住着一所高级的公寓等等,事实上,这些有钱人家里一惯的奢侈生活并没有什么能够叫她注目的特别地方,唯一令她难以释怀的是——   “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以为你的条件这么好,应该不会缺人陪的。”   “确实,只要花一点钱就有得是人愿意自动贴上来的,可是怎么办呢?”   “什么?”   “我只想要你,陪我一起过生日。”   面对复灰燃的突然靠近,时景末差点就以为他是要吻她了,就在她伸手想要抵挡的前一刻,他就已经向旁边挪开了。   “你干什么!”   “时景末,生日快乐。”   “你?”   时景末对他的快速变脸感到莫名其妙了,接着她感到自己的颈脖上有一阵的冰凉,低头一看,不知在何时里她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条项链。   “这是?”   “之前,在甜品店里的那一次就想要给你的,谁知道一直到后来都没有机会,虽然每天都有赖在身边的,现在终于有适当的时机达成使命了。”   “这种东西,你觉得我会收下吗?”   “为什么不?我想给你。”   “随便你想给谁,但不会是我。”   说着,时景末伸出双手在自己的后颈上摸起来,想要把项链解开还给复灰燃,他却出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别摘下来,那你就当作是你双休日里帮我补习的工资好了?”   “工资的事情是随便说说的,我没有打算真的向你收钱,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借口好好读书而已。”   “是吗?难怪到现在,你都没有提过工资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你不好意思张口罢了。”   “我想我对你不需要感到不好意思的吧?而且,平常和你一块温书的时候,像在咖啡店、餐厅里的消费也全部都是你出钱买单的,有工资也已经抵消掉了。”   “我给你,你收下,这样不就好了吗!”   “收下之后呢,你想要我怎么样?”   “你是怕收下了我的东西,就有欠于我?”   “我说了,工资不需要,你的项链,我也不需要。”   时景末推开了他的手,试图再一次的伸手想要把自己颈脖上的项链摘下来,可复灰燃偏偏又紧抓住了她的双手,让她不得动弹。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什么也——”也不想要吗?时景末的一句肯定,无缘无故地在出口之前变成了一句疑问,就这么反问着她自己,“……既然你现在不想收回去,那么等晚一些再还就行了吧,反正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你在嘀咕些什么,要说就说大声一点啊?”   “没什么,那你想要什么东西,我没有事先做准备。”   见时景末放弃了摘下项链的念头,复灰燃这才松开了拑制住她的双手,满意地上扬嘴角的他又挂起了一脸的坏笑。   “我说出来,你就会给我?”   “不要说一些奇怪的东西,而且我很穷。”   “我想要你——”   “什么?”闷哼出一声的时景末轻睨了他一眼,示意复灰燃的下文可别出来一些会令人上火的胡言乱语。   “——想要你为我画素描像。”   “就这样?”   “嗯,就这样。”只要为他画画,她就会一直看着他了,也只有那个时候,她的眼中才会完全地填满了他的身影,复灰燃的心中轻声低叹着。   “可平时不都有在画的吗,算起来也已经画过不少的都放在你那里了,况且每一次画画的时候都要你维持着姿势不动,不是会很累的吗?”   “不会,不累,所以为我画画吧?”   “那就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画画吗?自从她为他的第一次落笔之后,复灰燃的身影已经被印记在她的画纸上了,虽然在最后都被他收了过去。   “哎呀!”复灰燃大叫一声,看着手表上的分针已经走过了12点钟的位置,他的心情一个哽塞着。   “怎么了?”   “聊上几句就把时间忘了,已经超过凌晨的12点整了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事实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过了生日,不是吗?”   时景末拿起了桌上的餐刀和餐盘,她动手切下一块蛋糕递到了复灰燃的面前去,待他接过手之后才为自己切起了另一块。   “话说,不是应该点个蜡烛什么的吗?”   “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计较细节吧?”   “还有许愿……”复灰燃嘟起了小嘴,一副感到可惜的样子来,似乎就此落下了不小的一件憾事。   “许愿?希望世界和平吗?”   “想想与其许愿,还不如做些实际的行动来得更有用些,愿望终究还是自己去亲手实现才有价值!”   “真是人心一个贪字,你现在不是已经什么都不缺了,还想要许什么愿?”   “你说的什么都不缺是指钱吗?钱当然是现世生存的必须品了,可也就因为钱是万能的,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着的无价之物才显得更为可贵了,比方说——”   “自由……?”时景末轻念一句,察觉到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脱口而出,她放下了手中的餐盘。   “不错嘛!你怎么知道我想说的话呢?”   “猜的啊,虽然我只是一个市井小民,不过也多少的可以想象得到一些,像是身处于上流社会的大家庭里一般都比较难做到小康之家的温情满怀,毕竟世事难以两全。”   “怎么听你说得我有多凄惨似的,小心对我由怜生爱了哦?”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的,大概是因为我自己是单亲家庭出生又是第一次陪着别人过生日的关系,才会突然这样的有了一点点感触吧,你别介意。”   “介意什么啊,我想知道你的事情啊!”复灰燃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一些,平时他真的很少听到时景末提及她有关的事情,有几次他曾试探性的询问过,却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不悦,知道不合时机的他便也甚少问起了,“在之前,我有听你说过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了,可以讲一些关于你家里的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时景末拿起桌上的一杯饮料,她轻啜了一下,觉得口中有些的淡而无味了。   “是吗?”   “还不如说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才经常发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吧?”   “哈哈,那么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呢?”   “这个嘛……”   “什么啊?你这么一脸的奇怪表情算是什么意思嘛,真是让人家的心肝都碎成一片儿一片儿了!”   复灰燃察觉到方才时景末的平平语调中隐约有着一种细微的变化,这也表示了她对他的戒心依旧,他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了,既然她现在不想说的话,那么他只要耐心的等待着就可以了……    ☆、第二十五章 前狼后虎   “明明关系匪浅,却要在学校里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不觉得是心里有鬼吗?”放学后,从男厕所绕了一圈回到教室里的复斯言,他对着孤零零一个人的时景末发出了一串牢骚。   时景末将手中的笔记做上了记号之后,她整理起书本准备走人了,一点也没有与复斯言闲聊几句的打算。   “看你总是这样闷不吭声的,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能忍受你的枯燥乏味?”复斯言对她的不理不睬并没有急着上前拦阻,他只是自顾自地绕到时景末的身边,说道,“话说,你手上被狗咬到的伤口怎么样了?”   “嗯。”   “你的‘嗯’算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死不了、死了也不会找上你,可以了吗?”   “那你可要好好的感谢我了,因为我已经帮你把那一只咬伤你的流浪小狗给利落地解决掉了。”复斯言见她对自己是爱理不理的无视态度,他转口了一下说道。   “什么!”时景末一惊,手拿着课本的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身后的复斯言,她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做那么做,何况那只小狗看起来顶多只有三、四个月大。   “这总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吧?”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杀了那一只小狗?!”   “想知道吗?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复斯言故意地要求道,这种挑动少女心思的伎俩,他手上多得是了。   “你——”转过头来的时景末没有追问下去,她继续了手上收拾书本的动作,深知复斯言那一种故意耍着人玩儿的心态是越紧张就越不会把答案轻易揭晓的人,说道,“不必了,要是那一只小狗真的被你杀了,就算把你五马分尸也换不回它的一条命了。”   “看不出来,你接受现实的速度,还挺快的呢?”   “相比较,由你自己挑起的话题却又故弄玄虚地不讲下去,确实来得快了。”   “那你不想亲的话,也行,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最近都没有见到你和复灰燃一起去图书馆了,还是你们两个已经愉快地宣告分手了吗?”   “天气变冷了,晚上的图书馆会冷得让人发抖。”   “就这样?”   “换你回答刚才的事情了。”   “好吧,那一只流浪小狗嘛——不是杀掉、也不是人道毁灭、更加不是拿去卖了,我只是把它送到市区的流浪动物保护协会里安顿下来,至少以后会有人照顾它,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是吗?”时景末学着他方才的语气,反过来对复斯言小嘲一句,“你的好心,要别人看出来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再说了,被咬到的人又不是我,我当然没道理对那一只小狗记什么仇了。”   “那样就最好了。”   “喂,你——”时景末没有等他的话说完,她便一手拽上背包就往教室外走去了,不想与复斯言过多的交谈下去,也因为她不想让复灰燃等得过久了。   由于天气开始变冷的关系,特别是学校的图书馆里更是空大的寒意四起了,于是,在复灰燃的提议之下,他们两人的温书场地改成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屋。   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步行路程后,时景末到达了咖啡屋的二楼上,她便一眼认出了正在向自己高举挥动着手臂的复灰燃了。   “今天想喝什么?”   “冰摩卡。”   “经常喝冰的,当心胃不舒服哦。”   “你自己也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女的要热养、男的要冷养,我给你换热饮?”   “哪儿来的歪理,现在我只是想喝冰的,等到明天再换吧。”   “那好,我去柜台买了。”说着,复灰燃走向了一楼柜台前的大排长龙,他大多都是等她来了再点单,以免餐品放得太久而失去了新鲜的口感。   虽然这一家咖啡屋的位置有些偏僻了,但是好在地方够宽敞又环境干净,对于他们来说正是一个放学后在此温书的不错之选。   “这是新品?看上去还不错,可她会接受这种果茶类的饮料吗?”正在排队的复灰燃盯看着展示台上推出的各种新品,琢磨着时景末会不会愿意尝试一下新奇的东西,眼见着下一个就要轮到他点单的时候,前面看似准备付钱的女生却是卡住着不动了。   “不好意思,我的钱包好像不见了!”翻了半天背包的女生,有些尴尬的对着柜台里的服务生说道。   “啊?这位小姐,你开玩笑吧,可是你点的饮料已经做好了啊?”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忘记带钱包了,这一杯饮料我可不可以不要了?”   “当然不可以啊,我们这里的食物都是当场现做的呀!”   “要不,我现在就回去取钱,等一下就过来付钱总可以了吧?”   “这也不行啊,我已经把你的订单输入收银机里就得要收到钱款才能的继续做下一单的,而且万一你走掉就不回来了怎么办,哪有做完东西才说自己没带钱的?”   “可、可是我现在身上真的没有钱——”   “我说前面的——能别再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了吗?”本就已经排队等着不耐烦了的复灰燃,他烦躁地朝着柜台里叫嚷了一句,也叫出了身后一排人的心声,碎念声都在抱怨着这么大的一家店却处事方式极度的失当与不智,“不就是一杯饮料钱,有什么好争执大半天的,她的一份算在我的单上一起结账总行了吧!”   “好、好的,那请问您还需要点些什么吗?”柜台的服务生被复灰燃的一句顶得面红耳赤了,待客的语气也变回了一副假意恭敬的态度。   “一杯冰摩卡和一杯美式咖啡,另外再加一份抹茶味的曲奇饼干。”复灰燃看着展示台上面推荐的几个热卖甜品,其中一个抹茶的字眼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想起有一回点过一份抹茶蛋糕的时候,他记得时景末尝了有说过味道还不错的,那么抹茶的曲奇饼干应该也会合她的口味吧?   “那个?”一旁的女生拿着手中的饮料,她试着开口唤了一下眼前只顾着看展示柜的复灰燃。   “不用说谢、也不用还钱,就这样。”复灰燃丢出了一句,他早料想到身旁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表达出来的基本礼貌。   “很感谢你帮了我,饮料的钱也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了不用了。”   “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回头再——?”   “烦!”   几句对话里,复灰燃连头也没回过一下,特别是他的烦躁口气让对方难免的感到了一些尴尬,随后一接到服务生递来的餐品,他便一手端着托盘向二楼走去,站立在他身后的女生看了一下一楼里并不是满座的几个空位,她迟疑了一下子,也走上了二楼的阶梯。   “这么久?”   “人多就自然事多,麻烦也就跟着多了。”   二楼角落里的位置,时景末从手上的书本中露出了脸来,她看着复灰燃手上所放下的托盘里有着一碟精致的饼干却是少见的绿色,她有些不解地向他瞄去一眼。   “什么麻烦?”   “也没什么,先尝尝饼干吧?”   “绿色的饼干?”   时景末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精致饼干,淡淡的抹茶香味扑鼻而来,但她记得有一回,复灰燃表示不太中意这种像在吃茶叶一样的口味。   “抹茶味的曲奇饼干,说是这家店的热卖品之一,应该会不错的吧?”   “可你上次不是说抹茶的味道有一点奇怪的吗?”   “有吗?还可以吧,也并不是太难以接受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   “我什么?”复灰燃见到只说了一半话的时景末没有理会他,只是在盯望着他身后的另一处方向,他便也顺着她的视线追寻了过去,“你看见什么了?”   “那个女生……”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的时景末自嘴里轻念一句,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她了。   “你们认识?”   “嗯?你不认识吗?”   “怎么,我应该认识的吗?”复灰燃感到有些好笑地对着时景末反问道,他顺势地瞥去了一眼,发现她口中的那一个女生不就是方才在柜台前独自一人点单了一杯饮料却又没钱付账的家伙吗?   “你没有注意到在她身上穿着的校服,正是和我们同一个学校的吗?”   “你现在说了就注意到了,她是你的朋友?”   “不是,我没有朋友。”时景末摇头道,只在平日里成绩上的一追一跑和鲜少时的一嘲一讽,两个人连一层普通的同学关系也十分的浅薄。   “可你又一直坏坏地盯着人家猛看,仗着自己是女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猥琐了哦?”   “我是想说,那个女生是和我们同校、同级的,她一直都是精英一班的顶梁柱,想来我的历年成绩也只是保持在了全年级的前三名而已,而她呢,正是全年级的第一名。”   时景末见对方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她也早已收回了自己有些不礼貌的目光,复灰燃听着时景末说的几句常事,可他的焦点却只是围在了她的身上打转儿。   “怪了?你不是平常都很少会去注意别人的事情吗?”   “我只是想起以前,当我还在一班的时候,每逢考试都比她落差了几分的成绩,像那样子能够一直保持着第一名的头衔,她是真的很厉害呢。”   “你嫉妒她了吗?”   “一分钟,她也确实有着让人嫉妒的资本。”   “怎么你是在说她吗,我还以为你说的人是你自己呢?”   “更重要的是,听说那个女生——”时景末小小地咬了一下自己的牙根,没有把后面的话再继续说出口来。   “听说什么?”   “没什么,还是算了吧。”时景末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重新打开了手中的书本,对身旁的复灰燃说道,“好了,别人的是非已经讲完了,让我看一下你昨天做的那些——”   在靠窗的位置上有着一双眼睛,暗自地忖量着两个正在嚼书咬字的身影,除了对于他们的并肩而坐感到了一丝的不屑之外,似乎还有着什么……    ☆、第二十六章 更好的人选   “走得这么急,想必是佳人有约了吧?”守在校门外的复斯言,一见到复灰燃走出了校门,他便熟络地迎了上去,说道,“难不成,因为两个人都是同样的见不得光,所以才要这么躲躲闪闪的吗?”   “那也比一个总是无事生非的家伙,来得顺眼多了。”   显然的,复灰燃没有为了一块绊脚石的骚扰而打住脚步,两个又高又帅气的年轻男生一同走在大街上十分亮眼,虽然他们之间的气氛并不太融洽。   “你看不顺眼的,或许别人会看得很顺眼也说不定呢?”复斯言若有所指的说道,他口中的‘别人’很明显是在指时景末,“起初,我只觉得你的品味差极了,可想不到也别有一番的滋味在其中呢!”   “我还以为上一次,我已经和你说得非常清楚了。”复灰燃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马路中央的指示灯正在高高亮挂着艳丽的红色,他停下了步子,身旁的另一个人也止步了。   “你说?别人就要照做了吗?你依然是这么的自以为是啊!”   “那你呢,千方百计地从狗笼里逃出来,就只为了做一些蠢事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的选择,还不如在令人讨厌的你身上找一些乐子来得有趣呢?”   “既然你已经认为没有选择了,那么就确实已经没有选择了。”复灰燃说出口来,才觉得这一句话有着熟悉感,他想起这正是时景末对他说过的话语。   “装模作样什么啊,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复斯言嘲讽一声,前方的指示灯开始闪烁起来了,如同他眼中的怒意,“那你就死死地守住吧,你越是守得紧,我就越是要来抢,这样子到手的东西才有够我满足!”   相替换的绿灯亮起了,在前一秒钟还是并肩而站的两个人,却一前一后的反方向着徒步分走,复灰燃向着自己心中的目的地前行着,身后的复斯言亦然……   “复灰燃?为什么站在路口等我,你不是比我先走的吗?”时景末问道,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但是复灰燃的‘特大号’身高并不常见,所以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的。   “刚发现前面正在修路,我担心你像我一样绕了远路,所以就折回来在这里等你了。”复灰燃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手拉上了眼前的时景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绕了一大圈才终于走到咖啡屋了。   “拜托,我又不是一年级的小学生,用不着你这样‘特殊待遇’吧?”   “要不是修的路又远又偏,而且坑坑洼洼的非常难走,你以为我愿意站着犯傻儿等你?”   “好好好,真是太感谢您的大恩了!”时景末赶忙敷衍一句道,这个家伙真是没安驯个几天就又露出本性来了,当然,她也懂得他的一番好意。   “说好的吧?”   “什么?”   “不能再每天喝冰饮了,尤其现在是大冷天呢,这样下去你的肠胃一定很快就会受不了的。”   “我有说过吗?”   “有!你有说过!”   时景末见到身旁的复灰燃对她硬帮帮地点头露出了一个肯定的表情,她只得妥协地丢开了想要喝冰饮的念头。   “是吗,那就把冰摩卡换成热摩卡好了。”   “又是摩卡?你这个人还真是固执得情有独钟呢?”   “喝个饮料而已,没有那么复杂。”   “小习惯看出真性情嘛!”   “我只看出今天这里人好像很多的样子,我还是先上二楼找找座位了。”   “好啊。”   按照平日里的惯例,时景末先到咖啡屋的二楼寻找一个安静点的空座,然后复灰燃则负责去柜台点餐买单,点单的是他、买单的也是他,尽管知道她不挑食,可他就是想让她吃好吃的、吃喜欢吃的。   “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嗯?”   “我说,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你谁?”   就在复灰燃刚刚排入队伍的尾端时,靠近到他身后的一个女生竟然向他打起了招呼,回头一瞧,说话的是穿着与他同校校服的女高中生,即便他对她的一张漂亮脸蛋没有什么过多的印象。   “你不记得了?之前,我在这里点了单,才发现自己没有带上钱包出门,后来是你帮了我的。”女生站立在复灰燃身后的位置,在一边简述的同时也在打着排队的名号,“所以,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哦,把钱拿来吧。”   “拿什么钱?”   “你不是要来还给我那一杯饮料的钱吗?”   复灰燃一个伸手要钱的样子,对方倒没有配合的做出掏钱的动作来,好像他自己的行为有些多余了似的。   “这倒不是的。”   “我看你是闲得慌了?那就建议你去街尾的酒吧转转,也许有几个没长眼的大叔会愿意陪你玩玩吧。”面对着微笑说出恶毒言语的复灰燃,实在让人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是危险区里一个生人勿近的野兽。   “你不用吓唬我,假如我害怕的话,就不会来找你了。”女生摆手一下,她示意复灰燃前方有了一个空余,待他走上前去,她便也跟着前进了一步,“虽然不明白背后有着什么原因,但是,时景末正在帮你辅导功课,我说的对吗?”   “那你是想搞破坏呢?还是想加入我们呢?”复灰燃快速地接了上去,想把对方的来意套个清楚。   “两个都不是!我猜你也知道了吧,我和你不止是同校同级的高三学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位于全年级的第一名。”   “怎样?”   “如果你来找我的话,我可以保证把你的学习成绩更快速地提高到全年级的前十名以内,甚至是超过时景末的‘前三’也未必不可。”提到时景末的名字,女生的眼中多了一丝的轻蔑,只因为这三个字的主人本来就不配作为她的对手,“说起时景末吧?我知道她的,自从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她的名字就一直追在我的屁股后面了,可惜她只是个笨蛋,再加上几个月之前,也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祸事导致从精英的一班被赶到了最差劲的八班去,基本上已经整个的废了,或许也说不定只有八班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吧——”   “你啊,知道我要用多大的力气来控制住这一双手,以免一个不小心就把你的小嘴给撕烂了吗?”   “我想你搞错了,我并不是为了说她的坏话才站在这里的,毕竟本人的时间也是相当的宝贵呐。”女生的双臂交叉于胸前,一副高傲的姿态与她的温顺外表不太相符着,说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人了。”   复灰燃的视线里看向前排相隔的二、三个身影,估计一下再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该轮到他点单了。   “反过来说,假使我选你的话,就会是正确的了?”   “是不是正确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试用免费、先试再用、用完再买?那也得看看客人有没有想要‘试’的心情吧?”   “事实上,我确实比她优秀。”   “哪一方面?”   “无论是哪一方面!”   “那姑且就当作你很优秀吧,与我无关。”   位于咖啡屋二楼的阶梯上,刚走下楼来想要告知复灰燃在楼上的座位已经满座了的时候,时景末望着一长排队伍之中有些显眼的前后两人,要说这一对俊男美女素不相识是难以信服的,因为他们正在时不时的相互交谈着,她犹豫起自己是不是应该走过去?   一分钟的嫉妒,又外加了一分钟的自卑,时景末浪费了人生宝贵的两分钟时间都是过往中认定了的无谓情绪上,源头只在于多出来的一个身影,她回想起日前自己对复灰燃尚未说完的几句后话,听闻这个十分优秀的女生不仅仅兼顾着外在的美貌与内在的聪慧,更是拥有着优越的成长环境和完善家的世背景,而那一切都是她的遥不可及。   “不急,你可以考虑几天再来找我的。”   “没有这个必要。”   “当然有了!就某方面来说,难道你不觉得我和她很像吗?”   “你是指口味?”   “或许是因为我和她为同一类人吧,同样自以为是的看不起别人、性格孤僻又争强好胜,但是,我比她更加优秀是肯定的。”女生无所谓地道出自己的性格特征,好像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是如何看待的。   “你在说笑吧?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人完全不像,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   “什么?!”   没等对方的反应,复灰燃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餐盘就转过了身去,第一眼便见到了正从二楼的阶梯往下走来的时景末,他很是自然的就走近到她的身边了。   “怎么,二楼满座了吗?”   “嗯,在一楼随便找个座位吧。”   “在后面的靠窗位置,好像还有几个空着的——”   就在复灰燃张望着四周的同时,背后的一双眼睛已经牢牢地锁定了这两个人的身影,并且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时景末!——”   “幸川雪。”   时景末转换了一下自己的脚尖方向,原本就没有想要打上一个招呼的念头,好比是两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经过一击的碰撞只会残留出几抹无用的碎屑,火花只是一个假想词。   “嗨!一阵子没见了,从一班调到八班的日子过得还好吗?”   “托你的福,清静多了。”   “看看啊,瞧着你那一副长期熬夜的僵尸脸,近来是睡觉的时间更少了、还是抱着课本的时间更多了呢?”   “变多变少,同样都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   “我还没有恭喜你,在‘惊人’的八班里你终于能品尝到第一名的头衔了,勉强算得上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那么,我也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   “你也终于能对‘第一名’以外的事情,感到一点兴趣了。”   “手下败将的一句酸水儿,我就大方的接受了吧,可我想不到的是你调到八班去的原因竟然会这么的——愚昧。”幸川雪翻了一个白眼,似乎在面前的两个人有着多么低级的不堪入眼,难以置信曾经作为对手的时景末仅仅为了一段虚无的高中生恋情而误了前路。   “愚昧的我和不愚昧的你,却眼光没有差上多少?”   “他?那就各凭本事竞争吧!”   “竞争什么,我才懒得去做那种麻烦的事情,而且他又不是我的特卖赠品,谁想要出手就尽管自便吧。”   “听见了?她这么说你了,你还甘愿的对她愚忠下去吗?”表面上,幸川雪的讥笑是在对着复灰燃说的,可是她的眼光却只盯在了时景末的一人身上。   “哦?我倒是不认为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确实在我的身上既没有贴着赠品标签、也没有任何的权力可以去左右别人的所作所为,不是吗?”   “哇哦!要不是见你人模人样的,我差一点就要以为你是她养着的一只忠诚牌哈士奇了,教得不错哦!”   “需要我回敬一句‘多谢夸奖’吗?”复灰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些张口挑衅的家伙往往都不知死活。   “难得的想和你一起玩儿场游戏,可既然你没有心情就只好算了吧。”幸川雪说着,她侧身就越过了时景末的身边,却在跨出第一个步子时又轻声了一句,“但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可别只为了眼前的一块小小的巧克力布丁而傻得搞砸了未来的满汉全席。”   对方丢下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警示就扭头走人了,被当作透明人的复灰燃自动将她的反应当成恼羞成怒,时景末则思量着幸川雪的来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说……我是一块小小的巧克力布丁?”   “大概是古铜色皮肤的关系吧?”   两个人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时景末拿着咖啡杯在手里轻轻地左右晃动了几圈,没有饮入口中,她在想着一些关于复灰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有所改动会变得更好呢?   “复灰燃,要是你有了其他想法的话,随时都可以。”   “想法?”   “幸川雪,她确实是一个更好的人选,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太多了,记得她有过好几次都赢得了各类大型的校园比赛,特别是有一次的设计——”   “不用告诉我,说了我也记不住。”   “可仔细的想一想,既然她能力很强又愿意主动来教你,换她来教你的话也未必会是一件坏事情。”   “你这么说就是打算极度的不负责任了?!”复灰燃完全没有把时景末的建议塞进他的耳朵里,更是顺理成章的一听即忘之。   “我是指,她在学习方面真的是一个独占鳌头的佼佼者,也对你来说是摆在面前一个更好的机会,错过就未免可惜了。”   “更好?什么叫作更好?”   “做人,追求更好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吧。”   “通常在满大街上,总能找到一个好过一个的比比皆是,唯独自己想要的一个才是最难找到的。”   “意思是?”   “也就是说,更好的可以是想要的,但是想要的绝对不会是更好的,而且啊——”复灰燃拖了半个音,他想着要不要说出来,虽然还不太能确定下来,但是答案应该和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什么?”时景末疑惑的问道,她的大脑尚在思索着复灰燃的前两句话,有着一条线路被卡住了的感觉。   “那个女生,虽然从一开始就是打着找我的幌子来的,可从头到尾里,她的情绪都没有放到我的身上过,反而一直都是在注意着你,光是这一点在她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了。”   “嗯?”   时景末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子,她有些朦胧的看向了窗外,似乎正在望着一个与她并不相熟的身影……    ☆、第二十七章 到手的奖学金   “今天是平安夜!等到晚上补习之后,我们是再去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去逛夜市?听说,在市中心的大型广场上也会举办一些热闹的游艺活动,像是狂欢倒计时之类的……”   “不去。”   在中午的休息时间里,两个人习惯性地揣着厚重的书本爬上了教学顶楼的一角,面对复灰燃兴趣盎然的絮絮叨叨,时景末却是毫不留情地一口抹杀掉了,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道令人头脑打结的奥数题上。   “为什么?”   “不想去。”   “可是我想去。”   “那你就自己去。”   “我想去就应该你也想去才对!”   “对什么对?你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解题的思路又被打断了,时景末不耐烦地将手上的水笔给摔了出去,她一抬起头就朝着一旁的复灰燃呛声起来了!   “一会儿要去这里!一会儿又要去那里!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做那些毫不实际的事情,明知道下个月就是高三年级的上半年期末考试了,多放点心思在读书上都来不及,拜托你别再找一些无聊的事情来烦我了行不行啊!”   “你还要我怎么多放啊!你安排的一大堆学习进度和布置的每日要求,现在我不是都已经达到了吗!”   “那你就自己再找点学习资料看一看、学一学,像你这样不经常去做复习的话,等到了考试的时候就会全部都忘光了!”   “我说你大冷天的火气倒不小啊!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喂——!”   语毕的时景末,她连自己手边的书本也没带上就一个人倍感烦闷地走出了教学顶楼,完全不顾身后的复灰燃是有着多么的莫名……   冬日里的寒风凉气,时景末的心绪却是非同寻常的火燥着,她快步地走进女厕所里,一打开水龙头就向自己的脸上甩了一把冷水,在她的脑中,所浮现的是前几日里与正校长的一次面谈。   “又到年底了,岁月总是无情催人老啊。”校长室里,高调着怪腔的正校长将抽屉里一个标着红签的信封递到了时景末的面前,虽然奖学金方面的事务一般都是由教导主任负责的。   “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先走了。”时景末一手沾上信封便站起身子打算离位,不想与眼前的这一只老狐狸过多交谈。   “我在这个高三的第一学期期中考试上看出来了,复灰燃的成绩确实已经有着显著的提高,我知道这一定是出于你的功劳,也相信在剩下的后半年时间里会更让人有所期待的。”   “意思就是你对他现在的成绩还不满意?”   “以你的能力,创造出一个更大的攀升空间不会有问题的,我不会看错人的!”   “不用特意的提醒我,还是你怕我赖了账的虎头蛇尾,然后卷款潜逃吗?”   “这方面我倒不担心,要是说会有什么让我担心的事情就只有一样了。”   “我猜猜吧,如果不是钱的问题,那么无非就是复灰燃了,你生怕我从此借口地缠着他之类的事情?”   “青春时期的同龄人,少男少女们之间相互会对异性产生好感的心悸是一件正常且美好的事情,关键只在于你是不是能清楚地掌握好该有的尺度?”   “那你从一开始就找个老头儿来教他,不就得了?”   “我记得教导主任有一次和我提过,他说你是申领奖学金的名单里唯一一个从来不会对他讲出过一句感谢语的学生,是吗?”   “怎么,就允许有人出钱来舍己为人的声名远播,反而就不允许有人收钱来舍己为人的被做慈善的同时,还得怀着感恩之心吗?”   “你很聪明,但也很不聪明。”   “聪明、不聪明都无所谓,我只知道我现在每天除了读书之外,就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已经少得可怜了,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先回教室去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只能祝你好运了……”   一个回神过来的时景末,她在女厕所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前垂下的发丝之间,尚带着几滴莹透的水珠。   顺由着冷水带来的一缕沉静,做足了一次深呼吸之后,时景末走出女厕所打算回到教学顶楼去,顺便为她方才的恶举找上一个‘美丽’的借口。   “你怎么身上湿成一片?”   “复斯言?”他在这里干什么?时景末撇去了一眼,看他一副特意地在等着她的样子,似乎找她有要紧的事情,不过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再晚个一秒钟,我就可以准备冲进去救人了吧。”   “守在厕所的门口,你的个人癖好是多么的具有特色。”   “谁叫你这么久才出来,还是说拿到了奖学金就能高兴得掉进厕所里了?”复斯言见她没有闲聊的兴致,干脆就只身挡在了时景末的面前去,强制她停下移动的身子。   “你为什么会知道的?”   “想知道不难,难的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应该怎么做而已。”   时景末感到十分的奇怪了,这一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应该只有正校长一个人知情的,依照那个老头子的狐狸想法来推算,起初他对作为当事人的复灰燃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的话,那对其他人是更应该不会开口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简单的说吧,你想怎么样?”   “想做我想做的事情呗,比方说,让你离开复灰燃来到我的身边?”   时景末一听,她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僵硬脸皮,似乎复斯言的话语是一个新鲜出炉的笑话,却又顿失笑点。   “来到你的身边?这世上竟然有那么多的笨蛋都成绩差得需要抢着来补习了吗?”   “还是,你要我把奖学金的事情说出去吗,当复灰燃发现自己愚蠢地被人利用了,你猜他会有什么样的有趣反应呢?”   传入到她耳中的这一句话,仿佛伴随着荆棘似的一同扎进了时景末的心里,有一个的脸容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我说啊,你们兄弟两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节,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你要找复灰燃的麻烦就请直接去找他本人,别和我扯上关系行吗?”   “以己所长、攻其之短,出击目标当然要锁定在敌方的弱点上了。”   “敌方的弱点?”他们的兄弟之间是这么对立的关系吗?在对方口气里的一种蔑视是再明显不过的,时景末想去找一面镜子来好好瞧瞧几眼,她长得像弱点了?   “其实,就算告诉了他也不要紧的吧,横竖你也已经把奖学金拿到手了,何必再去理会他的感受,干脆就随便找个借口一脚踹开他来得省事又太平天下了。”复斯言说着,他往时景末的身边靠拢过去,哪知她迅速地远远躲开了,他对她的夸张反应哼出了一声鄙笑,“你不想说,就由我来帮你说,但若是你自己编织一个美丽的告别,总比我添油加醋地让他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来得好吧。”   “有没有人说过,你表现出来的假意体贴,实际上做作的让人反胃吗?”时景末冷哼一声,他根本就是存心要借用她的口,有意地让她去对上复灰燃罢了。   “总之,我给你的期限就是今天晚上,可千万别让我等急了,毕竟我的耐心少得可怜哪!”   复斯言挂着一脸笑容的扬长而去,伫在原地的时景末只感到自己的脚下有些失空,她迈开了一个步子踏在地面上,这才确定了脚下的真实……   时景末重新回到教学顶楼上,她刚想伸手打开虚掩着的铁栏门时,却意外地撞见了一幕谈笑风生,她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因为那一男一女正是复灰燃与——幸川雪。   为什么是幸川雪?   为什么幸川雪会在这里?   为什么幸川雪可以令他笑得那么的……快乐?   除了细碎的欢笑声,时景末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内容是在讲着哪些趣味的话题,看着画面中交谈甚欢的两个人,似是相熟多年的挚友一般。   好像思想被一种负面的情绪笼罩着,无法再理智的用头脑思考事情了,这种感觉令人非常的不舒服,就像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   不语的时景末向身后退去了一步,轻靠在墙壁边的背脊上传来了一阵阵的冰凉,使转身离开的她有一些的清醒,又有一些的混浊了。   “噗哈!——”听着幸川雪的句句描述,复灰燃在脑海中想象着所闻的一言一行,他忍不住的窃喜起来!   “你不相信吗?我可没有骗你哦!”   “那然后呢?”   “当时啊,考试的座位都是随机安排的,碰巧坐在时景末后面位置的一个名叫什么洪轨的男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流氓,他威胁着坐在前后左右的人都得帮他作弊,否则就以后不让谁有好日子过,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敢出声反驳,而且一点情面也不留的就当场朝着对方吼回去说什么‘既然你想通过考试就早应该把书给读好啊!笨得连读个书也不知道认真的家伙,难道还指望着你作弊能满分吗!’之类的话呢!”   “哈哈哈!确实,以她的个性来说,还真的会做出那种反应!”   “全场的人啊,就连监考的老师也都给笑闷了,说起来,那一次也正是因为有了时景末的那一段小插曲,才把我原先在考试前的紧张心情给平抚下来了。”幸川雪发出了感叹一声,回想着在她记忆中的画面,眼角边不自禁地弯出了几道微微的细纹。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那个男生当然就是恼羞成怒地想要对时景末挥起拳头了,幸好被监考的老师及时地阻拦住了,料想就是碍于有老师在现场以及学校考试当天的严谨氛围,一直到最后的考试结束都没有再闹事了。”说到这里,幸川雪眼中的一种浮动变化成了难言的担忧,继续道,“我想,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事件,才让时景末惹上了没有必要的麻烦,虽然出现的情况不是很多,但是当以前她还在一班的时候,我就偶尔会看到她身上有着一些淤青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所关系?”   “原来是这样。”复灰燃对幸川雪提及的名字是有一点印象的,虽然在他的眼里,那些只敢在学校里装模作样的小流氓,比起一只普通的蟑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本质区别。   “什么这样?”   “没什么,想起了一只蟑螂,突然发现打得还不够过瘾。”   “哦?好了,差点儿就忘记我是来找人的,还是走了先。”幸川雪没有听懂复灰燃的一句没头没尾的怪话,但她也没有要追问下去的意思,说道,“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让我把时景末的其他趣事一一的说给你听吧。”   “这倒不用了。”复灰燃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自然想要了解关于时景末的一切,也就更是非她本人不可了。   “你不想更多一点地知道时景末的过去吗?”   “那种事情,还是由她亲口告诉我——会更合我意。”   “……说的也是。”   复灰燃的不领情着实让人感到了一些的自讨没趣,同样心性高傲的幸川雪也没有兴趣再去顺着他的大少爷脾气,在她刚想走人的时候却又被他叫住了。   “等等。”   “干什么?”   “在学校,前面几栋临近的大楼里都经常会有学生出入走动,但是唯独这一栋楼却不经常会有人上到顶楼来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栋大楼都是以教师们的办公室为主,事实上,那些教师们都早已经习惯了直接使用面朝着学生大楼的前门,而反方向的后门则常日里根本就没有人来理会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我站在这里,所以其他的人都不会过来这里的,那么,你找个人怎么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呢?”   “我——我都说我在找人了,当然是在学校四处里都要找一下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复灰燃没有再追问下去什么,幸川雪也只是不温不火地走出了教学顶楼,就在她经过楼下的转角之处,一个等候着佳音的人已经适时地探出身子来了。   “OK了?”   “我不OK,岂不是你就要KO我了?”   “当然不会了,在听话的女人面前,我素来是一个友好的绅士。”   “那就少拿命令的口气来对我讲话,我和你也最多就个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别的多一点点都没有。”   “我又要忍不住的感叹一回了,复灰燃就真的这么好吗,凭着一张漂亮的脸皮就能让女人对他人见人爱了?”   “你真的认为那种小动作,会有作用吗?”不答反问的幸川雪,她思及着方才曾经出现在教学顶楼铁栏门后的一双眼睛,说道,“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笨蛋的。”   “有没有用,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今天晚上?”   “这是我给时景末提出的期限。”   “你急着投胎去吗?”   “没办法,我这个一向就没有什么耐心,而且也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再没有收获也太凄凉吧,不是吗?”   “当心绷紧了的绳子,通常会更容易断掉的。”   “对付两个在性格上极度的自我又同样的缺乏信任感的家伙们,已经足够了。”   “但愿,你不是在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要得到,就要先敢于付出,做人怎么可以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呢?”   “彼此彼此吧。”    ☆、第二十八章 不安的平安夜   满街的灯光霓彩,闪烁着一个又一个的辉煌似锦都使人不禁地眼花缭乱了,来往拥簇的大量人群也更是越渐越涌了起来,特别是复灰燃和时景末两个人正在此刻所站立的景点——位于广场中央的水景喷泉池的四周已经遍布了围观不绝的众人,即便距离了午夜整点的狂欢倒计时,还有着一个多钟头的时间。   “说不来的人,现在不是照样来了?”   “还不是被你逼的!”   “你在叽歪什么?”   “没、没有,我是说偶尔出来走走,看看街灯热闹一下也好。”   时景末一下子改口,将嘴边的一句小声音给掩盖起来,想起方才他们在咖啡屋里补习结束之后,复灰燃当众就将她横抱起来拽上了计程车的尴尬场面,她再也不敢同这个野兽打上正面交道了。   “就是嘛,你早该听我的话乖乖跟来了,非得要磨磨蹭蹭的让我使用蛮力,也不想想刚才在咖啡屋里搞得这么尴尬让我以后都不敢进去光顾了。”   “你!——”   面对着眼前这个贼喊捉贼的始作俑者,时景末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就在她为着复灰燃的无赖德性而走神的一刻,眼看着在她身后有一个与友人聊天正欢的女生就要把手上的冰激凌给撞到她的身上!   “当心!”   “呃?!”   被复灰燃整个固定在怀抱里的时景末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只感觉到她的脸颊上是火辣辣的一片,三秒钟之后才发现那其实是他胸膛间的温度。   “你倒是注意一点周围的情况啊!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   “没、没什么。”   时景末不自在地别过了自己的脸颊,赶忙从复灰燃的怀里跳出来的她,却又被他给一把抓了回去,想逃也逃不掉。   “你怪怪的哦?”   “都说没什么了!”   “真的?”   脸颊上泛着一抹红晕的时景末,闪躲着紧贴在她面前不放的复灰燃,正想朝他发出一声制止时,却一个不小心地与他正面撞击上了!   “啵唧!——”   惊讶的时景末连忙推开他,料不想被复灰燃的单手就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他张嘴就伸舌探入了她的口中,一卷起她的舌尖就直接吸吮了起来,良久后才分离。   “可不准借口对我发脾气,这一回是你主动亲的我,没问你要高额的服务费就不错了!”尝到了蜜意的复灰燃在良久后才放开了她,他舔了一下嘴角,还火上浇油地追加一句道,“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唔——!”   “明明很享受又不肯承认,真是不够坦率呢!”   “闭嘴!”   “不过 ,你的这一点,我也很中意就是了!”   “你……”紧捂着小嘴的时景末,她怒瞪着复灰燃的原因并不是真的在对他发火,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并不讨厌与他接吻的事实。   筱地,‘中意’两个字,让时景末好不容易一时忘却的麻烦事儿又回笼来了,尤其是在白天的时候,亲眼见到复灰燃与幸川雪在一起的那一段画面,虽然她也没有打算去问他什么,但是实际的情况并不允许她用闭口不谈来轻易地解决掉问题。   “你会这样想的话,也许只是因为你有太多的事情,还不知道而已。”   时景末侧过了身子,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和他计较小葱小蒜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和复灰燃的关系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已经太过的混乱了。   “那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就由你亲口来告诉我不就行了。”复灰燃微笑道,仿佛只要有她在,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也不想像今天中午的那样子,要从别人的嘴里才能了解到关于你的事情。”   “你说的别人是指?”   “中午的时候,谁让你莫名其妙的发完脾气就跑了,我刚收拾了书本想去追你的,却碰到了上次你说的那个女生。”   “幸川雪?”时景末问道,原本她真的没打算问起的,没有想到复灰燃却是主动提及了,话说,他连人家的名字也不记一下的吗?   “她说她是到教学顶楼上找人的,接着就告诉我了一些你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听着还挺有趣的呢!”   “你是说,你和她在一起,却在聊我的事情?”   “OF COURSE!”   时景末狐疑着,搞了半天,他们两个人聊得那么高兴的样子,却是在谈着她的事情,会有这种奇怪的可能性吗?   “等等!严格的来讲,其实我和幸川雪也不是很熟的,甚至连普通的朋友也算不上,顶多就是以前的同班同学而已,那她和你说些什么了?”   “说了不少哦!”   “不少是多少?”   “想知道?”   “当然是想知道才问的。”   “真的想知道?”   “你到底说不说的!”   复灰燃故意地吊着她的胃口,看着时景末微微发急的样儿,也不知是不是做过哪些坑蒙拐骗的坏事儿不想让人知道,让人真想揪一揪她的小尾巴。   “那你先告诉我,最近的几天你都在烦恼些什么事情?”   “没有。”   “明明就有。”   “我、我只是在想着,下个月就是高三上半年期末考试的事情。”   “骗人。”   复灰燃的无意一句,倒是点中了时景末一直在意着的事情——是啊,她一直都在骗人,究竟她是不是应该如复斯言所说的那样,用一个美丽的谎言来划作句点,就会对双方都比较好了吗?   “复灰燃……”   “嗯?”   “基本上,经过了这半年来的努力,现在你的学习成绩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我教过你的学习方法,想你也应该都大致的掌握住了,只要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你自己多加以巩固,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她的话风一转,复灰燃皱了一下眉头,暗自对时景末接下去想要说出口的内容已经有了推算,问题在于是什么原因令她生起念头来的?   “你也看到了,为了要准备期末考试以及半年之后的高考,如今我自己的时间也很紧张的,其实,我也自认我已经没有什么学习技巧可以再教你的了,所以从明天开始,补习的事情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我不会拿这种事情说笑的,既然说出口了,就表示我已经决定了。”   “最开始说要教我读书的人是你,现在又突然说不要教我读书了的人也是你,你是在耍我吗!”   “不是不教,而是已经教完了。”   “你当初是要求我以高考为目标的,现在别说是高考了,就连上半年的期末考也没有考完,这算什么教完了!”   “那就算是提前教完了,不满意的话,你大可以再找别的人来教你不就行了!”   “我不同意,绝对不!”   “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原因我已经说了,就是这样。”   时景末试图挣开他的长臂,可就是敌不过复灰燃的蛮力,他的一双手活像是章鱼触手一般的有着强力吸盘,怎么甩也甩不掉。   “你知道你现在对我说的话,有多伤人吗!”   “那又怎么样!反正受伤的人也不是我!——”   趁着复灰燃的惊愕之余,时景末佪开他的手便窜入了密集的人群里,除去眼前一片混乱的踪迹,只有一个人独自的伫立原地……   人群中,有些失神的时景末被周遭的过路人连番碰撞了几下,害得她险些就往地面上摔去了,她抚着自己阵阵泛疼的臂膀,竟不经意地想起了平日的相同情况下,总是复灰燃的高硕体形与他的一双修长手臂在为她庇护着。   “这是,在哪里?”   平时就鲜少出门的时景末,再加上节日里的大批量客流,她摸不着自己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只得抽身走到街边一家糕点店的转角口,方能小喘一会儿。   “你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了吗!”   “你——?”   在时景末听见声音的传来之前,她的手腕已经被牢牢地擒住了,她惊讶地回头看着眼前正在喘息的复灰燃,她真的怀疑他是如何在众多的人群里寻找到她的身影?   “你追过来做什么,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要不是舍不得,我真想把你的脑袋给敲开来看一看里面的脑组织是不是生锈了!”复灰燃粗喘着鼻息,幸好她与他穿着同样的学校制服能在人群里一眼识出,否则想在这么多的人当中找到时景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铁做的。”   “那你现在不是正做着铁石心肠的事情吗!”   “我……我只是觉得一边要自己读书、一边还要帮你补习功课,这两种负担对我来讲真的压力太大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烂借口?”复灰燃压根就不相信她说的话,想想时景末在已经过去的近半年时间里对他学习上的各种超乎常人的耐心辅导,事至如今才来抱怨是根本说不通的!   “总之,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这时,正当时景末与复灰燃纠缠不休的时候,背后有一个高亮的声音穿插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   “拖拖拉拉的,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呢!”复斯言的口语颇为不耐烦,似乎对眼前的情景只感觉十分的庸俗。   “复斯言?你这个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复灰燃低啧一声,对这个半路插进来的家伙感到很是不爽,而他擒住了时景末的手仍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   “你还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吗?”复斯言没有答他的话,他只是轻微地瞥了复灰燃一眼,转而对时景末问道。   “我……”   “真相?”   “告诉他,你从一开始会去帮他补习功课都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你不过是为了奖学金才会对他忍耐至今,现在,你已经把奖学金拿到手了,自然也就不想再多看见他一眼了。”   “你倒是把‘真相’查得挺清楚的?”复灰燃当然会对复斯言的巧合出现与事实的查明而感到了疑问,看来不是自己上一次的话说得不够清楚,而是对方压根就没有记得带上一对耳朵出门。   “我说你可别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子,反过来你应该感谢我的,多亏了在我的友情提议之下,她才打算编造一个好听点的借口让你不至于太过伤心了,哪知道你非要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呢?”   “复灰燃,不是他说的那样……”   虽然复斯言的说辞是事实,但是他也已经恶意地扭曲了她的作为,时景末是想要尝试反驳的,但是面对复灰燃的阴沉脸色,她不知道自己的辩解会不会只属多余了。   “都怪我这个人啊,说话太直接了一点,可说到底也是我在为你着想的,怎么说我这个作哥哥的也不希望你就这样一直被人骗着利用下去呀!”   在复斯言嘴里的嘲讽口吻与他口中一句一句关怀倍至的言语却是截然相反的,时景末正想开口解释清楚的时候,却反被复灰燃的手一个强拉,将她整个人给拽入了他的怀里!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呢?你那挑拨离间的三流手段,也无能改变什么!”   “复灰燃,我真是佩服你了!你明知道她是在利用你,你还要自欺欺人地维护她吗?”复斯言有些意外的难以置信了,他确实没有料到复灰燃会做出这种反应来,轻笑道,“哦哦?也对,只有像你这种卑劣的私生子才能做得出来同样低级的事情啊!”    ☆、第二十九章 庶子   “呃?……”时景末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出现在复灰燃身上的三个字眼,那么复斯言口中私生子的意思是指?   “讲出这种话来的你,故意要激我对你出手吗?”面露凶相的复灰燃暗自咬牙着,他明显的察觉到怀里的时景末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情,她终于也在听闻之后,对于他的出生感到了轻蔑吗?   “正好,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等我们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站到他的面前时,猜猜看,素来是厌恶起内讧的他会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见面礼呢,又或者是——”   “又或者是你宁愿抱着我一块儿找死?看来,你这个挂着‘正牌标签’的高档货,也没能比我这种便宜货来得高价多少,难怪父亲一向都看不上你了。”   “你说什么!——”   僵持的气氛之下,正以为这两个人将要动手的一刻前,复灰燃却是收回了他紧锁着时景末的双手,什么都没有说的就独身一人向着反方向离去了。   “复灰燃……”   “这样就走了?真是浪费了我难得的高涨情绪呢?”见到一旁的时景末仍然望着复灰燃的离去身影,复斯言向前跨开一步,阻挡住了她的视线,说道,“既然他都把你丢下了,那你就跟我走吧,我们去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开心一下?”   复斯言伸手想把她拉入怀里,可看似在发呆着的时景末却迅速地向侧边闪了一下,着实的让他扑了个空。   “喂喂喂,我和那个家伙可不一样哦,你在我的面前不用特意装出一副高调的模样,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比较喜欢听话的女人。”   “之所以,一直忍受着你的生事扰民,只因为你是复灰燃的哥哥,而不是你自以为是的要挟,现在就更没有必要了。”   “刚才没有听见吗?你该不是以为跟着那样的家伙身上,能捞到的好处会比我多吗?”复斯言挡住了时景末的去路,他甩手打开了裤袋里的钱包,展示了里面的卡层间所叠放着的一排排金卡,接着说道,“或许这样说会对你比较有用,劝你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别整得有多么圣洁的样子,要是你真有骨气就不会为了一点奖学金而黏上复灰燃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咱们爽快点行吗?”   “哈哈哈!”时景末听到了他说的话,竟是捧腹着当场就高声地大笑了起来,教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这算是以笑为迎吗?”复斯言看着她的怪行举止,他还是头一回见时景末笑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说中了要害才性情大发起来的?   “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刚才复灰燃没有对你动手了,因为你不光是格调上和他差了一大截,就连头脑也完全比不上他呢?”   “你的这一句挑衅,真是让我有了想要当场□□你的念头呢!”   闻言,轻吸了一口凉气的时景末面对着正向自己逐步逼近的复斯言,她的眼皮没眨一下,这种不知死活的自信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这里附近有那么多的人,假如闹出事情来的话,看看是有钱人家里的你会比较丢脸呢,还是小市民的我会吃亏得多一些呢?”   “怎么,你不是很讨厌复灰燃的吗,眼下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吧?”   “……你管不着。”   时景末毫不客气的丢出一句,与她无关的人事物也一直不存在于她的顾虑范围之内,一如往常的冰冷又重现在她的脸上,全然不在乎身后之人怀有着怎样的心情……   “真的是——令人讨厌的两个家伙呢!”复斯言轻声的叨念着,一个俏丽的影姿一步一步地走近到了他的身后,却面带着让人发冷的笑意。   “结果就是,你大晚上的把我老远叫出来就只为了欣赏你那瞥脚的独角戏吗?”   在后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幸川雪,完整地看到了方才的现场直播,纵使最后的大结局往往都不尽如人意,但也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了。   “你除了站在一边说着满口的风凉话之外,能来一点儿实际的贡献吗?”   “恼羞成怒只会让你的品格显得更低下一层,就好比你那拙劣的手段一样。”   “言下之意,你有更趣妙的玩法了?”   “玩游戏是要下本钱的,你有吗?”   这个时候,一阵的铃声响起,复斯言瞧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接起电话就是在另一头的厌烦声音传了过来。   “喂?”   “有话快说。”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算是做的不赖吧?”   “刚才你把人都跟丢了,害得我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现在还好意思打电话来再问我要钱?”   “那是因为今天晚上真的人很多,而且这里又是闹市中心,就连我和我哥们几个都给走散了。”   “少废话了,明天转账给你。”   “等等!我手上还有一样东西,就是在刚刚拍到的,我猜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哦?传来看看。”   复斯言拿下手机,他打开微信接收了对方传过来的一张照片,随后挑了一下眉角,略显得意的表情让一旁的幸川雪感到有点奇怪了。   “发生什么好事儿了吗?”   “来了。”   “什么来了。”   “你要的本钱,来了。”   闻言,幸川雪走近到他的身边,顺着复斯言的手机屏幕上一看,微微一笑,她听懂他的意思了……   街上的人山人海与耳边的锣鼓喧天,找遍了各个人群也找不到他的时景末都快要感到头晕眼花了,她真的不晓得在方才走乱的一阵子里,复灰燃究竟是有什么本领能够找到她的?   时景末穿梭在漫长的街头边寻找着复灰燃的踪影,他在附近吗?他已经回去了吗?还是——不对!她知道他在哪里了,一定是!   突然回头的时景末快速地奔跑了起来,要问她为什么会凭着一个没有理由的念头而行动,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一直到大喘着呼吸的她跑到了广场中央的水景喷泉池前,这个时候的她,似乎也找到答案了。   “复……复灰燃……呼……”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时景末竟然从所未有的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欣喜的心情。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闻声而回过了头的复灰燃高扬着眉角边的细纹,本就帅气非凡的一张俊容更彰显了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早点说一声啊!要我在满大街的找你,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个广场有多大!我差点就把我自己给弄没了!”   “乖嘛!难得一次,能看到你这么紧张我,我现在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复灰燃一走近到她面前,他便伸出了双臂圈在时景末的颈脖上,毫不掩饰的黑色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又是一副在向她讨饶的可爱模样。   “……耍起赖的时候,倒像个孩子似的。”时景末眨巴了几下眼睛,赶紧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了,以免被电得冒烟。   复灰燃见她转向了喷泉池的一面,他便也靠近了过去,她的眼神充满了一份专注,可空荡荡的水面上并没有时景末的倒影,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复灰燃,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出生的。”   “我知道,记得你在之前有对我提到过一次。”虽然提到的很少,不过他知道她若是不说的话,必定有着她不想开口的原由,于是便没有主动地向时景末询问过什么,但这不代表复灰燃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我的意思是说,我与你都是同样来自于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所以,你的感受,我想我多少也是能够了解一些的,就像是在我小的时候,由于家里没什么钱而且生活也不太稳定,我的童年过得并不怎么样,可能我的性格古怪又呆板也有着一点关系了。”时景末看着喷泉池里面的清水,水面上有着微微的波纹,说道,“但是,与眼前的我相比起来,至少你不用烦恼生活上的物质问题,这一点光看你平时的用钱随意挥霍就知道了,而且现如今也有亲人尚在,虽说你那个哥哥有点不太正常又关系复杂的,然后,你的外貌也比电视上的很多大明星帅气多了,唯独的是脾气有着天壤之别罢了,之类的……”   “噗哈!我说,你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向我控诉啊?”复灰燃有些哭笑不得了,她终于亲口承认他帅了吗,却是在如此别扭的对话之中?   “呃?我只是想说,如果有人听到别人的遭遇比自己更加困难的话,也许就会变得心情好一些了。”   “我哪里会这么脆弱!倒是你呢?得知了我是私生子的消息,怎么没有马上逃得远远的,反而笨得跑过来找我吗?”   “说实话,身为市井小民的我并不觉得那个是有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会找过来也只是有一点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虽然出事的可能性也很低就是了。”   “哈哈哈!你真的是太可爱了!”   复灰燃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时景末少有的同情心泛滥让他倍感好笑,她的以诚相付更是让他暧心起来了。   “你还笑的出来吗?我以为,你还在生气着的。”   “生气什么?为了你拿奖学金的事情,还是为了我是私生子的事情?”   “……都有一点吧。”   听复灰燃一提到奖学金的事情,时景末又小声了起来,毕竟她对他的利用与欺骗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原来你一直都在烦恼那个啊,早点说嘛!”   “呃……”   当然是因为说不出口了,不敢正面直视复灰燃的时景末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一个问题就是——她怎么又到他怀里去了?   “关于奖学金的事情嘛,事实上,我老早就已经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开始就知道了啊,就是你来找我的时候。”   “什么?”   “不然的话,就以你这种高冷的个性哪里会自己主动来找上我呢,而且也算不上是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事儿,你在当初就已经早早地对我坦白过一切的,不是吗?”   “那当时你又口口声声地说不相信!”   时景末回想起那一次,她与复灰燃两个人去找正校长当面对质的时候,一个死活不承认,一个又活死不相信,当时的她真是想一头撞地上!   “想也知道嘛,应该是学校里的某个级别人物碍于我父亲是学校的最大赞助商而想办法要将我的学习成绩提高,把表面功夫做得好看一点才能以此来拉拢和维系学校的主要收益来源,类似就是这种的情况吧。”   “你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嘛!明明知道内情,竟然还一直装作了受害者的样子,你——”   “好吧,这一点我向你道歉。”   发现到被耍的人是她自己,得知了真相的时景末刚想对复灰燃发怒起来,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不纯,也就没有了应该生气的立场。   “……你也不用向我道歉什么,相对的,我也一样只是为了拿奖学金而利用你的罢了。”   “要我看来的话,与其说你在利用我,不如说是你被我利用了。”   “什么意思?”   “你想啊,奖学金本来就是你的努力学习所换得的,反倒是我平白无故的变成了受益的人,也就是说你根本不需要去烦恼那些无谓的事情嘛。”   “是吗?”时景末低应一声,她还以为他知道真相之后会大发雷霆地将她暴打一顿的,或者是直接活埋到江河边的垃圾场里,想不到复灰燃却完全不介意的没有计较在心上,可他是这么大方的人吗?   “不过嘛——”   “什、什么!”   这个野兽又想干什么!时景末受惊地一下子后退,对于他口中冒出来的一句后话感到了心慌万分,她全面警惕地望着眼前的复灰燃。   “哈!你干什么一副小鹿怕怕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了你!”   “没有!”   “不过,既然连你本人也觉得我比较吃亏的话,那你就当作是欠了我的人情,以后慢慢地还给我就行了呗。”   “哪有这样的!”   见她就是嘴硬着,一脸坦然的复灰燃伸出了长指轻抚上她的黑发,让她的发丝缠绕在他修长的指间,绕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似乎时景末所有的不快都已经被脸颊上的一记触感给瞬间地全部消磨了。   “至于另一个问题嘛……”   时景末想起了另一个的敏感话题,考虑到连她自己也对被人追问身世的心情很是反感,自觉还是不要过问太多比较好。   “还是不要说了吧,毕竟,人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好呢,你还真是知道顾虑着我的感受呢!”   “没有的事!”   “其实啊,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的。”   “嗯?”   “现在的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需要父母呵护的时期也早就已经过了,那么事实也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更何况——”复灰燃的指间没有松开她的发丝,他只是捧起了时景末的脸蛋儿,靠近到了自己的眼前,轻声道,“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已经有你陪着我了吗?”   “复灰燃……”   时景末的瞳孔中是他的一双黑色眸子,心跳一阵又高过了一阵,仿佛满眼里能看见的都只是复灰燃一人了,直到午夜的钟声到达了整点,炫丽的烟花四射伴随着广场上的万人狂欢而响起,一同画出了美丽的风景图。   巨型的探照灯照亮着整个夜空,连连高射出的一道道银色水柱直滑于空中,随着不同的喷水压力,形成了多种多样的水线一并起舞,简直如同水泉富有着最真实的生命力……    ☆、第三十章 照片风波   在上课之前的早修时段,正翻阅着课本一边做着笔记的时景末被位于后座的复灰燃给用笔头挫了一下肩膀,她直到自己的肩膀被挫了不知道几下之后才无奈地将身子向后去贴靠到椅背上,要不然的话,估计她的肩膀上早晚会被穿墙破洞了。   “你有没有发觉到?最近在学校里的人,看待你和我的眼光都非常的奇怪吗?”   “没有。”   “有。”   “没有。”   “都说有啊。”   “你都已经自己有了答案,那还来问我干嘛?”   时景末对复灰燃的自问自答发出了一声啧鼻,要发问的人是他,要随便地否定掉回答的人也是他,那他真正想说的或者想听的又是什么?   “可你不是很介意的吗?”   “介意什么?”   “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匪浅,借口着读书的幌子却是在任性地搞暧昧。”话是这么说的,其实复灰燃才觉得无所谓的很,他只是找尽一切可以聊天的话题来借机向时景末搭个话罢了。   时景末佯装着看向了窗外,接着将自己说话的音量降低了一些,细小的声音听起来还以为是一只蚊子在叫唤。   “意思是,你把那件事情说出去了?”   “说出去做什么?我能有分红拿吗?”   “那不就得了,你一向神憎鬼厌,我一向不受人欢迎,再加上前后相邻的座位,在别人的眼里能觉得正常才奇怪了。”时景末随口丢出了一句说道,语气像是在闲聊着某个娱乐明星的八卦新闻。   “那照着你的说法,我们两个人还真是相配呢!”   “配?就凭你那一丁点儿的成绩?”   “喂!——”   又拿成绩比?!   被时景末一句就点到了死穴,复灰燃的一个大嚷声就吸引来了班级上众人投来的目光,得了,这一下子,别人可真的是在用奇怪的眼神在看着他们了……   很不幸的一点,事情就是如复灰燃所说的那样了。   周遭人的异样眼光越来越明显,但即便如此,习惯了独立独行的她仍旧没有兴趣去理会那些交头接耳的背后主题。   就如同是现在的午休时间,时景末只身舒躺在教学顶楼的水箱间上,由于姿势仰卧的关系,从下往上看的话是不会轻易地发现到有人的存在。   “今天的英文单词背完了吗?”   “你不张开眼睛看上一眼,就知道是我了哦?”   正在闭目养神的时景末没有摘下耳朵上的耳机,也没有睁眼看查了些什么,她只是开口对着一旁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水箱间的复灰燃丢出一句道。   “猜的。”   “随便猜猜就知道是我的话,心电感应吧?”   “那是因为你的体形比一般人的高大,再加上走路的重量和步调也相对的比较有力,听多了自然就能猜到了。”时景末费着唇舌地解释道,她侧过了自己的身子,接着对他重复问了一次,“问你呢,今天的英文单词背完了吗?”   “背完了!不信的话,你可以抽查啊?”   “要你背单词,不是为了让我做抽查的。”   “真的有背得滚瓜烂熟!已经感觉像加上了机油的发条,越是背的东西多了就越是记性变强了!”   “你是在说反话吗?”   “我的意思是说,你之前给我的词汇表里要我背熟练的五千个英语单词,再过个二、三天就可以宣告清盘了。”   “总共五千个的常用英语单词,现在你按照计划已经每一天背熟了一百个,推算就你目前背记程度的正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也就是说你至少可以熟记住四千七百五十个单词以上,然后就会帮你做句式和语法的练习,再以背记句型与课文的形式来做口语训练,原本是那样打算的,不过鉴于你的实际表现良好,我想依你的情况并不需要那种速成的方法了。”   “哎呀,每次在听你说着这些各个科目计划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感叹一声啊?”   “所以呢,你现在是专程上来找我抱怨的吗?”   “这倒不是了,而且我也从没对你抱怨过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在暗地里早已经恨得牙痒痒的想要把我大卸八块了。”   “竟然被你发现了?”复灰燃作出一副惊讶状,还真是被时景末给说准了,他确实是想要把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想得要发疯了。   “怎么,你还真的是恨不得想要杀了我?”时景末一听,她将自己的耳机摘了下来,郁闷地看向复灰燃,追问道,“是认真的吗?你认为我给你安排的课业内容太超量了吗?虽然不会轻松是肯定的,但是我想也不至于会严重到了让你压力大得要杀了我的程度吧?”   “笨蛋!你以为你是待宰的羔羊吗?”   “什么羔羊?”   “正确的来说,我只是想要‘吃’——掉你才对!”   “无聊,被笨蛋的人说成是笨蛋,真是没有说服力。”   会意到复灰燃只是在对她开玩笑,时景末白他一眼,真是被他吓一跳了,毕竟对于学习的事情她还是很慎重的,因为这才是作为一个学生的主业。   “现在说正经的了,我问你最近应该没有登陆过学校的网站论坛吧?”   复灰燃收起了玩笑的嘴脸,想起了自己来找时景末是有着一件麻烦事儿的,表情也颇为认真了起来。   “学校的网站论坛?没有上过,而且除了偶尔需要去网吧完成网上的课业之外,我一般不登陆上去,更不用说去看论坛什么了。”   “那就难怪有一件事情,估计你还不知道了。”   “和读书没有关系的事情,我想也不必知道了。”   “我是说在学校的网站论坛上,前几天有人恶意地发了一些帖子,全部都是你和我的照片。”   “照片?”   时景末把刚挂上的耳机又摘了下来,见复灰燃一手掏出了他裤袋里的手机,他伸出手滑了几下便登陆上了学校的网站论坛,随后就将手机屏幕转移到了她的面前。   “还是先给你看一下吧,看完可千万不要太激动了。”   “是关于……奖学金的事情吗?”   “不是的,而是关于另一方面的。”   “另一方面?这些是——!”   时景末在众多的热帖里点击一看,其中一条点击量异常高涨的帖子里显示着的一张张男女接吻的照片,正是前些日子里那一晚的平安夜她与复灰燃在喷泉池前的一幕,而这些帖子都是清一色的没有任何标题,却在后面的大量跟帖里全数皆是辱与骂的字眼。   “这些照片我已经大致地看过了,应该是有人跟踪我们拍下的,但是竟然被刻意地上传到了网上,而且还是我们本校的网站论坛上,由此可见发帖人的目的并不单纯了。”   “是吗……”   原来不是关于奖学金的事情,那她就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过多担心的了,移开了自己视线的时景末只是轻应了一声,接着又重新戴上了耳机,全然是一副与她无关的没事人模样,倒显得是复灰燃的整个多管闲事了。   “其实用猜的也知道,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了。”   “你去哪里?”   “解决问题。”   “别去。”   “为什么?”   “因为不用去。”时景末一手拽住他的衣袖,拉回了正想要起身离开的复灰燃,待他乖乖坐回到她身边,她才放开了手,“不管对方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才做出这些闲事来,我只知道你与我都不会有着闲空去搭理就是了。”   “看看你的反应,倒还真是意外的平淡呢?”   “嗯。”   “你不打算采取一些行动?”   “嗯。”   “就是你叫我也不用理会咯?”   “嗯。”   “但这些帖子都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了,最近几天你也见到了学校里的人都是怎么看待你和我的,甚至在网络上的各种回帖也都不堪入目,类似这种言语的攻击可不是小事情,你真的确定可以置之不理吗?”   “安静一会儿,可以吗?”   “我说你啊!先不论发帖人的居心叵测,光是这些帖子的点击量和回复量也高得太不寻常了,很明显就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的,也就是说,即便你不想出手回击,估计对方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要是你问我的话,我认为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除了越描越黑以外,只会中了有心人的圈套,与其浪费时间去理会那种无聊的事情,还不如——”   “还不如多用点时间在读书上面,是不是?”复灰燃一口抢接了她未说完的下文,没有将这个话题坚持下去,只是改口向着时景末叫屈道,“那你要我多用功一点,却自己在偷懒吗?”   “偷懒?我现在可是光明正大的锻炼着英语的听力能力。”   “说什么锻炼?你明明就是在听流行音乐嘛!”说着,复灰燃侧下了身子靠近到她的身边去,一伸手就摘下了时景末的左边耳机,转而戴到了自己的左耳上,“好吧,我也来和你一起锻炼、锻炼吧!”   闭着双眼的时景末没有对他的举动发出喝斥,既不是见怪不怪,也不是在烦恼着网上的帖子事件,她只是静静的与复灰燃一同融入音乐的旋律之中……   同时,在关注着这些帖子的众人之一就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原本她只以为是学生之间小骂小闹的恶作剧也就没有当成一回事儿,可是接连几天下来的情况都只有增无减,这一下子无法让她再继续的坐视不管了,她必须要将这个事件报告给正校长得知了。   “洪轨,我出去一下,希望在我回到办公室之前,你已经把一千字的检讨书写好了。”教导主任放下了手中合起的两份学生档案,她拿上自己的平板电脑打开到学校网站的论坛页面,在准备前往校长室前,还不忘叮嘱于一旁正因打架滋事而写着检讨书却又大半天挤不出一个字的洪轨。   “嗯嗯,我知道了。”洪轨假意地应付了两声,待到教导主任一走出办公室后,他拿着一支水笔在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写的念头,可考虑到眼下是不写不行的情况,他瞄了一眼旁边的电脑,想着干脆在网上随便抄点内容来敷衍一下得了。   “让我来看一看那个更年期的老女人平时都在上着哪些网站,不过想想也知道了,私底下八成就是个整天做着白日梦,只知道一边看着爱情小说、一边追着青春偶像剧、想死男人又嘴上说不要的极品女……”洪轨走到办公桌上的电脑前,嘴上念叨个不停的他伸出手去点了几下鼠标,自言自语道,“喂?这不是学校的网站论坛吗?看来教导主任也已经知道了吧,可她是刚刚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不管呢?不过,现在想管也已经没用了,估计全校的人都应该知道了吧?这看着,为了赚点小钱,还真是累死大爷我了!”   正当洪轨在啰啰嗦嗦地口水乱喷着的时候,他手贱地点开了几个在浏览记录里已经被关闭掉的网页,一眼扫过去,在页面上显示出来的是一篇关于十多年前发生的一宗凶杀案的相关报道,而另外一个页面则是由教导主任的账号身份在学生资料库里所查询得出的一组学生档案编号。   “这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东?”洪轨感到奇怪地看着网页上的内容,以及桌上的一个黄色牛皮纸档案袋,上面正标注着‘时景末’三个字,“话说,这一组档案编号不就是桌上的这个吗?”   洪轨伸手就直接拆开了档案袋上的封口线,他看到里面无非就是一些成绩单、体检表、品格书等等的基本资料,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直至他不经易地瞄见了在时景末的个人档案记录里关于家庭情况的一栏,他忽然地抬起头来,再次看向了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网页内容……    ☆、第三十一章 一波三折   “照片拍得不错嘛!角度和对焦都抓取到位,只是光线的问题需要再注意一下,而且背景——”   “正校长!现在不是讨论拍摄照片技术的时候了!”教导主任大吼一声,她真想对着眼前的光头胖子给他脑门上就踹一脚去,说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您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哪怕一句话?”   “当然有。”正校长点头道,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在一双冒着火炎的怒视眼神下,回答没有的吧?   “好,那么您的看法呢?”   “看法?什么看法?”   又被闷掉的教导主任只感觉自己浪费了大半天的唇舌唾沫,却是在和空气进行着没有结论的对话,她发现自己身上最大的压力来源并不是日日繁琐的工作,而是如何面对着一个让人更年期迅速提高的正校长,她只期盼他能有着韩国美男们十分之一的俊容也就足够了!   “正校长,我认为这些帖子所引起的争议,已经不再是学生之间简简单单的玩闹程度了,难道您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   “怎么说?”   “在论坛里,这些帖子里的主角全部都是这两个学生——复灰燃和时景末,我已经查过这两名学生的档案了,一个是本校的最大赞助商的儿子,另一个则是凭靠着领取奖学金进入本校读书的贫困女学生,先不讲发在网上照片的真实性以及为什么两个不同层次的人会有着牵连,光是有这么多的照片来看,相信他们的关系已经是非同寻常了。”教导主任踩着高跟鞋在正校长的办公桌前一来一回的走转着,她的眼里丝毫没有他摸着脑门犯愁的酸样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由于发帖人是以游客的身份匿名发言的,而且发帖量也不小,光是我以管理员的身份做着删帖处理也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在我考虑过之后,我觉得发帖人的目的应该只有两个。”   “有这么多吗?”   “其一,真相就是这两个绯闻男女主角完全是在自导自演地自己发帖,你想,如今的年轻人为了炫耀、虚荣的各种奇葩理由,甚至是把自己的私密照片放到网上也只为了多几个关注粉丝的情况有一大堆吧?虽然那个女学生一直成绩优异,但若是结交了什么坏朋友会变质也不是不可能的;其二,确实有一个幕后的发帖人是出于某一种的目的而做出这种行为的话,那可就让人头疼了,要查出游客身份的IP不是一件容易事,就算侥幸查到了也极可能就是本校学生惹出的事情,而对于两个普通的高中生来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会促使当事人做出这种曝人隐私的事情呢?”   “你的分析真是很有道理!我建议等到你退休了就可以改行去开一家私人侦探社,到时候记得要提醒我,我一定会投资的!”   “正校长!我现在在是很认真的和您商谈着问题,请您严肃一点好吗!要知道,这件事情不止是关系到了学校的声誉影响,而且正值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假如对于恋爱的事情没有好好地引导他们的话,很有可能会后续地发展出更多问题的!”   “好吧、好吧,那你的建议应该怎么处理才是正确的呢?”   “当然是先对发帖人进行调查,然后可以尝试一下做心理辅导与涉事的学生多多沟通,再不行的话就联系一下各个学生的家长们,如果还是不能解决掉问题,最后就只能安排转校或者退学。”   “嗯嗯嗯,那么我的结论就是——目前不做任何的处理。”   “不处理?可这样下去的话——!”   “我知道你所担心的事情的,其实吧,在网站上那怕些被有意炒起来的热帖,也不瞒你说,我已经看过了。”正校长打断了教导主任的说话,他伸手作出了一个制止的动作,说道,“原本就不能算得上是多么严重的一桩事儿,可一旦校方在这个时候插手进去才会将事情像滚雪球一样的越做越大。”   “您的意思是就这么撒手不管吗?万一校董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追究起责任来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的!”   教导主任的脸上明显地表现出了一份的担忧,想着每一次开校董会议的时候,那些人的嘴脸都是多么的苛刻与蛮横,只要有一点点的小把柄被他们抓住的话,就会有麻烦缠身了。   “相信我吧,在那帮家伙收到消息来找我麻烦之前,这件事情已经像发了芽的土豆一样了。”   “土豆?”这关土豆什么事?教导主任一阵的纳闷,有的时候,即便是已经跟着正校长手下工作多年的她也无法理透他的大脑里究竟是装了什么东西,以及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说辞也是同样的捉摸不住,简单的说就是一只肥胖的老狐狸。   “不能吃的东西,自然就没有用了。”   “可我也是有责任的,需要向校董们报告任何一项将有可能会损害到学校利益的事情!”   “比起这个,现在有一件更加十万火急的事情——那就是我今天的中午还没有吃过呢!一说到饭嘛,我突然很想要吃被浇上了满满的芝士酱的黑椒牛肉拌饭!”   “……今个早上,才听您说已经吃得很撑很饱了!”   “你不晓得我的肠胃干起活儿来有多效率吗,看看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会请客的,去的晚了可就没位子了!”   “正校长!我手上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完,而且现在我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正在写检讨书的家伙,正等着我去催他动笔写出标题或者第三、四个字来!”   “谁啊?”   “光是这一个学期就打架闹事了三次的,还能有谁?”   “哎呀,我只能说对待一些还没有开窍的孩子就多拿出一点儿的宽容吧。”   “是啊是啊,让他写个一千字的检讨书简直就比让我自己写个十万字的论文,还来得让人头疼多了!”教导主任拿着手上的平板电脑离开校长室,临走前她还想到了一件事情是原本打算问一下的,“对了,关于——”   “什么?”   “……没有,没事了。”   教导主任走出了校长室,行走在长廊上的她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思索着的数个疑问,但是她并没有追问出口,她加快了脚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准备对洪轨进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的教育演讲……   “你催什么死人啊!”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又跑哪儿去快活了?”   被教导主任整得头脑发涨了的洪轨,他离开学校后来到一家常去的网吧,进去之前他在门口买了一包高档香烟,这种牌子的香烟价格每一包都很高,虽然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这味道,但是光拿在手上看着就觉得有范儿了,要说以前的他当然是抽不起的,但是自从复斯言这个金主转来学校以后,各种的花费就开始大手大脚的不放在眼里了。   “快活个P,差点就被那女的整死了!”   “玩得那么激烈?对方是个大美女,还是直接来的3P啊?”   “滚吧你!不是让你们几个轮流发帖的,还把我叫来干嘛!”洪轨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踢开了,当时本是打算从新来的转校生身上捞点油水的,没想到转校过来的复斯言比那个复灰燃更不好惹,那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的能打,找了几个帮手来还败下阵的结果,就是自己反成了对方的奴仆,唯一的好处就是跟在他的身边听候差遣必定有不少的钱花就是了。   “有人开始反击了!就是我们发在学校网站论坛上的帖子,而且对方的量还超大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看看?”   “就是在今天放学之后开始的,我们刚才告诉了复斯言之后,他有说他会来网吧找咱们的。”   “你傻啊你,你居然告诉了他、还叫他过来——”   “啪!——”   网吧的角落位置里,洪轨正与三、四个男生要死要活地叫嚷着,把本来就吵杂的网吧里搞得更加鸡飞狗跳,也别说没有注意到身后向着他们走来的男人。   “复、复斯言?”   “啪!——”一个竖起的手刀,愣是拍到了洪轨的头颅上,清脆的声音让复斯言的毫无理由地拍下了第二掌,感觉就像是在拍打着扰人的苍蝇,说道,“‘复斯言’——是你叫的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说你那么快就来了?”   “啪!——”又是一个手刀挥过去,对于复斯言来说,手下败将是没有任何的怜悯可言的,要不是见这几个家伙还能有点儿做做苦力的用场,他都懒得再多瞧上一眼,“比你慢的家伙,也只有走到大街上去自已撞车的份了。”   “怎么,是当事人出面作出回应了吗?”复斯言绕到电脑的屏幕前,看着学校网站的论坛上一条一条层出不穷的帖子,问道。   “不是的,那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发过任何的一条回复,然而从今天下午开始,突然在论坛上出现了大量不同的各种帖子,全部都是我们本校里的男生与女生的亲热照片,包括了我们几个人也都有,但是我已经问过了咱们几个班上的人,他们都说照片里的内容是假的,有的还根本就不认识照片里的另一个人,也从没有出现过在照片的场景里,这件事情真的很悬乎!”   “假的照片?”复斯言思索着,复灰燃那边没有给出正面的回应,却出现了一堆真假不明的照片流传在网上,这会是他做的吗?   “是的,差不多全校的学生都被拍了,不对,应该说是被做假了,而且之前的几天发上网的所有帖子全都被陆续地顶下去了!”   “全顶下去了?”   “对!现在我们一发帖就马上被顶了下去,看样子对方的人手是非常多的,单靠我们几个人可能挡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牵涉到全校学生的关系,几乎每一条帖子的点击量和回帖量都很高!”   “你看!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整个论坛几乎全部被炒热了,不断上线的游客数量也开始增加了!”   “不难想通的,毕竟人人都会对身边的八卦新闻感到兴趣的,但是这一下子,等到了明天去学校会不会是真的要开战了?”   “你们几个给我安静点!——”   复斯言吼出了一声来,实在被这一帮蠢货吵得烦人,拿只有钱的时候急得像猴子,有事儿的时候就会像个孙子似的乱嚷嚷!   “假如,所有的照片全部都是电脑合成的假照片,又假如,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出面回应的话,再假如他只是为了护住她的话,但为什么要……”复斯言不用问也知道这事儿是谁在背后出手的,却想不到复灰燃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敬自己的,惊出一声道,“原来是这样!他把整个学校的学生全都拖下水来混肴视听,从而来借此掩盖住她的事端!”   网吧的角落里,众人都对复斯言的一番自言自语只觉得摸不着头脑,可是也没有人愿意上前去问他个清楚,即使人人都想把他踩扁,也不想得罪了这个金主,毕竟是人都敌不过金钱的诱惑。   “就如同是在一个白色的染缸里搅入了大量的混杂物,自然而然就不会有谁去注意到先前的一个小小黑点,特意地制造出了一个更加混乱的局面,使得时景末不再是被孤立为众矢之的的对象!”理清了思路的复斯言立在原地,随之便想通了其中的原委,他笑出了一声道,“想不到啊!真是亏他能做得出来,竟然会只为了一个人就把全校的学生都给推入进了深谷里,复灰燃啊复灰燃,我应该怎么赞美你的高尚情操才好呢?!”   洪轨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献着殷勤,看人脸色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他也不是傻得会热脸贴别人冷PP的一个二货,可谁叫复斯言是他们的金主呢?   “应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再多找一些水军来刷帖子?”   “不需要,已经没有用了。”   “为什么没有用了?”   “现在发再多的帖子,也不会有夺人眼球的效果了。”   “这个话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指你仅有的那一点点脑力也已经被电脑游戏给消磨得精光了!”   “那、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是?”   “就那样撒手吧,Game Over 了。”说完,复斯言的脸上夹杂着一抹自嘲,他的一个肩膀用力就将挡在面前愣像一块儿木头似的洪轨给推开了,虽然在表面上看来他又被复灰燃耍了一次,可实际上要做收尾才是真正令人感到棘手的,所以这一次最多只能算个平手罢了。   “这、这个——复斯言就这么走了?”   “没的玩了?”   “没的玩是小,没钱拿才是大!”   “真要命!我再不升级装备,就要被群主踢出局了!”   “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刚才他在场的时候又不见你们敢对他发牢骚!”   洪轨干瞪着眼面前的几个家伙,就会你一句又我一句的声声怨怼,不得不说他们一看见了钱的嘴脸倒是和自己同一个妈生的馋相。   “让我好好的想一想,现在能做点什么才能再搞点钱来花花呢?”洪轨跷起了一条腿来,无趣地看着电脑屏幕仍在不停地刷新着的热帖,忽的一道闪光而过,在脑海中有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出现了,他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奸笑,“Game Over吗?……”    ☆、第三十二章 丑闻   早晨,步行在上学途中的时景末,她轻咬了一口刚买来的青菜包子,还没能嚼上第二下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在她手里的青菜包子便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给夺了过去,待到她傻傻地转回头看过去,出现在她身后的复灰燃就已经大口大口的把整个青菜包子给吞下去了。   “喂?!”   “喂什么喂?”   “那是我的青菜包子!”   “还敢说,你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吗?”   “你要吃早饭就不会自己去买吗?”   “不就吃你一个小得可怜的青菜包子,叫唤个什么劲?”复灰燃见她瞪向了自己一眼,他仍是不看脸色地与时景末斗嘴,一副抢了人家的口粮还是他有理来着。   蓦地,时景末停下了步伐,她看向身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复灰燃,她带着一分的怀疑眼神瞅了他好半天。   “迷上我了?”   “不是!”   “那你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是想——?”复灰燃咧嘴一笑,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却故意在时景末的行为动作上添加了一层有色意图,染得她白皙的脸容一抹羞红。   “听说,学校的网站论坛里变得非常的混乱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去八卦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呢?”   “如今在学校里有太多的人都在议论着网上的事情,凡是有长着耳朵的人,想不听到也难了。”   “这就说明了现代网络的传媒力量,果真是庞大的惊人呢!”   “这一次好像全校的学生都被牵扯在里面了,很多人都被接二连三地上传出了各种各样的亲密照片,却实际上都是互不相识的关系,不觉得有一点奇怪吗?”时景末想着在课间里听到的各种闲言碎语,差不多每个人的嘴里都在念叨着这事儿。   “有这么热闹吗?”   “我想问的是,那些事情……与你有关吗?”   “……没有。”复灰燃听到时景末的问话,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借由着脚下的走步动作,微微地轻扬了自己的嘴角边,“而且你不是也说过,让我不要插手多事的吗?”   “可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人吧?”   “要我说嘛,会在背后搞了那么多事情出来的发帖人,只不过是一个被女人甩了之后就要死要活的蠢货,一边在咒怨着世上的情侣不得圆满、又一边在网站上胡乱发帖地泄愤一下罢了。”   “可是,我倒认为在事前与事后的发帖人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或者出于同一个目的,虽然我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这些被传到校网上的大量照片把我变成了整件事情的唯一受益人,至少,我不再是一枝独秀地像一个尖头插似的被人瞩目了。”这也就是时景末想不通的地方,纵然有了复灰燃的一句否认,可她也不是一个会相信好运无缘无故就从天而降的笨蛋。   “难道,你不希望先前的麻烦事儿消停吗?”   “我只是觉得……事情未免被平息的太过顺利了。”   “既然你硬是要当作有我的一份功劳,那么就给我奖励吧!”   “什么奖励?”   “你会送我什么东西呢?比如说最新款的限量版金表、珍珠、项链、翡翠……”   “开什么玩笑!”她哪里送得起那些昂贵的东西啊!时景末懒得去搭理复灰燃的一堆疯言疯语,她转头向着另一边走去了。   “你去哪儿?”   “托你的福!我现在要去便利店再买个早饭,别跟过来。”   “喂?!”   “喂什么喂?赶紧走!”   明言了不准复灰燃跟过来,时景末故意转向了去学校的一条远路,在进入一家便利店后,在货架上拿了一个面包,当她走到收银台前的时候,站在她前面的人正是瞪大了眼睛对着她。   “你?”   “嗯?”   “我、我可没有跟着你!”   “我又没说你什么。”   复斯言有一些心虚的反应被刻在了他的脑门上,给人的第一直觉就是他做了不少的亏心事儿,感到莫名的时景末向他丢去了一个斜眼,示意已经轮到他结账了。   “怎么没见到复灰燃,他不是天天都跟在你的身后边吗?”复斯言掏出自己的皮夹,见时景末一脸似懂非懂的装傻模样,对她追问道,“还是,他以为网上的事情解决了,就能从此的高枕无忧了吗?”   “嗯?……”也就是说复灰燃对于网上的事情插手了?时景末听见复斯言的两句话,便在心里有数了,想来也是,她本就不认为自己会有着从天而降的好运气。   “走那么快做什么,你很害怕见到我吗?”   见时景末一结完账就快速地走出便利店外,复斯言也快步地跟了上去,一次次地阻挡在她的身前,偏不让她前行。   “要是你很想迟到的话,大可以用着乌龟的时速慢慢地爬过去。”时景末又向左又向右地绕过复斯言的拦堵,她自认大清早的太过倒霉,早知道这样的话就干脆饿着肚子去上学得了。   “你很得意?你自以为很了解他?你真的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说得也是呢?要讲起他的为人都可以去写完一篇论文了,真的是非常的无赖、而且很黏人、又爱撒娇、还喜欢使小性子,特别是——”   “才不是这样的!”听着她口中的特色评语,复斯言却是一下子变脸了,他朝着时景末就大吼了起来,“复灰燃不止是一个心机深沉到了根不见底的家伙,而且他那个人更是绝对的心狠手辣,完全的不留余地!”   “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只是没有看到他的真实面目!否则,你肯定会后悔和复灰燃扯上关系!”复斯言是越讲越火大了,眼面前的时景末也只是挺着一副观看新闻的呆滞模样是更让他上火,怒道,“你不相信是吗!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我可以不听吗?”   “记得在一次小的时候,我只不过是绊了他一脚,结果他竟是栽赃我摔坏了家里的古董花瓶,接着再冤枉我偷了同班同学的镶金手表,最后又趁人不备地把我一头按进了浴缸里差点淹死,这才连本带利地将我绊倒了他一脚的仇,给算是要回去了!”   “我想……你绊他的那一脚,一定让他很痛了,所以才会用那么麻烦的方式去报复你。”时景末听了复斯言口中的一段儿时,可能是事不关己的原因吧,她也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你懂什么啊!你又不是当事人,就只知道傻站在一边儿看着好戏,不疼不痒地说着风凉话罢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会有人反对的,毕竟事实只系于当事人自身而已。”   时景末再度的绕过他,这一回,复斯言也没有再作出阻挠的举动,只因被她一言说中了他从不甘愿承认的事实。   “为什么……”留在了原地的复斯言,仿佛被儿时的一段段回忆拦住了自己的脚根,画面中对待复灰燃的各种欺负行为都在眼前呈现着,以及被他绊倒在地而断裂的那一条项链——正是其母亲的唯一遗物……   一路上到学校里,复斯言没有再与时景末有过半句的对话了,他只是跟走在她的身后,烦闷地专注于她的背影。   “嗯?这个是——?”眼前,有几张散落在地的传单纸引起了时景末的注意,她不经意地弯下身子将其中的一张拾起,一看,就整个人僵住了!   走在时景末后头的复斯言本是不想再与她搭话的,却很远就看到了她一动不动的石化模样,他才走上前去,更见她的脸色惨白不已。   “你怎么了?”   “……”时景末暗自地轻叹了一声,早已经习惯了学校里的对于她的各种白眼斜视与没由来的交头接耳,独身一人的她穿走在众人的非议之中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情景了,或者,应该庆幸着她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只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人?   “你在看什么东西?”复斯言一边出声问着,一边伸手抽走了在她略微发抖的手上正紧持着的一张传单纸,他困惑地朝向纸张上的特大标题瞧去,竟也感受到了没有预兆的惊讶!   没有答话的时景末只是静声地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短暂地停留在她脸上的那一丝异样表情也随之消退了,这却让复斯言以为她对他的无视态度是因为认定了他为始作俑者,他急忙地跨着大步追了上去。   “等等!”   “……”   “喂!我叫你等一下!”   “那你想说什么?”时景末有气无力地问道,明明这个世上有着那么多的趣事可以选择,为什么还会有人要去估那般无聊的事情呢?   “我、我只想说……想说……这个……不是我做的……”   “这个不是你做的?意思就是说,之前的那个——在网上的事情就是你做的了?”   “……是。”复斯言索性的就承认了,因为他自己也是对传单纸上的内容感到意外不已,连连向时景末辩解道,“是我做的,但那些也就只是开个玩笑的程度,至于这个,就真的不是我做的了!”   “嗯,我信了。”片刻端倪的时景末对他点了一下头说道,谁叫面前的复斯言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而怕被责骂的孩童一般,可现在明明有麻烦的人是她,却反过来还要她来安抚别人吗?   “什、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了。”   “……为什么?”   “不论以前是怎么样的,只说你从转校来到这里之后,你有着你的理由与复灰燃之间一直相互的对立着,甚至还把无辜的我给牵扯在内,尽管是这样子,你并没有将他隐私的事情真正地作为一把利刃来大肆宣扬以便更加有效地攻击到他,可见你也不是一个做事完全没有原则的人,所以,既然你告诉我‘不是你做的’,那么我就相信‘不是你做的’了。”   “谁要你的相信了!反正也是因为复灰燃,你才会这么说的吧!”说什么相信他?她的相信有值多少钱?他有说要她相信他了吗!复斯言非常不乐意地别过了他的脸去,不想直视到时景末的一双眼睛。   时景末也不再费舌的多解释什么,她也已经没有太过多余的精力了,待到走入教室之后,她发现身后复灰燃的座位空空才想起来他应该比她早到学校的,可空荡的座位上不止没有他的背包,连半本的书也没有,这说明他还没有来到教室,那他会去哪里了?   “人呢?又犯了爱逃课的毛病了?”时景末放下了肩头上的背包,她将厚重的书本摆放到课桌上,可手上的动作硬是冷不防地停下来了,一个松手,手里的书本掉落在了地上,“该不会……该不会那个家伙,比我早到达学校的他,在看到了那些传单纸上的内容而去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事情吧?!”   连掉落在地的书本也没有空档拾起来,刚想从座位上起身的时景末被早修的铃声叫停了动作,她只得打开手机将模式从静音改成震动,在微信上接连发了几条消息给复灰燃,可都没有得到他的半句回复,身后的座位也仍旧是空无的。   “奇怪了,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再是一条的消息,刚想按下发送键的时景末却冒出了另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者……复灰燃什么事情都没有去做,他只不过是在得知了她的身世丑闻之后,与平常人一样的疏远她了而已?   “呵?是这样的吗?”一想到此,时景末自嘲了一声,她将未发送出去的又一条消息按下了删除键之后,她重新把手机从震动调回了静音,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不再等待那毫无动静的灰色头像。   坏的事情,总能轻而易举的一传千里,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和有色眼光都像一片片的刀光剑影,全数落在了时景末的身上,但是,谁教她早已是一副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依然是面不改色的厚脸皮一张……   而此时,位于图书馆里的一个角落,复灰燃置于身边的是一张被摁得折乱又重新摊平了的传单纸,手持着‘借’来的笔记本正独自一人细查着传单上以及网络上的帖子标题,结果搜寻出来的报导乱七八糟且数不胜数,他耐着性子地把搜索关键字改了又改,也不知道随手点击了哪一个链接,页面出现的是一宗有些略不起眼的报导。   “十三年前吗……”复灰燃一眼便识出了短文中的熟悉字眼,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字一句地细细览过着文中的内容,“女妓惨遭嫖客残忍杀害……死者身上留有多处伤口……致命原因是内脏受到重创而大量出血致死……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凶手犯案后将其财物掠夺一空……幸存的一名五岁女童(时X末)由当地福利院收留……案件至今未果……”    ☆、第三十三章 事态   “就这些?”   “嗯。”   “没了?”   “嗯。”   “喂?”   “嗯。”   “我说你——!”   咖啡屋里的时景末,她拿起已经整理完的几套试卷放入背包里,然后才看向了身旁还在对她吹胡子瞪眼的复灰燃。   “怎么了?”   “不是都和你解释过了!之前是因为我人有点不舒服才去了医务室里休息一下的,我是真的没有要故意逃课啊!”   “哦。”时景末应出一声,没有用正眼去瞧过复灰燃半下,也许是她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会看到了在他的眼中,所流露着的正是与学校里的人一模一样的那些充满了轻视与嘲笑的目光。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你不满意可以去找别的人教。”   “你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接说出来啊!”   “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   “喂!——”复灰燃见她没将他的‘合理借口’听进去,更对自己随便丢出一个字来的懒得搭理样儿,明摆着就是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了,可他才不会甘心就这么让时景末走掉,于是一手拽上自己的背包,跟了上去。   在时景末离开了咖啡屋之后,她向着公交车站牌的方向走去,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而是跟走在她身后的复灰燃,他只是保持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前头的她似乎也没有发现到他,不知是不是本就有一些心不在焉的关系。   “嗯?”复灰燃疑了一声,因为他看见站在公交站牌前的时景末在小愣了一会儿之后,她却是转身走开了,她是要去别的地方,还是打算步行回去,他记得她家距离这里有二十多个站点,倘若用走的回家,估计天也快亮了就干脆直接再去学校得了?   一个脚步,接着的一个脚步,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在哪里,但是他依然跟随在了她的身后,复灰燃的视线一直凝聚在时景末那低垂得就快要掉下来似的一颗小脑袋,大概是为了可以随时随地的准备好冲上去接住吧。   风声低鸣,直到夜月高挂的这一刻,时景末终于停下了她的脚步,任由了河堤边的冷风一阵一阵地拂过了她的脸。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天气的寒冷足以令行人少而少之了,时景末望着已经近乎无人的河堤边,之所以来到这里,也许只是想让冷风把自己吹的清醒一些,吹散那从未有过的烦思。   “那么,这样子就好了。”既然她都已经让他跟到这里来了,还教他怎么能够轻易的就被打发掉呢?早已不自觉地向她的身边靠近了过去的复灰燃,但也依了时景末所言的没有正面迎向她。   时景末感到了背部的一阵暖流,在她还来不及做出闪避动作的时候,已经被身后的复灰燃整个拢入了怀中,也许是因为天寒地冻的外界因素,竟让她感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温热。   “走开。”时景末横起手肘朝着复灰燃的腹部一击,也没有用上多大的力道,她只是想伺机逃开他的魔爪。   “不想走开。”复灰燃一手就挡住了她的手肘,转而拉起时景末往自己靠拢着,好把更多的热温传递到她的身上。   “你做什么?”   “是我问你才对,你站在河边一直发愣是打算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要跳下去吧?”   “你自己想跳河就尽管去跳个够,少扯上我!”   跳河?时景末可没有蠢到了那种贻笑大方的地步,想要她自杀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是为别人了。   “要跳河吗?那好,我们一起跳吧!”   “什么?”   只见复灰燃一手丢开了他肩头上的背包,竟然当真地就强拉起她的手腕往河边拽去,这让时景末身上的热底一下子降温了,凉意不减。   “你!你干什么啊!”   “都说了,我要和你一起跳河啊!”   “什么!不要!”   “干嘛不要?你刚刚不是看着河水大半天,明明就是很想跳的嘛!”   “才不是那样!你放开我!”时景末试图挣开他的手,却不敌复灰燃的大力,使她身上的背包也滑落到了地上。   “别忙着挑日子了,就趁今晚的月黑风高!”   “不要!你放手!你放手!”   “要跳就快点,跳个河还要先欣赏一下风景?”   “都说不要——啊!”随着腰上的一记猛力,时景末难以置信地看着复灰燃竟然真的抱起她就一同地向着河里一跃而下!   受到惊吓的时景末屏住了吸气,她大喘了一声过后,才抬头看向了单手抱紧住她的复灰燃,以及高悬在半空中不敢动弹半分的自己,因为此时此刻在她的前后左右都空无一物!   “你!——”   “还要我放开你吗?现在松手的话,你变成了落汤鸡一只不说,大冷天里的河水可是劲爽透心呢!”   复灰燃示威般地收紧了一下拦在她腰上的臂力,一双戏谑的眼神里半真半假,让时景末难以辨别。   “你、你赶快让我上去!”   “知道怕了?”   “我是怕你一松开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掐死你!”   事实上,时景末已经紧紧地拴住了复灰燃的整个脖子,谁叫他仅凭单手抓着护栏,又只用一只手抱住她的腰部,两个人的重量全部集中在他的一只手臂上,境况真是危险极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原本就打算跳河了啊?”   “才不是!从头到尾,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我要跳河了!”   “不跳了?”   “当然不跳!况且这么冷的天气,谁会想要跳进河里去啊!”   “真的不跳?”   “真的!真的!真的!——”   时景末大声地对他吼着,不料一个嗓门过大的动作,使得两个人的整体重量发生了偏移,这让单手攀壁的复灰燃一时间失去平衡了。   “喂!你别乱动啊!”   “我、我也不想动的啊!”   “抓紧我!别放手!”   “啊!——”手一滑,时景末眼看着自己即将往下方落去,想不到复灰燃竟是后劲上涌,率先将她的身子用力地架过了他的肩头,然后使劲地把她推上了河堤的护栏边!   “呼!……复、复灰燃呢?……”翻身上来的时景末,她连忙回头将半悬着的复灰燃一同拉上了护栏,仰卧在河堤边上的两个身子都在喘着气儿,被丢在一旁好一阵儿了的两只背包似乎也在嘲笑着这两个犯着傻冒的家伙。   “我说,现在你的心情有好一点了吧?”   “呃?”听了他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问话,拂着阵阵冷风在脸上划过的时景末才会意到复灰燃在方才的一行作怪,只不过是想为她排解心中的烦忧才故意吓唬她的罢了,“你——你这个疯子!”   “有风的地方,自当要随风而疯了!”   “那在风停的时候,貌似也没见你疯停过?”   “哈哈哈!——”   风声呼过,时景末的笑意竟然由从心底而生了,那些挥之不去的暗影似乎也渐渐地消散而化着,仰天望去是一抹映入眼中的明月,原来是如此的美丽……   幸川雪趁着午休的时间,她刚想打个电话把复斯言约出来谈谈,正巧就直接遇到了本尊,但是仔细一看,站在他身旁的人影是——洪轨?   “奇怪?”幸川雪停下步子,虽然她和他也没有相熟到好朋、好友的程度,可照理说这个复斯言应该不屑与洪轨那种小流氓为伍的才对,怎么会两个人相识交谈的呢?   “嗯?”似乎是察觉到了幸川雪的目光,复斯言的脸色一变就与洪轨分开来各走各的了,她这才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真是难得,你也会和那种欺善怕恶的蟑螂站在一块吗?”   “看来他的名声,还真是臭到了发霉的地步啊!可在不同的情况下,就算是一只蟑螂也会有其强大的作用之处,明白吗?”   “那你又明白吗?一个人做了坏事,未必会有坏的结果,但是,一个人做了蠢事,就必定会有蠢的结果。”   “我看你好像忘记了,这个游戏可是你提议出来的。”复斯言听出来幸川雪的话里在指的是什么事情了,回道。   “少冤枉我了!我只是让你把时景末与复灰燃的亲密照片传到校网上发帖去引起热议,借以暧昧关系的炒作来引出各方压力从而迫使他们两个人分开,可没有要求过你去做出那种揭人隐私的下流手段!”   幸川雪的快速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是自己内心的焦急,只因实际发生的状况与计划中的情形已经大不相同了。   “奇怪了,你应该关心的人不是复灰燃吗?何必去理会时景末的死活?”复斯言已经从她露馅的口气里,确实地看穿了幸川雪的底牌。   “那是因为你的手段实在太低级得令人作呕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走着狗屎运可以投胎到有钱人的家庭吗?”   “瞧你讲得多么大义凛然的口气,听说你自己也是仗着家里有钱才一直这么趾高气扬的吧?”   “有没有钱都不需要你来费心。”   “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为了争抢复灰燃而帮我的?”   “现在才知道吗?”   “那我就搞不懂你了,要说你的目标不是复灰燃、而是时景末,那你在一边陷害她的同时又一边关心着她是什么理由呢?”复斯言狐疑地倪着她,猜算着幸川雪的心里到底是在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   “你不需要搞懂!我找你出来是为了想办法解决问题的,现在疯传在校网上的各种流言蜚语,学校里所有的人都认为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时景末。”   “你是指她和复灰燃的亲密照片?还是指她那一段离奇的身世背景?”   “都有!说起来,想不到我自己也有眼瞎的时候!”   “你这话听上去,不太像是在骂你自己?”   “我当然不是在骂我自己了!我没有预想到的是你会那么不知轻重,把别人的身世当作笑话一样的公开到网上,还厚颜无耻的做成传单在学校里满天发!”   “关于时景末的那一篇身世报道,不是我发的。”   “是啊,不是你发的,是你叫别人发的!”   “我不会重复第二遍的废话。”   “真的不是你?”   面对幸川雪抱持怀疑的寸寸目光,复斯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先前时景末对他的一句莫名相信,那种感觉竟让他有一些心痒痒的。   “Anyway,我确实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可你不是在花钱让人到网上发帖的吗?”   “按照你这紧张口气来看,关于时景末的那一篇报导不会是假的了?”   “我不知道,我听说了她的事情之后也觉得很意外。”   “是吗?原来时景末的身世,也是如此的‘不同一般’呐!”   “现在已经不是发出赞叹的时候了!想不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而且还牵扯了全校的学生在内,依我认为这一次的事件可能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掉的。”幸川雪左右探望了一眼,确定了现在没有多余的人之后,她稍许地降低下了自己的嗓音,很不放心地看向了复斯言。   “事实上,不论那一篇报导是真是假都已经没有用了。”   “这话怎么说?”   “知道为什么八卦杂志总能卖得那么好吗?因为卖点不在于内容里面的真假与否,因为大多数的人们只会去关注一种可以被嘲笑、被蔑视、被发泄的热点上来显得自己有多么的高人一等,也就更不会有人去关心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了,了了吗?”   “我现在只想听到一些能有实质性的发言!”   “什么叫做实质性,把人挖出来给时景末赔个礼再抽一顿,所有事情就能变回原样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假如是遭人非议的程度倒也问题不大,可只怕是众恕难犯,而且事情传到学校领导人的耳朵里,说不定他们会为了平息事端而选择单方面地对时景末作出处分,甚至——”这就是幸川雪正在担忧的问题,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地来找复斯言,想赶在事件进一步扩大之前有所制止。   “退学?”复斯言甩去心头上的不适感,他否认掉自己会去在乎旁人死活的可能性,尤其是对方还与复灰燃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   “就算你跟之后的事情扯不上关系,别以为自己没有善后的责任了,难道就非得要等到东窗事发了才能劳您大驾?”   “那就让作为炮灰的时景末自认倒霉了,不想那样的情况发生的话,整件事情也并没有到了无法转圜的余地。”复斯言说着,仿佛时景末的容颜正一笔一划地呈现在他的眼中,让他想起了与她初识的画面,以及回荡在他耳边的一句轻语。   “少一副坐在台下看戏的嘴脸,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我想到的,应该有人也想到了才对,现在只是需要再多一点的耐心与等待就够了。”   “你在等复灰燃出手?”   “我在等的,也许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朵小小火花?”   “要知道你这样耗下去,受难的只会是时景末而已。”幸川雪目光犀利地捕捉着复斯言的神色,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也会做出她的选择。   “这么心疼她的话,你去安慰她不就好了,我可提醒你一定要趁着她被全校人联合排挤的低潮时期,现在正是一个最佳的机会。”   “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话说回来,我待在这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复斯言正眼审视着内心犹如水火相交一般的幸川雪,他对着只惯于藏身在暗处的她只感到了嘲笑与可怜,通常这一类的人都畏惧去追求自己向往的东西。   “日子不多?”   “我要去一个……我想去的地方。”   “天堂还是地狱?两个都不是的话,那就别说了。”   “总之,在我离开之前,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喝一杯吧?”   “和你?免了吧!做同类的,还是少碰面的好!”甩头向着楼道下走去的幸川雪,单以她的立场来讲是不应该、也不适合为了此事出面的,但眼看着事情的一再生变,她不由得担心学校卷起的满城风雨会不会已经把时景末压得透不过气来了?   说人?——人到!   走到后操场的幸川雪,迎头碰见时景末向自己走来,一双脚就像被胶水沾在了地上似的,口中竟不自觉的唤出了她的名字。   “时景末……”   “有事?”   与其擦肩而过的时景末被一声叫住,于是便回过了头去静待着幸川雪的下文,却只见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是往日里那一份看似挑衅的敌对之意……    ☆、第三十四章 众议成林   “你……网上传的事情是真的吗?”幸川雪一把话说出口就想咬掉自己这条不听话的舌头,她本是想说两句安慰话的,却胡乱地冒出了一句不开窍的傻话,“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还好吧?”   “你想听‘我很好’、还是‘我很不好’,哪个会让你觉得舒服一点?”时景末打趣道,在这个非常时期里竟然还有人敢跟自己搭话,虽说和以前的情况也没差多少就是了。   “时景末,今天的我不想和你斗嘴了。”   “你倒在郁闷些什么?听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是我‘时景末’三个字。”时景末有些看不懂眼前正一脸犯愁的幸川雪,她以往像一根根尖刺般的锐气都跑到哪里去了?   “……抱歉。”   “为了什么?”   “关于在校网上的事情,当初我也有份参与。”幸川雪向时景末坦白道,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也有份?”   时景末琢磨着幸川雪语气中的吞吞吐吐,既然她做了那样的好事儿,此时找来却又不挑衅又不唱衰的,那请问她的乐趣在哪里?   “其实,整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没有想到会变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你现在来向我投案自首是出于良心发现吗?”   “不是。”   “哦?”   瞧这没有一丝软化的口气,还真是幸川雪一贯的女王姿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落入他人的下风,但哪里像是抱着内疚感来表达歉意的态度,时景末只得无语。   “我……我会帮你把那些事情全部解决掉的。”   “你打算怎么解决?”   “暂时还没有想到最全面的办法,也许是把主谋供出来向全校学生公开道歉来取得谅解,也许是找校方说明让他们来出面做强制性的严禁处理,再也许,直接把所有的事情揽下来背上这个黑锅,虽然是免不了被处分和记过——”   “找谁好呢?”时景末打断了这一连串的提议,也全都是在她听来并不可行的路子,相比起来,她更好奇的是幸川雪居然这么为她着想,是在担心事发之后的有所牵连吗?   “我。”   “你?”   “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出面承担一切事情的。”幸川雪早在找到复斯言谈论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既然当初的主意是她出的,也该是由她本人来做收尾的,即便在前在后都是因为时景末而起的罢了。   “竟然让你愧疚到了要为我舍生取义的地步,那包括我的个人资料也是你泄露出去的了?”   “不是,我说了我只是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   “那你还硬要来担上这个烂摊子?”   “我……”   直率的一双眼睛无掩着幸川雪的敢做敢当,这是时景末在与她同班的日子里就早已明了的事情,但也深知着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同情心泛滥的笨蛋。   “不必了,无论是不是与你有关系,愧疚也好、补偿也好,现在你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可在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早已经传得越来越厉害,这样下去不只会没完没了地变得更加严重。”   “无所谓,只要不是世界末日,一切的事情都不是个问题,再说了——”   时景末没有再说了下去的空档,那是因为在她的背后出现了一大批的脚步声,正向她与幸川雪两个人气势涛涛地压了过来。   “时!景!末!——”   “嗯?”   随着宏亮的声音而现,眼前有十几个男女环成一片将她们两个人团团围住了,一个一个都是摆着要来讨债的脸,时景末也不会以为这些人是能来报上什么好事的善类,猜想应该也是为了网上的事情找来的。   “时景末!想不到你居然还敢来学校露脸啊!”   “我不认识你们。”其实时景末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她在学校没认识几个人,只可惜对方没有真的去听懂。   “不认识?不要紧,现在全校的人都已经认识你了,应该是如你所愿的出名大了吧!”几个站在前头的男女正大声呛着,接着朝时景末身边的幸川雪问道,“咦?你不是那个全校成绩第一名的幸川雪?你怎么也在这儿,难道你和时景末是一伙儿的吗?”   “吆?后操场是你家的?我在这儿还需要问过你的意见?”幸川雪没有因为眼前的人多势众而产生半分的怯场,反倒是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十多个笨蛋的模样。   “真是受不了这种拽到要死的口气!你们两个家伙以为成绩好一点就是王牌当靠山了!”   “总比你们这一群阿猫、阿狗,到处演着没人看的杂耍强得多了吧?”   “你——!”   “幸川雪!”时景末插嘴了一句,她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导火线,这种时候还是撇清界线的少死一个好,于是她转身对着一旁的幸川雪说道,“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网上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啊?”幸川雪一个纳闷,不知她没缘由的一句台词是打哪儿来的,却发现当时景末这样一说之后,便不再有人把焦点放到自己的身上了。   见到撩完话的时景末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众人跟上去,又一次的被作为目标围了起来,在外边脱出了重重包围的幸川雪一下子反应过来,已经无人关注的她便悄然无声地退后了几步,消失在这一帮人的身后了。   幸川雪拼命地跑向高三年级八班的教室,一冲进去见了人就拽出来,还在一脸纳闷的复灰燃要不是听她口中报出了时景末的名字,否则一脚踹飞她了。   “复灰燃!时景末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现在被十几个人围攻!”难得的为了别人忙活的幸川雪喘气个不停,她说服自己只是把人情还给时景末而已,并不是善心到了要做烂好人的程度!   “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学校的后操场里!”幸川雪见复灰燃立即迈开大步就要向着后操场上跑去,她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他,“等等!”   “有话快说!”听见时景末出了事,复灰燃没有多想的就动起身来,焦急着她现在是何种的危险处境。   “最近,你们两个人跟洪轨有发生什么过节吗?” 一想到片刻前,复斯言与洪轨两个人交谈的画面,幸川雪不禁地怀疑着究竟他们在谋算什么事情,可她自己又没有头绪,不能随便下出定论。   “为什么这么问?”复灰燃冒出疑问,他在时景末的口中有听说过幸川雪的琐事,像这种优等学生也会和洪轨那种学校流氓混在一起HAPPY?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快过去吧。”   幸川雪缓了几口气才走回自己的教室里,她注意到在复灰燃脸上露出的紧张神情,感到可笑的是他也先不思考一下再冲过去,难道就不怕这是她设下的陷阱吗?   果然,人啊,一旦牵涉到自己在意的事情,就会变得丧失理智了……   “时景末!站住!”   “又是什么事?”   “还问什么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你造假了那么多本校学生的亲密照片,还全部放到网上去到底是什么居心!”   “又是在指网上的事情?”   “你不是一向都很拽的样子,现在敢做不敢当了吗!”   “不是我做的,要我说多少次才够?”   时景末被拦住了去路,或者该说被围得没有去路,估计今天非要有一个结果不可了,想一想最近由于网上的事情也有够不太平的,眼下的这个场面更加是不可避免了。   “你自己做了还咬死不承认,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那就和你们讲个道理先,为什么你们会认为事情是我做的?”   “当然是因为从一开始最先出现在校网上的就是你的照片!你自己在网上耀武扬威地大肆炫耀着你和复灰燃的亲密关系也就算了!竟然还造假其他人的暧昧照片发到网上去显摆你们有多么恩爱!你也他妈的太贱了吧!”   “我为什么要大费周张地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光是虚荣两个字,就已经足够解释得清清楚楚了!”   “清楚什么?你们就不认为那种说法也太过牵强了吗?”   “怎么,被说中事实而感到心虚了吗!”   “没凭没据的光靠几句猜想就认定了是我做的?听你们说着一堆的废话,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你口口声声说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你说为什么偏偏是你的照片第一个出现在校网上的!”   “我怎么知道?假如真的是像你们说的那样子,又为什么我还要把我自己的家庭背景也公开到网上去,那样做对我会有好处吗!”   “不用说也知道!要么就是你自己发到网上想要博取同情来炒响名气,要么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实在太嚣张得过了头,才会有人把你家的丑闻曝光到网上去,那样也叫做活该!”   “看样子,你们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那我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你现在终于肯承认了!那接下来你挨的打,可就不准叫冤了!”   “啪!——”   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就打到了时景末的脸上,她不由分说的就抬手甩了回去,即使她也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   “啪!——”   “找死!”   正当一个蛮横的拳头即将要落在时景末的脸上时,意外的是一只修长的手臂挡在了她的面前,手骨上爆着青筋的模样仿佛要将对方的整只手腕捏个粉碎一般!   “把手收回去,或者我可以帮你折断它!”   迅速地赶往到学校的后操场上,复灰燃及时地冲上前去为时景末拦下一击重拳,他的手一甩,重实的力道将对方的整个人向着身后方跌去了几步子,这一副雄厚的架势一出来,顿时就没有人敢冒然地上前与他对干了。   “复、复灰燃?!”   “眼瞎了?我整个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叫这么大声干嘛!”   复灰燃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了一下被包围住的场面,心想,若不是顾虑到时景末在场的关系,他才懒得同这一帮人浪费时间打交道。   “复灰燃!”   “我看你站在最前头的,就估且当你是代表人好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如今,全校都已经知道你们两个人的暧昧关系了!”   “讲重点,我没时间陪你们耗着。”   “既然是她搞出来的那么多事情,现在你都准备替她扛下了是不是!”   “扛?扛什么,我和她都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之一,你还敢来找我们当垫背的?”复灰燃好笑一声,不对这帮家伙们废话是对的,除了越描越黑又没人相信之外,还浪费自己的口水。   “你有什么证据说不是她做的!”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是她做的?”   “你现在就是明摆着在偏袒她了!”   “你这种木鱼脑袋,我不想再对你浪费唇舌了,现在的问题很简单,要么打一架了事、要么拿出证据说话,你挑吧?”复灰燃提了一提袖子,虽说他觉得挑前者会做得更便捷一些,可想想时景末总在他的耳边念叨着高三的学生少惹事儿之类的话,所以他尽可能的避免掉不必要的麻烦。   “你别口气这么大!你真的以为我们会没有半点准备就来找人的吗!”   “这也不要、那也不行,你们这些被宠坏了的娇气娃娃是想怎么样呢?”   “很简单,自动退学!”   “我看你们不是疯了,只是纯粹的皮痒痒,欠揍而已?”   “不要吗?那就告诉你吧,我们针对这一事件已经联名写好了抗议书,除非事件的罪魁祸首自动退学,否则决不善罢甘休!”   “联名抗议书?”这一帮蠢货想利用群众势力来打压他!复灰燃的怒火快速地上升到了头顶,可就当他要发飙之前,在他身后一直没有吭声的时景末,她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暗示先不要冲动。   “现在知道怕了吧?要么就识相地自动退学,要么,就是被学校开除后留着更加难看的记录,自己选吧!”   “既然你们都已经十分积极地写好了联名的抗议书,那么相对的,需要付出的代价想必你们也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是吧?”见对方的得意样子,复灰燃忍着自己的火气,以免一个不小心就打歪了人家的鼻子。   “什么代价?就算你敢当场把我们的人一个个全都打趴下,越是把事情闹的大了,等告到正校长的面前,我看你怎么交代!”   “要交代?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至于那一张联名的废纸,但若是在交到正校长手上的同时又查出事情的原委与时景末毫不相关的话,其中所有参与了签字联名抗议书的人,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休想再出现在这所学校里!”   “你的威胁根本就是拖延时间的伎俩!试问凭什么要信你的话啊!”   “就凭我‘复灰燃’三个字——不需要十秒钟已经足够把你的俊脸打成肉酱,并且在以后的每一天里,无论你转读哪所学校、家住哪里,都休想再过得日子清闲!”   “复灰燃你!——”   复灰燃的语句里夹杂着威逼与恐吓,几句话一出使得周围的形势很是明显地出现了动荡,尤其是领头人的无言以对,让原先的局势开始逆转了。   “好啊!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帮她扛到底了,那万一整件事真的是她——”   “我负责!我会照样替她扛着所有的事情,听清楚了没有?”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你千万别让大家等的太久了,否则,就不晓得联名的抗议信上会不会长出两只小脚来跑到正校长的手上才好啊!”   故作了一番耀武扬威的放话之后,众人的脸上是每一个期待着看人笑话的面孔,谁都不看好时景末能顺利地撇清这一次摊上的事情,一帮子人在嘲笑声中纷纷地散离开了。   “等一下。”   “还干嘛?”   “砰!——”复灰燃的出声一嚇,随之就向前跨出一步,在对方刚转身过来之际,上去就是一个重拳,当场就把对方给打闷掉了。   “没什么,只是忘了对你说一句,以后再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来找上我就行了。”   毫不理会对方的惨叫声,复灰燃拉着时景末冲破了人墙肉壁,旁边的围观人里也没有谁敢出手帮忙,因为大家本就是来凑个热闹、起个哄、看个戏,真的有事情了的时候,谁也不会笨得自己出头当靶子……    ☆、第三十五章 细索   时景末没有问他要把自己拉到哪儿去,她看着他紧握的手腕而没有开口,一直到了医务室里,她才想起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烧着,复灰燃一个进门就在翻箱倒柜着,待他转过身来就是一击巴掌往她的脸上贴去。   “冰袋?”冰冰凉凉的,时景末感觉脸上一阵舒适的降温了。   “还有哪里受伤吗?”   复灰燃朝她身上猛瞧着,东瞅瞅、西瞄瞄的眼神让时景末忍不住地浑身发毛了,这是被十多个人围攻也敌不住的头皮发麻。   “没有了。”时景末摇摇头,她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其实刚才的打斗中,也不知是被谁给踢中了一脚,不过她当然不会对复灰燃说了。   “你被人打了都不会躲哦!”复灰燃瞥了一眼她的肢体动作,立马就看穿了时景末的小心思,他在柜子里找起了淤伤膏。   “我有还击的。”   “就你那拍蚊子的力道?”   “好好好,都是你的大恩大德才让我避免了半身残废的命运,真是辛苦你了!”   “我怎么听着你这句感谢语,就有那么的刺耳呢?”   时景末看医务室里没有老师在,料想是中午时间去吃饭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有些的不太舒服。   “刚才是幸川雪找你来救我的?”   “是啊,虽然我本以为被骗的几率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就是了,什么时候你们的关系变得这么要好了?”   “也算不上什么要好吧?”   “要不然,按照她的那副高傲脾气,你认为幸川雪有可能会好心地去帮你求救吗?”   “只能说是相互帮助吧,既然明显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就没必要牵扯到她,而她嘛,大概是不想欠下我的人情,以免日后在我的面前说话不够大声了吧,只不过我以为她会先去找的应该是老师或者教导主任。”   “那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在你心里的理想人选,居然还轮不上是我啊!”   “没错,以后要是再碰到这种事情,还是找老师来出面处理才比较妥当。”时景末认真思考地说道,她看着眼前的野兽正要爆发起来前,她把心底话吐露了出来,“我不想,连你也被卷入乱七八糟的麻烦事里。”   “你——你这种真心话,应该要最先讲出来才对嘛!”   时景末笑看着眼前的复灰燃恢复成了一只乖乖狗的可爱模样来,谁能想到复灰燃发怒的时候就和丛林里的野兽没多大的区别。   “怎么了,突然安静下来,还在为了刚才的事情烦心?”   “不是。”   时景末说不出口的,并不是校网上那种芝麻绿豆的事儿,因为她真正在意的事情,已经被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那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复灰燃见她脸上没有了表情,就大致的猜到了时景末的想法,他也收敛了自己的玩乐口气,不忍她深陷一个人的烦恼中。   “关于网上的事情,我想你不用管了。”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退学的。”复灰燃保证道,他见她偏转了侧脸,光从时景末的眼神里便能看出她的忧虑一定不是为了那种杂碎的事情。   “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你的处理就是不处理?”   “我不想你插手这件事情。”   “这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可别忘了,首先被发到校网上的照片里都是你和我两个人的合照!”   “你注意到了?”   “你指哪一方面?”   “一来,发在校网上的照片里有一些拍摄角度很隐蔽,显然是有心人在暗地里跟踪拍下的,也就可以排除照片并不是由我本人自拍出来的,否则就不应该笨的也一同摆放到网上,而且在每个帖子下面多半都随附着谩骂的回帖,我没有必要为了炫耀或出名而自找麻烦;二来,校网上流传的大量亲密照片几乎全都是真假不明的,猜测大多数都是PS做假的,由于数量很多的关系,单凭一个人而且是一个要白天准时上学、晚上要熬夜啃书的高三年级学生是不可能在紧凑的几天时间内完成的,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去花在那种无聊的事情上;三来,我既不是名门望族、也不是家世显赫,自然不会愿意在校网上曝光自己家里的私事惹得一身狼藉?所以依照以上的几点,我已经去找教导主任谈过了,她也愿意相信我并不是制造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那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关于退学的问题了。”   “嗯……”   听着她口中字字珠玑的同时,复灰燃的脑细胞也在快速地运转着,他回想到之前由于他与时景末的照片被摆上网,因为量大且帖子不断增加的关系,他才认为在那种恶性循环的套路下,与其寻做着不停删帖的无效之举,不如用鱼目混珠的方法来以假乱真更来得一劳永逸的多,在当时就是那样子认为的。   “复灰燃?”   “嗯……”   原本,被真假难辨的混乱局面已经随着事件的不明不白变得渐渐地不了了之了,可是,突发其来了关于时景末家境的一篇报导,再一次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无可幸免地被认定了前后发生的一系列所有事情都是她的一人所为。   “复灰燃?复灰燃?你有在听吗?”   “有、有啊!”   就在时景末滔滔不绝的一阵儿里,低垂着眼眸的复灰燃只是静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发出一声半响的论点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是不是我说得太多、太啰嗦了,让你觉得烦了?”   “不是啦!我只是看你平常不管闲事的呆呆样儿,原来你还挺精灵的嘛!”   复灰燃一方面为时景末的小脑瓜子拍手叫好,一方面又从她的只字片语里听出了令她黯然失色的所在,而他思虑的问题是在于校方的处事态度,按理说应该早已经察觉到近日里发生的各个事件了,可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的制止行动,也就是说?   “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好像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是什么?”   “先不说你和我的照片被摆在了网上,接着是几乎全校学生的照片也不论真假地都被摆到了网上,后来,竟然连我的私事也被一并的公开了出来,如果对方只是针对我就不用这么曲折的绕弯子了,让我猜不出造成这些麻烦的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总觉得事情有一些的奇怪。”   “不用奇怪了,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闻言,时景末瞄了他一眼,从复灰燃的眼色里准确无误地读出了他的心声,也已经知道他在话语中所指的是哪一个人了。   “你……是说复斯言?”   “这件事情是出在本校里的,整个学校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来惹上我。”   “可我不这么认为。”时景末摇头,就如她先前对复斯言说过的那样,她相信他不是整件事情下真正的幕后黑手。   “你这么肯定吗?听你的口气倒是比我这个做兄弟的,还要了解他嘛!”复灰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下子贴近到时景末的面前去,死盯着她。   “不是的。”   “那是什么!”   “你先往旁边退一点!”   “不退!你快点说清楚!”   “什么事情都没有!”   “骗人!”   时景末被复灰燃逼近了墙壁上,身后没有了退路的她蹲下了身子,可他也同时性地低下了身段环住她,害得她只好侧过脸去,扭着脖子对他说话。   “他向我承认了关于一开始的照片事情是他做的,但之后的事情与他无关。”   “所以你相信他了?”   “是的,我相信照片的事情是他做的恶作剧,而之后的事情或许真的不是他做的。”   “是吗?你和他什么时候见面的?你们见过几次面了?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哪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说着,复灰燃的脸色一变,他伸手就抓住她的下颚,五指的力道十分明确地告诉了时景末,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开玩笑的好心情。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为什么你要帮着他说话?”   “因为他是你的哥哥,所以我选择相信他的人格。”时景末有些哽咽地说道,她当然可以分辨得出复灰燃的玩笑和动怒,特别是在他的眼角纹变得深长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他那个人做事情,似乎也有着他的一套原则,如果复斯言真的有心要伤害你,他早就把你的事情公布出来了,既然他没有说,那我的事情也应该不是他说的。”   听到了一句勉强合格的回答,没有消气的复灰燃小力地松开了手劲,他发现时景末还真有让他轻易上火的本事。   “你以为他是不想说吗?他是不敢说罢了,他——!”   “你的手在流血?!”   抚着自己下颚的时景末,才在不经易地发现复灰燃收回的手上有一块伤口正在流血,她抓起他的手一看,应该是方才受的伤。   “是啊,在流血,你现在才看见啊?”   “你有受伤就不能早点出个声吗?”   “我受伤了!现在呢,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过来上药!”   时景末站起身来,她牵着他的手住旁边的药柜走去,从里面找到消炎棉和红药水,然后便帮复灰燃小心地抹了上去。   “听说,用人的口水也有消毒的作用。”看着时景末为自己细心上药的面容,嘴角弯起的复灰燃又亮起了坏笑一声。   “那么,你是想让我舔完你手上的伤口和药水,之后就直接去医院里洗胃吗?”时景末停顿了手上的动作,僵硬地望着已经抹上药水的伤口,表示对复灰燃提出的偏方十分质疑。   “哈哈!——”   复灰燃不得不承认,一牵扯到时景末的事情,总让他的心情起伏变成很大,好的时候令他飘飘飞起,不好的时候又让他发狂到了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他看着仍在清理伤口的她,随后回头朝着窗外望去,一双黑瞳中却闪出了一道凛利,试问这种酸甜的美妙滋味怎么能让人一舍而去呢……   显然的,事情已经到了令人倍感厌烦的程度,虽然知道是复斯言一手惹出来的祸端,他也不认为自己一空二白地找过去就能有个了断了,于是,借口去洗手间的复灰燃便让时景末先行回到教室里去,他转而前往了校长室的大楼。   “不是说你很忙的,也没见你身上的肥肉少个几块?”   “你看不出来吗,我这种叫做过度劳累下的虚胖啊!”   没有打个招呼就闯进门的复灰燃在一旁的空座上斜躺下,只见正校长慌慌张张地把两个大号的餐盒给塞进了抽屉里,还不忘抽出几张纸巾赶快擦了他的满嘴油渍。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懒得过来问你。”   “哦?是什么事情?”   正校长拿着纸巾擦拭嘴角的手微微地停顿了一下,心里在估量着复灰燃的口中所指,多种的可能性在他的肚子里翻过一回,虽然他也早就准备了万全的应对。   “你应该很清楚我与复斯言的关系,为什么他会突然转校到这里来?”   “原因是很简单的,可我似乎并没有义务要回答你的问题。”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解决掉最近发生在学校里的一切麻烦事儿。”   “似乎麻烦事儿的本身也是因你而起的吧,男主角?”   复灰燃冷嗤一声,眼前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狐狸,明明就在等着他站出来做葱头,巴不得他赶紧地把事情了了,还在摆着高架子!   “一点儿小事就闹腾得整个学校都鸡飞狗跳的,难道还打算这样子耗下去等到开了董事会上再一起交流一下个人感想?”   “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比我这个做校长的还要更重视学校风纪,真是让我要感动流涕了!”   “少啰嗦,要说就快!”   “其实嘛,关于复斯言的事情……”正校长娓娓道来,之所以会把他的近况告诉了复灰燃,那也是因为复斯言留在本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三十六章 各自的追寻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正校长十分有效率地用三言两语来简述完毕了,此刻的他在心里真正担忧的是被藏于抽屉里的三文鱼奶酪意面被搁置了太久而窜味,那就太令人心疼了。   “就只是这样吗?”复灰燃琢磨了一下,暗地里将事端的前后进行了一番对比,然后他又开口问道,“还有一件事情,关于时景末——”   “我只答应了,回答你一个问题。”   “有吗?”   一个互视的眼神,各自的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思量,双方似是满腹的心知肚明又故意地欲盖弥彰着什么,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转眼,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想不到你的成绩居然能提升得这么快?”正校长高赞了一句,让他也忍不住惊叹了人的潜力真是无穷无尽!   “开玩笑吧?这不是早已经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吗?”   “不不不,准确的来说,应该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又意想之外吧。”   “哦?”半信半疑的复灰燃冷笑了一声,端倪着眼前这个老狐狸说的话最多也就只能相信一半的一半,那么,在其口中的意想之外的事情究竟是指……   晚上,复灰燃与时景末两个人在咖啡屋里的补习结束,他如常的陪她走到了公交站牌处,等到亲眼见她上了公交车之后,他却转往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此时,在网吧里上网的洪轨对着屏幕上的血腥游戏打得火热,一直到了口袋空空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开,本以为有不小的酬劳在等着自己,却在事发之后一直都不见复斯言再有任何的动静,真是枉费了先前的一片苦心,如今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儿!   “咦?”可能是天太黑的关系,刚走出网吧的洪轨纳闷了一下,他回了回头,看见身后没有半个人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游戏打得太多而精神恍惚了,哪知刚转过头来的他就被人揍上了一拳头,“谁?谁啊!”   “砰!”   “是哪个混蛋啊!”   “砰!”   “竟然敢偷袭老子!没长眼的,不要命了是不是啊!”洪轨破口大骂了起来,不止是因为脸上的疼痛,而是这种黑夜里被人袭击的恐惧更令人惊慌无措。   “砰!”   “咳、咳咳!别打了!”   “砰!”   “咳咳!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砰!——”   没有半字的回应,有的只是一击又一击的重拳,一直到被打趴于地的洪轨不再张嘴吵闹,整个巷口变得安静了,复灰燃才在昏暗的月光下现出了身子。   “是什么人,有差别吗?”   “复、复灰燃?!”洪轨惊讶地喊出声来,竟然被复灰燃找上门来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对他真的感觉挺后怕的,特别是之前屡屡为了时景末的事情被他莫名其妙的暴打,想想就让自己竖起寒毛,“你干什么!为什么又无端端地打我!”   “无端?你最近那么勤快地在背后做了一堆的事情,当然要给你‘应得的打赏’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已经全部知道了?惊恐的洪轨打算耍赖到底,虽不知复灰燃是怎么查到一切事情都是经自己的手做的,难道说会是复斯言告诉他的吗,不对啊,他们两个人不是不和的吗,否则自己哪有可能捞得到油水?   “你不承认不要紧,要让你开口的方式也有很多种,难得我有了一点的空闲来奉陪你?”   “别、别再打了!我认了!我全认了!”   “你说你承认什么了?我可听不清楚呢!”   “就、就是发在学校网站上的照片和帖子、散布在网上的那一篇报道、还有打印出来发在学校里的传单纸——”洪轨见复灰燃的凶恶样子,天知道眼前这个混账的拳头有多重,他真的挨不住皮肉痛了,接着又不忘把责任都抛到复斯言的身上去,转口说道,“可那些事情,全部都是复斯言让我做的!我只是拿他一点钱才听他办事的啊!”   “哦,你知道吗?”   “什、什么?”   洪轨战战栗栗地问着,待到眼前的复灰燃靠近到自己的面前,却看清了他的脸上居然也有着殴斗过的伤口,还沾染着似是新鲜的血渍斑斑?   “你连做一只狗,都做的不标准。”   “狗?”   “不对,正确的来讲,应该是你连做一只狗的资格——也没有。”   “你、你居然说我是一条狗?!”   “作为一只有一点儿水准的狗——所应该具备的,既不是尖锐的爪牙、也不是强壮的身体、更加不是一颗忠诚的心,而是……”复灰燃低眼看着洪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想想是浪费了自己的口舌,懒洋洋地说道,“算了,反正也是你没有的东西。”   “既然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也全认了,你应该可以放我走了吧!”   “你承认了就会放你走的,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洪轨感到憋屈得不的了,想起来他次次挨到复灰燃的拳头都不是为与自己的正面冲突,每一回都是与那个煞星的时景末有关系!   “别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就那么讨厌被当作狗吗?”   “反正我做也做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便你了!”   “看在我与你的往日里那一丁点的‘交情’份上吧,就不浪费力气跟你追究先前的糟七糟八了,而今天晚上我也不是专程来找你出气的。”   “那你刚才又?”又对他毒打一顿!随之,受到了复灰燃的一记白眼,洪轨吓得没敢说下去,只能把苦水吞入自己的肚子里。   “我是特意来介绍给你一个好差事的。”   “好差事?”   洪轨只感到毛骨悚然,特别是复灰燃在兜里掏手的动作,也不知他会从裤兜里拿出什么东西来折磨自己,让人背脊一阵冷意直起!   “拿去,这是给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的钱?”洪轨见到复灰燃脸上的微微笑容,神情里却没有一丝的温柔情感,这让他对于眼前的诱人钱财是又想拿又不敢拿!   “你只要公开承认,一切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就行了。”   “这、这样一来,那我不就成了全校的公敌?”虽是这样子说,洪轨也自知他早就已经在学校臭名昭彰了,说穿了也不怕再多加上这一丁点儿的小渣子了。   “事情本来就是你做的,由你出面也正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就凭你在学校的深厚资历,能有几个人敢来招惹您这位大爷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做的那些都只是针对时景末一个人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和我无关啊!”   “凭你这一副肮脏的身骨,还想挑肥拣瘦的?”不提时景末还好,一听洪轨提到了紧要的三个字眼,复灰燃就莫名的上火,“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让我来行侠仗义地揭发你的恶行?”   “但是在复斯言那边,我也不好向他交代了啊!”   “你刚刚才出卖了他,还谈什么交代?”见洪轨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复灰燃半是胁迫地说道,“要是他找上你的话,我允许你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这样行了吧?”   “这……好、好吧。”洪轨点头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说不的余地,何况眼前的钱财又吸引人得要命!   协议达成,复灰燃才放洪轨离开之后,独自一人置身于无声的街尾,他擦了一擦手上的污渍以及自己额头上的血痕。   “好歹他也是帮你做过不少事的人,见到他被我揍得一副惨样,怎么你也不出面替他说个情呢?”   “那你也大可以不必对他动手的,明明占尽了便宜又占足了风头,还佯装什么好人?”   藏匿在远处的复斯言露出了声来,身上的伤口还在泛着一阵阵的疼痛,这让他的心情整个的不爽,自然也是没什么好口气了。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把他的老窝告诉我不就已经料到了?”   “一只欠教训的狗而已,要怪就怪在它本身的资质太差了。”复斯言满不在乎的说着,打从他第一天进校就被洪轨那几个人勒吓的时候,他就看穿了那帮人的性子了。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地感激我对他的□□了。”   “感激?感激你差一点就弄花了我的脸吗!”   “有什么关系?警校又不是靠脸混饭吃的,对吧?”复灰燃无所谓地回道,其实他一直都怀疑着复斯言在高三年级还要突然转校过来的目的会是什么,之前并没有哪一丝的头绪可以得知其中的一与二,一直到他与正校长相互地达成了认同,由自己来一手解决掉近日里的麻烦事,以此来换取他想要知道的一项消息。   “果然不能相信那只老狐狸!”复斯言气哼一声道,已经猜想到了七八成就是由正校长的嘴透露了关于自己的事情,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选,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善男之辈,估计复灰燃也付出了相对的报酬吧?   “倒是你,你是怎么让那个人同意你报考警校的?”复灰燃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照理来讲,复斯言的小日子不应该这般的如意才对。   “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交换条件了。”   “我只是有一点的好奇,在你身上握着什么样的筹码,居然可以让他如此轻易地放掉你了?”   “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白白的告诉你呢?”   “看看你做人的态度啊,依旧是拼了劲地一毛不拔呢?”复灰燃没有再多的追问下去,也早已料到复斯言不是一个会为了鸡毛琐事而胡闹一通的笨蛋,果然,在得知他是临时性转校过来只为了等待冬季选拔的报考时间才‘顺便’地搞出一点小麻烦来,那事情自然就变得简单多了,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了吧,在寒假的正式开始之前。”   “无论是你、还是那个人,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了呢?”   “这一句话应该由我来讲吧?你不是一向都很能忍的吗,怎么这一回就那么快的沉不住气了呢?”   复斯言看向眼前的复灰燃,想着他在片刻以前像是一头野兽找上自己的一副阴沉模样,那样子的眼神充斥着冰冷冷的寒气,印象之中,也就除了在小时候他母亲的遗物被毁坏掉的那一次罢了。   “我可是在替你着想的啊,你也不会希望在进行选拔之前就因为校内的行为不检而被刷掉了有限的名额吧?”   “你也明明知道的,那个人的脾性是最看不惯自家养的狗崽子咬上了一嘴毛儿的,小心你在玩火的同时还害了别人,如果连你这种人也会有着一分半点的真心,那你就更应该离得人家远远的才是对她的好吧?”   “我怎么没有察觉到呢?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烂好人,而且还懂得关心起别人的事情来了?”复灰燃的口中似是打趣般的避重就轻,他当然不需要旁人的提醒来告诫自己正在触碰着的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了。   复斯言移开了眼中呈现的一波月光,他之所以会首肯与复灰燃一同善后这次的事件,也许是因为幸川雪的一番劝阻,也许是因为儿时对复灰燃欺凌不断的些许愧意,更也许是因为内心对时景末产生的一丝悸动,但可惜,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而活的人。   “总之,我只提醒你一句——永远不要相信那个人。”   ……   随着复斯言的离去,尤其是洪轨现身在校内、校网上公然展开的一番自认自招,终于使得学校里的风风雨雨渐渐地平息下来了,那些曾经扬言着要写联名信的家伙们却碍于有了复灰燃撑腰的洪轨以及其素来在学校里一副横行霸道的流氓恶态,便是欺善怕恶地丝毫不敢再有多生事端的小算小盘,整件事情的解决就如同开始那样的从头至尾也不曾听闻校方有过任何的正式出面,然而,围绕在时景末身边的各种流言蜚语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下来就是了。    ☆、第三十七章 一句劝告   “感觉你一旦拿起了画笔,好像整个人就有些不同了。”   “什么不同?”   “变得真实了……”复灰燃暗自弯上了嘴角,欣赏起时景末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的认真神情,其实他自个儿对于画画什么的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不过就是借机想与她更加亲近些罢了。   “你是在绕着圈子,讽刺我平时做人太假了吗?”时景末挥动着手中的画笔,她从以前就一直认为在人体身上最具有诱惑力的部位就是胸前的锁骨,尤其是正在她的面前半露着胸膛的复灰燃。   “哈,被你发现了!”   “先别动,将双手伸直之后,十指相互间的交叉而过。”时景末看着他双手的姿势,她比划了一下,接着又修正了一下,这才满意了复灰燃按照她的指示作出的相应动作。   “这样?”   “对,右手的手腕向我这边转一点。”   “这样吗?”   “手指之间留出缝隙来,放松一些。”   “OK?”   “再稍微低一点点,好,就是这样。”   复灰燃的手骨硬朗有力,每一段关节都显得格外的立体精致,上面附带着美感分明的手筋线条,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就身材高挑的关系,连带着他的十指也是非常的纤细且修长,特别是他的无名指,每一个动作都美得让人嫉妒!   “可想一想,这一句话用在你的身上倒也不算错吧?”   “那你呢?像这样子一动不动地摆着姿势让人作画,一般的人都会觉得烦闷又枯燥的才对吧,还是你有着极度渴望能被人关注的奇怪癖好?”时景末转问一句,她也不急于否认复灰燃的暗指,可能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才没有咧,当然是因为作画的人是你啊!”要说有什么渴望的话,那也是他只渴望她一个人的关注就足够了,复灰燃不忘加一句道,“再说了,想要看我显肉的人可多得很呢!”   “是啊是啊,男女皆宜、老少通吃?”   “通吃?把你也算在内的话,这句话我就接受了哦。”复灰燃坏笑一下,他是真的很想一口吃掉她的,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但你明明就不怎么对画画感兴趣的,正常人也会对整日被当作花瓶而感到很厌烦,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把画画改成拍照之类的,那样你也就轻松多了吧?”   “不要。”   “不要?”时景末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愿意安静待着的性子,要说会觉得不耐烦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了。   “我就是要你一笔一划地画下来。”这样才够记忆深刻地将他牢牢印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法轻易地将他忘记,复灰燃在心中说着。   “说出去也没人信吧,看起来桀骜嚣狂的你居然会肯安安静静地让我作画,难怪复斯言在知道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珠子就像是要掉下——”时景末不经意地说着,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忘记在复灰燃面前得少提复斯言的事了。   “复斯言?你怎么又跟他扯在一块了!”复灰燃的表情一变,听到这不顺耳的字眼从时景末的口中吐出,令他的好心情也跟着一起变了味。   “拿你作为模特画画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吗?”   “不是,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你又跟他偷偷见面了!”   “别说得像是有巨大的阴谋一样,还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特别的坏事才会这么担心?”   时景末的手部动作没有停顿下来,灵活的腕力在画纸上利落地划动着,说话语气变了的复灰燃倒是十分配合的也没有动作分毫。   “看你说的这话,你以为他会离开学校是我给逼的吗?”   “我没有问过他原因,他也没有对我多说什么,看着复斯言也不像是个会为他人无私奉献又容易受人恐吓的笨蛋一个,再说了,对于那一种明刀明枪的傻事,量着你会想、也不会去做的吧?”   “你明白最好!我以前不是就告诉过你了,叫你少和他来往的!” 复灰燃蛮横地对时景末嚷着,他才不相信复斯言那家伙在临走时没有投下又一颗的□□,真是应该分分钟盯紧她的,要不是见他已经离开学校了,才不会善罢甘休!   “我没有和他来往,只是在同一个学校的自然会撞见的,况且他现在也已经转校走了,你也不用太在意的吧?”   “我当然在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让我想一想,好像是在他离开学校的前一天吧,我把画册忘在教室的课桌里了,等到回去拿的时候碰巧就见到他已经坐在我的座位上,还将画册打开看了。”时景末答道,那天就是她与复斯言的最后一次对话了。   “那你们说过些什么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不相信,你把他说过的每句话都重复一遍给我听!”   “你以为我是复读机吗?”   “说啊!”复灰燃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眼前的时景末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但他也需要知道复斯言有没有对她说过一些不应该说的话。   “他只是告诉了我,说他马上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然后,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时景末讲到这里,她停下了手中的最后一个落笔,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将复斯言对她的几句临别谈话告诉给复灰燃知晓,在那一日……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时景末才想起了她的画册落在课桌里没拿,回到教室里的她一见复斯言正坐在她的座位上,并且已经擅自地将课桌里的画册打开来看了。   “这些都是你画的?”口吻不知是赞是谬的复斯言在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画册,里面满满页页都是复灰燃的画像,真是令人厌烦呢。   “还给我。”   “真是看不出来呢,你还有这种才华?”   “不需要你多费心的看出来。”   “每一张都是复灰燃,你不嫌腻吗?”   “每一句话也都在针对着复灰燃挑刺,你也不嫌腻吗?”时景末一把夺过了他手上正在翻阅的画册,她将被擅自打开的画册重新合起来,打算赶紧走人。   “你不用这么急着躲开我的,因为在明天办完转校手续之后,要走的人就是我了。”   “走?你不是刚转校过来没多久吗?”   算一算,距离高考也就只剩下半年左右的时间了,却在这种时间紧凑的时刻还转校,时景末怀疑这种决定对于一个高中三年级学生是否真的恰当?   “哎呀,想不到原来你还挺注意我的嘛!”   “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   “因为复灰燃嘛!你非要每次都加上这一句话吗,真是让人听了有够反胃的!”复斯言翻去一个白眼,他和她的谈话内容总是三句话里都少不了一个复灰燃!   “哦,我原本只是想说是因为你转校过来是与我同一个班级的关系。”   “……是吗,你这样说的话,可就会让我以为你是舍不得我离开了?”   复斯言故意地作了一副暧昧的样子来,突然在他心里冒出了一个连自己也有点讶异的奇怪念头,倘若时景末开口让他留下来,那将会如何?   “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就是了。”   “什么嘛!难得灌溉在我心头的满满感动,全被你的这一句口水搅和得七上八下了,你是在故意玩我的是不是!”   复斯言的夸张反应没有引起时景末的一丝笑意,她只是在琢磨着近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由得猜测着他的离去原因会是什么?   “转校吗?在高三年级的每分每秒都是抢着过的,你在这种紧要的日子里还要再次转校?”   “你是指高考?那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还是你觉得是复灰燃向我施压了?”   “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没有头脑的事情。”时景末想了一下,复灰燃虽然经常会有冲动的时候,但他绝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家伙。   “所以啊,我才不用你自作多情的为我担忧什么了,你以为人人都像复灰燃那个笨蛋一样吗,我可是只会为了自己而活的聪明人!”复斯言侧过了自己的脸颊,他不想去揭开一个已知的答案,因为即便是他留下了也不会因此而得到什么的。   “是吗,那就好。”只为了自己而活吗?谁不是抱持着这种理念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呢,时景末也自认从没有忘记过这一点。   “……为了达成理想,我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也已经不能再后悔了。”   以后的以后,或许有一天,他也会遗憾自己没有勇气像复灰燃那样,敢于追寻一个曾经令他胸口上的位置产生过跳动的一份心悸吧,复斯言轻叹了一声。   “理想?”   “你也有的吧?”复斯言瞄了一下时景末的背包,指她方才急于找回的那一本画册,虽然他对画作并没有详细的一知半解,但至少也能一眼看出了一个人的天赋所在。   “那种虚无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别告诉我你的意思是你有复灰燃就够了吗?拜托——!”复斯言望着身边有一些面露惆怅的时景末,他忍不住开口向她追问道,“所以对于复灰燃,你是真心的了?”   “你想说什么?”   “如果还来得及抽身的话,那我劝你离开他越远越好。”   “怎么你们俩兄弟,说的话都一样呢?”时景末调侃一句,她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哪怕是本人问出口也是如此。   “不一样,他的用意是怕我会伤害你,而我的用意是怕你会伤害你自己。”复斯言的语气稍微加重了,没有立场说话的他也难保自己的善意劝阻是不是真的适合?   “自己伤害自己?世上会有那样的笨蛋吗?”   “复灰燃有和你提过……关于家里的事情吗?”   “你又想说他是私生子的事吗,那些事情我并不想过问太多。”时景末说着就转身走开,可是却被复斯言接下来的话语,一声止住了她的脚步。   “我们的父亲……是一个□□而严厉的人,从儿时起就没有母亲相伴的我们都为了搏得他的一笑而拼命地去达到他的每一项要求,他会把一个激励的眼神投注在复灰燃的身上,却可以对其他的孩子丝毫不闻不问,因此,我们兄弟几个人就将对父亲的所有怨怼全都发泄在了年纪最小的复灰燃身上,各种各样你能想象得到的欺凌手段都曾经做过。”复斯言回忆着那些童年的往事,他不会否认了那些事情的真实存在,也不会口口声声高唱着懊恼的言辞,只因那时的他们在内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痛苦,“微薄的父爱,无法改变复灰燃是在一个被众人孤立下的环境中成长的事实,也极大程度地造成了他在性格上的缺陷与扭曲,无论任何的事物,到最后他一定会亲手毁了他所珍惜的每一样东西。”   “复灰燃……”   听着复斯言口中的一段只字片语,时景末确实感到有些愕然了,虽早在之前就在得知了复灰燃是私生子一事的时候,她有设想过他的生活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过,可竟不知现实往往都是越发的残酷。   “相信我,离开了他以后,你的未来会更好的。”   “未来会更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临走之前告诉我这些事情,显然你的居心可见了?” 时景末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做未来会更好,没有发生的事情要如何确定好与坏,所谓的未来不都只是承载着现在的结果吗?   “你以为我是为了陷害他才特地对你编出这种谎话的?”   “难道不是吗?先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做的事情都是在针对着复灰燃,否则你就不会因为他的关系而来骚扰我了?”   “我是……”复斯言难以应对她的几句质问,其实时景末说的也没有错误的地方,只是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来意早已经有了变化。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你只是一个幼稚园的小学生,那我觉得你的所做所为还是情有可原的,但你不是了,与其困扰在一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里,还不如去尝试追寻一些能让你感到更有价值的事物。”可能这是最后的一次交谈才让时景末觉得有些不吐不快了,而且她也希望复灰燃与复斯言的关系能够或多或少变得和睦一些吧。   “你……对我说的这些,也是为了复灰燃吧?”   “为了谁都好,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听懂、愿不愿意听懂而已。”   “是吗?总之,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倘若是选择了复灰燃,你将会有悲惨的下场——”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猛地冲袭在时景末的整个后背上,仿佛预告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恶梦,将要来临……    ☆、第三十八章 安身之处   复灰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疑问是有的,但不是所有的疑问都会有正确答案的,而且一旦问出口就无法再收回了,就如同她自己也并不想提及关于家里的事情一样,又如果,对于复灰燃来说那是一个至今仍然会痛的伤口,而掀开了伤疤的她也同样就变成了伤害到他的人的其中之一了。   “喂!喂!你在发什么愣啊!”   “呃?”时景末收回了自己游走的思绪,她没有直视眼前的复灰燃,怕被看穿了什么似的,说道,“没什么,我也只是听他说他要走了就随便聊了几句客套话而已。”   “客套话?什么样的客套话!”   “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给我记得!”复灰燃仍在追问着,见她方才走了神的模样,时景末分明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的。   “都说不记得了!听着,在这一阵子以来我是不清楚你们两个到底在背后玩些什么把戏,我也不想去搭理在学校里发生的任何一件破事儿,我自始至终唯一关心的只有‘成绩’两个字而已!”面对复灰燃的嚷嚷鬼叫,时景末现出了一贯的冷漠口吻,却在见到他一脸的不快表情后,她又忍不住地把话语委婉了一些,说道,“还是,你很想要我记住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吗?”   “当然不是,比起记他,你记我都来不及了?”   “当然不是,比起记你,我记考题都来不及了!”   “怎么说才刚考完试,你又马上念叨着读书、读书来了,该不会你在接下来的整个寒假计划?”   复灰燃听出她的语气有些浮动,再多谈这个话题下去就不见得落好了,反正惹麻烦的家伙也已经走人了,也不想让时景末知道他在背后出手,那就不再旧事多提为上吧。   “对,就和你想的一样,按照由我拟定的寒假日程,我最多只能让你每天睡足六个小时,够多了吧?”其实还有商量的空间,但时景末没有说出口,她等着复灰燃向她提出抗议,然后再讨价还价一下。   “有你陪着我的话,也行啊!”仅仅就不到十天的寒假,不用想也知道照常得陷入时景末安排的疯狂补习之中,虽然可惜了一点,不过好在是她陪着他一起的,复灰燃感觉自己也算是苦中作乐的滋味不少了。   “哟?居然没听你发出一声半吭的抱怨话,看来你也算是废铁练成钢了?”   “你应该把我比喻成是:经过了精心雕琢而成的上等玉器!”   “呵,你还真好意思说呢?”   时景末忍不住笑出一声,她将画册留在了客厅里的茶几上,接着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距离最后一趟末班车还绰绰有余。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   “像你说的,毕竟也是才刚考试完,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或者干脆去找你那些朋友玩一玩也行,接下去的日子就不会这么的轻松了。”   时景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把一些常用的复习资料直接留在复灰燃家里,然后她便穿起自己的一件外套,拿了背包就向着大门外走去了。   “我不用休息也不用出去玩,换你留下来吧?”   “不留。”   “可你今天都已经过来了就和平时一样的睡这儿吧?”   “不睡。”   “至少也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送。”   “那等等!”   “嗯?”   她的不领情让人很冒火,可复灰燃还是急忙叫住了走到大门前的她,他快步地去客厅里拿起了衣架上的一条黑色围巾,走上前去细心地为时景末的围起。   “把我的围巾戴上,外面冷。”   “我不怕冷。”   “我怕!”   “呃?”他也会怕冷?时景末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复灰燃的这句下文是前言不对后语的连接不上去,看着手拿黑色围巾的他,她愣在了一边。   “我怕你受冷之后,又有借口说不想教我念书了!”   “什么嘛……”   时景末木讷地任由了他将黑色的围巾系在了她身上,复灰燃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边,她又一次地发现了他的手很暖,很暖……   回到家中的时景末,她心里还在盘算着为数十天的短短寒假中是不是能再挤出时间多做一些复习安排,毕竟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阿婆,你收拾行李做什么,打算在大过年的日子里出去旅游吗?”   “我也想,可惜不是的。”阿婆见时景末回来了,她停下了手边的整理动作,不像平日里没有了一刻也空闲不下来的余力。   “阿婆,你最近好像有一点怪怪的?”   “唉,我想我需要对你说一句抱歉了。”   满脸忧愁的阿婆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这才起身走向了时景末的面前,拉着她一块坐到桌边,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阿婆,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我在前一阵子收到了我儿子打来的电话,他想让我搬回去和他们一起住。”   “你有儿子?可在我认识你的这二、三年里,从没听你提起过关于你儿子的事情?”时景末纳闷道,头一回听阿婆提起她还有家人,那为什么会孤苦伶仃的独自一人在外生活?   “我确实是有一个儿子,只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阿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与我同样的孤家寡人,才会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唉,以前他的工作很忙,儿媳妇年纪小又娇生惯养的,自然是不大乐意跟老人家相处了,再加上我自个儿也不想住老人院,所以在好几年前我就一个人搬到外面住了。”阿婆想起了自己的一番往事,却在话语中有一股说不尽的无奈,正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那你现在的想法呢?”   “我本来是考虑在这里再住个半年的时间才回去的,等到你高考结束,毕业了进入大学后生活稳定下来,到时候我也能放心的离开,然后才把这里卖了,原本我是那样打算的。”   “卖掉房子?”时景末想着,假设阿婆把这里的房子卖掉,那她就没有了免费的住处,这对自己确实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是的,虽然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房子也是又小又旧的,不过多多少少也能卖一些钱的吧。”   “阿婆,怎么你现在很急用钱吗?”   “因为我儿子说儿媳妇就快要生产了,我想他们小俩口现在一定是又急钱又急人的,考虑到以后小孩子生下来,儿媳妇又要坐月子、儿子又要养家糊口、家里一大一小都需要人照顾,我想想也实在是放心不下,希望我这一次回去能帮上他们一点忙就好了。”老人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平平安安。   “难怪了,在平时一直对你不闻不问的人,却突然地找上你,原来只是想找一个免费的佣人罢了。”时景末想也不想地说出口,虽知道这种话直白的有些伤人,但她也认为应该让阿婆看清楚现实就是这样的状况。   “唉,你不要这样说他了,我儿子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外面的工作比较辛苦,压力太大了才会脾气不好的。”   “阿婆,如果说我劝你先别急着把房子卖掉,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存有私心的?”   阿婆的房子真是打算要卖掉的话,那时景末就没有了免费的地方租住是一个事实,可她也在担忧着为了儿子卖掉房子的阿婆万一落得一场空之后,就会连一个仅剩的容身之所也没有了,那么到时该如何是好?   “当然不会了,阿婆明白你是在为了阿婆着想的,但就算只有一点点的也好,我依然希望是儿子真的想我了,那么即便是过去做一个免费的佣人,只要能和他们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开心生活,我也已经感到很知足了。”   “是吗,明知道是被利用的也甘愿吗?”时景末的嘴边默述了这一句话,隐约地思虑着自己做出的一番所作所为以及盘旋在脑海中的另一个身影,他亦是如此的想法吗?   “你啊,总是一贯地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的一面设想,也许你会觉得这样做是防患于未然,但同样的也会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无法再看到四周围的其他事物,如此便会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说不定他们一利用完你,等你没有用了就又一脚踢开你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多往事情的坏处想一想,这样子在梦碎的时候,才不会太过的失望,那么自己的心也就不会痛得苦涩难忍了,时景末从不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至少我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我的一生也无憾了。”   “是吗,那你准备好什么时候走了吗?”时景末看着阿婆脸上的微笑表情,这是平日里没有过的样子,由此可见她儿子在她心中的份量还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我最近几天已经把房子办理了委托给房产公司的中介,等到手续一办完我就要准备走了,而房子最晚只可以留到下个月的月底,所以我觉得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阿婆,别这么说,在这两、三年来你一直都免收了我的房租,那已经是帮我省下了一大笔的开销,我感谢你都来不及了。”   “说起来,你也很少提起关于你家里人的事情,以前问起你的时候,你说你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是真的吗?”   说的是很少提起,正确的说应该是从来就没有听到她提起过,偶尔问到的时候,她都是以回避的态度转移话题,次数多了也就不再谈问起了。   “有谁会拿这种事情说假吗?”   “对不起啊,是我多嘴了。”   “不会,不用担心我,一个人的生活自在的很。”   “可你以后怎么办呢?”   “事实上,在我母亲过世后有留了一点钱给我,再加上我这几年来得到的奖学金,算一算也应该是够我读大学了,况且等到我上了大学以后也会开始出去打工做兼职,一边攒钱一边当作社会实践也是挺不错的。”时景末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她想着自己拟定好了的寒假计划估计是要泡汤了,看来她要赶紧趁着在寒假结束之前,找到合适的住所并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搬家的事情,否则拖到下学期开课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唉,我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面了,现在我的心里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阿婆,我一个人可以生活得很好,也希望能如你所愿的那样过着儿孙满堂一家人齐享天伦的合乐生活,但万一,如果你日后有任何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的。”看来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大多数都视以亲情为最重视的了,亲情吗?时景末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仅仅为一瞬间的那么一下。   “好、好……”阿婆微笑着,每次回想到性命攸关的那一天,要不是侥幸遇到了眼前这一个韧命的小丫头,或许就早已经没有现在的自己了,那就是所谓的上天的垂怜吧。   虽是非亲非故,也没有血缘的羁绊,却在长久以来的日子里相互照应着,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第三十九章 意外的破裂   “付三押一的租金,然后还要再加上月租百分之三十的中介费吗?如果是去找多人合住的群租屋或者私下的二、三房东租房的话,虽然房租的价格可能会比市价便宜一半,但是又担心安全问题和遇到骗子,可如果是去正规的房屋中介里租房都肯定是费用超高的……在过年的时日里租房是有好处、也有坏处,一般情况下签订的租约都是定为一年一签,算起来在距离高中毕业只剩下了大约不到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之后不再继续租住的话就会被扣掉押金,说不定还要多赔付一倍的租金,而且也很少会有本地的房东愿意出租给短期房客……可考虑到过年结束后租房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就会租金上涨,不行的话就只能先找一间小公寓或者小型旅馆住一阵子……”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语的时景末,她一个人碎碎念个不停地走出了已经格外冷清的巷子口。   眼见着为数不到十天的寒假匆匆而过了,在这过大年的日子里,多数人都在忙于返家团圆或者走亲访友等等,只有极个别的人才会像时景末这个样子,四处的东奔西跑着只为了租房一事。   “复灰燃?”时景末愣道,完全神游了的她一直在回到了家门口前,才发现了黑着一整张脸守在屋外的复灰燃。   “总算是等到你了!——”活像是来讨债的复灰燃冲着她大吼,多天的连日等待和每一次的落空而回,让他本就没有多少耐性的急脾气是更加的暴躁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问你啊!我差一点就要以为你是变成空气在人间蒸发了!”   还听时景末一口的没事人的语气,倒好像是他自己太有空了才大老远的过来来逛个街似的,复灰燃的火气正在节节上升着,她见状也没敢靠近他的身边。   “什么问我?”   “为什么自从放寒假以来我就压根没见到过你的人!我打你电话又不通、来你家好几次了也没人应,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说着,复灰燃大步大步地跨到她的面前去,就像是发怒的野兽一样冲向了还在一脸莫名的时景末。   “你、你做什么——啊!”时景末吓了一跳,见他这个架势就像是要扑上来把她活吞了,她有一种赶紧落跑的念头。   就在时景末往后退去的一刻,却被眼前的野兽给拥入了怀中,再下一秒的就是她有一种全身的骨头都被揉碎了的感觉,只因复灰燃的手劲实在太大力。   “……太好了!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你、你先放开我……我、我喘不过气来了……痛……”揉着自己还酸疼的身骨,时景末对复灰燃的举动不知该喜该怒了,也想不到有人会这般重视着她的生死,如果这样还要向他发脾气的话,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你是怎么了?”   “我差点就以为你发生意外了!”   “什么意外,而且你刚刚说你已经来过几次?”   “何止啊!我问你,我打了几百个的电话给你,却一直都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是什么情况!”复灰燃瞪她,知不知道他就快要把她的电话给打爆了,要不是早在放寒假时就听她说过有事要忙,否则他老早就冲到警局报案去了!   “呃,因为……”   “说啊!”   “因为……因为你总是有事没事的就胡乱打电话给我,所以我就干脆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拉入黑名单了。”一讲完,时景末赶紧逃得远远的,不用想也已经预感到了接下去就是她的一场灾祸临头。   “……你居然把我拉黑了?”咬着牙复灰燃一把就将她揪了回来,听到时景末还把理由说得正正当当的,这无疑在他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水。   “可、可是,在一开始放寒假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发过短消息给你了,告诉过你说我这段时间都会有事情忙着的,要你自己在寒假里做好充足的复习就可以,还有,我不是也已经帮你拟定好了整个的复习日程,你只要按照上面的——”时景末试着去和他讲讲道理,也许复灰燃的心情不差的话就不会跟她计较了?   “谁会乖乖的去照做啊!”复灰燃打断了时景末尚未说完的话,感觉她简直就是把他当作一个幼稚园的娃娃仔,随便丢一个奶嘴给他就要他闭嘴听话!   “那……你的意思是你在这近十天的寒假里,你什么都没有做?”   “是又怎样!”   时景末的脸色也是一下子黑掉了,这个事情或许责任也是在她的,可没有她在一旁盯着他读书就不读书了的道理也没有的吧?她同样是死死地瞪着复灰燃,大半天后才伸手在自己的背包里摸索着大门钥匙进屋。   “……算了!反正寒假也已经结束了,明天就是下学期开学,现在再多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   “你能算了?我可不能算了!”算?他还没跟她算个清楚呢!复灰燃堵到她的身前去,不管她在忙些什么事情,一声不吭的对他到底算什么!   “不算?那你倒还想怎么样了!”四处奔波又碰壁不少的时景末,这几天下来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回来又见到对自己不停地咆哮如雷的复灰燃,她也没剩下多少能磨的耐性了。   “这几天你到底去哪里了!”   “与你无关,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担心你!这算不算是急事啊!”   心情极差的时景末当然是想要发火的,她想冲上去朝他的脑门上猛敲几下,可见着复灰燃一身的风尘仆仆,却是火不起来了。   “……外面冷,先进屋吧。”   “你越是不说,就越是心中有鬼,你——”跟在打开了大门的时景末身后,一同进入屋内的复灰燃还在不依不饶地念叨着,可他一进屋就注意到了屋里的空无一物,就连房间里基本的床被、餐具、日常用品也全部都没有了,他不免产生了疑问,“怎么屋子里全空了?难道说,是阿婆她人——?”   “你别乱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婆人活得好好的,她只是回老家去了。”时景末白他一眼,察觉到复灰燃脸上的惊讶神情,她就知道他想歪了。   “回老家?那也用不着把东西全部都收起来吧,难道说她不打算回来住了?”   “她已经把房子全权委托给中介转卖了,以后应该会和她的儿子儿媳一块儿生活了。”   “把房子卖了?所以,你最近的不见人影是都在外面找房子租?”也就是说时景末就快要没有地方住了?复灰燃想通了事情的前尾,难怪他这几来找来的时候就连阿婆也不在家了!   “不然呢,准备睡大街吗?”   “还找什么,住我家啊!”   话一出,复灰燃就惹来了时景末的一记瞪眼,听他想也不想的就讲出这种莽撞的话来,只让她觉得他是完全没用过大脑思考的阿呆一个。   “你说的简单!”   “那又难在哪里了!难得过你在这种大过年的日子里还到处找着廉价的租房吗?光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戏,假如你在年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那现在到了年后就更别想了,因为一过完年就会有更多的大批外来人员抢着租房子,就算是运气好被你租到了,租金也一定是水涨船高。”复灰燃一副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虽然大半也是说出事实,可更大的用意自然是为了说服时景末打消掉去外面租房的想法。   “我、我……我已经找到住处了。”时景末撒了一个小谎,近二、三年没有出去走动的她确实被外面高度上涨的房租给吓了一跳,但她不想在复灰燃的面前承认出来。   “退掉!”   “我……我已经付掉定金了。”   “定金多少,我给你。”   “没有这个必要。”   “你不是很会精打细算的吗?为什么不事先第一个想到我,你也不出去打听一下现在外面的租房行情,那价格会是你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普通高中生能自己负担得起的费用吗?”复灰燃知道把这样的话直接说出来,可能会伤及到时景末的自尊心,但现在不是关心面子的时候了。   “不用你来把我的情况再多说一遍给我听,我自己清楚的很!”他是在炫耀自己遇上了好父母吗!时景末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平常的波动起来了。   “就像你在阿婆这儿住着的时候不用付房租一样,你到我那儿住着也不用你付房租,两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啊!”   “当然有区别了!那是因为当初我碰巧救了她一命,在可以相互照应的情况下两个人合住,我自认受得起她的那一份恩惠,但我现在有什么理由要平白无故地去住你家啊?”确实,她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个对自己十分有利的提议,也不应该有理由去拒绝一个条件优异的复灰燃,她的迟疑不定——究竟是怕失了自己的身子、还是怕失了自己的心呢?时景末这样问着自己。   “要理由是吗!理由就是我不收你半毛钱的房租也不想见到你为了一点点房钱而整日发愁的模样,理由就是我不想在大冷天里看见你长满了冻疮的双手连一个英文字母也写得歪七扭八的,理由就是我那儿距离学校的路程更近也就不需要你每天上下学都赶着去搭挤一、二个钟头的公交车,理由就是我家里的各种设备机器都可以随你使用也不需要你查个资料就得大老远地往网吧里跑,理由就是——”复灰燃一口气儿说得像是在背诵课文般的熟练,可天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劝服住她。   “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你很清楚我至少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说服你!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懂我吗?”   时景末望着在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怜惜之意,这教人怎么能够不懂呢?   倘若在之前,或许她还会认真地考虑一下接受他的提议的,但是现在不同了,当她的隐私被完全揭穿出来的时候,当全校的人都得知了她家里的事情的时候,当她最丑陋的一面被呈现在外的时候,即便是复灰燃至今也没有过对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鄙夷,可她仍然感觉自己是被人□□裸地摆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不懂!我也不想懂!”那种羞耻感让她无法顺理应当地去接受他的好意,时景末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究竟在顾虑些什么?”复灰燃皱起了眉头,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就那么难回答吗,她对他的抗拒到底是单纯的羞涩,又或者是真的在感到厌烦?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们现在的关系都已经这么亲密了!”   复灰燃耐心地伸出双手去将背过了身子的时景末给又拉了回来,他认为她需要好好面对眼下这一个势必要解决掉的问题。   “亲密?我看你搞错了吧,我们根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时景末冷笑一声,复灰燃给她越多的关怀,在她的眼里已经下意识地转化为一种可怜,就如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正在由上而下地俯视着无能无力的下等人,没有了尊严可言。   “你……说什么?”复灰燃沉声道,真是搞不懂已经到了此时此刻的地步,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她还在极力地否认着什么!   “我说我们根本就什么关系都没——唔!”   没有等时景末说完话,预料到她的下文的复灰燃就一下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听到由她的嘴里亲口说出来!   “看来,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会把你给宠坏了!”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也不过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欲望罢了!”   时景末奋力地挣扎着,但是很显然一点实际效果也没有,她知道只有这种时候复灰燃才会在她的面前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因为他真的生气了。   “欲望?你的意思是说,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跟你上个床而已!”   “不承认吗?那可就太虚伪了!”面对一个已经化身为凶恶野兽的他,挣扎无果的时景末被手力逐渐加大的复灰燃给一把强按到了墙壁边,在肢体上的受制让她心底的一股不安感正在迅速地攀升着。   “我何止是承认!我就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低吼出来的复灰燃蛮横地用双手撕开了时景末的衣领口,恼怒着她为何如此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斥声道,“就是因为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我当然会想要和你做啊!”   “你想我就一定要给吗?不可能!”除了反抗、还是反抗,其余的也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事态的转变明明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却百思不解。   “不可能……吗?”被自己心仪的人拒绝,无疑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而令复灰燃感到更难以接受的是她对他从来就不曾打开过的心门,仿佛他到了现在依然只是被她隔离在外的一个陌路过客。   “不要碰我!”   “那可由不得你了!”   “不要!不要!!——”   地上是被撕破了的衬衣,无力再做挣扎的时景末望着眼前已经被怒火燃烧着的复灰燃,突然发现了一直以来她与他之间一份自以为是的契合,其实很薄弱。   “不要……不要……不……”   “你……”   时景末口中所道出的每一声‘不要’、‘不要’,都刺耳得像是一根根的铁勾般,全数扎入了他的胸口上,喘着粗气的复灰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   今夜,他可以就此占有她的,可他一旦这样做了,得到的她却再也不会是完整的她了,复灰燃怒视着在自己身前已经衣衫不整的时景末,顿时之间的他只感到了很无力,他终究选择放开了她那一双被紧紧扣住的手腕,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原来,你会和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微笑、接吻、亲热、甚至是为他提笔作画……”   随着大门合闭的起与落,复灰燃的落寞身影也消失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瘫坐在地上的时景末没有急忙着起身整理好自己的一身凌乱,双目无神的她只是静望着空无的地板,久久的都没有站起……    ☆、第四十章 最初的夜   最初,从来都不曾设想过的一次也没有,他与她的平行之间竟然会延伸出完全未所预料的一线交集……   记得在开学的第一天,前夜由于疯狂飙车了整晚的他连开学典礼也没有参加,自然是更没有半点会去教室里乖乖报到上课的打算。   宽广的教学顶楼上只有复灰燃独自一人,他松散地仰卧在水箱间上静静的闭目养神,却一个稍不留意就一觉直接睡到了夜深下。   没有凄惨的哭声传入到他的耳中,有的只是一种悲鸣,融合在四周的空气里,一同流淌到了他的胸腔中,回旋不定着,也就是在那一次的无意之间,他亲眼撞见了正值泪流满面的她,那是一张美丽又破碎的脸。   她的名字?不知道。   她是哪个班的呢?也不知道。   她为什么在夜半无人的学校中流泪不止?更不知道。   夜下,是相同的孤身一人,可能就是被那一种有些相似的孤独感所致吧。   自那一夜,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之后,他开始无意识地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寻觅着她的身影,为了什么?什么都不为。   仅此而已,他从没有想要去与她有进一步的接触或者有所发展的任何打算,就似是那些高空飘零的透明泡沫再多么的美轮美奂也不应该由自己伸手去碰触的,而他也一直以来都是安于现状的远远望着她,这样就好。   随着逝去的每一天的每一天,他对她的了解也越来越多的深入了——   她的长发,在大多数的时候都会利落地扎成一个纤细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地左右摇摆着;她的眼睛,略微细长而眼角微俏,每当她冷冷地看着别人的时候,眼角边就会变得尖锐了起来,反倒让他觉得添入了几分妖娆的美感;她有着挺直的鼻梁搭配着细薄润红的嘴唇,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标致的美胚,但前提是如果她愿意经常笑的话,因为最奇怪的一点就是在于她从不展露笑颜。   总是摆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她,似乎喜怒哀乐都与她无缘,轻而易举的绽放笑容一次也没有过,甚至连与别人的交谈也很少见,有些脾性孤僻的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猜,她一定讨厌透了体育课吧?在操场上的每次跑步锻炼见她都是一副断了气的样子,真想知道她是怎么跑的能落得最后头一个去的,整个队伍里比她胖的、矮的、高的、瘦的都能远远地超越了她那慢如乌龟的低速,就连仰卧起坐也是老半天的起不来一个,篮球到了她手上除了篮筐里哪儿都能进去,有了她的操场总能让身在教学楼里的他扬上着嘴角。   学校的餐厅大门,她真的是一步也没有踏进去过,害得他差一点就要以为她只念书、不吃饭已经到了得书成仙的地步,才发现了平日里总是一边啃书又一边啃面包的她几乎每天的中饭都只是用一个面包解决掉的,不腻的吗?他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想要亲自喂给她好多好吃的,想看她吃得饱饱的奇怪念头。   学校组织的各种社团活动,没有参加其中任何一个项目的她似乎只把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在了学习上,有一回的校庆活动上,整个学校里都玩闹得厉害,偏偏他嫌吵就窝进了没人的图书馆里打个小盹儿,居然也能遇到了她,于是便注意起在每每举办着各类活动时都不会有她的出现,她只会抱着一叠厚重的书本频繁地来往于学校的图书馆里,他便随之而行了。   想不到,这样的一只书虫竟然也会对其他的事物产生出兴趣爱好?他以为只认定了读书才有实际效益的她是不应该会对画画那一种偏向于虚无飘渺的课程怀有憧憬的,但当她在美术室里的时候往往都会比别人多留片刻,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物时认真起来的模样是很迷人的,他却对于她的目光所凝聚着的石膏像产生了厌恶感,甚至会想象与那些不会动、不会说话的石膏像互作替换就可以进入到她的眼睛里,被那样一直注视着。   还有,很多很多——   偶尔,也会飞来几只烦人的苍蝇,跟在她的后头瞎转悠着,别人的示好与邀请并不全然都是恶意的,但看她那一双冰冷的眼神和僵硬的气氛,想来也只有被吃炮灰的份了,那他见此便会眉目一弯,而她仍是孑然一身。   有时候,她的脸上会带着几处瘀伤,却依旧是连个疼痛的表情也没有过,大概是不合群的性格让她受到了众人的排挤,免不了也让他胸口不爽地有了想要去大干一架的冲动,可别看她一副身无四两肉的样子,反抗起来总能有着输人不输阵的架势,真没让他犹豫过是否需要出手的场面。   最常见的,是她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带着厚重书本的模样,各类各样的书籍资料全科都有,似乎在她的头脑里装着的超级发条就没有过停下来的时候,倒也会静静的躲在某一个角落里小睡半刻,然后他则是陪同在旁。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她了——   不知不觉的,追随着她的身影的他的目光,仿佛也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无论他身在学校的何时何地都会很自然地一探眼中的视线里是不是有着她的影子。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想要去与她再多一点点的距离靠近,也依然连着那一个最基本的她的名字也纯然不知。   唯一的一次擦身而过,却没能让他与她四目相对,正确的说应该是当时的他刻意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只因他不想让她察觉到他的存在,也不想失去这一道无人知晓的微妙维系,更不想因此破坏了他与她之间互不相识但更胜知友的两方平衡。   就这样,近乎两年的时光过去了。   原以为一切就这么平淡而安然的度过着,事情的转变总是没有通知地就降临到了面前,就像那一天,她竟然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个在他的视线里已经存在了数百个日子的身影,时景末。   是她啊——   她的真实出现,就像那黑夜中划破了天际的流星,耀眼得让他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了,如果没有她的光亮,便不会有他的追寻。   第一回的正式见面,两个人却都让彼此见了红,他害她的双手布满了血丝,她则回敬在了他的脸上一个不算太小的划伤,这算是双方的见面礼吗?至于吻,是突发性的兴致使然,论在以前也是不会产生出那种念头来的,应该是拉近了距离之后才变得想要的更多了吧,犹如是品尝过了第一口的甜美冰激凌,接着就再也停不下来的想要继续下去了。   听着她口口声声地高嚷着为他补课的美名到底是真是假,那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她奇迹般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不再是从前的那样远远地望着无法伸出手去触碰,那些个只存在于视线里的一幕幕身影竟然真实真切地出现在眼前了。   他知道的,她有事瞒着他。   他也知道的,要深入到她的内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他更加知道的,虽然对他仍有防备的她却不会轻易地离他而去。   就这么喜欢他吗?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的她,羞涩地不敢于在言语上承认出来,相反的在行动上倒是坦率的多,以及她的那一种对他充满了又爱又恨的眼神,这样的她真的是趣妙极了,这么讨人喜欢要怎么办呢?   读书,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烦闷的事情,但有了她的作伴,每每在面对繁重的课本感到枯燥不耐的时候,她的存在总能传达给他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的动力,在时日的催化之下,他倒也学而不厌地沉醉于其中了。   在他得知,她至今都是一个人的独自生活,那一种与他身上相似相仿的孤独气息更是重叠交织得更深了,不愿意再看到她流泪的样子,他始终克制着自己不用强硬的方式去得到她,尽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   显然的,对于周遭的事物充满了警戒的她实际上有着非常不安的内心,运用一点手段去得到也不是不可行的,但那敏感又多疑的她只会离得他越来越远,把好不容易开启的心门再次地紧闭关上,所以他愿意等。   有了她,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一些痛苦的,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么的苦涩不堪了。   一些迷失的,似乎也已经拨云破雾般地重新寻找回来了。   以及一些被遗忘的,她让他明白到原来那些曾被蒙却的重要记忆,一直都深藏在他的内心里——   而如今,她以为他想要的只是她的身体,熟不知那越激越涌地令他几乎失去理智的占有欲,埋藏在他的体内一直躁动不安地争夺着想要吞噬掉的,是她的心……   “如果……没有那些的话,如果……没有越来越靠近的话,如果……没有一开始的话,如果……那么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卑鄙地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了……”   轻声低语着的是一张冰冷的脸,伪身在暗处不动的复灰燃看着离他不远的身后方,那正是被众人强压在了墙面上还淋撒着大量自来水冲击的时景末,已经全身上下都淋湿掉了的她只余一身的狼狈不堪!   这一刻的她,有多么的无助?是否恼怒着手中的无力反击?没有了他在身旁的她又能够做些什么?就连一丝还手的余地也抓不住的她有意识到这一点了吗?静待于暗处的复灰燃本是可以出手、也是理应出手的,但是他没有,见到了此情此景的他只是无声地隐藏于黑暗之中,冷眼地旁观着正在上演的一切……   “要不是你一直以来都靠着有复灰燃给你撑腰,你以为你还能在这所学校里安稳地待到今天吗!”   “靠?”   “拜托你也教一教我们吧,像你这种满大街的货色是用了什么高明的招数勾引到复灰燃的,难道是靠着床上的技巧吗?”   “靠……?”   发丝间的水珠还在漱漱地滴落着,被揪住了衣领的时景末思索着这个字眼的意思,仿佛对方说出口的是一个常人无法识辨的古老文字,那么的难以理解。   “还有啊,先前你在学校里闹出来的一大堆破事儿,要是家里有那种见不得人的丑闻就更应该识相一点躲回自家的床底下哭去,居然还能厚着脸皮端出来摆在台面上,你就非要在学校里变成街知巷闻的一粒老鼠屎才会有快感吗?”   “我……靠过谁了?”   时景末浅浅地微笑了一下,她脸上的懵懂神情犹如一个纯真无邪的孩童,没有急于去否认一件已经不争的事实,她只是问出了一个自己实在是有一点搞不明白的问题。   “装什么傻?说不定啊,就连你那些看似名列前茅的高分成绩,也同样都只不过是靠着走后门才得来的吧?”   “我……在问你呢……我——到底是靠过谁了!”   被触动到了怒火点的时景末恶吼出一声,她犹如一只饿极了的母狮般扑到了对方的身上去,一出手就是扇住了眼前依旧在满口谩骂不止的那一张嘴上,也丝毫不顾周围的一群人之间七手八脚的蛮力抓扯!   “你!唔——”   一将对方压倒在地,时景末借机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就把对方的双臂给强压在了她的两条大腿之下,逼得对方一时间没有了起身还手的反抗能力!   “唔——!”   “疯了吗!快放手!”   众人见状,一齐上前使劲地拉扯着时景末的两只手,几个人在慌忙之中的你争我抢,反而没能将全部的力气集中在一起,而她的那一双手就像是被下了恐怖的诅咒一般!   “唔!唔!——”   “放手!赶紧放手啊!”   原本,在时景末头脑里的第一个念头也就只是去还上几个耳光而已,然后再找着机会伺机逃走也就得了,但是不对劲,很不对劲的……   已经被一种异样的火苗给燃烧了起来,在那一片尽是红色的深海之中,没有办法再去思考任何的事情,残存的理智被整个火海完全的吞没了。   ——因为,此刻的她正死死地掐住着对方的脖子!    ☆、第四十一章 现实的东西   一整天的空腹,没有什么食欲的时景末一直强忍着到了饿得不行的程度,她才拽起了自己的两条腿走出教室,想要去教学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一罐牛奶填肚。   “复……”在走出教室门口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她身后的仍旧是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对于复灰燃这几日里一来到学校,只在桌上丢下个背包接着就是整日的不见踪影,这种一有什么不顺他意的时候就用着不学习的散漫态度来作为抗议,她对他的幼稚做法也是受够了,虽然大多数闹出问题的源头也都是在她的身上。   可现在,她竟是感到失望多过了生气。   “复灰燃……”   时景末提着疲乏的步子,一直来到了自动贩卖机前,她刚想投币的时候,又发现日常摆放着罐装牛奶的位置上亮起了‘售罄’的红灯标志,说的倒霉就是这种意思吧?   谁知,竟凭空的有一罐牛奶出现在了打算用喝的来填饱肚子的时景末面前——   “是你?”时景末原以为在她身后出现的会是复灰燃,她被自己的下意识吓了一跳,他已经在她的日常里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吗?   “给你吧,拿去。”幸川雪将一罐没有打开过的牛奶塞进了时景末的手里,接着又顺势地拿过她另一只手里的硬币投入了自动贩卖机里,一边说着,“你只会买牛奶,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饮料都不要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奇怪幸川雪也会是一个关注他人琐事的闲人吗,时景末纳闷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一罐牛奶,虽然她说的没错,可自己也没有经常来买牛奶显眼得人尽皆知吧?   “猜的。”还能是为什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从以前起就只看到她有买的饮料是牛奶而已,幸川雪在心里回答道。   “猜?该不会连考试的时候也是用猜的吧?”   “我要说‘是’,你也不会说‘信’的吧?”   “哈!——”   用猜的拿到第一当然是玩笑话了,可说来也奇怪,以前一直都在与她对立着的幸川雪,为什么到如今反而会对她示好了,时景末还真是猜不透其中的奥妙。   “你们吵架了?”幸川雪朝着自动贩卖机上的按钮一按,对应的一瓶矿泉水在取物口里滚落了出来。   “什么?”见她没有急着走的意思,时景末也就打开了手里牛奶的瓶盖,尽情地填满自己苦叫不停的肚子。   “课间休息的时候总会听到一些八卦消息,恰巧你们两个都属于男女主角的级别?”   “基本上,也没有过什么多太平的日子。”   时景末淡笑一声,想着她自从与复灰燃搅和在了一起的日子,时不时地在三天两头就会有各种闹腾的事情发生,让她的内心也跟着的阴晴不定。   “你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是笑着说的。”   幸川雪看着时景末打开瓶盖喝着牛奶的模样,在她的唇瓣上还沾上了一片白色的奶渍,微俏的嘴角很是可爱。   “我……”   “我认为,那样也好。”   “好?”停下了嘴边饮着牛奶的动作,时景末看向身边的幸川雪,不理解她的一句‘好’的含义是指哪方面?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复灰燃不适合你,早一点和他分开对你来说会是一件好事情的。”不管她是不是听得懂,幸川雪都想作为提醒的对时景末说出来一次。   “是吗……”   “是你的话,应该明白的吧?名为‘现实’的东西。”   现实吗……   这个词,并不可怕。   以前不觉得可怕,因为孤身一人。   现在不觉得可怕,因为依旧孤身一人。   “……再清楚不过了。”是复灰燃的出现才让一切有所变化,却也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她与他之间再也无法更多靠近的一段距离,而原因只在她的身上。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罢了,你和他是不可能的,正确的说应该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幸川雪自认也没有特别地在针对谁,贫与富的差距已经是现代生活中不得不承认的一种普遍现象。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时景末听着幸川雪说的话有点耳熟,想起复斯言好像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他们都在诉说着一件她已知的事实。   “知道的话就更应该保持距离来保护好自己了,那种人也是不会对你付出真心的,即便现在是,那未来呢?”   “未来啊……未来太遥远,看不见,而当下又太不真实,握不住。”   都说旁观者总能更清晰地看到事情的本质,实际上的情况往往都并非是当事人看不清楚,更多的只不过是不想去看清楚而已,时景末何尝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奢望一个自己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不趁着在能放手的时候选择放手,等到有一天不能放手了,或许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你的这一句话是在关心着我呢?还是在关心着复灰燃呢?”谈什么放手?自己也未必真正的握有过什么,时景末觉得有一点的好笑又是完全的笑不出来。   “我、我只是问一下不行吗!”被时景末这样问到的幸川雪像被电了一下似的,她有些惊乍地回头驳道。   “行、行、行,让你多八卦一些也好,然后我就有机会拉下你万年第一的宝座了,哈!”   “为、为什么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时景末对这冷不防冒出的问题有点纳闷,又看到幸川雪的脸上表情太过认真,也就随之收起了玩笑的态度。   “……讨厌吗?”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地问出口呢?幸川雪眼里的失望是在学习上从未感觉到的。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说过了?”   “你……有说过的。”只是想为她排解一下烦忧的程度也不可以有吗?幸川雪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回想起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她搭话的情景,“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吧,那时的你还与我一起是在一班的,当我第一次主动同你说话的时候,你亲口说了——你讨厌我。”   “我不太记得了,你确定是我吗?”   “当时,我走到了正在看书的你面前,我对你说我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以后在学习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一起讨论之类的话,你却对我说‘朋友?用来彰显你有多么的优秀,然后踩在别人的身上来站得更高吗?真是让人讨厌呢!’”   “听起来确实像我说话的口气,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应该对谁都是一副讨厌的样子吧?”因为不想被无关的人叨扰,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待着的时景末,向来都只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读书的一件事上。   “话是这么说,可换作是谁都不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别人吧!”幸川雪的眼神左右不定地飘忽着,每次想起了那一天的心情都十分的苦涩。   “怎么,你一直都很在意着的吗?”   “也、也不是说很在意!我、我只是——”   看着急于否认的幸川雪嘴里的支支吾吾,哪里像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时景末有点小意外她还记得那么久远前的一件小事,即便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但也多少能想象得到自己当时的语气有多差了。   “那个啊,让我想一想,其实在那一天作为全年级成绩排名第一的你主动来找我搭话还说着想要和我做朋友什么的,对于正在拼命地念书求进的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助益的事情,原本我是想欣然接受的,不过,当时我看到了你手上有拿着的一台平板电脑,那个刚好就是我在商场里看见了想买又买不起的东西,估计是一时的自尊心作祟的关系吧,明知道是跟你没有牵连的事情,却还是把气出在了你的身上。”   就在时景末回想着那一天的情景对幸川雪解释清楚的时候,她忽然间的发现了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也就是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冲复灰燃发着不像话的脾气了。   “平、平板电脑?”   “嗯,平板电脑。”   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会感到自卑和寂寞,但若是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么在两者之间就会形成对比性,就比方说像是碰到了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   “原来,只是因为一台平板电脑啊……”原来不是讨厌啊,幸川雪被打开的心结,除了有一种放松了的感觉,还有一点点的心跳加速,她好想跑到一个没有旁人的角落里欣喜一阵。   “我也没想过你会将那种小事一直挂在心上,正常的来说作为第一名会找上第二名的目的,大多数都只是来示威的吧?”时景末说不免也有一点自责了,原来自己一些不经意的举动也是会伤到他人的。   “示威?我才没有那个样子!”   “没有吗?”   “当然没有啊!——”怎么可能会是示威!幸川雪升起的心绪又低落了下去,自己的态度在外看来是这样子的吗?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会不会很不恰当,但是不说的话又怕机会悄悄溜走了,“那……那你现在和复灰燃分开了的话……你、你要不要和我……和我一起……一起……”   “一起念书?”   “嗯嗯嗯!……”   “那样的话,算是谁在帮谁做功课辅导?”时景末看着幸川雪连连点头的反应还觉得挺有趣的,全年级第一的家伙还会需要别人来帮忙补课吗?   “我不介意啊!一起相互交流、相互切磋之类的都可以的!”幸川雪连忙补充地说道,她生平第一次的对自己的成绩产生了反感。   “不要哦!我可不愿意被万年第一的你压在了头上的同时,还得听着你啰啰嗦嗦的念叨声呢……”将瓶中的牛奶一口饮尽的时景末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不过原本的她就习惯了一直独身一人,要不是有了复灰燃那个唯一的特例出现的话。   “这样啊……”借着打开了矿泉水瓶盖的动作,小饮了一口的幸川雪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不显得太过挂怀。   没有将幸川雪脸上的奇怪表情放在心上,时景末伸手将已经空了的瓶罐扔入到垃圾箱里,留下在一旁还持续着犯呆中的幸川雪,随后便转身向着教学大楼走回去了。   现实吗?   大概也是指人总归要吃饱饭的意思吧?光喝一罐牛奶也是饱不了的,因为时景末的肚子依旧在咕咕地吵闹着……   “啊——!”   突然间!   正走在教学阶梯上的时景末,她只感到自己的后背上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于是受不住来自身后的一道冲力便整个人都往前倾倒下去!   下一秒就是稳不住重心的身体更向着前方的楼梯口摔下去,一连着滚落了十几层的台阶,若不是时景末及时地伸长了双臂来护住自己的上半身,这才避免了最重要的头部受到撞击!   “唔!……”   卧地的时景末皱紧了眉目,忍不住冷抽了几口气,然后才从地上慢慢爬起身来查看自己有没有其他部位的创伤。   所幸,现在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原故,她身上的衣物穿得也相对厚实才没有大碍,但毕竟时景末是从阶梯上直接摔下来的,最先碰撞到了地面上的左腿膝盖处,尽管没有严重的出血,可也已经青紫了一大片。   “大伙儿们看看是谁啊?怎么会这么想不开,用‘滚’的下楼梯呢?这姿势真是够优美的可以登台亮相了啊!——”   碍于时景末的身边总是有着复灰燃的保护才会迟迟的不敢对她动手,但在近日里,凡是有长一对眼珠子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冰冷气压,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宣告一拍两散了,那么自然也就不用再对她客气了!   “你的复灰燃呢?怎么看他现在都不搭理你了,已经玩腻了就把你当成垃圾一样的扔掉了吗?”   “刚才,是你推我的?”没想把时间花费在无聊的人身上的时景末,原本是打算息事宁人的安静走开,可她却选择了回头回应。   可能是被人明目张胆地推下楼的滋味并没有多么的美好,也可能是在膝盖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要去敬给一些回礼,又可能是……因为从对方的口中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你哪一只眼睛看见是我推你了?”   “按照我摔下来的角度,能不发出明显的脚步声就一手推我下楼的人,也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你了。”   毕竟,在这个世上大部份的人性都是欺善怕恶的,有时候的诸多退让与不去计较,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促使事态更进一步的恶化罢了。   “就算是我推的好了,那又怎么样呢?”   “……我也不喜欢欠人家的,不连本带利地还给你怎么行呢?”以前,哪怕她再怎么不合群也不至于是现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在经过不久前由她为源头而掀起学校若干事件后,她就成为了全校人的眼中钉子,再加上她那一段不堪入耳的家事丑闻被公布在校内当作了一桩闲聊八卦下的热门话题,也就不再只是单单几句言语上的冷热嘲弄了。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复灰燃近日里对待时景末的一份明显疏远,于是各种霸凌在明在暗的开始涌现了。   “口气倒是不小啊!你还真的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在怕着你吗?就凭你!”   “你们的学习成绩之所以会那么的差劲,原来不是因为把时间浪费在了无聊的事情上,而是因为根本就头脑不灵光的关系吧?”   “还敢说话那么猖狂吗,今天非得要给你一点教训!”   “啪!啪!——”   连挨了两巴掌的时景末是当即就想还手的,可她忘了自己这几天由于没有食欲就没有怎么进食过的状况,她那一副软趴趴的身体实在是使不出多大的力气来打赢这一场群赛,再加上她片刻前被推下楼梯时造成了膝盖上的腿伤还泛着隐痛,处于弱势的她果然应该选择逃走为上的,不知方才是中了什么毒。   “以前总是仗着有复灰燃做你的靠山就目中无人,要不是靠他在你身边的话,你以为你在学校里的小日子还能过得这么舒坦吗!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那你应该去医院看眼科,不对,看谁都不顺眼的话,应该先去看精神科了才对吧?”   “又是这种自以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被恶心的人说恶心,不觉得你我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的没区别吗?”   “我叫你再敢嘴硬!”   “啪!啪!——”后楼处,四、五个女生已经围打成了一团,杂乱的尖叫声也连续不断地传了出来,众人更是不解气地打开了水管往时景末身上猛撒,已经被淋足了冷水的她渐渐地难以抵御住冬季里的冰冷,全身湿透了的衣物黏腻到皮肤上更是加深了一股寒气!   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时景末仿佛听见了一种死亡的乐章,正在不断地呼唤着……    ☆、第四十二章 拨动的弦   不要再把他当作玩物……   不要再视他为可有可无……   不要再将他的心情置之不理……   不要再对他就连一个眼神也不回应……   如此,只要她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那么他就会任她予取予求……   “啊呀呀,湿漉漉的看起来更恶心了呢?”   “湿或不湿的时候,你也没比我恶心不了多少吧?”   “继续说!不听到你说话的话,我可就少了玩乐的兴致!”   “啪!啪!——”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七、八只手,时景末的身上已经有了多处的伤口,她的脸上也被那尖长的指甲给抓破了好几处地方,看样子这些人对她是积怨已深了,虽说她与她们也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匪浅。   “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天啊!”   “谁的明天,不会有想不到的时候呢?”   “你也就只剩下一张嘴皮子耍耍了,依我看是先剪了你的头发呢,还是先剃掉你的眉毛呢!”   “真是无趣的很,就没有新鲜一点的招吗?”   “你知道吗?我唯一欣赏你的地方,就是你这种死到临头还能硬撑着的一副蠢样!”   “啪!啪!——”   被打的地方伤口很疼,但也不是很疼,因为这种程度的疼与令她烦心的事情比起来是算不上什么的,时景末思索着自己在真正烦恼的是什么?   “别不反抗啊,玩着死老鼠可是好无聊的呢!”   “哦?那你还不快点儿学个两声猫叫来听听,看是不是和马路边正在□□的母猫一个模样呢?”   “去死!挨了打也不叫出一声‘疼’来,这真是让打人的人——情何以堪啊!”   “啪!啪!——”   是那个在她的后座已经空置了好几天的座位?还是那个对她充满了控诉的眼神,却只是远远观望着她的□□一抹身影?脸上红肿着的时景末,她对答案已经昭然在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最遭人恨的是什么地方呢?”   “在这所学校里遭你们恨着还能有理由?说来听听吧?”   “凭什么……凭什么就你可以一个人霸占着复灰燃!明明他对我们全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却唯独对你是不一样的,现在全校的人都已经知道是你用着读书补课的烂借口去接近他的,妙就妙在了他居然鬼迷心窍会蠢得上了你的道,这就是你这种自命清高的优等学生最擅长运用的卑鄙手段了吧,事到如今哪怕是你已经被他玩完扔了,但你依旧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行!”   “哈哈哈!——”   时景末发笑了,一阵响亮的笑声在眼下显得特别的诡异,但看着眼前的一张因嫉妒而丑化的脸,真的是让她想不笑出来都不行了。   “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多大点的事儿呢?就算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好了,你——也入不了他的眼!”   “没有了复灰燃的你,才是更算不上个东西!”   “……开口、闭口的都是复灰燃,你都不会嫌腻的吗!”时景末一下子冷了声色,现实的日子有多苦、多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拼命地学习念书、认真地面对生活艰难,试问她一个人走到现在究竟是有靠过谁了!   “唔!——”   “说啊!我到底是靠过谁了!”   几乎丧失了理智的时景末,完全已经无视了眼前的那一张苍白的脸面和那一双即将翻白的眼球,她的瞳孔中只余一团燃烧不尽的怒火!   “唔!——”   “放手!叫你放手!她会死的!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啊!”   “唔!唔!——”   “疯了!简直是疯了!来人啊!快来人啊!要闹出人命了啊!”   顿时之间,情势变得危急起来了!   众人们看着丝毫听不进去一句劝说的时景末,脸上显着异样神情的她如同是着了魔的一般,自古以来人人都是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此时在场的人纷纷都感到全身汗毛竖起的一种惶恐,全都不知道接下来即将会发生什么!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置身于后方的复灰燃也不由得一惊,他起先是怀疑时景末的举动只在假意的唬人罢了,可衡量着眼前的异常场面的他已经立即冲了上去,因为不管怎么看她都像是真的想要把对方致于死地的样子!   “时景末……时景末……”   这个声音是——?   时景末愣了一下,理智的回笼是源于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触碰在她手腕边的温度,才将她险些就迷失了的整个灵魂,重新的牵引回了她的身体里。   “复……复灰燃?”   “来……放开手……先把手放开……听话……”   复灰燃唤着她的名字的同时,他伸手覆上她那一双绷紧的十指,缓慢地将她的手抽离了那被勒得死紧了的脖子。   “我……我……”   “对……就是这样……慢慢的……就是这样……”   回神来的时景末在复灰燃的牵引下,她已经松开了紧掐在别人脖子上的一双手,从对方身上爬起来的她对于前一秒钟作出的举动只感到了些许的空白。   “我……我……”   “嘘——没事了……没事了……”   面对着眼前的怪异状况,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解释的时景末却是被身旁的复灰燃一把揽入了他的怀抱里,他将她视作为受到了惊吓的孩童般安抚着。   “她当然没事了!有事的人是在这里!疯子!真是疯子!神经病!怪胎!去死吧!——”   众人骂骂咧咧地扶着呼吸困难而且差一点就当场休克了的同伴,几人在快步离开前还不忘高声尖叫着对时景末的句句辱骂。   “闭嘴!还没断气的是不是要我去帮上一把!——”   复灰燃轻声抚慰着怀中人的情绪,碍于时景末涉事在内的情况,他并不想把今天的事情再继续闹大下去,再加上他对她刚才的反常举动也感到很是意外,照理说平时的她是不会做出这种鲁莽行为的。   “我……”   “没事了……没事了……”   “你……”   “什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感受着在自己背部上的每一下轻拍,似是有着定心剂般的作用也一下一下的随之传来,尚有一些心绪不宁的时景末渐渐地平稳下来了。   “因为这里有你。”   “你……”   “不想见到我吗?”   “你……看到多少……听到多少……”   “全部。”   “全……部?”无论是现在,还或是刚才,她的丑陋面貌终于还是在复灰燃的面前原形毕露了,时景末也变回了自己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轻声道,“意思也就是……假设刚才我没有突然地发起疯来,你也就不会出面了吧?”   “……是的。”   复灰燃承认了,确实如时景末的所言,假如不是她那一番异常举止到了令人震惊的情况,他并不打算由自己主动的站出来。   “其实啊,你和那些看着我笑话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时景末自嘲了一声,她一把推开了身前的复灰燃,再一次地将负面的情绪迁怒到了无关的人身上,即便她很清楚所有的问题都只在自己的身上罢了。   明知在这种时候,只要说一些放软姿态的话就可以同复灰燃和好了吧,为什么偏偏要说出完全相反的话来呢?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冲昏了头脑的时景末,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在等着你……”   “什么?”   擦身而过的一刻,时景末感觉她的耳边有着一阵恍惚的声音,她似乎有听见一些什么,出自身后并没有追上前来的复灰燃口中?   “我……在等着你……”   “什……么……”   “我……在等着你……一直都在……等着你……”没有急于起身去挽留住时景末,转过身来的复灰燃只是站在原地轻语着,他传达给她的不单单是言语,更是心情。   等她吗……   原来,他有等她的,他有在等着她的啊……   低下着脸面的时景末迟迟地也不敢抬起头来,只顾着自己一个人深陷入到混浊的泥泽里也从不肯留意一下身边人的她,为什么他还愿意等着——   “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当然生气了!”   “啊?”讶于复灰燃的一张快速变脸,时景末有些木讷地呆呆望着他,不晓得猛地跳到了她面前的他是想做什么?   “首先,你在那天居然毫不考虑地就坚持着拒绝了我的一片好意!接着,你又让我白白的等了你好几天,也不见你主动过来找上我!结果,你还不肯就那么一次半次地来讨好我就那么一下、下、下、下、下、下——也没有!!”复灰燃一逮到了机会,他就朝着时景末满腔满口地抱怨了起来,活像是要她好好地瞧一瞧她给他受了多么天大的委屈!   “我……”   “我要真的生你的气,就不会来学校了啊!”   “你……”   “你怎么就能那么的铁石心肠,见不到我都不会想我的吗!”   “这、这个……”   在他这么连番的多项控诉罪名之下,缩成了一团的时景末都不敢去直视复灰燃的眼睛了,尤其是一想到她那天的乱发脾气也进一步地加大了自己心里的内疚感,偏偏到了嘴边的道歉又一时说不出口来。   “但无论再有多生气,我依然想见你……”复灰燃再度将时景末拉入到他的怀里,也不在乎她已经湿透了的全身污渍是否会沾及到自己身上的干净衣物。   “如果……如果我说……我还是不想和你一起住呢……”时景末感受着在他怀抱中的温暖,想起自从发生了那一天的争执再加上先前未有见过一面的整个寒假,已经好多天都没有这样被复灰燃拥入怀中了,她竟有了一种怀念的感觉。   “你怕我吃了你吗!真是——”复灰燃上火地朝她吼出一声,然后又发出了无奈的轻叹,他向时景末摊出了自己的底线,说道,“要是你实在不愿意和我一起住的话,也别再去找那些便宜又不安全的地方了,我会在我家附近帮你租一间公寓的,这样总行了吧?”   “……不用。”   “这种程度就拜托你,不要再和我玩坚持了!”   “……不是。”   “什么不是?还是说你很想要再一次地惹我生气吗!”   又是听到了她的一口拒绝,复灰燃向着时景末扯大了自己的嗓门,就这一点他可是不打算再做出半步退让的,她想要让他的心脏每天都为了担心她的安危而衰竭到死的英年早逝吗?   “你……你不怕我像刚才那样的发起疯来……趁着哪一天的半夜里就活活掐死你……然后再把你家盗个精光吗……”轻靠在他怀里的时景末感觉到了温暖的同时,也就是说复灰燃也相对的感觉到了冰冷,在他身上的热流正被她身上的寒气不断地侵浊着,他——不难受的吗?   “哈!尽管来就是了,我简直迫不及待!”复灰燃自然是听出了她已经再明显不过的言下之意,感到甚是欢悦地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密了!   好温暖……   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是内心的深处……   复灰燃总能令到她的心弦震动不已,夹杂于发丝间的片片水滴闪着一颗颗珠光,时景末湿透的冰冷身子还在忍不住地颤抖着,却神奇的不再发冷了……    ☆、第四十三章 同一屋檐   “要我帮忙吗,比方说让我帮你整理一下小内裤、小罩罩之类的……”   “不!要!”   尽管她对于复灰燃的住所已经很熟悉了,但在以往她都只是按照惯例地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已,像是现在这样带着所有的行李正式入住进来的情况,时景末难免感到了略微的无所适从。   “真的不要吗,也太浪费我的一片热心了吧?”   “存心不良才对……”   在次卧室内,小声嘀咕着的时景末打开了她厚重的行李箱,正打算整理起自己的全部家当并且把日常衣物移放到床边的衣柜里,她无意中发现了在物品袋的内部夹层间,还有着一样东西——   “这个是——?”   复灰燃赠予的那一条水波项链?   凝视着被置于自己手心中的星光闪烁,时景末不禁地想起了那个以她与他两个人的出生日期而相合的‘11月11日’。   也是复灰燃让她明白了,生日的本身并不具有多么非凡的特别之处,而只在于陪伴着自己共同庆生的人会是谁,从不认为有什么值得庆祝的生日,因他而变得特别了。   “喂喂喂!——”   “什、什么?”   “我说啊,就你那一丁点的行李到现在还没有整理好吗?”   “就、就快了。”   次卧室外的复灰燃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催促,很明显的意思就是不管她整理好、没好,都得先出来招呼一下他这个房主。   “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   “好了,好了。”   禁不住复灰燃的连声追命,望着手中的水波项链而出神了好一会儿的时景末,她顺手将项链收入到了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   “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   “好了——啊!”   被他催得肝脏都要上火了的时景末才刚一打开房门,她就分毫不差地一头撞上了复灰燃的胸口,只距离一小点儿就能让自己的双唇直接亲吻到他敞开在外的胸膛上了!   “你这算是给我的头礼吗?”   “不、不是!”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你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讲的时候,时景末就见着了眼前已经弯下腰身的复灰燃贴近到她的脸颊边来了,不过就在时景末急忙想要躲开他时,他却又及时地抽回了上半身,而只是拿着一把大门钥匙塞入到她的手中而已。   “给你了,备用钥匙。”   “呃?哦、哦……”   指尖里的摩擦和手心里的触碰混合着钥匙圈上的凉意,时景末一个走神差点没把刚接过手了的钥匙给掉地上去了。   “你是不是在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的?”   “什、什么都没有!”   时景末绕过了一脸贼笑着的复灰燃身旁,她看见摆放在沙发上的几个大袋小袋,发现里面除了日常的生活用品之外,居然还有卫生巾。   “我刚才有去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些日用品回来,你看看还有没有缺的?”   “不用的,我也不需要太多的东西。”   “对了,我还顺便买了一些食材回来。”说着,复灰燃拎起了其中一个的特大号袋子,并把里面的杂七杂八全部取了出来。   “食材?你会做饭?”时景末惊讶道,她想到之前有一回吃过他熬的粥,那滋味只能说是难以用人类的语言形容,只不过在当时被她真正吃下的是他为她亲手熬粥的心意,所以就另当别论了。   “不会。”   “不……会?那请问你买那么多的食材回来是要做什么?”   两个人僵硬地看着桌上的满满一大袋食材,又相互之间干巴巴的对望一眼,客厅里的一阵安静显得让人想抓狂起来。   “我以为你会啊!”   “……你以为我会?你怎么不以为你自己会?”   听听他说得多么理所当然的口气?自作主张地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又不会做的人是他自己好吗!偏过了脑袋的时景末,选择不去理会正装出着一脸可怜相的复灰燃。   “在平时我都是直接叫外卖或者出去吃的,你呢?”   “泡面。”   “除了泡面呢?”   “泡面。”   “……你以为这个世上只有泡面吗?”   她对泡面到底是有多热诚?这话都要让人以为她家是开泡面厂的了,但听到此言的复灰燃也可想而知了时景末以前的生活有多艰难了。   “只能这么讲吧,泡面的力量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领悟到的。”   “……可我说啊,那些速食产品里面都会添加很多的防腐剂吧?”   “我爱防腐剂。”   “爱——?!”复灰燃又发出了一声怪叫,她居然对那些东西用‘爱’这个字眼来形容,让他真是感到了牙痒痒的!   “多亏了有防腐剂的生产,可帮我省下了不少的生活费。”时景末见他从拎袋里一样两样地拿出了各种的食材,纳闷着复灰燃在买来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是预备做哪些菜式?   “你小心防腐剂吃多了,会变成干尸哦!”   “我要是真的变成了干尸,那到时候应该小心的人反而是你吧?”   时景末跟在复灰燃的身后绕进了开放式的厨房间,她以前过来的时候都没注意过里面的成套厨具个个都崭新如一的具备齐全着,像是从买来后到现在都没怎么用过似的。   “哈!第一个就是吸我的血吗?”   “谁说干尸就一定要吸人血的,又不是蚊子。”   “那不吸血要以什么为生?吃人肉吗?也OK啊!”   说完,复灰燃就装模作样地拉开了他的上衣,大大方方地向时景末露出他了的整片胸口,一副供她任宰任割的模样。   “你、你不要闹了啦!”   “人家很认真的啊!”   “你……”   “咕噜!——”   一声抗议从时景末的小腹中传出,示意了她空空如也的肚子里现在必需要补充食物,复灰燃见状就笑着将自己的上衣整理好,一手拿了几样食材便忙活了起来。   “嗯?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吗?”   “我是不会啊。”   “那你现在又打算?”   “不会也可以试着边学边做的嘛!”   “试……?”   该、该不会等他试着做完了之后,就是拿她当作现成的小白鼠来试菜吧?时景末一想到这里,她有了背上冒着冷汗的感觉。   “你帮我用手机上网查一下,有没有快速烹饪牛排的方法?”   “我看看,有了,在网上查到的烹饪牛排的方法是先要清洗干净牛排,用盐巴腌制入味并且用刀背拍打牛排直致肉质松软,再把平底锅高温预热,倒入适量的色拉油进行煎煮——”时景末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功能在网上一搜,各种五花八门的方法都有好多,她挑了一篇似是网络上被点赞率最高的详细菜谱。   “要用洗洁精才算洗干净吗?盐巴放几包?用刀背拍打吗?那是要拍多少下啊?搭配的黄油是什么时候放?色拉油没有,橄榄油行不行,可该放多少才算是适量呢?话说,哪个是平底锅?”一手拿着菜刀、另一手拿着牛排的复灰燃,他回头看向了站在一旁只等吃不干活的时景末,并问出了一堆非正常的实际问题。   “就算这样问我也回答不了你,那些细节在网上都找不到具体答案的吧?”   “说的也是,作为初学者就应该自己多做做尝试才对!”   “嗯——?”   随着厨房里亮起了乒乒乓乓的声响,时景末看向正系着围裙的复灰燃在里外忙碌不停的模样叫她乐怀不已,直到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被扔得老远的外包装盒子,她才觉得有一点怪怪的。   “我说复灰燃……”   “我正忙着呢,干嘛?”   “你在买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认真看过商品的外包装?”时景末将外包装盒拾起,她注意到在商品名称的后面所标注的一段红色字体,她好奇地把外包装盒子翻到了反面去。   “外包装怎么了,难道保质期过了?”手持锅铲的复灰燃把平底锅里的一堆牛排翻了又翻,已经手脚十分麻利地把油盐酱醋及各种调料能加的全加进去了,只为了色香味更美。   “这倒不是,只不过上面好像有标着‘半成品’的字样?”   时景末看着标有一长串的商品说明标贴与附带的注意事项,其中有着正规的QS、成分表、配料详情以及……超级简单的烹饪方法?   “那又怎么样了?   “……按照这上面的说明意思,也就是说其实你买回来之后就根本什么都不用做了,不用清洗、不用腌制、不用拍打切片、也不用再添加各种的调味品,只要直接放在锅里煎个二分钟就可以了?”   “是吗——?”复灰燃没有太留意她在说什么,他关注着眼前锅里的牛排好像是有点的不太对劲,可又没能发觉是哪儿有问题?   随着一阵浓烈的烧焦味传来,两个人赶忙是又煎又翻又装盘的,等到好不容易能端着盘子摆上桌面之后,面对着餐盘里已经是黑不溜秋的一堆产物,只剩一脸的呆木。   “唔……”时景末瞧了又瞧,不知要怎么形容出来才够贴切,可毕竟食物还是要亲口尝了方能吃得出味道来。   “算了,我看还是倒掉吧——”复灰燃不忍直视这满满一叠还冒着焦味的物体,他可不想把它们塞进自己的喉咙里,还要在胃里消化掉,“你干嘛——?”   就在复灰燃出声的同时,时景末却已经开动起来了,这让他以为自己的‘杰作’即便是没有美丽的外观也至少有着味美的口感,于是他才勉强地去尝了一口,谁料这一口的怪异真是叫他给当场就吐了出来!   “喂!明明那么难吃,你干嘛还要吃下去,你是在故意损我的意思是不是!”   “……嗯,大概是我太饿了吧,其实仔细的品尝一下,味道也是挺不错的。”嚼着嘴里的食物,点头几下的时景末说实话实说着,然后她又往自己的嘴里送入了一块发黑了的肉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味道……还能不错?”复灰燃怀疑她只是怕他尴尬才死撑着说些安慰话,还是说因为她没有吃过高级的西餐才会单纯地说出这种冷笑话来?   “而且……”   “而且什么?”   说吧!说吧!直接把‘难吃的要死’这五个字讲出来,这样他还会心理上好受些,丢开了手中一副刀叉的复灰燃在内心里催着。   “而且,我还以为在阿婆走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人为我做饭了,总觉得不吃掉的话就太可惜了。”   “时……”   望着时景末一口一口地细细嚼着嘴里已经太过硬老的肉块,那咀嚼的力度在表面上看来就像是在啃着牛皮筋似的,复灰燃感到莫名的很顺眼。   “嗯?”   “你就这么想有人给你做饭?”   “不是说‘想’,只是觉得有人会为另一个人做饭,不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那些每天享受着父母或爱人做的饭而感觉理所当然的人,时景末想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从没有为谁做过饭的心情才不懂的吧。   “不可思议的意思是什么?”   “就像身为一个人,做饭给自己吃是很正常的吧,但是做饭给别人吃,总觉得那种行为很难以理解。”   “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每天都给你做饭的!”   “呃……也不用每天做的,偶尔闲着的时候就好。”时景末免不了的又有了冷汗一身,每天吃他做的东西,只怕她的胃功能不用多久就要早早地宣告退休了吧?   “哈哈哈!安啦,我学东西可是很快的!”复灰燃一看她脸上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他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也被时景末的可爱表情给惹得大笑了起来。   “谦虚、矜持、低调、礼让……这些你都有在学了吗,你学得真是好快啊?”   “噗哈哈哈!——”   笑翻了桌的复灰燃看着她越吃越有味的模样,他记起在先前有第一次为着时景末生平熬粥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又惊又愕的神情,似乎他做出了什么惊人之举一样?   这样一想,倒让心情开怀的复灰燃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盘子里的产物给吃了个精光,吃完后真是连自己也吓闷了……    ☆、第四十四章 同一种思念   两个人同居的日子,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出于复灰燃的循规蹈矩,使得时景末的戒心放下了不少,不像是在头两天的时候,她一到了晚上就把房门锁得紧紧的,真是惹得他连连发笑。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复灰燃效率地将盘子里的奇形怪状全部一一清空,一个人吃着东西的话没有太多的食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会为吃东西就能感到满足。   “一样什么?”还在拼搏着盘中餐的时景末,没听明白身旁的复灰燃冷不防提上的话题,她只感觉他话中的语气,似是低潮了许多。   “在我小的时候,我母亲为我做饭的味道,现在早已经不记得了。”   “……对于母亲的事情,你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吗?”   时景末停下了双手中的刀叉动作,复灰燃的一声轻叹之下,仿佛那些珍贵的片段已经在时间的残酷下渐渐剥离了,只留下了记忆的尾巴。   “说实话,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了。”   “我……也是。”   看着复灰燃眼中一种掩盖不住的悲伤,她想起他曾有提到过他的母亲也是在他儿时过世的,时景末知道她与他之间不仅仅是同病之怜,更有着相同的一种思念。   “想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的事情……”复灰燃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来,伸出手擦拭着一旁时景末嘴角边的些许油渍,继续道,“……五岁的时候,我的母亲过世了,之后我才被带回到了复家,有一段的时间里,我每天都会跑到庄园的大门边守候着,总以为母亲还会来接我的。”   “病发?”   “死于并发症。”复灰燃压低了眼帘,穿插在眼底的事迹至今历历在目,痛过的伤口在每一次想起的时候总是伤痛依旧。   “所以才会……”时景末一时口快地说了一句不恰当的话,当她在下一秒钟意识到的时候,却也收不回来了。   “才什么?”   “……才会恨着你的父亲吗?”   时景末的印象中她曾见过他父亲一面的,那一次因夜跑事件而在警察局外碰面的夜里,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的原因,复灰燃的父亲和他甚至连一句对话也没有交谈过,两个人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不。”   “嗯?”   “我不恨他,我明白母亲的离世与任何人无关。”   复灰燃思及着那一个永远都是高于顶峰的严峻背影,就如同当初在儿时的第一次见面,一直都是一副冷冷的面无表情,却又似乎带着一种温温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不恨吗?”   “有一个名为幸福之家的地方,那是经历了一场火灾之后重新改建而成的孤儿院,里面住着的全部都是天生残缺或者身患癌疾的老弱病残,甚至也有从一出生就被扔弃到死都是无人问津的情况,那里简直就是一个濒临等死的地狱入口,我母亲在世时曾带着我去提供过一些资助,一斗米难饱众人饥是可想而知的。”复灰燃想起儿时回忆里的苍白画面,那些全是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场景,接着说道,“亲眼看到过那些之后就会了解到,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温情百般的慈爱父母的同时,也一样存在着禽兽不如的父母。”   “你在拿自己和孤儿作对比吗,对于你父亲……”   外在看似是光鲜亮丽的生活,内心却是不能言语的空无,曾有过那么的一瞬间以为复灰燃比自己好运的时景末发现她错得离谱了。   “谈不上恨与不恨,他并没有亏欠我什么,严格的来说,只有我母亲才有恨他的资格。”   “……恨的资格?”   时景末没有听懂复灰燃口中所指的资格是什么意思,或者是不是应该称赞一下他的无量大度,难道恨一个人还需要资格吗?   “自儿时有了记忆以来就一直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我,庶出与否并不是我能决定或者改变的,无论在此之前或是在此之后,完全可以继续地将我弃之不顾的他选择了抚养我长大,这一份恩情已经足够无以为报了。”复灰燃少有的吐露心声,他疑问着是不是因为倾诉对象是时景末的关系才令他不觉防备了。   “复灰燃……”时景末不知道若是换成了她去站在复灰燃的立场上,她自己能不能够做到如此畅然地看待事情之余,而不向着那个理应负责的男人衍生出恨意,甚至是还怀着一份亲情感恩。   “干什么呢你,不要在这种时候为我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啊?”   “我、我没有……”   “没有为我感觉难过是吗?没有吧?一点点也没有的吧?”   弯下了腰身的复灰燃显得十分落寞地趴在了餐桌上,他的脸上满是一副受伤了的脆弱神情,正当他以为时景末会动容地过来拥抱住他再顺便地轻声安慰几句的时候,她却拿出了一样已经久违了的东西。   “复灰燃,这个,还给你吧。”   “什么?”   “项链,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找出来的。”   “……为什么?”复灰燃见她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一物,闪着微微的银光呈现在他眼前,正是他给予时景末的那一条水波项链,在那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校规不允许戴首饰。”时景末随口道,其实项链已经放在她身上好几天了,没敢开口还给他就趁着现在还给他吧。   “这算是什么烂借口?”   “其实,一直都有在想找一个适当的机会还给你的。”   时景末拿着项链的手,手心里有一股冰凉,她递到了复灰燃的面前去,停在空中等了半响也不见他伸手来取,她的手感到有些酸麻了。   “我给你,不是为了要你再还给我。”   “我没有想过要收下,那一天是因为庆祝生日才想着暂时替你保管一下的。”   “没有想过要收下?那你是嫌贵了,还是嫌便宜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复灰燃根本就没有伸出手去接住的打算,于是就这么由着她拿着项链的手空举了半天,他斜瞄了她一眼,手上还是没有动作。   “如果……我告诉你说这一条项链是我母亲的遗物,你会愿意收下了吗?”   “你现在是说真的?”   时景末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神情,可他的一句胡言乱语又总让人无法分辨出是真是假!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说的是假的呢?”   “因为我不相信,真要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轻易地就送给别人吗?”   “我想,你真正不相信的是对我来说——你已经成为重要的人了。”复灰燃一语道破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暗叹一声时景末对自己至今没有卸下的心防。   “那么我就更不能收了。”太贵重,也太沉重了,她不仅是怕自己负担不起,更是怕在负担起之后,反倒只会令对方失望了,时景末执意地拒绝着。   “你坚持吗?”   “既然是有着这么深重的意义,你就更应该自己保管。”   “我给了你,你不要,那么——就让我毁了它!”   语毕,复灰燃就依言地伸出了手,他作势要取回她手上的那一条水波项链,可时景末原本是摊开的手掌却又抢先一步地立即收回了!   “等等——你!”   “怎么,你收回手干嘛?”   “你?!——”   不是他母亲的遗物吗?为什么要这么儿戏的说笑戏弄着!时景末是真的在一时间下猜不透他眼中的真与假,面对着这一条不应该属于自己的项链,可当她一听见复灰燃说要毁掉它的时候,她又有一分的不舍。   “到底怎么样?”   “……明白了,我继续帮你保管着就是了。”   “你确定?”   “……确定。”   “那么先声明了,现在是你自己不肯把项链还给我的,日后可别再说成是我逼你收下的了?”复灰燃扬了一下嘴角,显然事情顺了他的意还不饶人地扫了尾。   “我……”面对复灰燃的反将一军,时景末觉得自己再对他多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想想这个问题现在再多争执也解决不了,估摸着以后是早晚也会有把项链还给他的一天。   于是时景末也就不再多废话了,她快速地扒光了餐盘里的怪状食物,随后站起身来把餐桌上已经清空的两个餐盘和水杯拿去水槽里清洗,借此转移烦忧。   “唰唰唰——”   水声,让客厅变得安静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随着水声的响起,片刻坐不住的复灰燃又向她走近了过去,望着时景末站在水槽边刷洗盘子的模样,真是难得了这么乖巧的一面。   “多问的吧?洗碗啊。”他做的饭再由她来洗碗,这样对于两个人的共同生活才会比较平衡一些,时景末正拿着清洁海绵沾上了洗洁精,刷着手中餐盘的她被身后的一只手惊吓到了——   “你、你在做什么!”   “多问的吧?继续洗碗啊。”   “可、可是你干什么靠得那么近——”   不怀好意的复灰燃绕到了她的身后去,虽然没有直接性地贴往时景末的后背上,但也足够吸尽了在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淡淡体香。   “你、你的手!”   “别动哦,都叫你别动了哦。”   手!他的手!时景末一惊,贴近在她身后的复灰燃居然伸手进到她的牛仔裤口袋里,仅隔着一层单薄的里布,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指尖上的摩擦!   “你、你的手不要乱摸!”   “好了啦、好了啦,大惊小怪些什么呀?”   “你!——”   碍于手上的洗洁精泡沫和尚未洗净的油腻污渍,时景末一时之下无法逃开他的魔掌,直到复灰燃伸入她牛仔裤口袋里将项链取走为止。   “你啊,以为只要把项链还给我,就可以与我撇清关系了吗?”   “要是我还有那种想法就不会住进来了。”时景末的余光忍不住瞥了身后的复灰燃一眼,他改变主意将项链拿走了吗?她似乎竟有一些的遗憾了。   “你现在的这一句话,我就勉强算是顺耳听着吧。”复灰燃抓住了她的那一个细小举动,他满意地上扬了嘴角。   看着手中这一条完好无损的水波项链,复灰燃将项链伸长后再展开绕过了时景末的颈脖,从她的身后为她佩戴上,等到两边的搭扣相互勾锁住才把她的一缕黑发向外铺开。   “又、又在做什么你?”   “别动。”   “都说了,校规不允许戴——啊疼!”   时景末感受着脖子上的片片凉意,才刚想对身后的复灰燃发出抗议的时候,不是她的头发被项链卡住的扯痛,而是在她的左耳上发出了一阵撕咬的疼痛!   “你、你、你怎么咬人啊!——”   “嘿!——”   挣脱着跳到另一边去的时景末,她回过头来就冲着复灰燃瞪大了眼球,亏他还笑得满面开怀的坏胚模样,而她的左耳上仍然泛着一股刺人的痛感,这个野兽是真的在咬她啊!   “惩罚!谁叫你这么坏坏地总是要故意气我?”   “疯子!疯子!!——”   他这个疯子!   是啊,一定是他这个疯子把她也给逼疯了!   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以为复灰燃方才的靠近是想要亲吻她,仍然捂住了左耳的时景末很不正常地为着自己耳边传来的一丝快感而浑身的颤抖不止,这一夜竟无法安睡下来……    ☆、第四十五章 鬼影?   自从被复灰燃狠狠地咬了一口左耳之后,时景末极其怀疑自己身患重疾了,她已经深度感染了一种名为‘复灰燃’的病毒。   “这一道题目,这样做对不对?”   “我看下……”   教学顶楼的天台上,两个人一如往常地在各自的面前堆放着高耸如山的厚重书本,复灰燃将他手中正在做着的一本题册移动到时景末那边去,待她解疑。   “做的对吗?”   “对……”   这种病毒的症状,就是她会一直忍不住地想要看到复灰燃,若是看不到他的话就会越来越多的苦涩难当,但在一看到他了之后又会变得像是发着高烧似的,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要再这么下去的话,她恐怕找不到解药的自己是不是死期不远矣?   一想到这儿,时景末松开了手中的水笔,她又瞄向了身旁正在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数学题的复灰燃,他那一举一动都令到她心头上痒痒的。   “对?可是算不出答案啊?”   “我、我是说不对!——”   “哈?”   “我、我再看下,应、应该是先代入公式,然后再……”   说起来,在一开始的时候,她之所以会首肯了为复灰燃提笔作画的原因,也是因为被他的俊美外貌所吸引,如今看也看够了、画也画够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到达腻歪了的阶段,却为什么还能有着心跳加速的感觉?   “我说你——”   “什、什么?”   复灰燃狐疑地盯向她,最近几日的时景末实在是古怪得很,要么就是在走神、要么就是突然地反应很大,不知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再这么色迷迷地一直看着我,会害得我不能集中精神学习的哦?”   “我……我……”   “什么啊?”   “我、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说——我有在这里见到过一个鬼影!”   被复灰燃这么一句嘲弄,感到脸红了的时景末在一时慌乱之下,她找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借口来遮羞,不过却是她亲身经历的真实事件。   “鬼影?”   “还是算了,可能我说了你也不相信的,就当作我没有说过吧。”   “不,好像挺有趣的,说来听听吧?”   修长的五指将手上的一支水笔一转一个圈,复灰燃作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来,巴不得时景末多说一些有关她的事情来。   “有趣?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题都会认为很可怕的吧?”   “你说的看见鬼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确实,我是有亲眼见到过的……”   两个拼凑在一块儿的桌椅被复灰燃更拉近了一些,他斜挂着身子听着她口中的趣事,而单靠在椅背上的时景末回想着关于那一天的事件,陷入了一片回忆中。   “我记得你有说过,你原本不是要来读这一所学校的吧?其实我也是的。”   “你也是?”   前后的话题好像不太相符,不过复灰燃还是耐心地听她说了下去,本来就无所谓谈论的是哪种话题,只要在他面前的对象是她时景末就好。   “……中学的考试,我考砸了。”   “中考?考砸了的意思,就是指你真正想念的高中其实并不是这里?”   “……是的,原先填报的第一志愿是市重点高中,并不是现在的这一所私立学校,明明模拟考试的成绩已经远高于指标分数线了的我却是完全意料之外地落榜了,所以即便是升上了高中又来到了新的学校,但在开学第一天的我依然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想着那一次受到的打击,向来都对学习保持着忠诚态度的时景末也不免是倍感无力,也曾一度很固执地认为那不应该是对待一个有在努力学习的人应有的回报而忿忿不平。   “这一切都是你口中说的鬼影,所造成的吗?”   “恰恰相反,就是在开学第一天的那个晚上,心情低迷的我一个人在学校里待到了很晚,最后来到了这一栋教学顶楼的天台上,我——见到鬼影了。”   “开学的第一天?顶楼?不就是在这里?”   等等!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吗?复灰燃越听越觉得有些怪怪的,到底时景末口中所说的鬼影是指什么,难道说是——?!   “那时,在我望着整个夜空出神了的一个不经意之下,那个鬼影就很突然地平空出现了,才一眨眼的功夫,又很突然地消散无形了,虽然我没能看得非常的清楚,但确实是有出现过在我面前的,之后也悄然无声地消失了。”时景末没有提及到她会看不清楚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她眼中含着泪水,模糊了一片才无法将鬼影的真面目给看个清晰来。   “鬼……影?” 复灰燃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惊讶,已经不用再多半分的猜想了,他百分之百肯定时景末口中的那个鬼影——其实就是他!   那天由于在教学顶楼的水箱间上睡过了头的他,醒来后纵身一跃到了天台下便发现到有着一阵低至无声的泣哭,于是便赶忙地迅速隐藏了起来,也正巧就一眼撞见了满是泪容的时景末,至此难忘。   “怎么,被吓到了吗?”   “不、不是说,你对于那个鬼影的存在才应该感到害怕的吧?”   “……不,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在那天晚上能够见到鬼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时景末摇了摇头,在这所学校里倘若真的有着这样的一种存在,无论真假都不会令她感到反感,异类的本身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是人对未知的东西会自然地产生出恐惧心理来作为危机的警惕罢了。   “高兴?”   “因为,当时的我满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非常负面的想法,再加上又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到最后甚至是衍生出了想要直接从大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时景末的眼底闪过了一瞬间的黯淡,孤独的夜下孤独的一个人,那时候的她被整个黑暗笼罩着,所有的思绪也被完全地负面化了。   “什、什么!”   “结果,因为被那个在突然之间出现的鬼影给吓了一跳的关系,原本的压抑心情反而有所好转了,我——”   “开什么玩笑!!”   跳楼?——自杀?!   没等时景末说完,复灰燃一听见这种字眼就立即伸手猛地揪住了她,真是无法相信那天晚上的她居然抱有这种极端的念头吗!   “不、不会了,而且都说了那个时候是因为心情实在不好才会冒出那种……”被复灰燃一把扯了过去的时景末有点畏惧地说明着,他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她不是也没跳吗?   “你要再敢有那种乱来的想法试试看!给我听好了,要是你自杀的话,即便是地狱我也会去找你的!”复灰燃冷声道,手上的强力彰显着他在动着真格,一想到假如没有了那天的偶然一面,不知是不是真的会做傻事来的她就令他忧心!   “知、知道了……”感觉到他现在不是在说笑的状况,时景末连忙乖乖地点头应声着,不过她忽然也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说道,“地狱吗?虽然说我生平没有做过多少的善事,但我自问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怎么算我也不应该下地狱的吧?”   “哈?”   “可你就不同了吧,老实说怎么看你都不太像是能上天堂的样子吧?”   说着玩笑话的时景末以为复灰燃会像平时的那样变身成一个野兽被她气得冒烟儿,谁知绷着脸面的他倒是一动不动的死盯着她,都让人忍不住地发寒起来了。   “如果……”   “嗯?”   “如果……在我死后……真的不能够和你一起去到名为天堂的地方的话……那么我用尽一切的手段也要把你拉入地狱……”   冰冷的声音自复灰燃的口中吐出,冷得没有一丝丝的温情,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一副皮囊原封不动着,时景末差一点就要以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   “这样啊……”   “你的回答呢?”   “你不是已经替我回答了吗?”   时景末微微一笑,即便他那一句话的有效期只有现在的此时此刻,也足够的令到她满怀不已了,感叹着复灰燃的甜言蜜语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却又很离奇的符合着她的胃口。   “什么意思?”   “……如果地狱里有你的话,当然可以。”   “真是越来越听话了的小嘴儿呢!让人好想要知道是不是也变得更甜了呢?”出人预料的满意答复,使得复灰燃的坏心眼儿马上冒了出来以及他那坏意的寸寸靠近。   “我……”时景末望着眼睛里的这一道影象,那正是复灰燃的一双黑色瞳孔里所展现出的她自己的身影,她没有作出抗拒的意思。   正当复灰燃即将要触碰到时景末的双唇前,他却——抽回了身子?   “呃?……”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吻她?   事实上,自从她搬入到他的住所以来,复灰燃便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肆意地借机亲吻她,还有那些不曾安份过的各种‘毛手毛脚’也一并消失了。   “刚才的这一道题目,你还没有讲完呢?”复灰燃将习题册摊到了她的面前来,把话题绕回在了解题上。   “嗯……”不自在地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去的时景末,疑问最近的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在以为复灰燃会来亲吻她,而他却也十分反常地一直对她冷淡平平?   难道是因为住在了一块又每天见到面的关系吗?没有新鲜感了,已经觉得腻了,也对吧,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有感到厌倦了的一天。   “接下去怎么做?”   “我看下,求出坐标值之后,再用待定系数法求出解析式……”   果然啊,甜言蜜语也顶多就是吃着的一颗蜜糖的感觉而已,再有多么的美妙也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会迅速地融化掉了。   “我懂了,我是在第二个步骤上用错了公式吧?”   “嗯……”   方才还在说着的什么就算到地狱也会去找她,却下一刻就已经连最基本的亲吻也没有了半点的兴趣,应该说是他的表里不一,还是应该说是她自己的期待过高了?   期……待?   期待?就好像是她在非常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一样,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时景末又不知觉地神游了。   “啊呀呀,我说这可怎么办啊?——”   “嗯?怎么了,哪一道题目有问题?”听见了他一声叫唤的时景末才回过了头去,忙把心思拉回到复灰燃的习题册上去。   “一直在辛苦忍耐着的我啊!却偏偏你还要在我的面前露出这种诱惑人的表情,那要我可怎么办才好呢?”现在有问题的不会是题目了,复灰燃已经将手中的题册本合上,他歪着头看向了身边的时景末,不管她是否已经神游归来。   “忍耐?”   “你啊——从搬到我那儿住着开始,简直就像是被逮进了牢笼里的猎物一样,还摆出着一副随时都会任我一口吃掉的样子,这教我怎么下手啊?”复灰燃苦着一张脸儿向她哀怨道,卷起的身子连同椅子一起挪动到时景末的身边去,又继续说着,“再加上,我也不想让你误以为是我在逼着你用色相作为交换似的,做得再舒服可没有了你的真心真意不也就没有意义了吗,总之碍于种种的原因,我再想要也得忍住的啊!”   “你……”   停止了一片胡思乱想的时景末也接不上话来了,这个一向都是任性妄为地只顾着自个儿心情也从不会过问他人想法的野兽一只,竟然也会有忍耐的时候吗?   “除非……”   “什、什么……”   “除非……你亲口告诉我……我不用忍耐了的话……那就可以……”   复灰燃斜着身板蹭到了她的肩头上去,只是像一只狗狗似的用着脸颊去磨蹭她,尽管时景末早已经面红耳赤了。   “这……这个……”   “啊——啊死定了我!再过个百、八十年你也不会说出来的!要等你说的话。还不如干脆先等我归西来得快多了!”   复灰燃一头栽倒在桌上,活像是断了气儿的样子,可是这一副飘散下半边黑发的侧脸却在时景末的眼里显得诱人极了。   “我……”   “呜嗯……?”   “我……那个……”   即便有着相同的心情,时景末挣扎了老半天也没好意思把话说出口来,迟迟不敢正面看向复灰燃的她只好颤抖着伸手出来轻扯住他的衣袖,点了点头——   “……亲就亲,摸我屁股干嘛!”   “当然是因为喜欢才摸的啊!”   “变——态!”   “这也变态?”   “变态!变态!!”   “那么全世界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不变态的了!”   好不容易进跃了一步的发展,不负使命的复灰燃才刚放开了怀里被亲吻得晕天转地的时景末,就立马听见了她一串叽里呱啦的嚷嚷声,她过度的夸张反应竟然连同他也一起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了!   明明已经接吻过数次的两个人竟是不约而同地背过了身子,又同时地伸出手来捂住了各自泛着赤红的脸颊,羞涩不已……    ☆、第四十六章 倒数的一百天   迎春了。   校园里又再一次地染上了一片崭新的绿茂,淡淡的芳香气息由枝叶中散漫开来,仿佛也在洋溢着一种名为青春的味道。   “所以,你跟他合好了?”   “算是吧……”   学校的图书馆内,时景末在一排排密集的书架上寻找着几本所需的参考书籍,在她身旁的幸川雪倒是也难得的出现在了这里。   “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根本就是复灰燃一手设计你的!他故意在学校里对你摆出一副冷脸来借他人之手向你施压,一直等到在你受难的时候才假惺惺地伸出缓手,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对他感恩戴德的同时并且自动地投怀送抱!”   言辞犀利的幸川雪会这样说不是没有依据的,在经过学校里一系列事件后的时景末被众人排挤的事实已经众所皆知了,而复灰燃就像是那一根导火线上的开关,他的作为将陷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就算是那种的方式吧,也好在让我看清了一些原本看不清的东西。”时景末一句默认了,她对于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的背后并不感到兴趣,何况也是借此机会才理清了她的繁杂思绪,从而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看清什么?复灰燃的真面目吗?”幸川雪冷哼一声,早就猜到复灰燃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时景末的淡然态度,还是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要好到了不需要计较手段卑鄙的程度了吗?   “你好像对他很反感,他有做过什么事情得罪到你了吗?”   “……没有!”   “是吗?”   手上拿着书籍翻阅的时景末抬起头来,看向了身边有一些表情别扭的幸川雪,想起在先前的每一回她看着复灰燃的眼神确实是有一点怪怪的?   “难道说,你是真的对复灰燃——?”   “呸!要我看上那种家伙,干脆挖掉眼珠子得了!”   “哦?我以为你会是那一种在嘴上讲着讨厌,但在心里却很喜欢的口是心非的类型?”时景末猜想着幸川雪可能就是因为不擅于表达的关系,才会与她在人际交往的问题上同样的不太乐观吧?   “不是!不是!都说不是了!”恰巧又被一语说中了的幸川雪,她十分心虚地冲着时景末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不是就不是吧,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这里可是学校的图书馆?”时景末继续在书架上查找着书名和书号,想起了许久前的那一次三人在咖啡屋里的见面,幸川雪就已经清楚地说过要抢走复灰燃的了吧?   “我才没有大声啊!!——”   “好好好,其实我也没有打算去过多地干涉到复灰燃的私事。”   “不干涉?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幸川雪惊讶道,见时景末像是在说着隔壁班的杂务事儿似的,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什么还是听漏了什么?   “……称作是学业上的战友会比较贴切一些。”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时景末借口着撇清了,她不自觉地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耳,上面还留有着被复灰燃咬过一口的淡淡痕迹。   “那我可真是搞不懂了?”   “搞不懂什么?”   “不是喜欢的话,一直以来都见你这么拼命地帮他补课到底是为了什么?”听到时景末亲口地否认了与复灰燃的恋爱关系,幸川雪感觉太奇怪了,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原因很简单,他确实是有在认真念书的,帮助一个付出了努力与汗水的人收获到应得的果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而且也早已拿到了奖学金,再加上她本身也看不顺眼那些虎头蛇尾的为人处事,自然也就尽全力地辅助于复灰燃的学业,这是时景末至今不变的决定。   “才不是正常的咧!那我怎么就不见你有去帮助其他的人补课,光是这一所学校里的笨蛋就有够多的数也数不清楚了!”   “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是复灰燃了,而且也不是每一个笨蛋都值得别人提供帮助的。”   “这么说,你帮他补课是出于你自己的心甘情愿了?”   从以前开始就在想象着与时景末一起念书、做作业、讨论功课等等的情景却没能一一实现,不像复灰燃那样竟可以肆意地独占着她,幸川雪其实很介意着这一点。   “在这个世界上,能逼着自己做出不想做的事情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所以你现在,是非常的乐在其中了?”   “就像你现在,不也是特别关心着复灰燃的事情吗?”   时景末想想就觉得有点好笑了,以前的她与幸川雪每一回的见面都是相互的冷嘲热讽,现在倒是又变成了三句话不离一个复灰燃,怎么觉着都有些个邪门儿了?   “……假如我说是呢?”   “是什么?”   “我说,我确实是喜欢复灰燃的话,那么你会把他让给我吗?”   幸川雪没有再一次的否认,既然已经被时景末那样的以为了,就让她与她之间再多出一个可以聊天的话题又何乐不为呢?   “你是指让你教他功课?”   “指什么都无所谓,我问的是你会不会把他让给我?”   “……不会。”在一秒钟之内就作出了回答的时景末,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复灰燃的容颜,不过幸川雪的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一点吧?   “还敢说你们两个人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幸川雪早猜到了时景末的回答,之前在咖啡屋里的那一次也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的事情,只由他自己作主。”   “你既不争也不抢吗,谁愿意叨走这一块肥肉就请便?”   “你要是这么说也不算错的吧,毕竟你的条件也确实非常的好,要换作了我是男生的话,说不定也会迷恋上你的。”   随口闲聊的时景末在思考着复灰燃之所以没有选择全校第一的幸川雪,问题是不是在于这两个人都是不愿意主动地向对方示好,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多么温柔体贴的一类而疑问无解。   “你……你说什……”   “我说什么了?”   “你、你说的……什……什么乱七……八糟的……”幸川雪‘唰’的一下子就脸红了,她全然没有料到时景末会对自己说出这种直白的赞美!   “奇怪?你也会有这种可爱的表情呢?要是平时多向别人示弱一点就会有着很高的人气了吧?”时景末有些稀奇地转头看向了她,素来都是女王姿态的幸川雪居然还会因为一句话而脸红?   “才、才没有……我……我要回教室上……上课……去、去了……”心情有些混乱的幸川雪不知说什么才好,慌张地应了一声就打算快速跑掉。   “现在是午休时间吧?”   “我……有、有课要预习先……”   “那你什么书都不拿一本就走了吗?”   她来图书馆是做什么的?摇了摇头的时景末纳闷了一下,只见幸川雪又小跑的回来了,不知她是想干什么?   “怎么,想起来要拿什么书了吗?”   “不、不是啦!……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免得我好几次……找你都找不着人……”   “手机号码?”时景末木讷地掏出了手机与幸川雪互换了手机号码,说起来她的手机还是复灰燃给的,而且电话簿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而已,复——?“那么,就连同复灰燃的手机号码也一起发给你吧。”   “他的手机号码?发给我干嘛?”   “你不就是为了要复灰燃的手机号码才特地过来找上我的吗?”   “P话——!哦不,我、我是说发就发来吧。”喷着一口吐沫的幸川雪又收了回去,一收到号码就飞一般地又跑走了,留下了时景末一个人在图书馆里。   “……?”把幸川雪的嘴上拒绝看作为不好意思的时景末,继续从另一排的书架上浏览着参考书的目录。   其实,时景末没有明确地阻止幸川雪去接近复灰燃,甚至还主动地给出去了他的手机号码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正确的说应该也是有私心的才对,只源于她始终觉得无论是在学习成绩、还是在家境背景都比自己的各方面条件优异太多了的幸川雪才是最适合待在复灰燃身边的人。   若是有一天,她不能再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那么有着另一个比自己更加优秀的‘她’能够陪伴在他左右的话,也不是一件坏事情。   不过,时景末也无法强迫自己去做出支持就是了……   “你去图书馆找几本参考书,要这么长的时间?”   “嫌时间长?先前给你的那两套试卷做完了?”   “已经做完了啦!”   时景末走回到教学大楼的天台上,一听见了她熟悉的脚步声,复灰燃便从成堆的书本里抬起头来,看向她手上又拿来的一叠厚重书本。   “是吗?你的效率又提高了呢?”   “跟你学的嘛!”   “那可就差远了~”   “呃喂——!”   时景末说笑着坐到了复灰燃身旁的另一张桌椅上,原本顶楼是没有课桌椅子的,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见他把杂物室里多余的桌椅给搬了上来,怪哉也无人问津。   “刚才,在图书馆里见到幸川雪了。”   “她找你干嘛?”   “碰巧遇到的。”   “碰巧什么,以前也没见她往学校里的图书馆去过几回?”复灰燃一副小人嘴脸地说道,真是处处都有的虫子不盯紧一点都不行。   “你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吧,可能人家只是习惯去一些大型的公共图书馆或者省事一点地直接在网络上查阅学习资料而已。”觉得他有问起就说出来比较好的时景末,她怎么听着复灰燃好像对幸川雪有很大意见?   “你还帮着她说话?怎么你跟她已经很熟了吗!”   “她只是太寂寞了,等到以后遇见了更多的人,交上一些朋友之后就会有所转变了。”   “你知道什么啊,那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讲出这种动听的话了。”   复灰燃嘀嘀咕咕了几声,姑且不说时景末是如何看待幸川雪的问题,他只想着以后还不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晃悠了。   “你好像对她很反感,她有做过什么事情得罪到你了吗?”   “……没有。”   “没有?——就算了。”   一天之内问了这两个人相同的问题,又得到了相同的一致否认,在复灰燃和幸川雪的这样一个拍合之下,看来他们似乎是真的有事情在瞒着她了,这叫时景末不知该喜或忧。   “喂!你这一句话的语气有问题啊!”   “我又没有多说什么。”   “可你在心里说了!”复灰燃听着她说的那一句硬邦邦的‘算了’,教人不讲个清楚就是不舒服。   “那你说说我在心里说什么了?”时景末反问道,她还没有先对他刨根问底来着,他倒是自找死路地非要把光头上的帽子掀开来亮亮?   “你在心里说着的是——我和她有一腿?”   “学校里布置的各种课业和我个人安排给你的每日课程,在这么大量学习压力的情况下,你还能有闲情逸致去和某人有个一腿、二腿的话,那么就尽管去吧?”   语气平平的时景末翻开了手上的参考书,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地方的她,反让复灰燃是更想挑起她的情绪了。   “难怪啊!我就说你怎么每一天、每一天都给我安排这么多、这么多的事儿,原来你是别有居心啊!”   “……少啰嗦!要不是这样对你的话,哪里会有现如今挤进了全校前三十强的你啊!”   瞧他说得一口的暧昧样儿,以学习为上的她变成了心机百费地在算计着他似的,时景末的淡然在他的面前没能坚持多一秒钟。   “话是这么说啦,可想一想那个谁的确实是长得漂亮又成绩好、听说家境也不错,看来会是一个可以认真处处的好对象呢?”复灰燃转着手中的圆珠笔,一边说着话的时候,一边将时景末的表情变化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确实……”时景末迟疑了一下点头道,这些是她已经对自己讲过一遍的话,现在由复灰燃亲口说出来,她竟有那么的一瞬间想要躲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裹成一团的念头。   “感到不安了吗?”   “什、什么?”   “面对一个已经讲明了说过要抢走我的人,怎么你还能故作大方的去和她交好结友,就不怕我真的被抢走吗?”   复灰燃把手中的笔头调转了一个方向,他将竖起的圆珠笔勾住了时景末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抢什么,你人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了?”时景末扭头移开了自己的下巴,假意听不懂复灰燃的话音,虽然幸川雪早以前在咖啡屋里的那一次也确实有讲过那种话。   “你不时时刻刻地看紧我的话,小心我会消失不见哦!”复灰燃也将指尖上的笔放下了,眼有笑意的他挪动着身子一转,就借势靠上了时景末的身边去。   “我和你现在住在一起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得怎么看?”   “噗哈!你说得我们好像是老夫老妻了似的!——”   说实在的,时景末对东西的争抢行为没有丝毫的兴趣,并不是说她是一个多么慷慨大方的人,只是纯粹的认为抢来的东西未必会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罢了。    ☆、第四十七章 成效显著   四月天,尽管有着漫天的春意盎然,也改变不了应届高中三年级考生们的忙忙碌碌,那一场已经时日越发地紧张了的备战之中。   “你那些会考补考的成绩应该全部都出来了吧?”   “那个啊?”   时景末从书堆里抽出脸来,朝着同样埋在书堆里的复灰燃发问一句,算一算日期的话,成绩应该都已经发布出来了,像他那种全部科目都要补考的人一定超级亮瞎了考场所有人的眼吧?   “怎么,考得很差吗?”   “当然不是啦!”   “那是什么?”   见复灰燃脸上左躲右闪的模样,时景末觉得十分古怪的他一定有着问题,那她就更要探个一清二楚了,有关于学习上的事情可是不容马虎的!   “你——猜?”   “这有什么好猜的,不就是通过了和没通过的两种结果?”   看得出来,复灰燃是有意地大吊着时景末的胃口,他的故弄玄虚让她等不及地放下了手中还握着的笔,今天势必要问出个底来不可!   “猜中的话,今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没猜中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还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了!”   复灰燃笑着给出了时景末一个头尾接不上的回答,总之就是他提供的猜迷奖励,绝对优厚到怎么着都不会让她吃亏的!   “这样啊?那猜不猜中还有意义吗?”   “有啊!”   “有什么?”时景末耐着性子问道,她将胸前的双手交叉起来,打量着复灰燃不常见的拖拖拉拉是在盘算些什么?   “我很想知道,你是希望我通过呢?还是希望我不通过呢?”复灰燃学着她的样子,也摆出了一副正经八百的架势来,搞得两个人像是准备开打似的。   总算是等到她提起这个话题了,其实各科会考的补考成绩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有结果了,是故复灰燃是有意地在等着时景末来主动询问他的。   “废话!要是你连那种小小的会考补考都不能通过的话,对于一个每天都在拼血拼汗地为你补习功课的人——也就是我,在你的面前当场吐血身亡之前,还要留下充足的证据指证你这个罪恶的谋杀凶手!”   “呜呜……你好可怕哦……”   “呿!——”噼里啪啦地胡乱讲了一串连自己也感到冷到不行的冷笑话,时景末为的就是存心吓唬一下复灰燃的玩戏态度,可就在瞥见了他眼中的那一丝忐忑不安时,她又觉得自己把话说得有点过分了,“……不过,在我看来你的担心是很多余的,我认为以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足够去应付会考补考那种浅易的程度了,所以就尽管放下心来吧。”   “你那么肯定?”   “嗯,肯定。”   见时景末说的一本正经了起来,卖着悬疑的关子就是不肯爽快地给出答案的复灰燃,其实他也无非就是想要多看一点她急着猴跳跳的可爱模样而已。   “……也就是说,你希望我通过的意思了是吧?”   “没通过就杀了你!”   “哇哦!每次一讲到关于学习上的事情,你简直就变成了一个野兽啊!野兽!”作出了一副害怕样儿来的复灰燃——当然是假装的!   “被野兽说成是野兽?很奇怪的好吗!”时景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理由的,如今是已经排名到全校前三十强的复灰燃不应该会有考砸了任何一科补考的半点可能性。   “噗哈哈!野兽吗?野兽啊?”复灰燃听了大笑起来,她像这样明目张胆地唤他外号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感,他还不禁地点点头来深表赞同。   就在时景末仍是心中疑难不解的时候,一脸露着得意相的复灰燃从裤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刚想开口说出什么来却被时景末的手机提示音给抢先了。   “嘟嘟嘟!——”   “黄色短信?”复灰燃打趣道,他也在用着手机的浏览器功能,打开了教育局官方的成绩查询网页,然后输入了他的准考证号和基本信息登录进去。   “不!是!”时景末瞪他一眼后才打开了手机界面,不过她也猜想是垃圾短信吧,因为她的手机里面总共也就只有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欠费提醒?”   “我看下……是幸川雪发来的信息,说是她有一本关于高考压轴大题的精选珍藏版,问我要不要拿来看看?”时景末读着屏幕上的信息说道,想着幸川雪推荐的参考书应该会挺有用的。   “为什么她会有你的手机号码?”复灰燃皱眉了一下,自动把短信上的重点给转移了,有一个危机的信号正在悄悄地逼近着他的感觉。   “自然是我给的了,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   冷哼一声的复灰燃转而板起了一张脸来,之所以对于幸川雪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没有明道点破,完全是因为他不想造成时景末的困扰,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无限下地容忍了那些个的借故亲近。   “而且,我把你的手机号码也一起给出去了。”   “我的号码?你是什么意思!”   “她应该有主动联系过你了吧?这样一来,你要是碰到什么难题也可以直接去请教她了,毕竟幸川雪是名副其实的全校第一,学习上的事情问她不会错的。”   想着那一天在图书馆里幸川雪要了手机号码就快速闪人的情形,时景末猜想那大概就是她很急着想要快一点打电话给复灰燃吧?   “你是要我去找上她而不来找你?怎么你现在成了一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了吗!”   “稍微正确一点的说,应该是我自从帮你补课以来就没有空闲过的时候吧?”   “我是在说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想着要把我推销出去啊!”   “推销?我只是觉得让你多认识上一个成绩好的人也没错的吧?”时景末说完,她重新看向了手机的屏幕,接着就点击上面的回复按键,还没有来得及打上一个‘好’字,手机就被复灰燃抢了过去。   “错大了!手机拿来,我要‘删’了她!”复灰燃一把拽过了时景末手里的手机,还假意作出了一个拳头捏碎的动作来。   “随你的便,你要删了,我再去找她就是了。”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被她这么一讲,停下手的复灰燃也没了做无用功的兴头,他也知道本身就是在同一个学校里的,想不碰面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时景末的轻松口气让他就是想要挑事儿!   “是你想多了。”   “是你做的事情非得要让人想多了!”   “少东拉西扯的,我问你那些补考到底怎么样了?”   时景末待他手上一放松,她就趁机地伸手夺回了手机,老实说还真怕复灰燃一个用劲儿就把这可怜的手机给捏个粉碎了。   “都已经交上了一个良师益友的你,还会在乎我的区区补考吗?”   “你的事情,我有什么时候不在乎过了?”   “……是、是吗?”带着一口酸味的复灰燃被她这一句话给冲淡了不少而又咧开了笑脸,也不论时景末指的是不是单单学习上的事情?   “是啊。”   “真的?”   “是啦是啦!结果到底怎么样了!你想急死人是不是!”   时景末简直都想喷血了!不是为了他的补考成绩,而是为了他那总爱戏弄人的坏心眼,其实早在她心底就已经对于结果是有着十拿九稳的把握了,在这之前,她不曾允许他浪费时间精力去考场溜一圈儿回来只当个炮灰,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在一开始让没有准备好的复灰燃去断断续续地参加各科的补考,而是要求了他必须得扎实地积累到有足够的实力之后再一举攻破所有的科目补考的原因。   “我——通过了啦!而且全部都是A级评定!”   “通过了?全部吗?”   “当然!”   复灰燃将他的手机一转,并且把手机的屏幕一面转向了时景末的面前,那页面上显示的查询结果正是他本人的高中会考成绩总览表。   “这——这个网站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这是教育局官方网站!正规网址!唯一独家!”   “……还真的全部科目都是A级评定呢!”虽说全部都是补考的?时景末看着他的手机浏览页上自教育网查询出来的复灰燃的成绩状况,确实在那每一项科目的旁边都真真切切地标注着一个醒目的‘A’字。   “满意了吧?”   “不错!不错!了不起!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不愧是复灰燃啊,果然你只要认真做了就是能做到的嘛!——”   时景末欣喜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作为鼓励之意,她当然算准了复灰燃是有实力通过全部科目的会考补考了,不过他居然能把每门科都达到了A级的评定倒是很让她出乎意料了一点,这个野兽还真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厉害呢!   “噗哈?你怎么比我本人还开心呢,真的有那么值得高兴吗?”复灰燃笑问道,欣赏着在她脸上少有的神采奕奕,真是动人极了。   “当然高兴了,而且还有一点点的成就感呢!”还在连拍着他的肩头不停的时景末回道,她也为着复灰燃在这么多的日子以来,每天的辛勤耕耘终于得到了劳动成果而感动,   “成就感?”   “那一种就有点像是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成才了的感觉,呃我、我的意思是……”   话一出,时景末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没遮拦,才想着怎么把话婉转回来的她还来不及说上什么补救一下,复灰燃却已经一手抓住了她的双腕就猛亲她!   “唔——!你……”   “不记得了吗?”   “你……你怎么了……”   手上的拍打动作以及脸上的开怀表情都在瞬间僵住了,时景末感觉有一些晕晕的,近日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一回事儿,每次在被复灰燃亲吻了之后,她都会变得像此刻的这样感觉整个人都要飘浮起来了。   “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什……什么……”   “通过全部的会考补考就满足我一个要求,这是你对我亲口承诺的吧?”   “那个啊?”好久以前的事了,他居然还记得?时景末回想着那个早在大半年前的口头约定,原本定的是通过期末考,由于种种原因改成了通过全部补考,这个复灰燃别人欠点他的倒是记得特别的清楚。   其实吧,那只不过是她用来激他的,因为当时的复灰燃毫无半点认真读书的意识,于是时景末才会打着随口说说的心态就先应允了。   “可别说你忘记了,我不听!我不听!”   “呃……那么我请你吃好吃的?”   “本大爷天天都在请你吃好吃的,还用你回请?”   “呃……那么我送你一本参考书?”   “已经满屋子都是堆成山的书了,你想让我一把火全烧了吗?”   “呃……你该不会是想说让我绑上一根蝴蝶结当作宠物送给你吧?”时景末斜着眼睛看向他,这个野兽该不会真的存有这么幼稚的念头吧?   “呐呐……这个主意不错呢!”复灰燃作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着的模样来,同时张开了他的双臂环住时景末的两侧边,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   “不要闹了啦!”   “那换成让我每天吻你一百次?”   “……然后再让我每天砍你一百次?”   时景末看向靠着自己已经距离很近了的复灰燃,步入了春季的关系而衣物褪少的他身着一件单薄的春装校服,可在他胸前敞开了的三四颗钮扣也实在太过惹眼了!   “那么你——主动吻我。”   “什、什么!”   主动?由他这么一提,时景末想来确实每一次的接吻都是复灰燃各种的变相强行,她好像还真的没有对他主动过,可话说由谁来主动的那种事情有这么重要吗?   “我说——吻我,就是现在。”   “那……那种事情……”   “你是准备赖账吗?要做一个不遵守承诺、毫无信用可言的虫子吗?”   “虽、虽然我是有说过那种话……可、可你当时不也说了只要我不愿意就可以不做的……那、那么不就等于压根没有过那一回事儿吗……”   打算随便扯上一个借口糊弄过去的时景末实在是不好意思得别过了脸去,当然她也不想满嘴的信口雌黄,可也不听听复灰燃提出的什么奇怪要求!   “那是指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难道说,你不愿意吻我吗?”   “这……这个……”   时景末从不肯承认的就是她内心里也在压抑着对复灰燃的渴求,她当然深知自己也欣喜于他的亲吻和他的那些不规不矩的触碰,她想要亲吻他也是当然的了。   “你……不想吻我吗?”   “可……可是……”   “吻我……”   低垂着眼帘的复灰燃贴近到时景末的侧脸边,他亲昵地用鼻尖细细蹭着她的脸颊,害得本就难为情的她心跳频率正在急速地加剧着!   “我……我……”   “吻我……吻我……”   “我……我、我知道了……你、你把眼睛……闭上……”   虽然,两个人的接吻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但是这一次换她主动地亲吻他,早已是红透了两边双颊的时景末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来轻抚住复灰燃的脸颊,着实羞涩地迎上了他的嘴唇。   “嚫!——”   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   在时景末的心里,那一层又高过了一层的防御空间中,却唯独是对复灰燃建立起了一道熟悉的大门,也只有他才能够让她安下心来。   “唔——?!”已经呼吸困难了的时景末,她尝试着好几次想要推开身前的复灰燃,却是怎么的也推不开了?!   这个时候,席卷着香舌的复灰燃更是一手伸来压住了时景末的后脑勺不给放开,越是挣扎就越是被抱紧了的她几乎就快缺氧了——这个野兽是打算要她活活地断气而亡吗!    ☆、第四十八章 色彩   “把时间花在开心又轻松的事情上不是很好吗,听说在附近有一间新开的酒吧很不错哦,干脆就是今天晚上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去玩玩儿嘛!——”   放学后,正从教学大楼里走出来的时景末刚上完洗手间,她不用伸长了脑袋去东张西望着,也能一眼就看见了在校门口被众人追捧不停的复灰燃。   不同的校服?那几个女生们个个都长着水灵灵的一张脸蛋,而且都有着姣好的面容和标致的身材,真是教了青春时期的男生们想不动心都是难得很了。   而复灰燃呢,时景末想着应该他也不例外了,与其说他有在乖乖的等着她出来,倒不如说他本人也是很沉醉于那些女生们对他的前呼后拥吧?   在远处发愣了的时景末,一时间的千思万绪。   “怎么样嘛!你要是嫌人少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多叫几个超级漂亮的姐妹们来玩哦,倒是像你这种又酷又帅的美男真是少得愁死人了,你就陪我们一起来玩嘛!——”   也对啊,如果复灰燃在她的眼中已经美到了怎么看也看不腻的程度,那么理所应当地在别人眼中也应该是更加的迷人了,时景末突然发现美丽也是一种罪。   看着那一直在以微笑示人的复灰燃似乎也很是享受的样子,时景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上去打一声不恰当的招呼,她的冲动让她想要上去朝着那些女生们的脸上甩几耳光再暴打一顿,她的理智让她别去浪费无畏的气力并且自讨没趣也不落好,她考虑了三秒钟又三秒钟,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们之间的好情好调而举步走开了。   “你们几个不会不知道吧,越是长得帅的男人就越是会玩儿死人了,那么就祝各自好运吧,拜了!”眼见了时景末把他当作透明人似的已经快速地走远了,像是真打算她一个人回去把他丢下不理的情况,于是复灰燃撩出一句便赶忙地跨出大步追了上去。   对着旁人摆出了只笑不应的态度,因为复灰燃的眼角里只留意在了装作没事人的时景末身上,这也就是他一直忍耐着被当成花瓶大半天了的理由。   “喂——!你倒是走慢点啊!”   “呿!”   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也没能甩开身后与复灰燃的间距,时景末想着这个家伙身形魁梧得连着两条细腿也很修长,他走的一步都能多抵她走的两步。   “吃醋了吗?”   “我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让别人吃呢!”   复灰燃伸出手来想和平常一样的搭上她的肩膀,谁知时景末却是少有的一掌拍开了他的手,看得出她现在的坏心情也不是玩假的。   “你真的没有吃醋吗,那你刚才怎么板着一张冷脸就气呼呼地走掉了?”   “我才没有你讲的那一副样子。”   “可我看见的就是那一副样子?”   “我只是以为你很享受,所以才不想过去打扰到你。”   时景末见他再一次地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上,也很清楚复灰燃那两只像八爪鱼似的手也没有那么容易能摆脱掉的,在几个回合败阵下来之后只能作罢。   “我告诉你吧,以后要是再有像刚才那种时候啊,你大可以先温柔地唤我一声‘亲爱的’,然后直接过来揽着我的腰一起走掉,那样不就好了嘛!”   “开什么玩笑!”   “还开玩笑?要是我早知道你真有那么为我着想的话,我就干脆拉上那几个小妞一块儿去酒吧玩玩得了,谁叫你平时都不肯陪人家玩的呢?”复灰燃一边作出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来,一边忍住笑意看着在时景末脸上的别扭表情。   “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啊,想必那些女生们也没有走的多远,你也大可以追回去找她们继续开心开心!”时景末就这么顺着他的话意说着,别让人以为了好像全都是由于她的关系,才害得他没能吃着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几块鲜肥嫩肉。   “噗哈哈哈!”   “干什么你?”   “不是,因为你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骗人的吧,明明你刚才还在和那些水嫩水嫩的女生们打得火热——”   话说到了嘴边的时景末,这才发现到自己是被复灰燃连连地套了话,越是那种说法不就越是表明她非常地在意着的吗!   “哈哈哈!——”   “你……笑够了没有!”   看着身旁还在捧腹大笑的复灰燃,时景末气得抿着小嘴儿也没敢再多说些什么,就怕自己又是越说越乱了!   “都和你说了嘛!以后要是再碰到类似让你看不顺眼的状况,你只要直接站出来光明正大地把我拎走就可以了啊!”   “你这个家伙真的是——!”   脑门上都快冒烟儿了的时景末,她刚想发作起来的时候却被一旁公交站牌上的一张大型海报给吸引了注意,身旁并肩而走的复灰燃也与她一同停下了脚步。   “这人谁啊?”   “你不认识吗?”   “艺术绘画讲座?油画?”   在一张以黑色为背景的大型海报上,一位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子留有满脸的胡渣子,头扎着一束灰白发色的小辫,画面的图像上正是由他的指尖挥发了一道道泼洒而出的色彩。   “乔富洛尔德,虽然不是国家级的大名画师,但是他的画作理念非常的独特,而且表现手法也很具有丰富的色彩感和巨大的熏陶力。”   “喂!不准你再盯着他看,不行,还是我们绕路走,以后都不走这一条街了!”复灰燃见她的目光只锁定在了这一张惹人厌的海报上,他不由得心生不快了。   “你知道吗,之所以我会了解到这一位画家完全是源自于泡面的关系,让我在非常巧合的情况下能够有幸认识到他。”时景末说道,她仍旧看着眼前这一张大型黑色海报上的画者,仿佛有着一种奇幻的魔力吸引着她。   “泡面?这和泡面扯得上什么事儿?”   “以前我不都是每天在把泡面当饭吃的吗,曾经就有一次因为买了很多的泡面而抽中了一个公益活动的奖项,那就是可以免费参加由乔富洛尔德亲自指导的油画学习体验课程。”   “体验课程?不是赠送手机或者笔记本电脑作为奖品才更吸引当下的年轻人吗?”   复灰燃对眼前的宣传海报又是吹嘘了一声,那种无聊的活动奖项即使是免费送到他门上都嫌麻烦,更别说是会闲着没事儿去参加了。   “说真的,在那第一次触碰油画的过程中,我个人感觉比起得到一部昂贵的手机或是最新型的笔记本电脑都来得更具有意义一些。”   “就真的这么好吗?”   “嗯,很好。”   时景末想起了当时还没有拿过一支油画笔的自己,即便只是在初次观摩油画的那一刻,她异常敏感的一双手对于绘画类的事物总是能一触即发地领悟到其境,这种精神上的觉醒却让她悲喜交加了。   “可这一张海报上展示的不是油画吗,我以为你只是擅长素描画?”   “素描是美术绘画的最基础,也是美术绘画的最根本。”   画画,喜欢吗……   以前也没有这样觉得过,只是很普通的因为在现代的城市里任何一项娱乐项目都是需要高昂的消费的,哪怕她再有多么的用功读书也一样会有感到发闷发闲的时候,于是便随意地在手上拿起了一只铅笔。   毫无理由的,总感觉很容易就上手了,越画就越顺、越顺就越熟练的手仿佛也有了自主的意识,但也只是那样被当作了在闲暇时才画上几笔来打发一下时间的无聊事儿而已。   直到出现了一个明确性的变化,那就是由于复灰燃提出的由她来为他画作之后,一并地连带着挖掘出了她对于画画未曾正视过的一种狂热,那也是时景末所后怕的。   “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你画油画?”复灰燃瞄了一眼海报上的那片色彩,他也对这一疑问感到奇怪甚久了,确实时景末的素描技巧已经到了他认为挥笔如云的精湛程度,却从不提及关于绘画方面的其他事情了。   “……那是因为购买油画用具是非常费钱的,不像素描只要有一支铅笔就足够了,所以除了在那一次体验课程的作品之外,我从没画过、也没再打算画过了。”时景末解释道,穷人不敢谈梦想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穷得连梦想都不敢谈了。   “有你画油画的处女作品?”   “有是有,不过也是没有了。”   “什么啊,别私藏着,赶快回去拿出来让我看看!”   复灰燃还感到挺新奇的,她的素描画清一色的都是美如梦幻般的黑与白,他也很想看一看由时景末手中挥出的色彩斑驳会是什么模样的?   “……早已经被我亲手撕掉了。”   “为什么?第一次的油画作品,一般喜爱画作的人都会保留下来当作纪念的吧,为什么你要撕掉啊?”   先不讲时景末对于绘画的热忱,就说凡是见过了她的素描画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她在绘画方面的天赋,她是一块等待着经由更多的器磨而终将一成的璞玉。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复灰燃捕捉到在她脸上一个的闪躲表情,他知道其中必然是有着她的理由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了,换话道,“——话说,这个讲座的开讲时间不就是在下个月的月底吗,既然你把这个家伙说得那么好,那我就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想做就能去做的吗?”   真是一个典型的任性大少爷,一开口就是他想干嘛就干嘛,虽说她也知道他的提议必然是以她为出发点的,但也得考虑一下实际的情况是不是有可行性,时景末无奈的摇摇头了。   “只是去听一场讲座罢了,有什么大问题?”   “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面临高考了,在这么水深火热的情况下还想着要出去玩的话,就算不被天打雷劈,我自己也会感到内心不安的好吗?”   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的她天天戴着一副黑眼圈当装饰品,同样没有好到哪儿去的复灰燃却意外的精神亢奋得不得了,时景末想到这里又瞪向他一眼去。   “就当成是放松一下大脑,偶尔出去活动一下吧?”   “一直到高考没有结束之前,就不应该有半分懈怠的时候!”   “考试归考试,日子还是要过的嘛!”   “这是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应该讲出来的话吗?”   “再说像是那一种什么艺术讲座的话,我估计也最多就二、三个钟头左右能够结束了,我们把日程挤一挤不就行了嘛!”她刚才的眼神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想去参加的样子吧,现在他都主动地说要陪她一起去了,复灰燃搞不懂时景末还在拖泥带水些什么?   “挤?现在已经把每天的时间都挤得比压缩饼干还要紧了的我,你还想怎么挤!”咬牙切齿一番的时景末怀疑复灰燃在说话前都不先考虑一下的,他知道她现在每天才睡几个钟头吗!   “拥有充实的生活是一件好事嘛,这可是宝贵的财富啊!”   “是呢是呢,在我被你这个宝贵的庞大财富给压扁了之前,赶紧给我回去啃书去儿!”   “喂!等等我啊——”   复灰燃眼见着时景末一个转身就走远了,他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张大型海以及上面所标示的演讲日期,才打算要小跑起来追上去的时候,却突然地想到了什么的他又回过了头去,看着这一张海报。   虽然时景末方才表现出来的态度是满口的敷衍与不耐烦,他也明白着依她的实际情况而言,绘画对于她所产生的强烈吸引是一件好、也不好的事情,只因为喜欢而不能追求是一种不解的痛苦。   所以,方才在她口中所言的那种异常行为……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对绘画产生更多的恋慕,从而避免去沉浮于无尽的幻想之中?    ☆、第四十九章 抛媚眼   “哈,真可惜你没能看到呢,那些家伙们一个个把眼珠子掉在地上都找不着的样子,毕竟一个箭步就飞越了三百多个名次的我——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啊!”   “你说想说健步如飞和遥不可及吗,貌似也不是指那个意思吧……”   放学后,复灰燃与时景末两个人来到了与学校相隔着几条街远的一家大型书店里,虽然过来的距离是确实有点远了,不过这里在售的书类也确实比较全面一些,所以小有名气。   书店的总面积算不上太小,但还是有着一点拥挤的感觉,可能是正处于放学后的时间关系,本就客流不少的店里还开始人多起来了。   “总成绩已经打入全校的前三十强,而且会考补考也已经全部都通过了,我简直有一种被打通了奇经八脉的感觉!”   “我说啊,在全校第二名的我面前,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吧?”   时景末看向了资料区的第一排书架上那些标志为今年最新出版的参考书籍,还有的是一些在学校的图书馆或者网络上都查找不到的新编型样题汇总,她认为很有必要挑选一些回去扩充一下自身的容量。   “你又拿成绩排名来欺负我……呜呜……”   “当然得时时打压你一下了,要知道你在努力着的时候,别人也在打拼着,要是你不继续地努力的话,自然也就会落于人后了。”   不去理会摆着一张苦瓜脸的复灰燃,时景末伸手又拿起了一本标为今年最新发行的高考必看精选题大全,翻开里面的文字真是密密麻麻了一大片。   “什么嘛,到现在也没听你有夸我一句啊?”   “说一句‘恭喜’,够了吧?”   “这也太委屈我了吧?”   复灰燃接过了时景末手上递来的又一本厚重的书籍,看到她还拿起了一叠厚得像一座高山似的理科综合经典题型一百套的大型模拟试卷,他倒也见怪不怪了。   “难不成你还想休息个十天、半个月?”   “可以吗?可以吗?”   “当然是不可以!少给我有了一点点成绩就松懈下来,再啰嗦小心我加大你的作业量!”时景末瞪他一眼,她走向了前方摆放着一系列新版参考书的展示台处。   “加就加嘛,反正也是和你一块儿,我倒是想连睡觉的时候都你黏在一起呢!”复灰燃用着只有时景末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小声地念着,一边也打开了书架上的一本书籍来掩饰住他脸上的偷笑表情。   “一边儿去!”   走远了几步的时景末,正当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各种新版书籍的目录页上时,在她身后的复灰燃却被另一个人慢慢地靠近着——   “请问……”   “什么?”   还把脸埋在了书本里的复灰燃,他听见一个细腻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他低头一瞧,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正抬头闪着一双犹如陶瓷娃娃般的大眼睛盯望着他。   “请帮我拿一下在书架最上排的那一本书,好吗?”   “哦,好。”   “不是那个,是旁边的那个。”   “这本?”   “对的,就是这个,谢谢你!”   “不会。”   尽了举手之劳的复灰燃刚想转身走开,谁知对方还没有完事地又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臂,似乎是不让他轻易抽身的样子。   “请等一下!”   “又怎么了?”   “不好意思,可能我有一些唐突了,请问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都是今年应届的高中三年级学生呢?”   “……这一本挺适合你的,复——?”前方,正一手拿着一本参考书研究了半天的时景末,她刚想开口唤着那一个不见人影了的复灰燃,回过头去的她倒是也恰巧地瞥到了那两人交谈甚欢的一幕。   “你怎么知道的?”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要是我说我一直都在跟踪着你,你信不信呢?”   那个身形娇小的女生正朝着复灰燃不停地卖萌,她不时地鼓着腮帮子又不时地歪一歪着小脸儿,可爱的模样真的是非常吸人眼球。   “跟踪?”   “骗你的啦!我啊,看到你手上拿的这些书籍全都是关于今年高考的参考书和模拟试卷就自然能猜想到了嘛,我很聪明的对吧!”   又是一个吐露出小舌头的俏皮表情,可爱到让女生也觉得可爱了的程度,更是足以让青春期的大男生们全部都身心亢奋起来了。   在一般的情况下,偏小个头的女生都会很容易让体型硕大的男生自动地竖起一层保护的欲望而且对方也很聪明的懂得用‘答与问’的方式制造出和男生谈聊的话题。   那些全部都是外表直强、个性内敛的时景末所做不到的——   “这么说你也是高中生了?可我记得在这儿附近好像并没有其他相邻的高中学校吧?”   “原来你的阅力也不差呢!从我学校那边过来到这里的路程确实是有点远了,谁叫我要买的参考书只有这一家书店有售呢,你看看就是这一本哦!”   “‘高考必看的心理辅导’?”   时景末将她手中的书籍轻轻地合起后才放下了,她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把眼前这一本无辜的书籍给撕毁了,当然了,她现在真正想撕个稀巴烂的当然不会是书了。   “是我用来安抚紧张情绪的啦,你对高考难道不会感到很紧张的吗?”   “紧张吗?没有。”   用又尖又长的细指甲朝着那一只手臂上猛抓出难看的划痕来,再把印着鲜红指甲痕的双手给强按到地板上去,然后抬起整只脚来使劲地向着那受了伤的双手踩下去,在踩下去的同时还要扭转着足部的力道,来加重地破坏到伤口——时景末被自己的一个小念头给吓了一大跳!   “我看你准备要买下这么多本参考书的样子,我想你也一定是一个非常注重学习的人吧?”   “一般。”   “虽然说我们是不同学校的,但我和你一样都是今年的应考生哦,要是我们可以一起念书的话也就是等同于我们在相互帮助了,你说怎么样嘛!”   ……有一种胸口被堵住了的感觉?   就像是在用力地推挤着一道被永远封闭的大门一般,时景末发现她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将复灰燃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并且自说自话地产生出了占有欲,导致此刻的她正在品尝着一个名为嫉妒的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欢笑声传来,从书店的大门口走进来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男高中生们,似乎在为着某一个热门的话题而雀跃地说笑着。   也令到时景末转移了目光过去,不再预想眼下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转回过身来的她与那些刚进入书店的男高中生们正面对上了一眼。   碰巧,那些人也都在朝着时景末这一边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还有一个人单手抱着一只篮球,再加上这几个人都是高壮体强的模样,料想可能是某校的篮球队队员,所以才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充满着阳光四射的朝气。   ……为什么?   明明在眼前的这些个帅气的同龄男生们也都具备着各种优异的条件,却除了复灰燃以外的任何男生都无法激起她一丝一毫的动心,到底是为什么?打量了半响的时景末在纳闷着一个疑问。   “——我说你,很烦人啊!”   “你突然的这是?”   没到个两分钟就已经是很不耐烦了的复灰燃,他立马就显露出了本性,一副十足十的流氓底子将原本俊美的脸给毁了,也硬是把人给吓傻了。   “说你很烦人!听不懂人话吗?”   “你怎么说话这么粗俗的啊!”   “粗俗?惹烦了我,就算是女生也照打不误!”   “你——真是差劲死了!”   被喷了一脸唾沫的复灰燃这才把麻烦精给摆脱掉,本想借此来戏弄一下时景末的他却发现她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儿也就算了,反而还对着刚走进书店的那一帮猴子们看得猛流口水,他真想掐死她!   “喂!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再多买下这一本‘历年高中考题范畴大合集’。”   发呆中的时景末回神过来,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的她见复灰燃身后已经没有了那个女生的身影,她便也不再提起什么了。   “你认为有用就买吧,现在我每天不做个几百道题都有点不太习惯了。”   “……嗯。”   复灰燃拿起了她手上书籍的同时,也顺带地把时景末整个人给拉走到了另一边去,接着他们又选购了几本参考书,便到收银台结完了账,当然,掏皮夹的人仍旧是他。   “啊,忘记还要再买一盒黑色的水笔?”   “那我去买吧,你在门口等我。”   走到书店门口的时候,时景末想起昨天她用完了一盒子里的最后一支黑色水笔,于是复灰燃便快步地走回了书店里的文具用品处购买,由于高考越近的关系,促进了大量的文字书写和疯狂的纸墨流失,使得他们两个人用笔的速率又大幅度地增加了。   时景末用笔一般是一盒水笔可以使用两周左右,就在她和复灰燃共住一屋之后,两个人的学习用品上像是笔、纸、尺、书等等会经常性的随手一拿到就凑合着用了,尤其是水笔,现在几乎是两个人每隔一周就需要用掉惊人量的一整盒水笔。   “好像还是忍不住的有一点在意了,竟然会想要问他是不是有和刚才那个很可爱的女生交换手机号码……”在书店门口等候着的时景末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感叹着这么快就买好了文具出来的复灰燃的动作也太过神速了的时候,她却是被身后的一个陌生人给拉住了!“你——?”   “HI!刚才,是你一直在盯着我看的吧?”   “谁?”   时景末确定自己毫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但她看见了对方手上正拿着的那一只篮球,她才想起这个人正是方才那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男高中生们的其中一员。   “长得挺漂亮的呢,今天晚上有空一起玩吗?”   “没空。”   时景末退后一步,对方就相对的靠近一步,看着确实是一个很张扬又有活力的大男生,正常来说应该是属于在学生时代里非常理想的交往对象了吧?   “可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可以我们各自都带一些男生女生,大伙儿一起玩玩儿?”   “别碰我!”   时景末甩开了对方伸过来的一只手,见其又不死心地跟着靠了上来,她很是反感地皱起了眉头,全身的汗毛就像是长刺一般地竖了起来,一副要随时扎死人的架势!   “还是先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手机号码是多少?”   “聋了吗!你——”   有一道杀气……   直射着这两个人的背后而来,即便是不出一声的,也让人感受到了浑身的不自在,很想要狂抓猛挠来抑制住那一种刺痒!   “搞什么啊,你已经身边有男人了还向我抛什么媚眼啊,真是浪费时间!”   “我?……”   无关紧要的人很识时务地开溜了,但是时景末不太敢回头去看向那沉着一整张脸的复灰燃,虽说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了什么坏事。   “那个混蛋说……你在向他抛媚眼?”   “我没有。”   “没有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所以那个混蛋只是平白无故地上来勾搭?”想到她刚刚死盯着那一帮猴子看着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复灰燃恨不得把眼前的时景末给一口吞掉。   “我说了我没有做过!”时景末不知怎么向复灰燃解释才好,也觉得说了再多他也未必能够听得进去,也就干脆不说了。   “是没有对那个混蛋一个人做过吧?”   “你胡说什么,都说我没有做过了!”   “怎么,想着打篮球的运动少年才比较好?”   “别一句话要人重复好几遍,要是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做出那种所谓抛媚眼的事情,也不知道眼皮是要怎么个抛法儿能算是给抛得起来的,时景末感觉自己被扣上的帽子真是太过亮眼。   “你也没有办法?!”   “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只是说——喂你?”   在气头上的复灰燃听不进去她没有理由的正当理由而大步走远了,说了再多也解释不清的时景末跟在了他的身后面,也不知该是从何说起了。   结果,两个人在回到住所的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嚼过半个字,时景末还以为会当场发飙的复灰燃却是意外的安静得很,就像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异常宁静……    ☆、第五十章 身与心的吸引   “你、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   敲了老半天的浴室大门终于打开了,等在房外的时景末再迟一点不见复灰燃从里面开门出来的话,估计就要以为他是休克在浴室里而打起急救电话来了!   结果却也被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复灰燃愣是吓住了,只因半身赤L的他仅仅在腰际上围了一条单薄的浴巾,还有几撮湿漉漉的黑发沾着连片的水滴,紧紧地贴服于他的脸颊边——   “嚷嚷什么啊?”   “你、你、你……”   “你一直敲着门是要叫我干什么?”   在离开书店之后,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公寓里,复灰燃什么都没有说就直奔进浴室,时景末则是待在客厅里翻阅着买回来的那一大堆参考书。   可她见他在浴室里待了很久都没有几分的动静,时景末生怕复灰燃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才来敲门不断,哪知见到的是这一幕艳丽镜头?   “为、为什么你在浴室里待了足足的三、四个钟头啊?!”   “我只是想泡个冷水澡来洗洗脑子罢了。”   “我差一点就以为你在浴室里出意外了!”不满的时景末转过脸说着,一点也不敢正面看向眼前大半赤L着的复灰燃。   “你这么使劲地敲门叫我,难道不是准备好了来向我解释的吗?”没有在浴后感到精神松弛的复灰燃作了一个伸展头颈的动作,在颈脖间的一注水滴便也顺势的滑落下了。   “解释什么?”   “问你啊!”   纳闷着的时景末随即就受到了复灰燃的一记瞪眼,她才会意到了他指的是什么,话说他还在为着那一桩不入眼的小事儿纠结吗?   “那好吧,我再说一次,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抛媚眼的那种事情,而且在我眼里也一直觉得只有你才是最帅的——这样说的话,你还要生气吗?”   “你是做贼心虚才讲着动听的话,来讨好我的吧?”   难得的,时景末用发自内心的真实赞美对他表露了坦诚之意,若论在平日里的复灰燃也是应该会立刻高兴起来的,但眼下的他不再是如此,因为他从没有想到过在她跟着自己一起的时候,居然还能有着闲情逸致去欣赏别的雄性!   “你——复灰燃!你有完没完啊!”   “没完!没完!就是没完!”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再胡闹下去了!”   “我不是用‘听’而是用‘看’的就已经够了!”   “那根本就是一桩无稽之谈,我都已经向你解释过好几遍了!”时景末也对复灰燃口中无凭的抛媚眼话题感到上火了,到底要已经向他放出了软话的她怎么说才能让他听得进去?!“可别告诉我,就是为了那种芝麻绿豆的事情,你才发神经地泡了三、四个多小时的冷水澡!”   “是又怎么样啊!”   “笨蛋吗你!”   “反正你也不会在乎的啊!”   复灰燃身上好不容易被几个小时的冷水澡而冲淡了的一团火气,因时景末的几句话就又快速地回笼来了。   “现在只剩下二、三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你知不知道要是在这一段期间内还生病了的话是一样多么糟糕的事情吗!”   “就算是病了也一定会留一口气去考场报到的,那样总行了吧!”   “复灰燃,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尽管天气已经不冷了,但是这个野兽竟然着魔了似的去泡了足有三、四个小时的冷水澡就已经有够疯狂了,就快要被他气晕过去了的时景末赶紧走进了浴室里,拿来了一件浴袍披在了复灰燃的身上。   “……我已经生病了!”   “生病?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感冒了吗?有吃过药了吗?”时景末连忙问道,他现在是病着的吗,那是不是因为她布置给他的作业量过多的原因?   “我身患了一种名为‘时景末’的病毒,你愿意给我解药吗?”复灰燃的手一挥,被她披盖在他肩头上的浴袍便顺势地落地了,依旧半身L露着的身子又一次地呈现在了时景末的面前,继续道,“……说不定,没有解药的话,我会死的。”   “你、你别乱讲!”   “我没有乱讲哦,不信的话,我传染给你就知道了——”   靠近到时景末身前的复灰燃作势想要亲吻她,却是被她硬生生地捂住了嘴,这还是她头一回用这种叫停方式来拒绝他,而且她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正视过他一眼,好像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嗯?怎么了?”   “你、你先回房间去把衣服穿上!”   “穿衣服?可你平时在画我的时候,不是应该早就已经看习惯了我的身体了吗”   “那不一样啊!”始终是别过了脸着的时景末,也差不多就快要把她的脖子给掰歪了,并且极度地拉高了她的嗓门。   “有什么不一样?”复灰燃轻声问道,他压低的身子仍是朝着时景末身前靠了过去,倒也想听她说看看到底是有着不一样的是什么?   “总、总之,你先把衣服穿上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其实,每当时景末拿起了一支画笔为着复灰燃作画的那一刻,手中的画笔便会提醒着她——自己是一个画者,画作的生命积聚于手,画作的灵魂运手入画,不再作为一个世俗凡人而沉沦于混杂欲念之中。   “说起来,我也有着一个我一直都很想要请教你的问题,不知道应不应该问呢?”   “不应该问的话,那你就最好别问了!”挑在这种时候发问的问题,不敢多瞄个一分半点的时景末想想就感觉复灰燃想问的问题铁定不会是什么好问题。   “可你总是叫我保持着,要不耻下问的求知态度啊?”复灰燃竖起了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来,极力地表达着他未知的求知欲。   “那么就仅限于在学习上的问题!”   “一张完整的男性人体素描画像是不是应该全L呢,就算你不把全L的画出来也应该要我全L的让你画吧,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为我画全L——”   “……复灰燃!——”   因此,一旦没有了手中画笔的时景末,她至今也没有一次以常人的角度去直视复灰燃的诱人铜体,这也就是为什么迟迟过不了这一关的她,虽早已经画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却唯独不曾目睹过他的男X器官而画出一张完整的全L赤身像的原因。   “嗯嗯,我在听呢?”   “我拒绝回答你这种问题!”   “为什么?全L不好吗,我都说了你也可以只看全L、不画全L啊,而且画人体素描像的话,模特全L也很正常的,既然是你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那你当然可以最先拿我来好好的试炼的啊!”   听他一直说着全L来、全L去的把时景末大脑晕眩起来了,即使复灰燃没有作出任何不礼貌的强迫行为,但是他的眼神、他的声音和他的火热气息都已经形成了一种具大的诱惑力,正在向她诉说着他心中的渴望。   “你不要一直‘全L、全L’的说个不停!”   “又是为什么?”   “二十四小时之内,不准你再问我为什么!”   实在是脸红心跳不行了的时景末,她暗自地悄悄往着另一边儿挪动过去,就怕一个不小心地触碰到了依然半身L露的复灰燃。   “切!还不是你教我的,说什么做人就是要不懂的多多好学、好问,原来都是骗人的!”   “……你!今天我和你分开自习!”   言罢,顶着红透了的一张番茄脸赶紧跑开,可在仅仅的两步之间就被复灰燃给一把抓地逮住了回去,并且轻巧地就把她整个人都压到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一直以来都是对我既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只与我保持着一段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这样一来,你就能够在你认为是危险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地从我身边逃走了,对不对?——休想!”   “你……”   被一语道破了心思的时景末暗自一怔,她发现到复灰燃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呆头呆脑,平时的他都只是在装傻充愣着吗?   “都是你的错!”   “什、什么……”   回答她的是他的吻,明明复灰燃的身体是那么的冰冷,却能奇妙地让她的身体变得热火起来,而此时的时景末眼里竟清楚地看见了在他腰部上的那一条单薄浴巾,很明显地向着下方滑落了一寸!   “都是你的错!本来就算我再想要你……也没有计划过要在你搬住过来的期间里占有你的……你毁了我好不容易才忍耐下来的决心……”   “我……”   “幸川雪也好、那种老头子也好、那些猴子们也好……不要对那些家伙产生兴趣,只看着我……只看着我就好……”   一离开她的双唇,也在粗喘着的复灰燃就向她发出了怨诉,仿佛一直以来时景末都在对他做了什么残暴的事情来?   “都、都说了不是那样的……而且我什么也没有做过——”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对我做……才更让我感到难过啊!……”复灰燃紧握住了时景末想要缩回去的双手,他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边,好让她充实地感受到他身上的热与暖,“喜欢你……要我说多少遍才够……明明已经对你表示过那么多、那么多了……你很清楚我对你的心情……却还一直视若无睹……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   “我……”   终于有了喘息时间的时景末怀疑自己的肺部就快要爆开了,但是比起在心口上的一阵又强过了一阵的剧烈震动,更令她难以抗拒。   “不够……”   “什、什……”   “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伴随着同样的喘息声出自于复灰燃的口中,还有他对她的更多索求。   “什……什么……”尚未从方才的热吻中缓神回来的时景末,她只感到自己的意识很是飘飘然的拉也拉不回来。   “不够……不够……我……好想要你吻我……好想要你的双手触摸我……好想要你的眼睛一直、一直只注视着我一个人……”   “我……”   不要用这种低沉的嗓音对她说话,不要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执意不放,不要让她的整个身心都只能环绕着他一个人,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名为复灰燃的一把火炎而燃烧了起来的时景末,她渐渐地开始控制不住脑中那仅存的一点理智了。   “喜欢我?……”   “我……”   “讨厌我?……”   “我……”   “喜欢我……讨厌我……我也绝对不会停下……”复灰燃深埋入她的颈窝里,耳边是时景末的阵阵轻声吐息,温热地拂过了他的脸。   “我……我怎……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时景末的眼中迷乱不已,他总是那样的狡诈,明明最清楚她不可能讨厌他的人就是他了。   “你……说什么?”   “我……我不……可能讨……讨厌……”   其实,早在决定了与复灰燃共住的那一刻起,时景末便预料了这一天的到来,她也同样默认了自己的第一次已经非他莫属,无论他们的未来将会如何的多变无常。   “我知道……”   “知……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耳边的声音变得混乱起来了,时景末身上的衣物被复灰燃一一的褪落在地,感觉四肢难以动弹半分的她却如他一样的,也深深地欢享于彼此间的亲昵触碰中。   “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那……那个……”   “就像我喜欢着你……那样的喜欢着我吗……”   复灰燃的修长腹部紧贴近了她的双腿之间,尤其是他腰身上L露出了的双段人鱼线,一直延伸着到他的跨部两边,令任何人看了都再难压抑体内的一份蠢蠢欲动。   “我……我……”   “说出来……我好想听你说出来……”   “我……我……也……”   唇齿边的黏腻停止不了舌尖上的每一次交缠,被熊熊烈火般的欲望所不断地灼烧着的感觉,是那么的痛苦而又更多的痛快着……    ☆、第五十一章 初融   只见过一次的风景,只到过一次的地方,只相视了一面的容颜和只交会了仅仅一刹那的眼神,就可以轻易地被时光流逝了吗……   “呜呜呜……”   一个面貌格外漂亮的小男孩,独自守在一道道壁垒森严的外墙护栏前,正低声抽泣着的他紧紧地抓住了栏杆的一双手有着微微的颤抖,犹如一只力想要努力挣扎却又无能可为的雏鸟。   “呜呜呜……”   一天又一天的等待着,没有出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究竟是自己不想看清楚事实,还是一旦面对了事实,就等于是自己亲手放弃了呢?   “呜哇哇!……”   突然,一声响亮的哭叫猛起!——   “呃?!——”小男孩一惊,被吓到了的他停住了双肩上的阵阵颤动,瞪大了泪水半透的眼睛看向了身旁似是凭空出现的另一双眼睛,又惊又疑。   “呜哇哇!……”   “你……你……你哭什么啊……”   “呜哇哇……不知道……看到你在哭……我也感到好难过……也好想哭……呜哇哇……”   小女孩泣不成声地哭着说着,小嘴儿里吱吱唔唔的也不顾别人是不是能听懂了,如注的泪水唰唰地淋湿了衣襟。   “哭?我才没哭!”   “你有哭!”   “说了我没哭!”小男孩赶紧伸出衣袖擦拭着自己已经哭花了的小脸儿,大概是出于本能的自尊心而倔强地逞辩着来掩饰住内心的一丝脆弱。   “那我也不哭了!”单纯地将眼前所见直白道出的小女孩,她停下噎泣声学起着他的样子,也捲起了衣袖拭去自己眼角边的泪水。   “呃?这样就不哭了?!”   “你不哭,我也不能哭!”   在一双相互对视的泪眼中,同样都是一张带雨梨花的泪人儿,相仿的年纪和相仿的高度造就了相仿的视野,不禁产生出了一种同类相求的感觉。   “都说我没哭了!”   “为什么你哭了、没哭、又哭了?”   小女孩的天真话语就像是在说着绕口令一般的让人难以理解,其实,她说他哭了是因为他确实哭了,她说他没哭是因为他说他没哭所以她才说他没哭,而她说他又哭了则是因为他说他没哭而却又哭了。   “我在等妈妈……”   “我也在等妈妈……”   两个尚未识得世间烟云的年幼孩童,一个站在高壁护栏之外,一个站在高壁护栏之内,却冥冥中不约而同地说出了相同的同一句话……   ——夜阑   除了一片模糊不清的白茫之外,从睡梦中张开了双眼的时景末便不再有其他的印象了,而身旁的复灰燃感觉到了她的细微动静,也跟着醒过来了。   “做恶梦了吗?”   “……不是恶梦,不过也记不清梦里的画面了。”   轻揉了一下太阳穴的时景末刚想坐起身子来,才发现自己被复灰燃给压得牢牢的没法儿动弹,他不是睡在了她的身边,而是他整个人都睡在了她的身上。   “才刚做的梦就不记得了,要是考试时也这样就能红灯高高挂起了?”   “有的时候,在做梦醒来之后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如果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话,或许也就……”   “也就什么?”   在她提不起半分笑意的脸上,复灰燃猜想着时景末此刻的脑中所思,必定是一件他人未知的事情,那可能是一道被禁止打开的大门。   “复灰燃……”   “嗯?……”   “给我回你的主卧室里睡去!——”   累得连眼皮也撑不开了的时景末,无力地对着正压在她身上重得像头牛似的的复灰燃发令一句,可老半天也没见他动起身来。   “不要。”   “不要也得要!”   “要么就让我陪你一起在次卧室里睡,要么就让你陪我一起回主卧室里睡,随你选吧?”   佯装着睡意而紧黏在了时景末身上的复灰燃也一样没有张开眼皮儿,令人怀疑他口中含糊不清说出来的话有没有三分醒?   “这也叫选吗?”时景末闷声道,还选什么?除了换一张床之外,他说的那句话儿里面的两个选项能有多少的区别?   “都让你任选了,还想怎么样嘛?”复灰燃撒娇道,他顺着她的意来挪动了一下身子,只不过是更向她身上压了过去。   “你、你一边儿去!”   “怎么,还在痛吗?”   复灰燃见她的模样怪怪的,以为初经人事的时景末是否还略有着身体的不适,他看似有着小小内疚地心疼了起来,却又毫无悔过之意。   “什、什么!”   “是不是还痛着?”   “不、不是!不是那样!才、才不是那样的!”   复灰燃一贯的暧昧口吻,时景末为了他的一句话而感到心慌意乱,使她很想往自己的胸口上捶个几下,才能让这种跳动减缓下来。   “你太紧了,要再多做几次才能习惯我的。”   “你、你不要说那种奇怪的话!——”   心跳声……   在跳动着的心跳声……   激情的片段又在她的脑中回放了一遍,几乎就要脑充血了的时景末连忙抓起了被单把自己包裹起来,整个人儿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这反应可把复灰燃给逗乐翻了天。   “出来嘛,不然万一你缺氧了的话,还不是要我来帮你做人工呼吸嘛!”   “你、你就不能改一改口无遮拦的下流毛病!”   拉着床单一角的复灰燃乐意地看着时景末很是见效地立即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却依然是背对着身子去,不敢正面地朝向他看来半眼。   “谁下流了?”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明明就很喜欢我做的下流事情,还一直舒服地叫个不停……”   “你!——”前一刻还将小脸埋在了枕头里的时景末,下一秒钟就随手拿起一个小盒子往着复灰燃的脑门上扔去,似乎用实际行动来阻止他的满口胡言才会比较实在,“呃?话说……”   “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保险套?”时景末看着被复灰燃一闪躲过的小盒子掉落在了地板上,那一个小盒子上面还标着超薄润滑型等等的字样。   “你也觉得应该不戴套套比较好吗?”伺机又趴伏在了时景末整个后背上的复灰燃,他故意地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不!是!”   “虽然我也很想那样啦,但考虑到你是第一次的关系嘛?”   “……不是!我只是在问你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而已!”差一点就想咬舌自尽算了的时景末,她的一时疑问只是觉着复灰燃会备有着那样的东西,不也就表示了他会随时随便地的去找着一堆女生玩乐的意思了吗?   “这个嘛?我个人认为身为一名男性,备有保险套是一件很正常、也很应该的事情!”义正言辞的复灰燃一脸表情严肃的模样,似乎正在讨论着的是一个多么郑重而严谨的话题?   “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是在问保险套的事情!——”   为着一句发问而恼死的时景末真是没脸出门了,瞧瞧复灰燃的满口都是左一个保险套、右一个保险套的,拜托他就不能别说话这么露骨吗,还有他那充满了邪气的思想!   “到底是什么啊?”   “……算了。”   想一想这种问题也是自讨没趣,没有问下去的时景末便躺回了身子,没力气再与背后的复灰燃争比蛮力与脑力。   “算什么算啊,怎么说这一盒保险套也为你买来保存了很久了?”复灰燃向着地上瞄去了一眼,似乎还是依依不舍的样子。   “保存很久?”保存那种东西干什么,留着当标本还是作为纪念品?时景末对于复灰燃的特殊癖好,表示无语。   “就是我和你第一次在教学顶楼上接吻了的那一天,我买来的。”   “不就是我和你认识的第一天吗?你、你、你才第一天就——!”   就买好了保险套?!这个家伙真的是无药可救了!时景末听着复灰燃一口理所当然的语气,她真是羞死人地想找来一把菜刀,剁了他!   “那个时候,我早就说过了想和你做的啊!”   “……言下之意,你还怪我没有积极配合了?!”   “可不是嘛,我每天都在一边想着你、一边□□的,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半推半就的调调啦,但要是把我憋出内伤来了,心疼的和损失的也一定是你嘛!”   身边是瞬间吐血了的时景末,而面无半点羞意的复灰燃说得脸不红又气不喘的,他回想着以前的煎熬日子,那种痛痒难耐的欲望之火,其实也有着妙不可言的一种快感。   “你!……我去客厅的沙发睡!”   “为什么,还是说你对我刚才的奋力表现感到不太满意吗?”   “才不是!”又羞又恼的时景末真是败服给他,作势想要起身逃走的她担保自己再跟复灰燃多说个半句话,她就要归西了。   “我们现在每天才四五个钟头的睡觉时间,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复灰燃脸上张扬的笑意不减,发觉了连时景末自己也尚未发觉的东西。   “你……你真的很重……”   “按照我的身高来算,我可是百分百的标准体型好吗?”   复灰燃挺身着向前一个伸展,就把刚想要爬起身子来的时景末又给压在了他的身下,以重量级的体重直接无视了她的无效挣扎。   “这种话,就算是事实也不该由自己讲出来的吧!”   “况且啊,我全身上下就连最重要的地方也都已经被你看——”   “闭嘴!”   一听见他说那几话里的字眼,脸红的时景末马上就又怒瞪了他起来,这个复灰燃就没有正常人的一丁点羞耻心吗?也对,他是一个野兽!   “好、好、好,我听你的话,乖乖的闭嘴就是了……”   “唔——?!”   听从指令的复灰燃口中所谓的闭嘴,方式就是让时景末陪同着他一起闭嘴,共同诉说起另一种美妙又销魂的言语,沉浸在夜下的快感之中……    ☆、第五十二章 梦门   “美术馆?”   计程车停下了,复灰燃看向一旁还在对着手中书本默念不停的时景末,他便将她的小脑袋给抬了起来,望向了窗外的一片宏景。   “幸好提早出门了,不然这么堵车的话就会赶不上开场了。”   “什么开场?”   “还是你想让我带你去游乐场或者动物园之类的地方,搞情调?”   复灰燃把车费结算掉,时景末也将手中的书本收回到她的背包里,两个人从计程车内下来走向了美术馆的大门口去。   “如果你带我去了那种地方,在还没有走进大门之前我就会自己一个人先回去。”   “噗哈,可以想象得到啦!”   甚少出门的时景末是第一回亲眼一览了面前的壮景,也是第一次有人陪同在她的身边作伴着,前方的美术馆大门正高昂着一块巨型的石碑上所雕刻着一长排宏伟大字!   “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不是突然,你想听的那个谁、谁、谁的讲座就是今天在这里开讲的。”   “讲座?乔富洛尔德?”   时景末小愣了一下,讶异着复灰燃总会记得她不记得的那些事情,其实他与同样都是每天从早到晚地忙着啃书已经到了把书给啃破皮儿的地步,至于有着那一场讲座的事情也已被课业压得没了印象,实际上她也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来参加。   “我还知道那个老头子,现在是什么什么美术学院的教授兼又一大堆的油画艺术委员。”   “你这样介绍别人的口气还不如不说了,而且人家也就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也不算是很老的吧?”   站立在一幢古老非凡的建筑物面前,一眼就望尽了整个复古的怀旧风情,浓厚的典雅气息也随之环绕在此,无限吸引着全身的感官一同邀入艺术的殿堂。   “喂喂喂,我是来带你听他的讲座,可不是来带你看他的人的!”   “拜托?你也想太多了吧?”   “不行,等会儿我看你还是闭着眼睛光用听的就行了!”   复灰燃向检票员出示了两张早已预购的入场票,顺便领取了两本关于展馆的介绍册后,他握起了时景末的手一同向着馆场内走去,并不热衷于画画的他却显得颇为期待。   “你也说了这只是一场讲座,别让人以为像是来参加相亲大会似的!”   “啧啧,说得也是,也不想想你现在身上留着的是谁的记号对吧?”   “你、你闭嘴!”   “又要我闭嘴?”复灰燃作势添了一下他的嘴角来吓唬她,就是由于时景末的青涩才更令他想要捉弄她了。   “你、你——我先去一下洗手间!”时景末借故把手上的展馆介绍册拿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而她自己依旧是脸红的不行。   “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   “可是我也想去呢?”   “不准去!憋着!”   “憋坏了你负责哦……”   她的耳边依然是他的小声嘟哝,羞红了脸的时景末转身向着另一边走去,按照指示牌的引导方向走向了就近的洗手间里,只感觉复灰燃那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坏相了!   “你——是你?!”   “嗯?”   穿过走廊的转角处再到底就是洗手间,时景末却被一个恰巧刚从男洗手间里走出的中年男子给唤住了,他的模样与她印象中的没有太大的变化。   “要是你说你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哦?”   “……乔富洛尔德。”   本想远远的混在人头里听完一场讲座即可了的时景末,无意间的偶遇真是让她冷不防的毫无准备,因为她没有想过会再一次面对面地碰到这个人。   “你也是来参加我的讲座吗,没有想过竟然会在这里再见到你,今天真是一个令人意外的惊喜呢!”   “有什么可喜的?”   “一个区区只上了一堂体验课程的初学者,毫无基础和经验可言的你居然能仅凭着自身的感觉就一手精艺地模仿出了名人画作,那真是一种罕见的天赋啊!”乔富洛尔德想起了当时让他一下子感到震惊不已的场景,她的那一幅初作就连在美术学院里的专业生都不一定能够拿得出手来,说道,“我还曾一度地期望着能够在某个艺术学校里见到你的才华洋溢,只可惜自从了那一次的课程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有在学画吧?还是出国进修了?现在在哪一所艺校呢?将来对于绘画方面有着什么样的打算了吗?”   “……没有。”   果然,今天不应该过来的。   本就没有如厕需要的时景末,却连一句招呼也没有就转身走往了女洗手间里,她停步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才洗了个手出去了。   “复灰燃,我——”   “怎么了?”   “……没什么,进去吧。”   看着在外等待片刻了的复灰燃,时景末打消了现在走掉的念头,今天是他特地为她着想的一番好意,若是她来了又说要走的话,那就太自私了吧。   “你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关系吧。”   “第一次来?在中、小学的时候,不是学校里都应该有组织过类似参观的游玩活动吗?”   两个人走进美术馆的大厅,两旁边各自是早期时代的两座铜铸头像坐镇,经过的各个展览厅里可以充分地了解到馆内的历史遗迹、珍品珍藏与一系列的名人名作,穿过了图书馆和画廊在到达演讲厅之前,那皆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幕著作。   “那个时候为了省钱,就每次都跟老师谎称病假不参加了。”   “从小起就一直那样的吗?”   “所以除了读书以外,我也不否认自己什么都不懂、不会也是事实。”   进入到庞大的演讲厅内,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参观者都抱持着一副万分期盼的表情,复灰燃与时景末依寻着座位号入坐之后,渐进涌入的人源更是多起来了。   “你那些的不懂不会,对我来说可就是一件好事了呢!”   “好事?你讽刺我还要兜着一个大圈子?”   “不懂的事情也好、不会的事情也好,全部都会有我陪着你一起去做的!”复灰燃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上了一口。   “你、你干什么啊,这里可是公共场所!”时景末像手上着了火似的一下子抽回去,又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向他,这个复灰燃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就知道是公共场所啊,否则光是这样哪儿够?”   “你——!”   整点时分,在一片寂静的演讲厅里,随着演讲台上一位中年男子的踏步而入,全场的高朋满座都激昂起来了。   “大家好,我是乔富洛尔德,无论在座的各位对于我的名字是略有耳闻又或尚未所知,我都非常地感谢和热烈地欢迎着各位的来到,首先……”   在一段开场白之后,乔富洛尔德简述了一些其个人对于现代艺术文化的传播理念和未来美术界的发展趋势,然后也谈起了一些他在年轻时为了坚持自己热衷于绘画理想的个人经历,最后还又拿出了他的一幅近作并与大家一起分享了他独特的作画思维和精湛的绘画技巧。   “无论如何都有一点是要贯彻于心的,那就是任何的一幅画作都不要让它仅仅地局限在你的一双手上,尤其画作呈现出来的必然是画者的中心思想……”   时景末远远地看着正在演讲台上高声发言的乔富洛尔德,让她想起了以前那个在第一次触碰油画体验课程上的情景,吸引住她的不是他口中那些虚无缥缈的高夸言辞,而是他有着对于绘画艺术上的一种骇人坚持。   “每一个人的思想能力都具有着无限大的空间,一直延伸到就连你自己也完全触摸不到的地方,就如同人类总是能用着有限的东西创造出无限的价值,而我们……”   邻座的复灰燃从头到尾就压根儿没有正眼瞧过了那硕大的演讲台半下,自然也是没听得进去多少那些个搞艺术学的高谈阔论,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身旁一直全神贯注着的时景末身上,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   “最后,我再一次深表感谢所有来此参与讲座的每一位朋友,并且耐心地听完了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吁吁叨叨,今天能够有幸与大家一起畅所欲言真的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同样也希望我们共同热爱的绘画艺术能够走向更美好的未来,谢谢大家!——”   结束语随着一片响亮的掌声而落下了,演讲厅里的众人们各自离场的离场、奔后台的奔后台,唯独时景末一个人仍是静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低垂着眼帘。   “怎么?灵魂也跟着那老头子跑了,现在只剩下躯壳了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的,整个演讲厅竟已只剩下了复灰燃和时景末两个人,空腾下来的时候才令人感觉到了场地的面积宽广,好像连说上一句话都能有着几声的回音了。   “这个问题,先前你好像已经问过了?”   “明明对绘画没有兴趣的说,还硬撑着坐在这里足足两个多钟头的活受罪,既然你这么有空的话就回去之后再加大你的作业量吧?”   被勾起的欲望,无法去放手追寻的压抑,以及片刻前还在演讲台上高昂发言的乔富洛尔德的声动影像,时景末的心理斗争令她坐立不安。   “跟我一起,去美国。”   “什么?”   “现在有着很多可以申请出国留学的方法,特别是有的学校已经不用再通过各种繁琐的政策规定,其中还有一些学校也只要凭着高考的成绩和经过基本的语言测试就可以提出申请了,至于学费和生活费自然也不必担忧。”   在极少数的时候,复灰燃会露出着令她意料之外的一种深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让时景末站起了又坐下了。   “……凭什么说出这种话,还是你以为你带我来听一场讲座、逛一圈美术馆就可以改变什么了吗?”   “一年之后,十年之年,二十年之后,你真的不会后悔自己没有选择去学画吗?”   “我很清楚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是有选择的,而偏偏我自己却是属于没有选择的那一种,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看出她对于绘画的憧憬却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勇往直前地追寻梦想,时景末以为她一直都掩饰的很好,至少骗得了她自己,却瞒不过复灰燃的眼睛。   “来到这里读书不是我的意愿,高中毕业之后去美国也不是我想要的,对于未来的事情更是没有权利可言——”   “像你这样不识人间烟火的有钱人家大少爷,哪里会知道我至今为止都是怎么活过来的?”时景末说完就咬紧了牙根,她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分了,那也正是因为复灰燃的一句话已经点到了她的痛处,“……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书念、能有钱出国留学、能不愁吃穿的活着,不觉得你的抱怨太过奢侈了吗?”   “承诺、保证、誓言——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去一步步地共同实现出来。”   “实现?与其说实现出来是有多么的困难,倒不如说根本就没有可能性。”   被复灰燃握住了的手,时景末连忙地就想要抽回手去,他却仍旧是紧紧地握住着她的手不放,尽管他知道他的力道已经弄痛了她。   “等到了那边之后,即便是报读了不同的学校,但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一直住在一起的,只要生活上有着一定的维系,两个人的感情就不会轻易地变淡。”   “不同的学校?你的意思是让我学画?”   “我与你之间,至少能有一个人去追寻梦想,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就够了。”   复灰燃环视着整个演讲厅里的空旷,就像他以前的内心那样充满着诉不尽的空无,时景末脸上的僵硬表情也不由得冷却了下来,失去了假面的冷意。   “身不由己的你,可以给我什么?”   “是啊,明明连自己的人生也无法主宰的我,即使如此也绝不放开你。”   时景末看着前方的演讲台,仿佛方才的那一场演讲还在继续地进行着,那挥笔如云的手在画纸上划动的每一下动作都在她的眼中重复着。   “……什么时候开始想了那么多的?”   “本来是打算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再告诉你的,但也为了能让你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对你而言,结果都必然是选择我。”   “我只能说,我会考虑——”   “事实上,就算你的答案是‘不’,我也一定要带你走。”   手,很痛……   但是这种痛,却让时景末的内心不自禁地产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原来痛也可以痛得很快乐……   两个人各自保持着微妙的沉默静坐在座位上,一直等到了美术馆内的工作人员前来催促之后才起身离开,时景末从未奢望过的一道远景,却意外地由复灰燃为她描绘出了未来的蓝图。    ☆、第五十三章 雪   “给——我的珍藏版,这一本书借给你,你每回考试都是最后的压轴题攻不破的吧?”   “你又是靠‘猜’的知道的吗,再这样下去就可以直接到市中心摆个摊位做神婆了吧?”   学校的图书馆里,时景末接过了幸川雪递来的一本厚重书籍,她大致地翻阅了一下,里面的内容还有很多的标记和详细的注解,这些精华所在随随便便地就借给别人看好吗?   “慢慢看,但要记得还给我。”   “真的是感觉拿到宝了呢,可这算是借给我的还是算借给复灰燃的?”   “无所谓了,反正你们两个人也会一起看的吧?”   幸川雪随手拿起了书架上的一本书籍翻了翻,在本校图书馆里的书籍只能勉强算是种类齐全,但是对于很多需要新的学识来不断扩充自己的高三年级应考生来讲,是远不足够的。   “你的贴身膏药哪儿去了?”   “他吗?好像是赶着午休时间,把机车送到车厂去做维护了。”   临近高考了,包括幸川雪在内的来往图书馆里的高三年级应考生们也大增了,时景末查看了一下一连串空漏的书号,很多参考书籍都被一扫而空了。   “我还以为他玩腻你了,去找新鲜货色了呢?”   “说起复灰燃,他——”   “缺胳膊断腿了?”幸川雪随口一句地接道,也不是说她怕有复灰燃在场,而是她不想造成了时景末的多余困扰而已。   “幸川雪,我觉得你有一点的奇怪?”时景末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她从书本上移开了一下注意力,别有意味地看向了身边的幸川雪。   “奇怪什么?”   “不对,应该说是很奇怪。”   “到底我是哪里有奇怪了!”   被发现了吗?幸川雪有一点心虚向时景末瞪大了眼睛,其实自己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在紧凑的高考期内来了没有必要来的校内图书馆,却还能乐呵着。   “你总是说着要从我的身边抢走复灰燃,可是我好像从没见过你有找机会向他搭讪或者是借故地去亲近他,反而你跟我的见面次数倒还多一些了?”   “我、我……难道你很希望我去纠缠他吗!天天想方设法地去黏着他!然后就趁机霸占掉你的位置是吗!”   “我只是觉得你说出来的和你做出来的都不太相符,这让我忍不住的以为你是不是——”   有可能吗?虽然时景末也觉得那样的可能性小到了极点,可是幸川雪的言行举止让人猜个不透,实在不知道她真正的想要做什么?   “你、你、你以为我什么!我不是看上他而是看上了你吗!你真当我是精神失常了还是读书读疯了啊!”   “哦,说的也是。”   由于是同性的关系,在心理上和身体上都是相同相仿的构造,区别于异性之间的相互吸引,想想也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时景末消除了自己的荒唐念头。   “啊哈!我知道了!你是在害怕我抢走他,所以你现在的意思就是要我滚得远远的,别再对他痴心妄想了对不对!”   “你想多了,只是顺口提到了他而已,至于他的私事要怎么处理都与我无关。”   “意思是我……继续的喜欢下去也可以吗?”   幸川雪的眼底抱持着一丝的希望,如果由时景末亲自说出一个‘不’字来,或许她还能就此死心了,不再对这一朵不会有结果的花儿遥遥相望。   “如果你认为值得或者是受到伤害了也没有关系的话,那么就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你。”   “……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好了?”   幸川雪酸溜溜的别着脸儿,虽然时景末一直没有亲口的承认出来,但也深知她与复灰燃的关系早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吗?好的地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更是多得了令人头疼。”   “我——突然不想把我的珍藏版借给你了?”   “是吗,那么还给你。”   幸川雪冒出的一句不相干的话来,时景末倒是真把手上拿来了没到几分钟的书籍就又递还给了她的面前,没有半点想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切,听不出来我是在开玩笑的吗!”   “哦,玩笑吗?”   时景末这才把书籍收了回来,其实这一本具集了精华的压轴题大全珍藏版再加上经由幸川雪亲笔的注解内容,简直就是高考生的一个珍宝。   “你就不能稍微的配合我一下,露出一个生气的表情来吗!”   “你好端端的要别人生气干什么?有被虐的癖好吗?”   “才没有!我、我只是在想着,你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是不是也一直这么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吗?”   幸川雪想着有好几次难得见到了时景末的笑容,却都是少不了陪伴在她身边的复灰燃身影,真的让人羡慕非常了。   “面无表情吗?没有注意到那种事情,不过经常被他气得冒烟儿倒是真的。”   “果然,他只是一个笨蛋吧?”   “相反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能一教就会的,而且你好意思把一个从全校三百多的名次爬到了如今的全校前三十的人还称之为笨蛋吗?”   “跟我比起来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笨蛋,何况他能有今天还不是在靠着你啊?”   “关于这一点可就要说明一下了,复灰燃能够达到现阶段的成绩水平,绝对是凭靠着他自己的努力才得来的。”   时景末在为复灰燃叫屈了,他那一颗灵活的头脑不论是用在正事儿、歪事儿上都是非同寻常的聪明伶俐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   “看看、看看啊!才说了他两句不到就心疼了?”   “心疼的不是也有你的份吗,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他要不是脑袋笨的话,是有做了什么事情招惹你生气了?”   “他总是——”总是动手动脚的惹得人心烦意乱!没有说出口的话被压了回去,时景末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颈脖,掩饰住了羞涩之意。   “你?!”一眼看见了时景末的脸红表情,幸川雪竟有些看出神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只因为复灰燃吗?   “也、也没什么……”   “是吗……我只是想说接下去只剩下两个月左右的日子就要高考了,那等到高考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了吗?”   幸川雪轻放下了手中的一本书籍,半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心里还在忍不住地重复想着时景末方才那一幕的水漾神情,那是任谁看见了都会心动不已的模样。   “打算吗?其实,我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   “不是随便挑一个名牌学校就行了吗?”   “这也太随便了一点吧。。。。”   不知幸川雪的一句玩笑话是否属实,随便选一个的话是不是也太任意妄为了呢,时景末也不免怀疑人生真的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地过一场吗?   “那是因为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啊。”   “不过以你的成绩,也确实可以随心所欲的挑选名牌大学了。”   “你呢?”   “我?想做的事情,算是有吧。”   时景末侧过了自己的身子,听着幸川雪说什么都不感兴趣也没有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倒是让她产生了自己有着一件想要做的事情会是幸运的感觉?   “有吗?那是什么?”   “关于画画方面的。”   “学画?合适吗?我、我的意思是指——”   “我明白,问题出在我自己的身上,我既不敢勇于追寻梦想又不敢甘于放弃梦想,这种矛盾的心情也许只是我庸人自扰了。”   正常的讲,假设为幸川雪的目标是复灰燃,就以时景末的立场来看,此刻的她们二人应该是互相对立且纷争累累,却还能奇特地闲聊个轻松又互诉衷肠,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场面。   “咚!——”   一记敲响,正是幸川雪拿起了手上的一本厚重书籍,就直朝着时景末的脑门上砸了过去!   “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啊!”   “喂?用这么厚的书砸过来,你想谋杀我吗?”   时景末捂着自己发疼的脑袋,幸亏幸川雪的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本大书籍,而不是一块砖头,可也太厚实了一点。   “我看你是在向着我这种混吃等死又没有理想的人,在大肆炫耀着的吧?”   “有没有你讲的那么凄惨,你这个全校第一的居然会没有自己向往的目标吗?   “我就是感觉做什么都没难度的关系,才总觉得没有干劲也没有想要去做的事情啊。”   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上手,反而对事物失去了去推动的需求力,但也只限于在学习上而已,尤其是幸川雪对于眼前人的拉拢更是难以着手。   “那你也可以考虑先继续念书或者去国外留学深造之类的,不是听说你的家境也很不错的吗?”   “不错什么呀,我妈是有着那么的几个钱仔,但那些都是靠着嫁人得来的罢了。”幸川雪把手上的书籍放回到了书架的原位上,接着又拿起了另一本书,连书名也没有瞄一眼就随手翻了开来,却心思完全不在上头的样子,继续道,“……我不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和年纪最大的哥哥也相差了十几多岁,现在连长什么样儿都没多少印象了,从小我就被扔给了舅舅照顾着,虽然也会有感到介意的时候,可毕竟自己也是吃着用那种钱买的米饭长大的,所以也就习惯了。”   “幸川雪……”   “可别说些什么我可怜的话来?在我拿着新型的平板电脑的时候,谁只能干瞪眼来着?”   “是、是、是,朝您干瞪了一眼是我的错行了吧?”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幸川雪让时景末联想起了复灰燃,她也发现了在大多数的时候,那些光鲜亮丽的外在表皮一旦脱落下来,总是有着血淋淋的模糊血肉。   “现在的意思,就是你和我一样也准备等到高考的成绩出来之后,再决定报考哪所学校了对吧?”   “幸川雪,能问一下你知不知道现今出国留学的话,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大概需要多少钱吗?”   “你想出国留学?”幸川雪已知时景末的经济能力是不可能负担得起昂贵的留学费用,除非只有那唯一的可能性,她忍不住发出了一长串的问号来,“……是因为复灰燃吗?他要出国留学就带着你一起去?还是他对你玩玩的,是你自己缠着他想要跟他一起走?那光是一大笔的学费要怎么办?再加上生活费呢,不用吃饭了吗你!”   “虽然他是有对我说过,要带我一起去美国念书的那种话,但我始终认为太不切实际了,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去真正的做到……”   时景末轻叹着,复灰燃要带着她一起走的那种想法有过一秒钟就足够了,梦想与实现之间总是相隔着遥遥无期的距离,活在现实中的自己要如何装作不明白呢……    ☆、第五十四章 一校之长   “美国吗……”一直想着关于时景末的事情,幸川雪离开了学校的图书馆半天还在心里头旋绕着各种的思量,过了好一会儿的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儿要烦着,这才换过了另一个方向,“哦,对了,还得去一趟校长室的——”   “砰!——”   幸川雪破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就像回到了她自己家开着房门似的毫不生疏,一进去的口气更是开大会的命令语。   “有事快说!”   “你啊你啊你!都说了让你进我办公室要记得先敲门啊!”   思绪被打断了的正校长吓了一跳,他赶忙在办公桌上抽出了几张纸巾擦拭掉自己嘴边的一圈油渍,似乎也刚刚经过了某一场大战似的,因为整个的校长室里都弥漫着一股新奥尔良烤鸡的浓烈香味。   “谁理你啊?”   “对待我这个做舅舅的,你就不能多一点点的亲切感吗!”   “切个P啊!你要切就赶紧去找个老婆带回家来,自己慢慢的切个够儿去!”   幸川雪粗鲁地一个跷脚就搁向了正校长的办公桌上,由于听说了时景末可能会和复灰燃那个家伙出国的消息,她到现在还在心里郁闷得很着。   “我说你再这样的不讨人喜欢下去,可怎么办好?”   “我说你再这样的只知道吃下去,就别指望会有女人进门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会明白我这个做校长的,光是为了学校的重整扩建案是费了多大的心血啊,瞧瞧我现在的体重都直线下滑了!”   正校长斜着眼瞧向了他这个头脑聪灵却心眼长不大的外甥女,一边还把他手里的几张纸巾揉成了团,泄愤般的一手给丢进了角落的垃圾筒里,一丢一个准儿!   “下滑?我刚还想说才没几天的功夫你又肥了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变肥!绝对是你的眼力偏了!”   “回去量了体重之后,你就绝对会说是体重秤坏掉了吧?”   “唉,丫头啊,我真的是担心你的性格,以后是要怎么交上名为友情的朋友呀?”   “不需要!”   “是真的不需要吗?那你干嘛这么在意着那两个人的事情是做啥子?”   “谁有在意了!”   “你不在意吗?那请问先前是谁发着不正常的神经,还像吃了火药似的扯着大嗓门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啊!”   “亏你还敢提起来,这事儿说到底的不怪你怪谁啊!”幸川雪猛地一拍个桌子,把她一肚子的火气全都端到这儿来,当成了发泄。   “还要怪我?你也不想想在当初的时候,我明明就叫你该出手时就早该要出手了,那可偏偏是你自个儿都死活咬着不乐意的!”正校长也一掌拍响了办公桌,整个气势也没比幸川雪逊色了多少,正是旗鼓相当。   “我去你的!问题压根就不在这儿!”   “去毛啊你!要是你当时肯点半个头来,就只要挪出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去敷衍一下那种阔少爷,这破事儿不早就是大圆满结局了吗!”   “什么话啊!凭什么当时的我不答应接下那种破烂摊子,你就非得要安排让时景末来代替我去帮那种蠢货补个P课啊!”   “干嘛?你跟人家有过节啊?”   正校长揉了一揉自己都红肿起来的手掌,本就肥胖的手整得像个在炉子上烤过了的熊掌,却又半生不熟的样子。   “过节大了!”   “时景末还是复灰燃?我警告你可别给我得罪了那种有钱少爷,否则看我掐不死你!”   “要掐死我就赶紧的,最好在你这个破校长室里直接亲手掐完了明天上头条!”   “你个丫的真是把我气得瘦掉两斤了!你也不想一想啊,当时在整个学校里除了你这个第一名的台柱之外就属她的成绩最好、最合适、最好打发,我不找她找谁啊!”   “放P !不就是想找个私人家教吗,有点钱的就能请到一大堆的复旦级别,我问你为什么就非得要是时景末不可啊!”   先前,幸川雪在无意中得知了时景末为着复灰燃前进带后进的实情,再将一直以来由她目睹到的所有事情都串连在一起以及最后的一番暴怒逼问之下,作为舅舅的正校长才终于向她吐露出了全部事由,当初由她坚持拒绝了当作一个傀儡去浪费生命帮那种愚蠢的富家子弟的辅课安排,结果竟是由时景末代她而为之了。   “事到如今也就实话告诉你吧!本来我只是打算着,安排由你去帮那种阔家少爷做一下功课辅导,随便地应付一下走个形式就得了,假如能够顺流直上地借此和学校的最大赞助商搞好了关系当然也是更好了,对你、对我、对学校都是有百利可言的!——”正校长的一嘴口水在满天乱喷着,好像看似没事人儿的他却也在实际上承受着多大的委屈,还没人可怜的给予半点安慰,接着说道,“……在那个时候,摆着一张死人脸就是不肯答应的人还不是你自己啊,真是枉费了我为你筹谋作划的一番苦心,你知道我要冒多大的风险吗!”   “苦心?风险?”   “当然了,你以为我这个破校长当得容易啊我!”   “到底你在暗地里,搞着些什么鬼把戏!”幸川雪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只老狐狸,虽说也正是她的舅舅。   “……总之,现在事已成定局了,你也别再给我挤在里面瞎搅和,就算你有多后悔来找我也没戏了!”正校长的一套看完戏散场的说辞,清楚地表示着现在只求个太平的意思。   “呸!要是我真后悔的话,早在变成受精卵之前就已经后悔了!”   “你这说的又是哪一国的语言啊?”   “听不懂拉倒!”   没有兴趣作多解释的幸川雪甩了个脸,各种的焦躁感都堵在了她的心里,让她有些混乱地说了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话来。   “看看你再这么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下去,以后你可要怎么活呀?”   “一个人怎么就活不下去了,而且你自己还不是也光棍一个!”   “你怎么又说到我的头上来了,好歹我也是作为一校之长兼你的亲舅舅,在公在私都要好好地端正一下你的做人态度!”   一本正经的正校长端起架子来了,其实他这个外甥女就算成绩再怎么优秀也有着令人头痛的地方,虽说也正是由他一手带大的结果。   “还敢对我说话这么大声呢,今天你不想吃晚饭了是不是啊?”   “别、别、别啊!我今晚很想吃油焖的笋丝红烧肉!”   一说到吃,正校长高举起了文件夹狂拍着办公桌上,激动起来的情绪意指着吃货第一的人间要事,又可恼着幸川雪这个丫头就知道用吃的来威胁他!   “想吃肉啊?”   “想吃!特别想吃!红烧肉!红烧肉!”   “一身的彪肉还叫着吃肉,给我当心你的三高啊!”   掌握着正校长的一项弱点的幸川雪得意起来,她这个舅舅狡猾归狡猾,但就是对着‘吃’最没有抵抗力了。   “等你以后有对象了,再来对我啰嗦看!”   “等你自个儿有女人要了,再来对我说教看!”   “哟呵!你给我严肃一点!现在可是在谈着你的事情!”   手上拿着公文件乱扇的正校长,手上没有半点严肃的样子,倒是幸川雪仍旧一脸的轻松样,两个人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有什么好谈的,你叫我过来到底干嘛的?”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凭着你的成绩直接保送到名牌大学也是不会有问题的,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废话了半天终于入了正题,正校长真怕每一回在说正经事之前就已经被幸川雪给气昏过去了,不过在她看似难相处的性格下,其实是一片善意的。   “……舅舅?”   “舅什么舅?”   “要是我现在说我想要出国留学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说到关乎未来的发展,幸川雪不由得在脑海里产生出了一个短暂的画面,那就是时景末很有可能与复灰燃一起出国留学的事情,去美国吗?   “以前在我问你要不要考虑出国留学的时候,你不是想也不想地就一口回了句没有兴趣的吗,怎么你现在又突然地问起来了?”   “现在问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吗?”   “也不是说来不来得及的问题……我就先给你打个比方说吧,若是帮你办理申请出国留学的事情,你要明白到中、美的教育方式是有巨大差异的,即便是经济条件、外语交流、学习成绩等等的各种要求你都已经具备齐身了……但是,如果你一直不懂得如何去融入集体、无法去适应作为人类的团体社会的生存法则,我担保你就算是有学校同意收你了,可到了最后你也一定是很难顺利毕业的……”   校长为着幸川雪分析出了问题的利弊两端,即便在他眼前的这个大女孩已经羽翼渐丰的长大成人,可她在他的眼里依然只是一个孩子。   “怎么听起来这么麻烦的,真想把飞机砸了!”   “说的是什么话啊你?”   “没事!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幸川雪感到有些烦躁地冲着满是无辜的正校长吼了几声,成绩再好又怎么样,依然有着不顺意的事情一件跟着一件。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有一点反常了,快告诉舅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我吃错药了成不成,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行了吧,而且我今天没有心情做饭,你自己买个便当吃去儿!”   “哈???我的红烧肉……肉……肉……”   要是只因为时景末的关系,才改变了想法而去美国那边念书的话,那她一定是疯了的,幸川雪这样警戒着自己……    ☆、第五十五章 访客   “为什么……你又不穿衣服?!”   光着上半身的复灰燃绕过了沙发边,他故意在时景末的视线里晃悠上一圈儿,才去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还装着一脸的无辜样儿。   “我刚洗完澡啊。”   “你洗完澡就把衣服穿上啊!”   才刚刚洗完澡的关系,在复灰燃一片宽广胸膛上的□□呈现着与之相同的鲜嫩粉红色,同为青春期的关系吗?心惊肉跳的时景末赶紧移开了她的目光,绝不承认是因为他那一片古铜色的肌肤和硬朗的体格线条以及腹部有力的那两道人鱼线。   “我哪儿有不穿衣服了?你可别冤枉人啊!”   “那你就再去多穿个十件、八件的,别把一条裤衩也叫成有穿衣服!”   “你以为是要去打劫,还是准备逃难吗?”   复灰燃淡定若闲的辩着嘴,依旧是十分显眼地在时景末的面前晃过来又晃过去,也只有他自己是没觉着半分的不适感。   “……穿上衣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即便两个人日夜相对,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时景末还是抑制不住每每面对着复灰燃时的脸红心跳,甚至是比以前更加的害羞了。   “你讲不出个正当理由的话儿,我不才听呢?”   “你就不能正常地穿上一件衣服或者衬衫、或者体恤、或者睡衣的吗!”   对于一个穿衣服还要追问为什么没有正当理由的复灰燃,时景末吼了半天也不见效果,还是应该告诉他此处不是原始森林?   “奇怪了,我在自己家里怎么穿衣服还得要问过你先?”   “随便你!我才不管你到底要不要穿衣服、还是光着、裸着都随便你!——”   在跨部围上一条小小的浴巾而且还低得要命,每一步走动的时候就像随时都要掉落下来的样子,如果那样也能称之为有穿好着衣服的话,有多少的服装厂要准备跑路?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坏了哦……居然一天到晚都在想着要我又光又裸的……你还在想着哪些事情呢……”   “复灰燃!给我打住!要是你再这样影响到我念书的话,绝对会杀了你!”   “杀了我?那岂不是太便宜我了,不如——你来尽情的折磨我吧!”   “你!——”   讲出什么话都被复灰燃给越描越黑了的时景末鼓起了两边的腮帮子瞪着他,也不晓得是不是被他给气的,在她脸上的那一片红潮就是迟迟地不见褪却下来。   这时,摆在桌上的黑色手机响起了一串来电铃声——   那是复灰燃的手机,收住紧握了一双拳头的时景末无意下扫过了一眼,在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为——复彻。   “这个时候?!”复灰燃也收起了说笑的态度,他走来拿起电话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如常的没有什么避讳就在时景末的面前接了电话,“……我知道了。”   ——几句简短的交谈结束后,复灰燃放下了手里的手机,他看向一旁保持着安静在继续做着成堆试卷的时景末,谈起了以前一直他没有开口说、她也没有开口问的一个名字。   “不好奇吗?”   “我没有问。”   “是我想说。”   时景末似是理解了的点点头,感觉复灰燃对于他家里和他父亲的事情好像不是很愉快,至少不是属于那种充满温馨的正常家庭,所以她很少会主动提起来,就像她自己的也一样。   “复彻,是我的父亲。”   “他……从小就对你们的管教很严格吗?”   “说是管教有多么的严格,我的话倒也不觉得,作为小孩子的时候只要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着就不会有问题了,要说的话也只能说他的处事方式比较彻底吧。”   “彻底?意思是指你父亲的脾气很暴躁吗?”   她与复灰燃的父亲是有见过一面的,时景末想着那是在大半年前一个晚上的警局外面,不过当时车里的光线很低暗也没有看清,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一种身上环绕着王者之风的气势。   “完全相反,比方说他厌恶家里的小孩们闹起内讧吧……记得在小的时候有一回,那时我还住在复家的庄园里,几个哥哥们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事情而相互殴打了起来,不巧地正好就被他给撞见了,没有半句指责或者任何训斥的他只是命人抓来了几只恶狗,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去用木棍进行各种的挑衅、殴打……整个庄园里都响起了那些个恶狗的撕咬声和惨叫着,一阵又一阵的痛苦哀嚎声一直不断地充斥着每一张稚嫩的脸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着别人一片片地切着自己的耳朵一样,当时的他们只不过是几个孩子而已,却硬是把他们全部都给当场吓哭了,之后的几个月里更是不敢再出声说话了……”   平声的叙述间,说着儿时旧事的复灰燃正置身于他的主卧室里忙碌不停着,敞开的房门让客厅里的时景末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却也看不到他说话时的表情。   “他们?”   “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他说的是‘他们’,意思就应该是不包括他自己了,可时景末听着复灰燃讲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在事后听来的那样粗略。   “我会知道,那是因为……当时我也在场。”   “你也亲眼目睹了那样的事情?”   “只不过我是藏在了远远的石柱背后,我想他们也不知道其实那天我也看到了全过程。”复灰燃对于那天事情的印象不多,不知怎么的在刚才想随口聊聊的时候就给提到了,接着说道,“无论如何,在事后的效果极佳,也正是自从了那天的事情之后,我们兄弟五个人每当站在了父亲的面前,总是能非同寻常地保持着一种相当默契的‘和平盛世’。”   “复灰燃……”   是不是她问了不应该问的问题?或者就不应该聊起关于他家里的事情,明明知道在那方面总是最容易令人产生敏感的情绪。   “什么?”   “我、我是问早上让你写的作文,写——”完了吗?   刚想借着学习上的问题来转移话题的时景末,从成堆的试卷里抬起头来的她一个不经意之间,竟看见站在眼前的复灰燃已经神奇地穿上了衣服,而且是一身整齐又笔挺的正式西装!   “复灰燃你?!——”   “怎么?”   面露笑意的复灰燃明知故问着,由于本身就是身材魁梧的关系,修身的剪裁就好像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一样,微湿的黑发搭配着他的黑色眸子以及刚才淋浴完的一阵淡淡香气都衬出了他的俊朗不凡,在他的身上,时景末才发现到什么叫做真正的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   “虽、虽然我是有叫你穿好衣服……可、可是你也用不着穿得这么夸张吧……比起像是去喝喜酒的……倒不如说更像是去做新郎……”时景末一惊,看着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是变得更加的英气焕发了。   “新郎?那请问——你就那位新娘吗?”复灰燃笑问道,不需要再多的其他人了,只要有她一个人能够为他着迷就值得这一身的皮囊了。   “我、我不是指那个意思!”   “那就是不小心的才说漏了嘴?”   “不是的!那只是因为你突然——唔?!”   时景末被惊艳的复灰燃给惊吓到了,实在是因为前一刻才刚半裸着身子的他却也一下子地穿得太过正式了,可谁知他竟是弯下腰身向着她正一脸惊愕的唇上,吻住了她还想要开口的嘴。   “唔!——”   “嗯……感觉真好呢,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法儿出门了!”   “出门?现在吗?”   “乖嘛!我有事出去一下,稍微晚一点回来。”   复灰燃脸上张扬的笑意不减,发觉了连时景末自己也尚未发觉的东西,良久后放开了她又觉得意犹未尽地再往她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不情愿的停下来。   “你不是还没有吃过东西吗?”   “我不吃了,你先叫外卖吃吧。”   “那我帮你也叫一份留着?”时景末纳闷着复灰燃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急呢,是因为方才的那一通电话吗?   “免啦,但你要是早睡的话,记得别把次卧室的房门给锁上,否则可就要小心我把那扇门给踢烂了哦?”复灰燃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一句,虽然他也有备用的钥匙,或者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听说那门是你家的!”   “说得对呢,干脆就把那门连着墙壁给一起拆了吧?”   “不能随便拆掉承重墙!”   “噗哈?你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一个新婚妻子,舍不得亲爱的丈夫出门似的!”复灰燃就爱故意逗她,好让她更多更多的一点点记住他。   “才不是!赶紧走!赶紧走!我一个人还清静了!”被他说得她像是一个缠人的小媳妇儿似的,感到别扭的时景末红着脸就连忙轰他走人,虽说这里本身就是复灰燃的住所。   “复灰燃?”   “嗯?要一个Goodbye Kiss ?”   “没什么……”   摇摇头的时景末,在见到复灰燃出门了的那一刻,两个人的眼神一目相交,他回应给她的那一抹微笑却不足以消除她心里的疑虑。   “咕噜——咕噜——”   刚低下头埋入到书籍里才没有几分钟的时景末,就被她的肚叫声给打断了思绪,想着随便吃点泡面果腹的她翻箱了倒柜也没有找出半杯的泡面来,她便是索性套上一件外套准备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一些速食品回来。   “咔嚓!——”   “您……”   随着一手刚打开的大门,正立身于门外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又有着几分熟悉的脸孔,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背后是一双利如剑芒的视线,这样一位面目冷峻而衣装得体的中年男子来找上复灰燃的吗?   ——是谁?她一定有见过这个人的!    ☆、第五十六章 一面之缘   好冷,一道苍劲有力的目光正锁定在时景末的身上,她就像是被定位住了一样没敢动弹,愣在了原地静候着对方的指示。   “您……”   “嗯?……”   要说是表情严肃却面露着一种淡然,可要说是一种淡然却又蕴藏着另一种细微的冰冷,看着看着就直教人不寒而栗了起来,对方的一双瞳孔仿佛深到了未知的谷底。   “您……您找复灰燃吗?他有事出去了。”   “错过了啊……”   “您是……您是复灰燃的父亲?!”时景末在脑中翻阅着过往的画面,快速地搜索着与复灰燃所有有关的事情才终于想起来了!   “那么你呢,现在是他的——?”复彻望着在眼前打开了复灰燃住所房门的女孩,没有浓妆艳抹的一张素净面容反而是让人感到奇怪了。   “我……我名叫时景末。”   “上一次,在警局的外面你已经说过了。”   复彻的眼角里已经一片扫过了室内的情景,那一大堆放在茶几和沙发上的书籍、试卷,以及置于门口的两双拖鞋。   “我……”   “我不是在问你的姓名,我是问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一栋公寓里的?同学?”   “同学……兼朋友。”   以前有过一回意外的夜跑事件,她与被误认为是□□犯的复灰燃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而被带到警察局里问话了,后来是恰巧在国内的复灰燃的父亲来为他们做了担保人才得以离开的。   “你跟每一个作为‘同学兼朋友’的人,都已经同居过了?”   “不是这样的,我是在前几个月刚搬住进来的,因为一些的原因我目前无处可去,复灰燃就同意让我暂时借住在这里一直到高考结束。”   听出话意的时景末将应该讲的事情都坦承出来了,但实在说不出口的是她与复灰燃的如实关系,同学兼朋友的身份让她稍许的平定一些。   “高考结束?”   “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高考了。”见对方一直没有动作,时景末也就这个样子愣站在大门口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不到一个月……”复彻见她身穿了外套、手拿着钥匙、又是时景末自己打开的大门,她应该也是有事正要出去的样子。   大约在半年多前,正巧身在国内的某一个夜晚里,突然收到了通知电话而得知复灰燃被带到了警局问话,虽然经过查询后证实了只是一个误会但仍需要有担保人签字才方可离开,事后连一句解释也没有的复灰燃却有着这个女孩冲上来一头热地为他说情。   “希望你的父母,没有去警局报上人口失踪。”   “我……我今年已经成年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时景末回答了那样的一句话,可能是她的第一反应感觉对方问的就是这种意思,却口吻有一些的另类?   “你与复灰燃同岁?”   “是的,或许复灰燃马上就会回来了,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说一声,或者您先进屋坐一会儿等他?”   “不用了,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好像你也是一副打算要出门的样子?”   复彻转过了半边的身子朝向大门外的方向,时景末会意地关上了大门,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走向了电梯口处。   “我准备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一些速食品回来。”   “怎么你们总是在吃速食品的吗?”   “也不是,平常的时候复灰燃都会带我一起出去吃或者直接叫外卖,买泡面是在偶尔念书太晚了的情况下作为备用的,也可能是在他听说我以前顿顿都把泡面当饭吃的关系,他现在对着泡面好像有一点点的反感了。”   大门口只听见了她一个人的说话声,时景末叽叽喳喳地念叨着一些日常琐事,可能是不想面对没有了话题的沉默气氛吧?   “他也会有反感的事情吗?”   “与其说是他反感,倒该说是他想让我多尝尝他的手艺吧。”   “手艺?他居然会做菜给你吃,就连我也都没有亲口尝过呢?”   “在他把手艺练好了之前,或许您得庆幸没有先亲口的尝过了?”   “呵呵?听上去像是随时会食物中毒的样子?”   来到电梯门口,面露了笑意的复彻按下电梯的按钮,随着指示灯的亮起,等候着电梯到来的两个人停下了的步子也静声了下来。   “我说笑的,其实他做菜给我吃的感觉很好,虽然在味道上会有一点怪怪的,不过我个人倒觉得还挺符合我的口味的,再加上我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讨厌吃的东西。”   “只要煮熟了就行的意思吗?”   “也可能是我向来就没有得挑的关系吧,但我也能明确的感觉到复灰燃的每次做菜都有着很大的进步,也实在很惊讶他无论学什么都能非常聪明的一学就会,这一点还挺让人嫉妒的呢。”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因为他确实很优秀,各方面。”   电梯门的打开,两个人一同走进了电梯里,复彻按下了1层和负1层的按钮,时景末便想起那是走向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的直达通道。   “那个……”   “嗯?”   “前几天,模拟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复灰燃考到全校的第八名。”   “为什么告诉我呢?”   “我只是觉得,可能您会想要了解到他的近况而已。”   电梯里的指示灯一层一层的下降着,亮了又暗了,然后再亮起,时景末也不知自己提及了复灰燃的事情,是不是她又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你知道复灰燃有兄长吗?”   “有听复灰燃提起过一点。”   “由于某些的原因,他们从小到大一律都是以接受家庭式的教育方式进行自考。”   “家庭式教育?”   “突然有一天,复灰燃来找我说他想出去念书,随便哪一所学校都可以,虽然当时同意了的我却一直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电梯到达了大楼1层而自动地打开了,时景末见复彻仍有继续谈话下去的意思,便没有立刻地向外步出。   “您以为他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做出那种决定的?”   “不,他会来到现在的这所学校念书只是一个偶然。”   “偶然?”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意外的收获了……”   见复彻的话语有了收声的意调,时景末对着已经偏过了脸去的他略微点头一下以示敬意便踏出电梯了,一直到电梯门的再度自动关闭,她的背影仍被锁定在了那一双冷锋的眼里……   晚上,回到了住所里的复灰燃,一进门后便脱下了勒死人不留一口气的西装,一脚踩过了掉落在地上本是笔直挺立的昂贵布料,次卧室的房门很是听话的没有上锁。   “嗯?……”   “就这样……”   见着了熟睡中的时景末,复灰燃走到她的床边去,一个收腿动作便是轻巧地爬上了她的床,从她的背后将她拥入到怀里,就这样睡吧——   “回来了?”   “就这样,一起睡吧……”   “你身上的白衬衫不脱掉的话,明天一起来就会皱得像晒干了的梅干菜的?”   睡眼迷蒙的时景末提醒着他在衣装上面的细节,不过复灰燃好像不当一回事儿,只感觉他手上的力道也没松开过。   “我刚一回来你就开口叫我脱衣服,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不是!我才没有那种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这几天我都不会做的啦。”   闭着眼睛了的复灰燃不忍俊笑着,可按照时景末现在这种令人讶异的青涩程度,真不知要等多少天她才能对他‘坦诚相对’。   “呃?你怎么了吗?”   “一听我说不做,果然你就失望了吧?”   “不、不是的!当然不是这种意思了!”时景末羞得拨开了复灰燃的爪子,他就非得要把话说成那样儿吗!“……对了,你父亲今天来过这里了!”   “他来这里?今天?”   “就是在你走了没多久就来的,然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我想他可能有一些事情来找你,所以我才跟你说一声的。”   “……原来如此。”   故意调开他的吗?父亲早就得知了与他同住一屋的时景末,先是打了一通电话把他约出去,待到他一离开住所就借故前来,猜测着他们二人有谈论了什么话题的复灰燃料想着就算他问了她也不会老实说出的。   “什么?”   “没事。”   “我觉得你出去了一下后,回来好像有一点怪怪的了?”时景末问道,先是他临时有事外出,再是复灰燃父亲的突然前来,两者有着关联吗?   “没有啦,我是体贴你的月事到了,才好心的放你几天假而已。”复灰燃毫不介意地又伸手去黏回了她的身上,重复几次也是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身上有着很浓的血腥味啊,又不是杀人狂魔,也只能是月事了吧。”   “你这家伙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随即,时景末就感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着一点的不对头,因为她与复灰燃是同年同月出生,出生日期又只相差了九天,她这样说他的话岂不也是在说她自己,即便她的玩笑话也并无恶意。   “……狗,你喜欢狗吗?”   “我没有养过狗,所以也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   “在人类的面前,狗的存在很悲哀。”   “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一切的存在都很悲哀。”   虽然话题是她提起的,可面露怅然的他怎么问起狗的事情了,平常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复灰燃对于狗狗有着特别的兴趣可言。   “也是。”   “你喜欢狗?以前从没有听你提起过?”   “想养一只吗?”   “不想。”   “不想?”   饲养宠物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矛盾,谁都无法为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生命负责,却又肆意地以此来取悦自己,更甚至是一时兴起。   “我连养活自己都没有多大的能力了,更不想害人害己。”   “养一只吧,养一只吧,就养一只?”   复灰燃在时景末的耳边轻声地怂恿着,轻轻的声音不像一个只是单纯索求的孩子,更多的像是诱惑,对□□。   “你是说在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它会很乖、很听话、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每天都会想着你、念着你……等你回家……一起……一起……”   仍然闭目着的复灰燃轻声呢喃着,看上去似是渐入熟睡中了的样子,时景末也不知在他的唸声算是在对她说的、还是在对他自己说的,又或者只是一番没来由的自言自语吧?   “已经睡着了吗,梦话?”   “狗啊……为什么偏偏人类总说狗是一种最忠诚的动物呢?”   时景末刚拿起被单盖到复灰燃的身上时,他又微开了嘴唇,仍说着一些令她十分费解的话语来,教人不知他在心里到底想着的是什么?   “可能,因为狗是人类最擅于驾驭的动物吧?”   “大概是吧……”   不应该染指的你,明明一无所有的我,即使前方的道路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大门,也要带着你沉沦下去……    ☆、第五十七章 BOSS   耸立于云间的高楼大厦,底下的人们个个都需要抬起头来才能仰望到这一幢办公大楼的最高层,并非人人都能一个伸手就触摸得到且踏立于足下的。   “穿得这么正式来见我,会让我以为你有所求了?”   “既然是难得一次的见面,留下一个好印象也算是份内事了吧?”   刚开车回到了公司的复彻,走出专属电梯往着他的私人办公室前去,而在贵宾室里等候已久的复灰燃见状,才上前跟随了他的脚步。   “似乎,你有了一点隐约的变化?”   “我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变化的地方,或许……也是有了一点的吧。”复灰燃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倩影,不禁地自语了一句。   “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呢,不过你的表情已经给我答案了?”自问自答的复彻,猜想复灰燃并没有听进他有说了什么的样子。   “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棒极了的事情。”   “好事的背后往往都会带着不幸的降临,还是近来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而忘了吗?”   复彻正在门格上输入着指纹和密码,也没有遗漏掉在一旁偏过了视线的复灰燃,他的眼中所短暂停留的那一个烁动眼神。   “没有忘过,是我不想记得我没有忘过罢了。”   “是吗?”   一身正装堂堂的复灰燃肃立在旁,看似的语气平平中却也不失一分尊敬之意,而位坐于黑色大理石全实木雕刻办公桌前的中年男子,也正是他的父亲——复彻。   “Singer又不在您的身边了吗?”   “等到明天他应该就能回来了,如果顺利的话。”   “那今天我晚一点再走,待会儿我先陪您回复园?”复灰燃提议道,方才见到了复彻的独自一人的时候,不免感到有些讶异了。   “不用,稍后就会有保全公司派人过来了。”复彻摘下了银丝边框的眼镜,一般只有在办公或者自行驾车的时候才会戴上这副眼镜。   “那些保镖们不是应该每天都贴身地跟随在您的左右吗?”   “没有人会喜欢整天都带着一大堆的强力胶出门。”   “那就等他们来了之后,我再走。”   考虑到复彻的安危而坚持着的复灰燃,他的不放心不会是多余的,诸类的危险事件在早年前就已经屡次发生过,到了现在更是丝毫的大意不得。   “我以为你会急着赶回去?”   “所以,您找我来是为了闲话家常吗?”   说他赶着回去的意思就是父亲已经得知了他的住所有人?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时景末的存在,不过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面不改色的复灰燃在心里推敲着复彻的心思。   “看来你也有话想说了,那么就让你先说好了,或许我们想说的会是同一个话题也不一定呢?”   “……关于高中毕业之后去美国留学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准许我的一个附加请求。”   “兄长们亦是如此,为什么你认为你能凭空的提出更多要求,也就自然没有了附加的说法吧?不过——”复彻扬着嘴边惯有的一面暖笑,他端起了手边的一杯清茶小啄半口,继续地说道,“……听闻你近来在学校里有着令人称奇的表现,那么也就暂且先听你一说吧?”   “我希望,能够再多带一个人过去。”   “谁?”   “时景末。”   “这个名字……就是之前在警察局外面的那一晚,那个女孩?”复彻说想起了,赶着在车子发动之前急追上来帮着复灰燃作出解释的女孩模样,便是那夜的一面之缘。   “当作陪读也好、助手也好、与我报读的学校不同也不要紧,我希望她能够陪我一起去美国。”复灰燃其实早就在心里有着这个想法了,只是先前复彻一直不在国内又难于联系,才会把事情拖延至今。   “不同的学校?”   “美术学院。”   “美术学院?试问报读那种学校的她,能对你派上多大的用处?”   在一个普通商人的眼里,老实说就比方是一幅画吧,如果一幅画的本身并没有实际的商品价值,那么就算这一幅画再有多么的美丽,也和一张废用的草纸没有区别。   “她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用处。”   “算算你们认识多久了?一百天、两百天、还是一年?”   “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一千年,那样就真的可以看清楚或者是了解透任何的一个人了吗?”   人的心,想要真正的看个一清二楚或者是从头到尾地了解透彻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那是因为——人心的不圆满是与生俱来的。   “你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   “万一,她是我故意安排到你的身边,用来监视你、操纵你的怎么办呢?”复彻用着平和的语气说着危险的话语,至少他以为复灰燃的回答会比较费时。   “那又怎么样?”复灰燃反问道,其一,他没有兴趣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其二,就算是真的,他也是真的不在乎。   “真的无所谓吗?”   “她的身份?成绩?样貌?还是企图?任何的一项,都不构成理由。”   遭人非议的□□的孩子的身份?随时都会掉落下滑的虚表成绩?还是一场车祸或一把手术刀就能轻易摧毁的样貌?为了微薄的奖学金而接近他又或者是更加繁琐的其他企图?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理由,那些废话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么说说看,你选择她的理由是什么?”   “就是她,如此而已。”   “现在年少轻狂的你们能够维持多少的片刻激情呢?”   “万一,真的发生了感情淡却的情况,我也会确保她完成学业一直到独立生活为止,更何况根本就不会有那一天的来临。”   因为在那一天的来临之前,他会——   时景末的身影在脑海中现入又现出,复灰燃收回了自己一闪而过的凛色眼神,恢复了在复彻面前一如常态的表情。   “凭你的几句话,就要我做一个亏本的买卖吗?”   “在她身上的所有投资,日后她必定会连本带利的还出来,我也一样。”   “这种说法,是不是也太没有可信度了呢?”   复彻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身高与自己相仿了的复灰燃,表面上他的样子像是在讲着他一定要买下某个玩具并且谁也不给碰的意思,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对哪一个玩具产生过分毫的贪恋。   “确实——所以我才更会不断地向着定下的目标前进,而她就是我的动力。”   “那她的父母也同意了?”   “她早已经没有家人了,严格的说来她现在除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复灰燃坦白以道,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如果父亲已经有所知晓了时景末的事情,那么也就不再需要他多费口舌了。   “这么重大的责任,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沉重的包袱,怕是你未必负担得起了?”   “万物相衡,承担着包袱的人更能体会到与之相等的自身力量,从而变得更加的强大。”   复灰燃不是一个会做白工的人,今天来到此地的他并不困扰于是否有把握能说服父亲,因为真正令他担忧的则是另一项不安的因素。   “哦?……”   “您找我来只是听我说话的话,我的话说完了。”   “每一个人的机会,都应该由自己去争取。”复灰燃的韧性难免让复彻也感到好奇心蹿出了,毕竟要知道在此之前的他从未主动性地提出过任何的要求。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复灰燃听出了复彻的言中之意,就是要时景末亲自上门拜访,虽然他有顾虑的也不是他们二人的碰面问题。   “来吧,把她带来复家庄园见一面吧……”   复家庄园……   那个地方,已经好久没有回去过了……   ——回想着那一天对话内容的复灰燃,而走神了。   “复灰燃?复灰燃?”   “嗯……嗯?什、什么事情?!”   注意到时景末手里拿着的圆珠笔在他手背上敲了几下,复灰燃才一下子的反应过来,看见了她的一脸莫名。   “复灰燃,怎么了,你是不是有点累了?”   “没啦、没啦,我是在计算公式啊。”   “做语文试卷还要计算公式?”   时景末有些郁闷地看向他,又有意地瞄了一下他面前的试卷,也不知道复灰燃的脑子里在想着些什么事情而那么出神?   “咳、咳!我就是在练习怎么一心两用啊,你看看都被你打断了啦!”   “找借口也拜托你找个好听一点的,算了,去吧、去吧!”   “哪儿去?”   见时景末对自己挥了挥手,就像是在赶着一只烦人的臭苍蝇似的样子,复灰燃纳闷她这算是什么意思?   “回房间去睡一会儿吧,两个小时之后我再叫醒你。”   “呜——好感动……”   “你——你又干什么?!”   手拿着数学笔记本坐在沙发上轻声背读着的时景末,冷不防地就被一旁的复灰燃给整个人抱了起来,竟是顺势地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对我这么好,当然要好好地回报给你了!”   “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在下个月的正式高考结束之前——不会再做了吗!”   “那种话谁会当真啊?”   “你!——”   就在时景末正想掀了桌子的一刻,嘴上油滑的复灰燃也只是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并没有做出过分的坏企图。   “开玩笑的啦,明知道你万事都以学习为主,我不会让你产生困扰的。”   “也……也不是……”   时景末本想解释一下的,想想复灰燃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错的,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话想说出来,可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在背什么?”   “数学公式。”   “那些基本的公式,你不是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吗?”   “要是不经常复习一下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忘掉的。”   尽管时景末已经对所有的基础公式都倒背如流了,但她仍是习惯性地做着例行的周月复习,再加上有的时候一空闲下来就会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都是拜复灰燃所赐。   “那好,我也来和你一起做复习吧!”   “你这个样子,能做得好复习才怪了!”   继续着这种暧昧的姿势,哪儿能有半点认真学习的样子?时景末很是紧张地感受着复灰燃不规不矩下,在她的颈边落下了一记记的亲吻。   “你有在看着笔记,不也就等于我也有在看着笔记的嘛!”   “等人类的大脑有了共享功能之后吗,不要闹了啦!”   “就这样……”   “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变得无力了起来,时景末侧过了脸看向复灰燃显得有些昏沉的脸色,他是在为了高考的事情而担忧吗?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复灰燃?”   “一小会儿……一小会儿……”闭上了眼皮的复灰燃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天天啃书没怎么合过眼的他便小睡了过去。   “这么快就已经睡着了吗?”时景末试着回头唤了他一声也没见有反应,真不知对眼下的别扭姿势该是怎么办?   “嗯……”   “复灰燃……”   “嗯……”   规律的吐纳声微微传来,时景末也放下了手上的书本,她让自己的上半身略微地倾斜下来,轻靠在了复灰燃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其实……我也有考虑了很多……”   “嗯……”   “发现到了……不管是去美国又或是其他的地方……我都……想和你一起……”   “嗯……”   “所以……只愿上天能让我贪婪一次……一次就好……实现我的痴心妄想……拥有你……”   怎么会在这样的一个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呢?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包括了他的所有优点和他的全部缺点,他简直就像是为了她才量身定造出来的一样,更犹如是上天赐予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份礼物,而她也只要拥有了他一个人就此无憾了。   “三……”   “嗯?在说梦话了吗?”   “三……三年了……”   “是啊,已经三年了啊……”   时景末微笑着,全是因为有了复灰燃才会让她这么自然而放松地流露着这样的表情,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的黑发,好柔软……    ☆、第五十八章 一眼三年   一转眼,已经三年了吗?   第一年   还记得在升上高中的第一天,她非常的不开心,只因为她落榜了,一直都在学业上付出了全部的她却没有考上自己理想中的重点高中。   她被一片看不见的灰暗给包围住了,没有兴趣去参加什么新生演讲会、没有兴趣去交往什么新同学新朋友、更加没有兴趣去集中什么一星半点的注意力到极为重要的第一节堂课上。   开学的第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顶着一片空白的思绪熬到了放学之后,她一个人来到教学大楼的天台上,漫无目的地静待着夜幕的降临。   明明在模拟考试上的成绩已经是远远高于了平均的达标线,却在正式的考试之中极大差距地落下败笔,本以为一定可以考上如期填报的第一志愿,最终变成了遥遥无期。   同龄人全部都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地投入了其父母怀抱中尽情的一诉衷肠,她选择回到了一间空无四壁的木板房里,躺在地板上望着低矮的天花板和布满了裂缝的透薄墙壁,忽略掉从隔壁周遭传出来的各种吵杂声,让所有的俗事忧饶都随着昏暗的灯光渐渐淡去。   过去的事情,全部都在这个黑色的夜里浮现了出来,母亲的惨剧、收容所的生活、独立的艰难、努力念书却毫无收获的眼前,全身心都感到疲惫了的她……想死了。   眼中的泪水不知为何而落下,痴痴地望着黑夜的时景末好像看见了一种未知的东西,正在不断地吸引着她,让她——   鬼……影?!   那仅为一瞬间的影像,完全地夺走了她毫无意识的空白感,被吓住了的她连着快速回拢了的思绪,竟神智清醒了……   孤独吗?不,她一直都是孤独的。   寂寞吗?不,习惯了孤独的她从未感到过寂寞。   孤独与寂寞是不相同的,即便她至今以来都是独自的一个人,也不曾为自己感到过自卑与自怜,更不需要他人的施舍冷饭来作为一种慰藉。   高中生活的乏而无味,对她来说就像是喝着白开水一样,平淡的日子更能令到她有安全感,唯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却让她感到了意外的一丝乐趣——那一道视线的存在。   不记得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总会有着那样的一道视线,自学校的各处角落向她追寻而至,然后紧随于她的身后,每一天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起初时,她只以为又是哪一个闲着没事干的猥琐男在搞偷窥了,她想着若是还不知死活地上来找茬就拿来当个靶子出气个够,毕竟常日里被堆积在繁重学习下的压力也不会太少量。   抱着这种歪念头等着出气筒自动上门的她,却发现日日都追随在她身上的那一道视线,并不像是其他蚊虫、苍蝇般的冒着傻气冲上来,高挂着谈情说爱的烂腔儿满是令人反胃。   所以,由于对方并没有进一步地实质侵犯到她的行为举止,她也就相对的没有过度地劳师动众了,因为嫌麻烦。   第二年   多久了?   时日慢慢的远去了,至于那一道视线的存在,与其说她已经不会觉得反感,倒不如说是渐渐变得习惯了。   在时间的驱使下,一直都被那一道视线所追随着的她,也不禁地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对方的身上,虽然也只是微微余光。   他是谁,那一道视线的来源,无论是面貌、声音、身份都一无所知,她确定自己与他是完全的陌生人关系,她对他一点点的印象也没有,就连一个字的交谈也没有过,为什么他会长期的如此注视着她?   没有答案,奇怪的是尽管她有着诸多的各种疑问,她也没有打算过要去找他解开谜题的想法,在她的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去打破眼下的这一种平衡状态,或许她也已经默认了他那一道视线的无形存在。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自己也感觉自己有一点的变态了,一般的人都会很讨厌被不认识的人那样子看待着的吧,她却是本人也倍感意外的接受了。   甚至是在偶尔的时候也会想着,等到哪一天的那一道视线消失了之后,说不定她反而还会感到一些的失落了?   其实,之所以会察觉到那一道视线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凡在视野范围内的正视与余光都是共通的,端看注意力如何将个人眼中的焦点区分开来罢了。   也正因为是余光,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去非常清楚地看到他的整个容貌,能够印入眼帘的只是一个稀微的轮廓,这样也好,本来她与他就不需要过多的相识与相知。   随着日子的一天一天过去,他的视线里尽是她的身影,而她的余光里也同样有着他的影子,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第三年   打破了平静的那一天,来临了。   为了奖学金一事,她迫于生计困扰而被安排去为一个赞助学校资金的有钱人家的笨蛋儿子辅导功课,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而是做与不做就这么简单。   复灰燃——   是他啊,原来是他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正面直视了他的脸,长久以来的视线追逐一直到如今的相互对视,那是一种全然的陌生却又非常的熟悉。   他……他喜欢她?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她厌恶他!极度地厌恶着他!他的全部!   在那一双清澈如水的黑色瞳孔里,已经明确地表露了他对她的欣喜之意,所以他就以为她也会同样的钟情于他,把自己的心也一并交给他了?   不,当然不,纵使她与他之间有着昔日里那一段难言又难语的过去,也一样不会减少了她对他的厌恶之感。   富裕的家境、优越的生活、阳光的笑容都令她对他的厌恶感持续增剧着,因为那些都是她自身所没有的。   深知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人,再加上又是出于嫉妒的心理,每当站在了他的面前时,出身贫寒的她就更是感受到了巨大的自卑与自恶。   她的贫穷是真实的,本是应得的奖学金被冠上了偷抢拐骗的伪名,不会再为了自己所遇到的不平与不公而感到愤恨难解,那些在她的眼中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也不打算去浪费掉宝贵的每分每秒花在一个无用的笨蛋身上,原本是那样想着的她却出乎意料地仅在一瞬之间就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只因为她想折磨他。   她以打碎自己的梦来打碎他的梦的方式,那些在现实中的不满和遭遇到的困苦,她任意妄为地将全部的愤怒之火都宣泄在了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的他的身上。   她故意地刁难他、作弄他、耍着他玩、甚至是千方百计地恶整他,每天看着他像个笨蛋一样的围着她打转,每天布置了各种各样堆积如山的功课作业给他,每天发现他的心被她更多一点、更多一点的吞食着,想当然的,难道真以为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成为国材栋梁吗?   那些都只不过是单纯的泄愤,好让她扭曲的心理得到了满足,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时而化作了野兽、又温顺乖巧的时而化作了羔羊,她的心情真是无比的顺畅,毫无疑问的一点就是——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快乐着的。   快乐?   她还会感到快乐吗?自从母亲离逝之后,早已经感觉不到的快乐又或者是悲伤的情绪了,淡无的生活就如同是静止的一池湖水,平静的同时也足够的安稳。   只要不向湖水中撒落着停不下的雨滴,只要不让一颗颗的珠水流落在湖面上,只要不引出一波又接连一波的碧光粼粼,只要他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话,那么她就会一直枯燥又安全地像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了。   人心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可怕到就连自己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已经严密地一层一层包裹了起来,藏到了一个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让别人有挖掘出来的机会,更加不会被悄悄地偷走,却不见了。   ——啊,终究还是被他连皮带肉的切割走了,一个没有了心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活下去,但她仍是活着的,为什么没有死去呢,原来,他也把他的心切割下来给了她……   “时景末?”   “嗯……”   “时景末?时景末?”   “嗯?……”   侧躺在沙发上的时景末眨了几下略微模糊的眼皮,起身后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了一张毛毯,她猜想是复灰燃为她盖上的。   “不是你让我在两个钟头之后叫醒你的嘛,时间到了。”   “哦,对,已经过了两个钟头了吗,感觉才一眨眼的功夫?”   “我是很想让你再睡一会儿的啦,但是一想到等你醒来之后又要拼命赶着学习进度的样子,想想还是叫醒你了。”   站在餐台边的复灰燃倒出了一杯橙汁,他拿着杯子向时景末走来,看见她还是一副睡不够的小脸,真不忍心把她叫醒。   “做得对,休息一小会儿就够了。”   “刚才,你有梦到什么了吗?”   “噗呃!——我、我说梦话了?”接过橙汁来刚喝上一口的时景末差点被呛着,幸好没喷了对面的复灰燃一脸。   “这倒没有,不过……”复灰燃作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故意要惹得她的小心脏安定不下来,暗自得意儿。   “不过什么?”   “不——不告诉你!”   “啊??”   复灰燃的话说一半让时景末真是着急了,她生怕自己是不是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郁闷了吧?好好求我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哦?”   “那、那个,不要闹了啦,我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啊?”   “这个嘛……”   “呐呐?复灰燃?”   时景末没有办法就只好抿着小嘴向复灰燃讨饶着,一边对他的小人嘴脸无可奈何,一边又对他的小人得势恨个牙痒痒的。   “看你急成这样儿呢,好像真有什么秘密不能见光似的?”   “你到底说不说的!”   “哎呀,没有啦,我只是看你睡得很甜的样子,觉得太可爱了才逗一逗你的嘛!”复灰燃窃喜道,他也知道自己的答案有多么的不知死活。   “复灰燃……”时景末僵着嘴角,发觉被玩弄了一番的她像是在嘴里念着的是一串咒语,正要降临在复灰燃的头上。   “开个小玩笑嘛?”   “复灰燃……”   “该不会你真的想揍我吧?”   “复灰燃……”   “就快要面临高考的我可是身娇肉贵的哦!”   “复灰燃……”   面色泛着片片润红的时景末似是被鬼使神差地勾了魂魄,只因复灰燃而停止不下胸口间的一阵阵怦然心动,心情的高低起伏有了巨大的落差。   “看你一脸阴沉沉的想吓死谁啊,你要是真的舍得揍我就尽管揍吧,给你揍个够吧?”   “做吧……”   “做?”   复灰燃正摆出了一副敢做敢当的认栽面孔,更是敞开了一身衣服亮在时景末的面前,作出了任由她宰割的模样来,却没有听懂她口中的酷刑为何意?   “做吧……”   “做什么?”   “做——爱……”   原本有着一丝余地去选择一条可退的后路,在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之前加上一道护栏,却亲手把自己逼入了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或许在久远以前的内心就早已经发生了偏移而不自知吧……    ☆、第五十九章 复家庄园   明明知道的,越是坎坷的道路就越会令人难以忘记,每一次提醒着自己要离他远一点的心,偏偏又再一次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造成了如今已经无法再轻易割舍的地步……   周末,复灰燃去车厂取回做定期维护的机车,而准备去往图书馆的时景末拿着手上的便利贴条边走边看着,才刚走下了公寓大楼外的她却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叫住了。   “请问是时景末小姐吗?”   “戴着墨镜的……你是?”   时景末回忆着这一副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复灰燃父亲的司机还是什么的?   “我是Singer,总裁有请。”   “总裁?复灰燃的父亲吗,去哪里?”   “复家庄园。”   复家庄园?时景末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邀请,早在复灰燃提出想要带她一起出国留学的时候,虽是已经预料过了,只是以为还不会真实的发生而已。   “那复灰燃呢?”   “稍后复灰燃少爷也会到的,这里不太方便停车。”Singer说着,已经将车门打开,暗示时景末尽快上车。   “我只是怕有些的唐突,那么就有劳了。”时景末对Singer稍微有一点的印象,也是在先前的那晚,他跟随着复灰燃的父亲一同出现的。   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时景末在没有复灰燃陪同的情况下上车了,既然他父亲想要与她单独会谈的话,那么她也没有逃避的必要。   “时景末小姐,与复灰燃少爷是同班同学吗?”   “是的,在年龄上来说的话,我还比他大个几天了。”   时景末听着Singer对她的尊称感觉有些意外,虽然看不到这个男子的样貌,但听声音感觉也就三、四十左右的年纪,却说话的口吻倒是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可能这就是名门家的基本礼数吧。   “大个几天?”   “出生日期,我比他早了九天。”   一路上,Singer没有再问过什么了,时景末便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便利贴条上,继续背读着密密麻麻的复习内容……   一直到时景末感觉自己的脖子酸得就快要掉下来了的时候,再次抬起头的她竟被车窗外的一片繁景给震撼住了。   “时景末小姐,请下车。”   “呃?好的,谢谢。”   坐在昂贵的高级轿车里,站在一片宏伟的景观面前,时景末其实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因为她也在怀疑着自己凭什么在这里?   “好美……”   也好孤冷……   那是一座古老典雅的大型庄园,放眼周边的一望无际,庄园前有一座高立联排的喷泉池,没有华丽的建筑和虚有的辉煌饰品,却融尽了工艺精细的考究和设计,可能是联系着复古化的一份情怀吧,总让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梦里来过一样。   “这边请。”   “呃?哦,好的。”   下车后的时景末来不及多作欣赏,便跟上了Singer的脚步,若是没有他带路真说不定她会在这么大的地方里迷了路。   “您是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是,我只是以为这么大的庄园应该会有很多人打理的,但是从前院一路走过来都没有见过有什么人的样子?”   地方越大,就越感到冷清,说的就是眼前的场景吧,时景末突然想起复灰燃好像有提起过在他小的时候是住在庄园里的,所以就是这里了吗?   “正常来说确实应该那样的,但是总裁素来就讨厌人多吵杂,所以留在这里的人并不多,长年以来也一直都是安排专人过来做定期打理而已。”   “原来是这样。”   “您的观察力不错,但最好不要在总裁的面前表现出来。”   从前院走到屋内花了整整的十多分钟,不过因为沿路的景色非常美丽的关系,反而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枯燥了。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随口的—说。”   “那么,就请当作我也没有讲过吧。”   进入屋内的片刻等待后,从二楼的书房里再次走出来的Singer向时景末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时景末小姐,请进。”   “……好的。”   进入书房的时景末看到了正坐于办公桌前忙碌着的复彻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便安静地等待着没有主动出声。   “感到意外吗?”   “您指今天的单独见面吗?”   可能是在室内引起了几片反光的关系,时景末在近距离与Singer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似是隐约地看见了在墨镜下的半边面孔,直到他握上门把将房门关起。   “单独见面?”   “复灰燃不会来的,我猜的对吗?”   “你做事都习惯用猜的吗,怎么你认定了我没有叫复灰燃过来呢?”   办公桌前的复彻取下了鼻梁上的银丝边框眼镜,一个手势翻转的动作便合起了桌上的文件夹,他正视了站在面前的时景末。   “要是真的想三个人见面的话,完全可以在事先一通电话约好的,可现在我在这里,而复灰燃不在,就这么简单。”   “你猜对了一半,复灰燃不是不会来,只是来得比你晚一些而已。”   复彻确实也通知了复灰燃来此,只不过在两个人的时间上有着一段的落差,按照他以往定期去车厂取车的时间来算,料想他现在人应该刚从车厂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选在今天见面的原因了。   “正好,也算是在上次偶遇之后的意料之中了,我也一直想着和您单独再见一面。”   “你也?以便于他在场而说不出口的话吗?”   “现在这样也不错,等到他来接我的时候就胜过了一个人回去时的那一份寂寞。”   方才站在复家庄园的大门口前,时景末虽也不禁被壮观的景色所震撼住,但若是能有复灰燃陪同在她身边才是最好的。   “听上去,就像是你因为寂寞才找上他的?”   “这个问题,等一下会一起回答您的。”   “看来今天的见面,你也已经有所准备了?”   “说是准备,倒也没有准备什么,事实上我目前每天都在准备着的只有关于高考的事情。”时景末在背包里翻找了一下,她近日里都以防万一的带在了身边,随后拿出摊放在复彻的面前,说道,“这个,是我和复灰燃的成绩表,我一直保持在全校前三名,而他已经从一年前的全校第378名提升到了如今的全校第5名。”   “你这是在向我邀功吗?”   “功劳是属于复灰燃自己的,而我想说的是,虽然在这一所学校里我不是第一名、也不是最好的、更可能是在您的眼里也是压根就看不上的,但是,我是最适合复灰燃的。”   这是时景末仅有的筹码,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一定说服复灰燃的父亲得到认同,她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的去做着。   “听说,你是因为钱才接近复灰燃的”   “……若是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否认。”   复彻知道她拿奖学金的事情?还是复灰燃告诉了他的吗?时景末的脸色变了一下,这样的一句直白在常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在故意刁难她的一样。   “那么,你今天会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要钱吗?”   “您认为我是来要钱的?”   “为什么不呢?要钱,并不难,只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每当复彻的口中吐露出了一个‘钱’字,他都可以明显地看见时景末眼中一闪即逝的异色,那种无用的情绪名为自卑感。   “钱吗,我确实很缺钱的,但是再多的钱也换不了一个复灰燃。”   “我没有兴趣知道在你口中的‘再多的钱’会是指多少数字?但这应该是一个一穷二白又仅靠着微薄的奖学金过着窘泊日子的贫寒学生,还能有资格讲出来的话吗?”   在前两次碰面下的一份和睦之气被就此瓦解掉了,时景末的警戒心在高度地攀爬着,她头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天真?   “钱,可以满足优越的物质生活是当然的,只可惜——”时景末抓起了自己的胸口位置,抓得力道紧紧地,动作就像要把自己的心脏给挖出来似的,“……在我的心里,有着一个空洞的地方,只有他可以填满。”   “父亲早逝,由母亲一人生养长大,就在你五岁的那一年,随着你母亲的意外过世而开始被迫进入了收容所,之后凭借着奖学金和学费免减才开始了独立的生活。”   “……查我?”   时景末愣住了,难怪复彻会一清二楚地了解到这么多,原来他早已经调查过她了,就连那些久远前已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是吗!   “弹指之间,不用在意,所以最好把你现在充满了敌意的傲慢眼神先给收起来吧。”   “如果有的话,大概也是因为我没有欠您钱的关系吧?”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时景末感觉自己好渺小,渺小到了卑微的程度,犹如地上的一只蝼蚁在抬头仰望着壮硕的巨人。   “你打算报读美术学院?学画画?”   “复灰燃说的吗?”时景末走上前,把被她摊放在复彻的办公桌上的成绩表,双双收回到她的背包里去,已经没有必要放着了。   “他提出的唯一附带条件。” 复彻瞥了一眼时景末手上的动作,沉不住气是年轻人的特权吗,这样的烈性子真的会合适留在复灰燃的身边?   “条件?他交换了什么?”   “你并不需要知道,而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现在应该做的是证明出我对于复灰燃的存在价值,是这个意思吧?”   假如时景末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并不名正言顺的复灰燃为了她而低头恳求于他的父亲,她若冒然地不欢而散只会造成了无法补救的缺口。   “学画画?靠画画为生?有把握成名的一天?还是以为仰赖着复灰燃就不用饿死街头了?”   “……如果只会画画,是没有办法留在他身边的吧?”   越是贫穷就越是喜欢作着富贵梦吗?时景末自问着,可惜她的梦没有开始过,就已经醒来了无数次了。   “怎么,又打消念头了?”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学画的打算。”   时景末不是因为赌气才说的一时气话,本身的她对于画画的一股热忱是来自于复灰燃的身上所引发出来的,她的画中没有了他的影,那便无法再追求下去了。   “才短短的一年相处就能令到你与他的关系产生变化,美其名的梦想果然只适合在梦里想想,那东西还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呢,你说对吧?”   “……不是一年,是三年。”   时景末坦承了自己从未坦承的事实,她现在讲出来不是为了打动眼前的复彻,而是她已经可以真正的面对了。   “三年?”   “我和他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已经认识三年了。”   “哦?真是一个意外又有趣的□□爆料呢?”复彻的语气里也流露了一抹的惊讶,这与他得知的消息并不相同,三年的话岂不表示复灰燃在进入高中的第一年就已经包括在内了吗?“……试问你有没有设想过,万一在国外念书的几年期间,复灰燃对你产生厌倦了,你将如何呢?”   “如果真的有了那样的一天,就说明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助力了,再也帮不上他什么的我离开是必然的,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一定会完成学业,这样才不辜负了最初的那一份心情。”   “冲动的代价,你未必付得起?”   “冲动也好、将来会后悔也好,我会全部承担的。”   三年的时光在时景末的脑海中快速地来回翻转着,每一个留存的画面都是复灰燃的面容,一想起他就让她的心里莫名地得到了一种强大的能量。   “那么,最后的一个问题……”    ☆、第六十章 未知的代价   夕阳西照   随着一阵急促的引擎声下,出现了一个极速的影子正奔驰而来——   殷红似火的一道夕阳照射在时景末的半边脸上,却显得她的另一半脸面都陷入了一片暗沉之中,远远瞥见过去犹如一个满是红色的附身厉鬼。   “复灰燃,我不要你了。”   “你……说什么?”   正当复灰燃来到了复家庄园的时候,只见时景末一人伫立在了大门外的围栏边,她静望着远方的一片赤红天空,直至停下了重型机车的他大步踏越到她的面前,她才徐徐地回过了头来。   “我,不要你了。”   “再说一次!”   “我说,我不要你了。”   “再说一次!”   刚摘下了头盔的复灰燃要求着时景末重复出一遍的又一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还是听不清楚的只是她的语中话意?   “再说多少次,也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不继续的玩下去了?”   “多么有趣的玩具,也会有玩腻了的一天。”   “该不会是我父亲与你的谈话破裂了,他不同意让你跟我一起出国念书,而我就变成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废品了?”   冷着一张脸的复灰燃,对于时景末表面上的一反常态完全不放在眼里,他眼中的视线焦点是一眼远望过去的一个倚窗人影。   “如果是的话,你预备着向你的父亲翻脸,然后跟我一起啃咸菜去吗?”   “我不会做出忤逆他的事情,也绝不会选择对你放手。”   “应该说你太贪心了,还是太天真了呢?”   “我说了,两个都要!”   “这天底下,哪里会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时景末露出了嘲笑的表情,她的话语中句句都包含了轻蔑,却不知被笑的对象应该是谁,又或者是她自己?   “你说你不要我了是吗,你以为我会相信那种谎话吗?”   “随便你要信不信呢?”   “你,离不开我的。”   复灰燃就像是在对着自己身体上的某一部分说着的,他有着十足把握的说法就类似于他的一双手不会轻易地离弃他自己一样。   “什么?”   “我说,你离不开我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满口大话地讲着这种毫无根据的话来?就连时景末本人也没有办法学到复灰燃那种自大的本事,她真的说不出来。   “想知道理由吗?”   “理由,是什么?”   “理由就是——”复灰燃玩够了耍嘴皮子的幼稚游戏,他一揪她的衣领就用力地吻住了时景末那不听话的嘴,良久后才解开她的疑题,说道,“这就是理由,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   “你……”   时景末的表情一变,她的眼中尽是笑意了,纳闷着他怎么就不配合一下的生气起来呢,真不知道复灰燃是哪儿来的自信满满?   “啪!啪!啪!——”   “了不起啊,了不起!真不愧是复灰燃啊!”   “你的嘴,不适合讲出那种不好笑的笑话来。”   面对着貌似惊喜地拍手叫好的时景末,她的一双眼睛里不知为何让人看起来竟是遍布着数列的血丝斑斑,是夕阳的关系吗?   “结果,我还是骗不了你呢?”   “骗我的代价,很贵的。”   “呵呵,我会记住的。”   夕阳斜下,露出了微笑的时景末也适当地收回了兴起的玩戏态度,面对着眼前复灰燃的双手伸出,她乖顺地钻入了他的怀里头。   “告诉我,他跟你都谈了些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哦?”   “说,全部!”复灰燃一手将她揽紧入怀,一手轻抚着她耳边的发丝,似是在安抚着那些想象不到的不安感。   “该不会你以为你父亲会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逼着我离开你吧?”时景末打趣道,感受着在他身上比起明媚的阳光而更为暖热的体温。   “他不是会做那种蠢事的人,而你,也一定不会离开我的。”   “因为你长得帅吗?”   “喂!我可是很认真的说!你当我是在给你唱小曲儿啊!”   复灰燃瞪了时景末一记,他现在可是在担忧着她的眼下处境,她倒还有心情开完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之后,接着还调戏他?   “其实也没有多谈什么,结论就是他同意我陪着你一起出国念书了。”   “他同意了?不对,你们谈了些什么事情?”   “还有谈了些什么呢,我想一想哦?”时景末作出了一副思考中的模样来,看着急跳脚的复灰燃真是令她发笑了。   “你倒是给我认真一点的想出来啊!”复灰燃看出她根本就是在故意逗他,却挑在这种他急、她不急的时候,让他上火极了!   “哦,对了,我告诉他了,我想要和你报读相同的学校、相同的科系。”   “你……不学画画吗?”   “我不会放弃画画的,在业余的时间里学画就可以了。”   “为什么要业余学?难道……是他要你这样做的?”   “不是的,我都说了是我主动提出的。”   “不可能!”   闻言的复灰燃不予置信,没有了半分笑意的脸上表示着她的所言为真,他思量着是否自己没有在场的时候,是否因复彻与时景末的面谈才导致了她的想法改变。   “复灰燃,早就有对你说过的吧,我从以前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正式地学画的打算。”   “开什么玩笑,你明明就具有天分而且也喜欢画画的不是吗!”   “我不是以后都不再画画了,很多的人都是把画作当成一种业余的爱好,那样一来也不会觉得有过大的压力了。”   “为什么不尝试去争取一下,难道说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令你做出这种决定的吗?”   复灰燃忍不住想象着各种方面的可能性,如果时景末是为了他而放弃掉他一直在为着她争取的东西,那他们两个人的各自作为就如同是相互拖累着的绊脚石般的沉重羁绊,还有什么意义?   “你明白吗,我之所以会对画作产生了真正兴趣的原因——是因你而起的,以后就让我只画你一个人,不好吗?”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会是她想要的吗?在时景末的眼里尽是不同往常的轻柔如羽,复灰燃知道现在已经多说无益,唯有暂时性的先搁置下来了,再说距离高考的结束还尚有一段时间,等那之后再与她细谈才是良策。   “你也是这么对他说的,然后他就同意了?”   “怎么?难得的我能和你一起出国念书了,你现在后悔了是不是啊!”说着,时景末掐起了复灰燃的半边脸皮,还给一把扯得老长老长的。   “不是!不是啦!我只是没办法相信事情会比想象中的更加容易嘛!”复灰燃本来一张漂亮的俊脸,立马就变得不成人形了。   “总之就是要我好好地伺候好你这一位大少爷,所以今后的你可就要多多努力了,尤其是保持着现在来之不易的优越成绩呢!”   “总觉得……太过顺利了……”   以及时景末的转变,复灰燃原以为她已经下定决心去实现她想要做的事情了,虽然他也确实从未听过她有亲口地承认出来,关于她对于画作的理想目标。   “嫌顺利?难不成你还要搞出来一点血光之灾才满意了?”   “若是那样简单的话,倒也能让我多少的有一点放心了,只可惜他偏偏就不是一个会大发雷霆的人。”复灰燃原本的打算,也确实是在今天他会带着她一同来到复家庄园与此一会,可就在他前去车厂取回做着定期维护的机车之后,返回到了公寓住所的时候却收到了Singer的一通电话说是已经开车去接载他们两人,只因不见有他的身影才会先直接载着时景末一人来此,其背后的动机却也是分明可见了,“……是Singer接你过来的吗,你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问我一下,就敢胆大地一个人上了陌生人的车啊?”   “Singer?就是今天载我过来的司机先生,以前那一次在警局外面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时景末绕着弯子回答了复灰燃的质问,她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刻意那样的,大多数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不过就是碰个运气。   “Singer是我父亲的近身随从,在公是特级助理、在私是内任管家,身兼两职而且内外兼备,几乎是一个十项全能的男人,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很多年了。”   “不论是白天、晚上,好像他一直都是戴着墨镜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呢?”   “不准对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有兴趣!”   “女人呢?”   “也不准!”   复灰燃抱着怀里的时景末共同沐浴在了整幕耀眼的夕阳之中,他拥有了她的人、她的心还不满足,就连同她的一思一想也全部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哈!你怎么会这么霸道的,还说什么小时候常常被欺负?骗人的吧?”   “我才没有骗你呢,就算是想要博取同情分也不会讲出那种烂借口啊,而且刚刚才反过来在骗着我的人还不是你哦!”   “我……你……”   “什么?”   欲言又止的一秒钟,比起一番绚丽夺目的云景风画,侧过了脸容的时景末在复灰燃的眼中才是最为诱人的绝佳美景,令他也不禁沉醉入了这一刻的静怡。   “你,不进去了吗?”   “不了,我现在进去见他也只是多余了,其实我原本就是打算在今天去车厂取回了机车之后,就直接带你一起过来的。”   “不要紧,已经过去了……”   看向了高空云兴霞蔚的时景末,充斥着满目的整个天空都是鲜艳的血红色和刺眼的金光色,一道道的痕迹全部都印在了她的眼里、心里。   “这样,真的好吗?”   “既然,那是他们所选择的——”   半开的书房门外,戴着墨镜的Singer透过了黑灰色的镜片看着站立在落地窗边的复彻,他的目光锁定着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前方的道路真的会如想象中的那般如梦似幻吗……    ☆、第六十一章 艳阳   夕阳啊   艳丽如血一般的夕阳啊   红霞密布的天空焰火,一片片的辉光碧映照射在了整个的复家庄园,就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金碧辉煌的黄金沙衣,一时间颠覆了原本的古典风华。   “想回去了吗?”   “陪我看完这一出夕阳落幕,好吗?”   有感于景色的美丽纯属是一种欣赏,并不会让人由此而产生出了情感,只有在时间的续续推动下,才会让人越发地领悟到物是人非事事休的伤怀。   “有了你的关系,才让我连已经看腻了的景色也变得焕然一新了。”   “看腻了?”   “……我有对你说过,我是在五岁的时候才回到复家的吧?”   复灰燃将怀里的时景末抱紧了一身的暖怀,区别于冷冰冰的模糊回忆,这个看似不凡的美景却只有一浮虚有其表。   “就是这里吗?”   “复家,没有任何的女人,但是有着很多女人的孩子,包括我在内的五个孩子。”   “没有任何的女人?”   是指没有女主人的意思吗?时景末不想再追问下去,她像平时一样的只有在复灰燃想说的时候,静静地听他说着就好。   “小的时候,在我被带回到复家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着一个‘父亲’的存在,纵使之后见着了面的他有着很多的孩子也不足以奇怪了,而我那四个哥哥们总是联合起来一致性地针对我、孤立我、争夺我的一切东西,尽管在背地里的他们又总会分赃不均的起着各种内讧,却一旦有了我在场的时候就会相亲相爱着联手对付我,不觉得我的出现很神奇吗?”   “复灰燃……”   “那时,我单纯的以为只是父亲对我多了一丝的关注而被他们认为是我瓜分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呵护,才会令到哥哥们视我为眼中尖钉,好听的说是理所应当的内疚心理,实际上也只是嫌了麻烦,就把大、小事情都一一化了了。”   一旦明白了,软弱只是换来不断的失去,慢慢的,就从最初的忍让变成了反抗、再由反抗变成了争夺,在越来越多的争夺之下,也已经渐渐地习惯了争与夺。   “发生着那样的遭遇,不试着去找方法解决吗,比如说——?”   “比如找我的父亲求救吗?如果我告诉你,他刻意在表面上给予我的一个关怀眼神,实则就是为了让我遭受到兄长们的排挤,你会相信吗?”   儿子找父亲寻求帮助会是一件顺理应当的事情,又或者只是一项会被视作无用又懦弱的行为,然后换得一声嘲笑或是一场惩戒?   “你是说他是故意的?为了什么?”   “一个看似关爱的眼神却不是出自于父子情,只有亲身感受过的当事人才能体会吧,原以为他至少是爱过我的母亲才会有了我,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也好,才因此在她离世之际愿意接收下我。”   “难道不是那样的吗?”   时景末无法想象,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对于一个已经年幼丧母的孩童来说,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我不否认,他对我确实是或多或少的也存有着某些的情感,但那不是一个单单的‘爱’字,更多的是愤怒和憎恶。”   “他,恨着你?”   恨着……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会有着那样想法的可能性吗,而且就先前的几次浅谈中,时景末也并不觉得复彻在对待于复灰燃的态度中有包藏恶意。   “他在透过我来恨着我的母亲,也说不定这才是他决定接收我的真正原因吧。”   “怎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一种感觉就够了。”   “有的时候,感觉也可能是错觉,并不是一定正确的。”   “正不正确,我都已经选择离开了。”   “离开?”   时景末想起复彻口中曾提到过复灰燃的突然离开,也就是说忍受不了长期压抑生活的他以去外校念书的名义离开了复家,最后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他与她的相遇吗?   “在那之后,我找了一个听上去还算合理的借口,说是想要出去念书而离开复家了,联系学校和入学手续都是Singer负责□□的,起初我也只觉得无聊也无所谓,现在想来当时的离开决定可真是太正确了!”   “既然存有着疑问,直接向他本人问个清楚不好吗?”   虽然复灰燃是这么笑着对时景末说的,但是她知道复彻在他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亲情是伴随在每一个人的血液里的。   “有必要吗?”   “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结果呢?”   “我的母亲早已经不在了,他的任何回答都不会是我最想要的答案,所以,没有答案就已经是最后的答案了。”复灰燃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血腥,同时也快速地掩藏起来,不教任何人有察觉的机会,包括怀中的时景末也一样,轻声道,“……更何况,我怕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会产生出想要杀了养育我的人的念头来。”   “你……”   “你……也觉得我很可怕吧?”   沉默着的时景末没有言语,连一个摇摇头的动作也没有做出,她只是抱住了复灰燃,用尽力气地紧紧拥住他。   “从不,我只觉得你非常的可爱。”   “哎呀呀?早知道让你听了我小时候的事情就会如此的心疼着我,我早该添油加醋地把自己说成千古奇冤得了!”   “唔——!”每回在时景末稍微松懈下来的一点点,复灰燃就立马地对她动手动脚了起来,害得她在他的面前也丝毫不敢放松的心绪更是躁动不安了,“你……别、别……别这样……”   “谁叫你这么可爱了!来,我们拍张照片吧!”   “什么?”   “就拍几张嘛,笑一个吧!”复灰燃一手揽着时景末,一手拿着手机对准了两人的自拍,她却完全笑不出个半边脸来。   “不要!”偏过脸去的时景末,张开着双手遮挡住复灰燃不断朝向了她的手机摄像头,左闪右闪的躲避着他的追击。   “咔擦!——咔擦!——”   “不要!”   “咔擦!——咔擦!——”   “不要!不要拍照!”   接连几下的快门声让时景末感到了不适,她实在有些不乐意的就干脆来了一个反攻为守,她伸长了手与他耍起手机争夺战了!   “……都说不要拍照了!把你的手机拿过来!”   “抢我的手机要做什么?”   “拿来!”   “别这样嘛?”   闻此,复灰燃赶紧把自己拿着手机的手给高高地举起,跟他比不过手长的时景末只好像一个小兔子般的,连连地跳起身来。   “不行!手机拿来!”   “好嘛好嘛,不拍就不拍了嘛?”   “不行!把手机给我交出来!交出来!”   只见她毫不客气地攀在了他的肩膀上而胜利夺得了手机的同时,时景末并且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正中下怀地再次落进了他的怀里,复灰燃一脸的偷笑着。   “可我们的照片本来就已经少的可怜了,仔细想一想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一起拍过半张正式的合照呢!”   “少啰嗦!手机的屏锁密码是多少!”时景末拿着复灰燃的手机指向他,一副是在审查着犯人的拷问架势,意思就是用上酷刑也得让他供出密码来。   “四个一,可是一定要删掉吗?”复灰燃没有避讳地交待了他手机的屏锁密码,可还是嘟着嘴唇恳求她的手下留情。   “这些?这些!这些都是在什么时候拍的!”   “这个吗?这个啊!这个是在——”   听她问起了,复灰燃显得颇有兴致地想要与她谈上一番来,却见时景末已经手速快捷地点下了全部删除的按键,他愣是没话说了。   “不用讲给我听了,已经删了。”   “你、你把全部的照片都……”   “搞定,相册全清空了。”   由于她的手机本就是他送的,区别只在于同一款型号的黑白两色,这使得时景末操作起来十分的熟练,一键就全部永久性的删除之后,她才手一挥儿地把手机丢还给了复灰燃的手上。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乱嚷嚷什么啊,你要是再敢乱拍我的话,小心我去举报你这个偷拍狂!”   “呜呜……人家拍的又不是你的□□……呜呜……你这个人好讨厌……讨厌……讨厌……”   虽然删除照片不是必然的事情,但她就是不想留有这种东西下来,眼见着复灰燃一脸的哭丧样儿,时景末只得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   “复灰燃,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拍照和绘画的吗?”   “呜呜……讨厌……呜呜……讨厌……”   由于时景末不喜欢拍照的关系,所以复灰燃加上偷拍来的她的照片也少的十分可怜,更别说是他们二人的合照了,结果现在可好,连半张也没了。   “拍照可以在一瞬之间就捕捉到短暂又难得的画面和原模原样的真实影像,慢现的绘画只有在一笔一划之间才会衍生出情感的寄托和传达。”   “这就是你倾向于画作的原因吗,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台相机比一支铅笔更贵之类的?”   “打个比方吧,用笔写字和用键盘打字,两者都能记录下文字语言,键盘打字更省时间,书写文字笔划多而更利于脑部记忆,也就是说端看个人的需求和爱好而已。”时景末解释着她的切身体会,也不知道复灰燃是不是听得进去?   “所以你选择为我作画是为了更多的记住我吗,可你也用不着把全部的照片都统统删掉吧!”复灰燃还在纠结着,声声控诉着她的恶行。   “你不觉得类似于照片的那种东西,美其名曰的睹物思人,其实也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可你现在就连一张、半张的也没有留给我,也就是说你连给我一个自欺欺人的假象也亲手地抹杀掉了!”   “如果我在,光是我本人就有够你看腻的了,如果我不在了,你也就不需要留着那种毫无意义的东西了。”   留着那种不具有真实生命的东西,除了让所爱的人持续不止地陷入在痛苦之中,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也更不应该再停留于世的存在。   “你……会不在吗?”   “说说而已,话说你的手机屏锁密码干什么设定成四个一,为了庆祝光棍节吗?”   “然后你再准备庆祝守活寡吗?”   “你这个家伙欠揍吗!”   时景末扯开了话题,每一次遇到复灰燃用着他那直率的黑色眼眸望向着她,以及在他口中的那些令人混乱的直白言语,无法招架下去的她只能这样逃避他了。   “可别说你已经忘记了,11月11日是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庆祝生日的!”   “有这一回事的吗?”   “那把你的手机拿来,我要把你的手机屏锁密码也设定成四个一才能让你以后想忘也忘不掉!”   见到她脸上的一些怪状,复灰燃还以为时景末是真的忘掉了他与她的约定,他顿时就感到不满地变化了脸色。   “什么?别、别抢啊!”   “慌什么,还是说你的手机里私藏了一些倍具特色的艳照吗?”   “才没有那种东西,只、只是——”   复灰燃迅速地夺来了时景末的手机,他一见手机的屏锁界面就习惯性地顺手直接按了四个一字,结果竟出人意料地成功解锁进入到了主界面?!   “咦啊?居然给解开了?!”   “不、不是……”   “所以说你的手机屏锁密码,也是设定的1111?”   “我……不……我……那个……那个……”   没有想过会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竟被复灰燃发现了她的小秘密,时景末忍不住地脸红起来,好似被他逮到了自己的一根曝露在外的小尾巴。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别、别……这个样子……我……我会……不好意思……”   “明明我们都已经做过那么多次更亲密的事情了,为什么你还会为了接吻而脸红啊?”   就在时景末一时找不出借口来推托的时候,复灰燃却早已经捧起了她的小脸猛亲了起来,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到了需要提起的大事情,但着实很令人害羞的啊!   “不……不是的……”   “不是?”   “不是……是……是……”   “是什么呢?”   “是……是……夕……夕阳……”   “是啊……是因为夕阳啊……夕阳啊……”   艳阳红……艳阳红……   血染了整个天空……红如血色的艳阳红……   过度的贪婪一旦被放大了,必定会为了更彻底的欲望,最终将以自己亲手摧毁的方式作为一种永恒,直至永远……永远……    ☆、第六十二章 前夕的不眠夜   一个又一个的夜梦里,总是黑暗得让人恐惧,又白茫得让人看不清楚,那些拼凑不起来的记忆偏偏却又挥之不去……   “呜呜!……呜呜!……”   放大的眼球……狰狞的表情……面如死灰的苍白面孔……   “呜唔!……呜唔!……”   撕裂的痛处……残留的痕迹……刺目灼眼的鲜红色血渍……   “呜呜!……妈妈……呜呜!……妈妈……”   一幕幕惊恐的画面越袭越来,就像是一个个正在冲奔而来的獠牙恶鬼,附带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好可怕……   在睡梦中不断抽泣着的时景末一惊,猛然睁开的双眼还夹带着泪水混乱不清,她下意识地第一眼看向了身旁的空无一人。   “复——?!”复灰燃不在她的身边?时景末定神一看才想起了,正是由已经习惯了两个人同床共枕的她自己,主动地提出了与复灰燃在高考前夕坚决分开睡的要求。   这样也好,好在没有让他看见了她的丑态,时景末撑起着半个身子的手放了下去,湿透了的整个背脊让惶恐不止的她感受到了阵阵的凉意,她擦拭着额头汗水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耳边只余自己的喘息声。   “呜呜……呜呜……”侧过了身子的时景末,仍是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全身紧密地缩在了一团,她抓着被单的一角捂住了自己的整张脸,阻止了声响的流出,“呜呜……呜——”   “叩叩叩!——”   “呃?!”   “醒着吗,那我可以进来吗?”   “复、复灰燃?等、等等!等等!”   她把他吵醒了?还是他也一样睡得浅?时景末听闻复灰燃的敲门声,她赶忙擦掉了自己满脸的泪水,不忘把湿了大半的枕头反转下去,却发现——   “项链……断了?!”   时景末看着在颈脖上滑落而下的半条项链,想必是方才在梦中的挣扎过度才被自己给扯断的,那是复灰燃赠予她的水波项链,也是他母亲的遗物。   “咯吱!——”   就在次卧室的房门被复灰燃打开了的前一秒钟,时景末立即将已经断裂了的项链和散乱了的碎片全部都塞入了枕头底下。   “怎、怎么了,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什么,我睡得不太沉,本来我是打算在半夜里偷偷潜进来的,要是没有吵醒你的话,还得再在天亮之前偷偷地出去。”   以着说笑口吻的复灰燃将房门关上,他当然不会说出他是因为听见隐约的低鸣声而寻来的,那种从时景末的心里传出来的无声之音。   “瞧你这语气好像经验很丰富,你可别告诉我已经有过了好几回的‘实践’?”   “哈,被你发现了呢?”   “也不用说得自己像是个小偷似的,来吧。”时景末笑着将身上的被单掀开,对他一副热烈欢迎的模样。   “哟,你是太久没有和我做了也感到饥渴了吗?”复灰燃又笑又疑的钻进了她的被窝里,顺势地将她整个人搂住。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有点冷了吧……”   微弱的月光,足以让复灰燃看清到时景末脸上的数道泪痕,还湿润着闪烁着淡淡的水光,也一同印入了他的眼帘里。   “你……哭过?”   “做梦了而已。”   “不是为了我而哭的吗,真是叫人失望呢?”   “变态吗,老是想要人哭做什么啊?”   时景末感受着熟悉的怀抱,每次都能让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一种只要人活着就不会停止下来的心跳声。   “告诉我是什么梦让你哭了?”   “我说了,你也不会真心相信的。”   “重点只在于,你想让我相信吗?”   复灰燃以亲吻的方式挽去了遗留在她眼角边的泪水,他的探索是为了隐藏着一个在自己心里的自私念头,那就是连着时景末的眼泪也只能为他一人所有,如果她要哭的话,也只能为他一个人哭!   “……我妈妈,不是□□。”   “你的母亲?”   这就是令到她哭的原因吗?复灰燃也已猜测多半了,时景末一直都很少提及她家里的事情,就算偶然的提起了也不过是匆匆的一笔带过。   “她……只是一个笨女人。”   “告诉我吧,把你的全部都告诉我吧。”   复灰燃将已经在他怀里的时景末抱得更紧了,像是在给予她足够的勇气,也更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揉进到他的骨子里去。   “我小的时候,我妈妈说在我出世之前我的爸爸就因病过世了……由于我妈妈也只是一个自福利院里出来的孤儿,在没有家人的支撑与丈夫的依靠之下,她一个人将我抚养长大了……虽然生活很艰难,但我妈妈是一个思想保守的女人,她甘愿每天做着十几个小时的苦力工作,也不愿意为着金钱出卖身体而践踏了所谓的自尊……她真的是一个愚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女人……”   “也是一个深爱着你的好母亲。”   “要是她能够聪明多一点点的话,就应该趁早的打掉我、扔掉我,更不需要为了我吃苦,还忍受着单亲妈妈的骂名,毁了一生。”   面容、声音、情感,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已经不剩多少了,生活的磨难让时景末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花在寻找回忆那种虚无的事情上,时而久之下就是只余淡忘了。   “我真是万幸她没有那样做,才会有了现在的你。”   “有了我又如何呢,也不会改变她已经亡故的事实。”   “关于你母亲过世的事情,你还有多少印象吗?”   复灰燃知道这是时景末的一个重大伤疤,尤其是之前在学校内被偶然的情况下挑起的一场风浪中涉及了此事,当时的他也有查找了相关的新闻报导,之后他碍于各个顾虑而始终没有向她问个详细,因为掀开伤疤会痛,修补更需要时间。   “我记得的并不多了……那一天我不知怎么的发起了高烧,我妈妈就带我去了一家小诊所里看病……因为要在诊所里过夜的关系,于是我妈妈就回家帮我拿取换洗的衣物……结果却发生了意外,她遭到了奸杀,家里也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洗劫一空……”   “这跟外界的报导内容,似乎有着一些差异性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新闻会写成那样?添油加醋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或许,丑化受害人就可以避免部分的声誉受损,比方说意指□□的私生活凌乱而咎由自取的杀祸等等。”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种并不涉及了政治性或妨碍了公众性的案件,真的有着炒作和编改的需要吗,复灰燃也不免地产生了疑问。   “是那样的吗?”   “最后,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没有结果,当时的我年纪小又被送去了收容所,后来更是不了了之了,而如今就算抓到了杀人犯又怎么样,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区别了——”时景末的眼睛里尽是一片麻木,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的童年往事,依然清晰地停留在她的脑海里,“你曾对我说过的,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应该再被童年的阴影有所束缚,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你那样的释怀,我做不到……”   经常被复灰燃笑讽她对于读书的顽强毅力,其实只是她常年的睡眠质量很差的缘故,并不是她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她就不会死了……如果没有害死她就好了……如果没有做她的女儿就好了……如果没有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就好了……”   “我……”   那样的想法,每一个都至今依旧,这也就是时景末为什么逃不离夜夜恶梦的原因,亲耳听闻了复灰燃一字一句的清晰责令,她反而开始有一种释怀了。   “如果没有了你,你的母亲决定生下你的那一刻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有了她令你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我由衷地感谢她,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是因为面对高考太过紧张了的缘故才会压力太大产生出了焦躁不安的情绪吗?倾出着冷言热语的复灰燃手上轻轻拍着时景末的后背,温声道,“……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就快要天亮了,等到明天开始就是正式的高考了,将一切的精力都专心在明天的考试上,别让一直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的。”   “复灰燃……”   “我知道,光是喜欢是不够的,难以掌控的未来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一步一步地创造出来,好吗?”   为什么偏偏是在高考的前一夜还做着这样的恶梦呢?依时景末现在这样的负面状态再持续下去的话可就大为不妙了,说不定还会严重地影响到了接下去的一连场高考考试,复灰燃甚是担忧。   “可能……我们会吵架的。”   “很久以前当我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就连另一个想要吵架的人都没有设想过会真的出现呢?”   “可能……在你变得强大之后就不再需要我了。”   “那你就一定要紧紧地跟着我的步伐,对我寸步不离、不准让我看不见你、更不能离得我太远太远。”   “可能……你、我会各自有一天喜欢上了别的人。”   “那就让我们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天都更加地、更加地喜欢上对方多一点、再多一点,一直这样无休无止地下去吧……”   温暖,太温暖了,一直享受着这样的温暖的话,本是习惯了长久冰冷的心便无法再抵御住寒冻了,待到他日一旦失去了这样的温暖,心,会死的。   “呜呜……呜呜唔……”   “你在哭吗……你总是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特别爱哭呢……笨蛋……”   泪如雨下的时景末已然无言了,如果现在感受到快乐的时候是如此的妙不可语,那么以后若是感受到痛苦的时候,也必定——致死不休。   死一般的疼痛……   没有了心的人……   真的可以承受吗……    ☆、第六十三章 消离   “她,离开我了。”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时景末消失了。   在彻底的消失无踪之前,也就是在全部考试的结束之后,时景末并不曾表现出过任何一点异于寻常的行为举止,她只是走得干干净净地就如同不曾出现过在他的生命中一样。   “与我无关,你打电话来是想听我讲这一句话吗?”   “我只会问这一次。”   二十多天了,盲目不计的寻找和杳无音讯的结果,曾愚昧地期望着她的离开只是一个将醒的梦镜,却发现她的出现才是真正的幻梦一场。   “如果我的三言两语就能轻而易举地驱使了她离开你,那么她的离开也不过是在你身边的时间早晚罢了。”   “我只要你的答案,有还是没有?”   “没有。”   复灰燃挂掉了电话,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冷色平声,而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已经不复再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被抛弃了吗?   又一次的,被自己真心相待的人所抛弃了吗?犹如当年尚是儿时的自己,被撒手人世就一走不回的母亲丢弃在了这个无所认知的世界里,独自一人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叮咚!——叮咚!——”   这个已经十分凌乱不堪的公寓,瘫倒在客厅里的复灰燃犹如一块烂泥,就与此处已经物是人非了的地方相同,都是一片的狼藉。   “叮咚!——叮咚!——”   门铃声……   门铃声?   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的一身脏乱,赤着双脚的复灰燃连一双拖鞋也没有顾及套上就径直冲向了大门口,是她回来了吗!   “时——?!”   “快递,两份高考成绩通知单,相同地址的不同收件人分别是复灰燃、时景末,没有问题的话请签收。”   “高考成绩通知单……”   由于时景末借住在他的公寓里,所以她的联系信息自然也就是他的住所地址了,复灰燃木讷地签收了两份快递,毫无一个高考生本该对于高考的成绩所怀持的强烈兴奋和万分期待。   “高考成绩通知单?!”   复灰燃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他丝毫不去理会标注着自己姓名且掉落在地了的快件信封,而是急切地拆开了另一个标注着名为时景末的快件信封,却在亲眼一览了她的高考成绩结果之后,震惊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连串低得不像话的分数、陌生到了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数字和最后一项的‘零’字,总分竟然连一半都没有达到,复灰燃难以置信地死瞪着手上紧紧抓住的一张成绩单上的名字,这根本不可能啊!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言的不告而别、被扯断了的项链、令人惊异的成绩结果,这一切一切的发生就犹如他的蔚蓝天空四分五裂地塌落下了……   刚在外参加了教学研讨会回到办公室里的正校长,没能喘上几口闲气儿就打开办公桌上成堆了的文件夹并撰写起下一期的教职员工培训计划,每年寒暑假的大半时间都在各种‘丰富多彩’的忙碌中度过,要是以为在假期内的教职员工们都会像学生们一样的放着大长假而休闲度日就大错特错了。   “砰!——”   校长室的大门被猛一下地撞开,巨声让正低着头忙于文书的正校长掉落了手中的一支笔,洁白的纸张上印下了几点的渍墨。   “在我把这个破地方拆了之前,你还有足够的闲空可以把大门装起来!”   “……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只不过我原本以为找上门来的应该会是两个人。”   “你最好把理由编得像样儿一点,以免学校的修建工程搞了大半天也只是在做着白工!”   一掌双拳随着话音的落下,也同时摔向了正校长的办公桌上头,为一探事件原委的复灰燃来到了正值暑假期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的学校里,他认为这里是一切源头开启的地方,必定有着秘密不为人知之处,来时更在无意中见到学校的后操场正在实施着动工修建,虽然这也属于学校的寒暑假里用不着多大稀奇的正常事情。   “先坐下来吧,自从我听闻了时景末的事情之后,我就已经料到你们——你会来找我的。”   “你早就知道时景末的高考成绩一落千丈?我问过了教育局那边,对方说我不是本人及家属就没有查询的资格,可身为校长的你一定知道其中的内情是不是!”   复灰燃哪里有着肯坐下来的闲情,光是压制住在他胸口里的火苗就已经足够费力的,但他更加地想要弄清楚了这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关于时景末的高考成绩结果,我表示感到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你表示很遗憾?趁着我还没有完全发疯的时候,赶紧给一口气地讲个清楚点儿,没有用的废话全部省了!”   “请相信我吧,我真的从来没有都没有设想到过,居然会因此而改变了那个孩子的人生。”   正校长看向了眼前正值怒红了双眼的复灰燃,他的眼睛通红而且还布满了血丝,深黝的黑眼圈和肿出来的下敛眼带,状似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的样子。   “是不是……那个人?”   “不,如果说有一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我了。”   “什么意思?”   “起初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要扩建学校的资源和更新一些多媒体设备以及部份教职员校舍方面的重整问题,却苦恼于一直没有一个顺理成章的有力借口,若是冒然地提出一笔资金动用的话也恐怕只会遭到董事会的拒绝,并且对于以后的学校发展也有可能会发生出了变动的影响,后来我就留意到了令尊——也就是本校的最大赞助商,再加上我与他本身也有着一些微薄的交情,于是我就以提高你的学习成绩作为一切的突破口了。”   说着说着,正校长打从心底里的愧疚感不由得又多出了一分,尤其是在复灰燃身上的脏乱衣装就像是个街头的流氓混子,那丧失了理智的神情更像是一个想要吃人的野兽。   “所以你就以奖学金的得失,而威逼了时景末为我做辅导功课?”   “是的。”   “可实际上,你只不过是在表面上的吓唬她,就算时景末在最后关头没有答应下来也不会失去她应得的奖学金,我说的对吗?”   “是的……”   其实,整件事情并不存在着恶意的性质,只要事态发展顺利的话,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有益无害的,除了时景末一人。   “你还真是好意思点头承认,‘是的’?”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做到了,现如今你的成绩和以往相比起来简直是一场天翻地覆。”   “结果,她也是一样的‘天翻地覆’了?”   复灰燃冷声着,正校长的说辞与他早先设想到的情况相差无几,他也无法否认自己是间接地伤害到了时景末的人之一,只是他本以为他的补偿可以超越那种伤害的,原来不是。   “当我一听说了她的高考情况之后,我已经在第一时间亲自联系教育局那边询问了,但是很可惜,她的高考成绩结果并没有出错,甚至还有一位监考老师指出她在考场上时常发愣着,甚至是连在口试上和机试上都很怪异地沉默不语,最后则被断定为了是在心理上的考前焦虑症一类。”   “考前焦虑症?”   “就是通指在平时的成绩很好,可一旦遇到了大型考试的时候就会由于紧张、怯场或者焦躁等等的各种因素而导致的心理问题,最终则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临场发挥失常,在往年中诸如此类的学生也并不是少见的。”   关于这一点,正校长也是非常自责的,若是因为没有在考前注意到学生在心理上的差异与失常,未能及时地进行正面的引导和适当的调整才演变了事后的悲剧,那也是自己作为一校之长而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指时景末由于面对高考的压力过大,甚至也是因为在担心着我的考试情况,才会出现了那些的异常表现?!”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无论是出于心理上的问题,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才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都不会改变作为一个人必需承担其所作所为的结果,她的高考成绩已经是一个定局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得如此,明明从开始一直到后来的发展都在理想之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正校长也是百思不解地参不透其中的缘由,已经到了最后的临门一脚却出人意外地落得了一场惨败涂地。   “你,在说着什么狗屁话呢?”   “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着,假如我当初不是为了一点私心的话,会不会对于她原本并不应该偏离的人生就能有所改变了……”   徐徐关闭的校长室大门,只余下了一个垂着面孔的沉思背影,出乎了意料之外的变局也已经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等等!复灰燃!复灰燃!——”叫了好几声都被无视掉的幸川雪,一直到她大步冲上前去扎实地挡在了复灰燃的面前,他也没给出半点的反应来,“聋了吗你!叫了你好几遍就不能应一声啊!”   “……高考都他妈的结束了,你还拎着大包小包的饭盒来学校做什么?”   面朝着前方的复灰燃没有看向幸川雪,嘴里含糊不清地叨唸着不相干的几句词儿,无神的一双黑眸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我是来给舅舅送中饭的。”   “舅舅?”   “就是正校长,反正都已经毕业了,让你知道也没有关系了。”幸川雪在复灰燃的面前承认了她与正校长的亲属关系,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我问你,正校长原本是打算安排你来给我做功课辅导的对不对?”复灰燃隐约地联想到了一些什么,让他有着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的,可我是不会蠢到同意做一个傀儡去浪费时间在无用的败家子身上,了解我的性格的舅舅也一早就做好了两手的准备,最后就由时景末代替了我,虽然我也是在事后才得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得知了事实的她,产生了自卑感吗?   所以她的离开,并没有什么艰难的抉择或者是某一个多么伟大的理由,更不是因为她对于童年时母亲离世的梦魇恐惧,只不过是纯粹的因为对他没有信心,因为对他的感情不够坚定,因为他们的爱情比想象中的更加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样的她,让他恨不得想杀了她!——   “时景末……她还好吗?”   “刚才站在门外的老半天,不是都已经听见了?”   “她走了多久了?”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五天了。”   “联系得上她的家里人吗,我是说如果以前传在学校里的谣言是真的,那么她应该也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早已经无处可去了。”   “那有想过去警察局报人口失踪吗,万一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不是家属不能申报,而且也没有确凿的凭证,要动用警力找人也根本没有相关的证据立案,说得自私一点的话,我还真希望是她发生一点意外了,可关键的是——她是自己收拾了行李离开的。”   一段麻木无章的问与答,只感到全身无力了的复灰燃弯下了身子,他缓缓地靠附着墙壁滑落下去,或是因为连日的作息絮乱,又或是因为身上的某处正在被撕咬着,不知为何让他疼得站不住身子了。   “这么说来的话,那一天的她……”   “她什么?哪一天?把话说完!”   听见幸川雪还未说完的话,复灰燃就急不可待地逼问了上去,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只要有任何一个疑点告诉他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真实的就好!   “在高考最后一场的考试上,我碰巧和她同在一个考场里,我本想等到考试结束之后约她的,却发现她由于交了白卷而被监考老师留下质问了。”   “她交了白卷?那她最后一科的零分是真的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当时我在考场外听见她面对监考老师的质问就只是摇头走开了,我见了也忍不住地追上去问了她原因,她却是没头没尾地只对我说了一句什么‘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我觉得她不太对劲,但我以为她是要准备和你一起出国留学了才变得那么不可一世,之后我还曾尝试过好几次手机联系她却显示该号码已经停机,所以我一直到今天还以为你们两个人已经一起走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就错了?……”   两个蹲坐在墙板边的身影,相同的叹息声都来自于一种初心的苦涩,或许只因为那是最初的倾心——人生中第一次的爱恋。   “你,还去美国吗?”   “有差别吗?”   “去的话,可以顺便带上我吗?”   “你想在我的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我回答是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可怜?”   “一直以来,你看她的眼神和我一样……”   被扯断了的项链……无言的不告而别……令人惊异的成绩结果……一切的一切……   天空没有下雨,只是掩住了双目的复灰燃,却仍有着一片苦涩雨水滴落了他的脸颊边,那是因为时景末连一个挽留的机会也没有施舍给他就选择了离开,可以那样无心无情地对待着他的她真的有过真心地喜欢他吗,这个问题已经不会再有答案了……    ☆、第六十四章 十二载春秋   十二年后   “呜呜……呜呜……”   狭窄的简陋小屋里,灰暗的灯光下传出着阵阵低鸣。   “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似乎停止不下,沉溺在一片迷茫的混乱意识中。   直到一击闹铃声的响起,尚余抽泣的时景末醒来坐起了身子,她稍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定下心来,脸颊边流下的水渍含着略微的咸涩,也已经分不清楚是冷汗,或是泪渍。   她,终究还是被无尽的恶梦环环缠绕着——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了,时景末通常是在白天到餐厅里做着零工,等下班后先回到出租屋内小睡片刻,再到了晚上就出去街头作画。   时景末简单的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她带着画板、画具来到了过往人流并不太多的一处江河边,虽在附近经过的路人了了,倒是静怡的月色令人惬意不少了。   选择了一个占地较空的位置,时景末将背包里的几卷画搁在一旁展示出来,便把画板展开了新的一页来,若是有人想绘画素描则可作为她的额外收入,若是没有客人也可作为她自由画作的时间,偶尔也会有路人感到好奇地盯着她瞧探一番,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因为这样的生活时景末已经持续了十多年。   “喀……喀……”   一个脚步声,自人来过往的群人里踏步而出!   “喀……喀……”   画板上的纸张有着一个粗略的江河廓形,时景末有些迟疑地停下了手中正在挥动着的描绘动作,她回头看去,忍不住地愣住了——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把我的出现误以为是别的人了?”   “我只是有一点的惊讶,毕竟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说的也是啊,如果我不是见到你正在画画的模样,我也是几乎都认不出你来了。”   乔富洛尔德微笑的脸上,多年前尚是黑色的胡渣子已经渐渐地泛白了,一露出笑容的额头上更是显出了凹现的三字纹,岁月的痕迹显露无疑了。   “想不到,你还会对我有印象?”   “尽管与我理想中的有着一些差异之处,但我还是很高兴,你选择了画画的人生。”   “选择?如果我真的可以选择,这样的人生的话……”一阵叹息声随语而出,时景末的话意中尽是无奈。   “听你的语气,似乎是对你自己的选择不满意吗?”乔富洛尔德看向了她面前的画板,在素描画上的笔锋硬朗分明,时景末已经不是当年那一个只在绘画体验课上一无所知的初学者了。   “若是在以前问我的话,我想我会一开口就直接回答说不满意,不满意到了甚至在想着,这样的人生还是没有的好……”   “以前吗,也就是说现在的答案已经变得不同了?”   “应该说是,无论什么样的答案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时景末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身影,让她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忧伤起来了,这让沿路而过的路人见了都忍不住地为着如此悲容的女子感到难过。   “既然不满意的话,要跟我来吗?”   “什么?”   “下周,有一场由百位知名画家联手举办的大型公益画展,油画、书法等百幅作品全部都会以义卖的方式将善款捐赠于儿童慈善机构,恰好我正是这场活动的策划人之一,我想邀请你来参加可以吗?”   追寻梦想的人生比想象中的更不顺利吗?偶遇在此的今日,乔富洛尔德看着眼前落魄到了街头卖画的时景末,多年前她的天赋令他一直对她记忆深刻,这样的一匹千里良驹至今没有遇到伯乐,那就真的是太可惜了。   “公益活动?”   “我厚颜的希望你也能够带一幅画来支持这场公益活动,有问题吗?”   “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怕我的画太浅薄,到时候登不上台面送人也没有人要。”   “举办活动的本意是为了支持慈善事业,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而且你的画作本身具备着丰富的感染力,你无需担心的不是吗?”   说着,乔富洛尔德自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邀请卡递给到时景末,上面有着关于公益画展的具体时间和会场地址。   “既然是做慈善活动,那么我也愿意一尽绵力。”   “很好,我非常期待你带来的作品,那么就到时候见了——”   乔富洛尔德戴上了一顶小高帽持着笑容离开了,时景末看着他留下的这一张邀请卡,她折叠了起来放入到衣服的口袋里去,接着拿起了画板夹上的那一支铅笔,继续在纸面上挥动着 ……   在公益画展开始的当天,时景末带着一幅于早年前的作品提早来到了活动会场,这时在会场里的整整一百幅各个名作早已经整整齐齐地全数完成了排列展示,琳琅满目的同时更是大师汇集。   乔富洛尔德也如言的已经为时景末预留了第一百零一幅作品的位置,其实诸如此类的公益活动每年数不胜数举办参与的他早已麻木,不过这一回是不同的,只因为她有着才华一身。   “这是……”   “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只是在想着这一幅画的纸张略有陈旧,应该不是你在近期画的吧?”   乔富洛尔德打开了时景末带来的一幅画作,整幅都是以鲜艳的深酒红色作为背景,主题用着不同粗细的黑色线条,搭配着大幅度的弯曲感描绘出了一位闭目的女子,其□□似是快乐似是痛苦,却将两者完美贴合地相融为一。   “是的,在几年前画的。”   “可以说一下创作的灵感来源吗?”   “一位双目失明的母亲,为了养活孩子以为男人提供性服务来维持生计,她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生前喜爱深红色的鲜花。”   “生前?”   “她已经病故了。”   “……虽然乍一眼看上去与慈善的主题不太相符,不过,一看到这一幅画却又能让人感觉到有一种‘母亲’的成熟女人的美感,就好像是你的画里——富有着灵魂似的。”   “原本我是打算选一幅山水画带来的,但我想应该已经会有很多类似的画作,于是就决定选这一幅颜色调重韵的画了。”   谈聊下,时景末的作品已经由现场的工作人员镶框加固,在作品的表层覆盖上了一张防尘防水的塑料薄膜,并且悬挂在早前备留的最后一块长壁上,纵然她的深色系画作与其他多数清色系的清雅作品对比下来是全然相反的色调,却也显得更是抢眼了。   “请问作品名是?”   “没有。”   “请问作者名是?”   “没有。”   “……”   会场的工作人员歪着斜眼儿,仍是按照时景末说的照做着将第101号作品的名牌上,准备用黑色的马克笔为画名和作者名都标记上一个清洁溜溜的‘无’字。   “怎么不为自己的作品命名呢?”   “当时在画的时候是有想过名字的,只是后来觉得有没有名字也无所谓了。”   “一幅作品没有名字的话,就像作为‘人’没有姓名是一样的。”   正式的开幕之前,已经将整个会场亲自检视了一圈的乔富洛尔德又回到了会场的尾端处,他看着长壁上时景末的这一幅出格的画作,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   “即使外表看起来再美丽,她也已经不是一个女人了。”   “女人不是女人,那是什么?”   “她……是一位母亲。”   时景末拿起了工作人员手上的马克笔,在作品的名牌上标写了‘不是女人’的字样,作者名的一栏仍是一个‘无’字。   “不写上你的名字吗?”   “不用麻烦了。”   “你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怯场?”   “大概是因为在之前也都有参加过一些类似的画展,因缘际会也有过帮忙参与了一些歌舞剧布景之类的经历。”   “这样啊,我想和你打一个赌了?”   “赌?”   “我赌你的画,一定会顺利地义卖出去。”   “要是真能够顺利的义卖出去,无论价格多少也都是一件好事情。”   时景末看着眼前自己亲笔的画作,确实她原本只是打算随便挑一幅比较常见的山水画带过来,却在最后选择了这一幅画,不知为何。   “打赌就一定需要赌注的吧?”   “赌什么?”   “老实说,其实最近我的身边正缺少一名助手,已经试着找了好几个人选却一直都没有称心如意的家伙。”   “助手?”   “以后也有很多机会参与各种的画展活动、电影美指、艺术画廊等等的工作项目,有兴趣来帮我吗?”   “想当您助手的人,论资历也应该只多不少吧?”   “更要看我是不是满意了?”   “那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我可就当你已经答应了哦!”   “这——”   “好了,好了,画展就快要开始了,等一下我要先过去进行开幕仪式的剪彩头戏,你也可以顺便四处观览一下,在这里有很多的名家画作确实都挺不错的。”   “好的……”   随着大厅里正在隆重举办着的开幕仪式,会场里的人源渐聚让原本宽敞的空间顿时就变得十分拥挤了,嫌人挤人太麻烦了的时景末并没有参览剪彩典礼,她只是趁着左右相通的会场里还没有挤爆人的时候,先一个人独自观赏了名人佳作。   “这个是水墨画吗?真是一种又柔韧又有力度的钢劲画风呢,料想是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底是绝对画不出来的吧,嗯?”   几段的越身而过,时景末不时地回头了。   “嗯?——”   一下的,又一下的,时景末也不知自己的眼睛里似是看见了些什么,总让她一次次地停下了提起的脚步。   “嗯?……”   时景末迅速地将整个画展里的作品都一览无余了,当然也包括了她自己的那一幅画,而在离开会场之前,却又一次的回过了头去……    ☆、第六十五章 重现   “再乱叫我的名字一次,你就从旁边这扇窗户跳出去。”   “非常抱歉,Franking。”   会场上,随着公益画展的开幕仪式剪彩礼的结束,两个快捷有速的脚步在会场间大步跨行着,一前一后的身影穿梭在过往的人群里依然特别的显眼夺目,尤其是走在前端具有着硕大体形的俊目男子。   “不用道歉,本来把你临时调过来暂代Shariys的职务也是辛苦你了,只是要再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就直接开口问,猜不到的心思就不要随便乱猜。”   “非常抱歉,只是您当时已经亲口答应了说是一定会亲自过来参加这场慈善活动的开幕剪彩,属下才会误以为您是真的要准备过来的。”   “那种话怎么听都是敷衍了事的客套话吧?你当真了人家都不会当真的,之后要再有类似的活动由你代替我直接过来出面就完事了。”   “非常抱歉,下次属下会注意的,请问您现在是要回公司了吗?”   “既然现在已经来了,一来就扔钱走人倒也显得势利了,逛上一圈儿随便选一幅画再走吧。”   此刻,大部分的人们仍都集中于前厅内拍照采访,少数人才会把心思真正的放在看画上,所以左右相通的会场里尚且还算是比较空闲的,除了正在快速越步着一览眼中各个作品的Franking。   “按照摆放位置在最靠前的几幅作品都是大师级别的佳作,相对的画的收藏价值也会更大一些,您看呢?”   “收藏价值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说白了,买哪一幅画都无所谓,不过是看我心情罢了,懂?”   “属下明白,据说这一场公益活动原本是预备了一百幅整的作品进行参与义卖,却听闻在后来临时性地又多出了一幅画来,变成了总数为一百零一个的作品。”   Franking没怎么注意去听身边的暂代特助Lawvar汇报的简述,步伐矫健的他也已经远离了后方的人群,却每每在经过了几个的转角之处,总感觉到背后有着一种怪异的力量不断地吸引着他,回过了身去又什么都没有出现。   “嗯?”   “属下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   ……谁?   迟疑的回头过去,Franking感觉今日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异常敏感,猜想可能是近日的琐事不少而有些疲惫了吧。   直到——   “这个是?”   “您指的这一幅画吗,应该就是刚才给您提到的临时增加的第一百零一幅作品。”   “作者名‘无’?作品名‘不是女人’?”   “属下猜测,这个作者只是在故弄玄虚吧?”   “不是女人……”   Franking望着眼前的这一幅纯黑与赤红,两者之间的相融相合,入眼的第一幕竟让人看得有些出神了。   “属下也觉得这一幅作品很奇怪,画的名字叫‘不是女人’,画里的内容却是与画名并不符的一个既性感又妖媚的美丽女人,岂不是很讽刺吗?”Lawvar感觉幸亏这一幅画是摆在了偏僻的位置上,若是放在显眼的前排展示处上,必定是会招惹出一番不雅的闲言闲语,“而且,这一幅画的题材好像有点偏向了□□的主题,放在眼下的这种慈善画展上也不太适合,属下表示很难理解策划人的想法?”   “视像错觉和眼球晶体的关系。”   “错觉?”   “也就是说,作者只是利用了巧妙的绘画技巧。”   “可是看起来也挺普通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人在看着东西的时候,往往会容易被更深的颜色吸引住,比如这一幅画里面的黑色线条和作为底色的深红色背景,当你从远处走到近处的视觉下就会慢慢地忽略了底色,然后也就会越看越像是一个紧闭着双目的妩媚女子,所以若只是站在远处静观不动的话,那也确实如画者命名的那样是真正的‘不是女人’了。”   “原来是这样子。”   有些讶异的Lawvar也不免对Franking的另类见解充满了疑问,而身后的人群已经蜂拥渐涌了,也有不少的探索目光也转移到这个偏僻的角落里来了。   “Lawvar,你认为当一个女人‘不是女人’的时候,将会如何呢?”   “属下觉得女人就是女人,即使是样貌、身体、年龄变了,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当一个女人‘不是女人’的时候,其蜕变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迎向新生,另一种就是面向死亡。”   “您是说这一幅画隐喻了两种含义的意思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作者在画作的时候有着双层构思,一种是表面上的,以人眼的视觉差来决定看到的‘不是女人’,另一种则是内里的,深色系的色调令人心情凝重就变得像是在精神上的堕落,但是画中以黑色线条所描绘的闭目女子,她的一双眼睛也一并的以一抹曲线勾勒了出来,可以看到整个神情都是充满感怀的,犹如在精神上的重生。”   曲线和线条将作为女性的柔美全部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了,眼前的这一幅看似煽情的画作,若是置放于夜店里就太可惜了,不忍移目的Franking竟联想至此而轻叹一声。   “堕落与重生,不正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吗?”   “我想,既然画者为这一幅画取名‘不是女人’,那就说明了其已经褪去了作为女人的欲望,可是真的能够身处红尘而不染尘埃吗?”   “属下不才?”   “就是它了。”   “您确定是要这一幅画吗?”   “收货的地址就送到——不,还是送到我那儿去就行了。”   “好的,属下马上就去办理。”   这一幅‘不是女人’的作品,名牌上标示了一块红牌表示已出,看起来毫不起眼也更非名家之作的吊车尾作品,却意外的爆了冷门。   “Lawvar,在Shariys出国之前,她有把联络私家侦探的事情交代过你了吗?”   “有的,Shariys告诉属下说到时候她身在国外会不太方便,让属下等一有了消息就直接向您汇报就可以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对方只答复过一次,说是到目前为止依然还是没有进展的样子。”   “也就是没消息了,没消息也能算得上是消息?”   走出了会场的Franking在上车之前,他的眼中又出现了一个如今只在梦里熟悉不已的倩影,依旧忽隐忽现的如是错觉。   “Franking,属下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说?”   “虽然Shariys有让属下与私家侦探保持着定时联系,但是她并没有跟属下说过具体是什么事情,以至于属下这边联络起来才会不清不楚的。”   “你是想要知道我找私家侦探调查什么事情?”   “属下只是想着一般会请私家侦探的目的都是为了找人或者做调查相关的事情,其实属下在国内略也有一些朋友正是专注于从事那方面的事项,也许能有一些帮得上您忙的地方?”   “你在国内有人脉?”   “略有一点,请问您是要找人吗?”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下来了,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息。”   “您要找的是哪一位呢?您的家人吗?”   “一个女人,一个让我在这一辈子里一定要再次见面,就算是死——也要由我亲手杀了她的女人。”   Franking看向了车窗外,在他口中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蕴藏着冷冷的杀意,令他眼中的每一道身影都像极了已经在印象中淡却的那一个人。   “属下猜测,是爱人多过了仇人?”   “爱?你在我的脸上看见‘爱’字了?”   “没有,刚才在您的脸上表现出来的全是恨怒,可是通常的来讲,越深入的恨都是源由了越深入的爱而转化出来的?”   Lawvar的肺腑之言在敲打着Franking的理智,他收回了自己四处飘走的目光,上车后仍是有些心神不定的。   “爱也好、恨也好,只可惜面对着一个十多年来都杳无音讯的人来说,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非常抱歉,是属下越轨了。”   “稍后我会签字给你,由你直接去向私家侦探拿资料就找你的朋友帮忙试试看吧,找到线索一切好谈。”   “好的,属下会尽快安排的。”   “那么现在,下一个的行程是什么?”   “接下来,是——”   驾驶座上的Lawvar手握着汽车的方向盘,不时地从反光镜里瞥过了后座的Franking,不用明说也清楚的很了,若真是如他所言的那样的话,就不会一直到今天都还要想着继续的寻找下去了……   晚上,回到别墅里的Franking脱下了身上的黑色西装,他一手拿着行动电话正在通话的是一个国际号码,另一手正为着自己倒下了一杯酒。   “Shariys?”   “你知道我这边现在是半夜里几点钟吗!”   “你可以选择不接,然后让手机铃声响一整晚。”   Franking说得轻飘飘的,完全不顾电话另一头里夹杂着愤怒难消的声音,光听口气也活像是要生吞了他似的。   “哼,倒是你比我预期中的还提早了一点打来了?”   “嫌早?难得我好心批给了你的悠闲假期就该好好享受一下,怎么一点也没听见你对我怀有痛哭涕零的感激之情呢?”   “得了吧你!嘴上说得多好听,实际上我不就是换了一个办公场地而已!”   “有这么多抱怨吗,早知道我就省下了机票钱和酒店钱,直接租个小黑屋里面贴两张墙纸给你凑合凑合得了?”   Franking饮下一口杯中酒,谈论着公事的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和一位多年挚友的交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电话的另一头与他的关系匪浅。   “凑合?我现在可是为了配合你的计划还在倒时差!”   “别再给我怨了,说到底这个计划也是由你自己提议的。”   “我那是为了一劳永逸啊!结果用不着等我回去就照样忙成了狗!”   电话里传来了一连好几下的拍桌声响,Franking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好像他只是在听着别人闲聊八卦新闻般的事不关己。   “你要这样说的话,那到底是该控告我虐待了本就工作狂的员工、还是虐待了本就毒蛇的小动物呢?”   “难得你也会有闲功夫来跟我讲废话吗,看来你那边是已经有动静了?”   “进闸了而已。”   “那么我这边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吧?”   “不用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告诉你,我准备更改原先的计划……”   窗外的夜色更深,覆盖在Franking心底的一种即将被释放出来的涌动,也在越加的翻腾着,静静的等待着……    ☆、第六十六章 相见   时景末辞去了餐厅的兼职工作,同时也收到了她的画作以一千万的巨额善款顺利义卖出去的消息,并且担任了乔富洛尔德的助手职位,而她的第一项工作任务就是进行基本的业务跟单,也就是在公益活动结束之后安排运送和跟车所有的义卖物品。   “今天一整天下来,辛苦了吧?”   “还好。”   刚将货车停下,在驾驶座上司机兼出货员正向着一旁也同样是汗水淋漓的时景末表达了歉意,毕竟这些体力活也不该全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本来应该还有两位同事在的,谁知道见鬼的一个病了、另一个又临时有事请假了,叫我一时之间也找不来顶班的人手,幸亏今天是有你帮忙了。”   “没关系,这也是我工作应该做的。”   而且,她也想亲眼见一下是哪位人士选中了自己的作品,坐于运货车副驾驶座位上的时景末想着,一边解开了安全带,同他一起将车上的货品卸下。   “终于到今天的最后一单了,车也快没油了,等一下返程的路上得顺便去加油站了,忙活一整天下来就快能下班了。”   “让我看一下货单,最后一项货品的签收人是……Franking,外国人吗?”   时景末看着手上的配送单明细,她微笑了一下,猜想着自己的英文水平是否足够和老外交谈一番,也不免地在好奇着选中了她的画作的这个老外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运货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身兼出货员的司机与时景末一同下车将物品抬入别院内,前来开门的中年女人自称是保洁公司的钟点工阿姨,虽然已经向二楼的书房里请示过了房屋主人,却只是让他们两人在楼下一味的等候着。   “我说楼上的到底有没有人在啊,都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眼看着天都已经黑透了,还要人等多久啊!”   “再等等吧?”   “还等?连保洁人员都走了,咱俩还傻乎乎的呆在这儿干嘛呀!”   “既然刚才的保洁阿姨都说屋主正在忙着,那就只能再耐心等一会儿了?”   “等到什么时候?我等下回去还得要把油给加满的一堆事儿等着我呢,怎么这楼上的人出来签个名字就这么困难吗!现在是搞哪儿样啊!”   司机先生发着牢骚,本来就是倒霉的一个人担了二、三个人的差事,现在又碰到了事多的收货人,嘴里的抱怨声连连着。   “这……要不,你就先走吧,反正这也已经是最后一单了,等屋主签了确收单之后,明天我会直接送到乔先生那里去。”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了,还是我去把油给加满了再过来接你?”   “没事的,待会儿要是时间太晚了,我就自己直接打车回去吧。”   “那行!其实我下班的时间点也早就过了,最怕遇到这种麻烦事多的人了,那这样我可真走了啊!”   “没事,走吧。”   身兼出货员的司机在表面上推辞了几句,接着便是赛跑似的拔腿就跑,冲出去就一踩油门溜了没影儿,很简单的理由就是下班时间到点了就赶紧回家去一家几口子吃顿暖饭。   “#¥%#¥%……!”   “楼上有在说话的声音?是有人一直在打电话吗?还是楼上的房间里还有着其他人?”   楼下客厅里的时景末来回走了几步,既然屋主已经说明了需要等待一会儿时间,那她也不太好意思多等一会儿就很不耐烦地上去催人,她想着只要楼上的房间里是有人在的,那么早点晚点也都是会下来的。   “#¥%#¥%……!”   “还在打电话吗?大概是真的在忙着一些重要的事情吧,毕竟住得起这样豪华的别墅里的人大多都日理万机的,话说保洁阿姨走了之后,这个别墅里还真的是安静得有些吓人了……”   时景末的自言自语并没有让时间走得快一点或者楼上的主人家早些现身,也不知道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阵阵困意也随之而来了。   “嗯……”   一个人独自在客厅里等待着的时景末不免的也有了一些迷迷糊糊的睡意,劳碌了整天下来也已经是满身的疲惫,渐入困乏的她忍不住地微微倾斜了身子,便是整个人陷入在了客厅的沙发里了——   “嗯……”   朦胧间,稳健的脚步声,低沉的呼吸声,还有一些稀碎的声音响起。   “嗯……”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她亲手抛弃的,也是她最难以忘记的,一直都是。   “梦……梦吗……”   时景末伸出手,她的手指轻划着眼前人的轮廓,却不敢就此触碰上去,因为她只配拥有如此一触即逝的梦境。   “梦……又是梦吗……又是梦吧……”   一种苦涩,渗入了她的眼里,本就模糊的画面,更是混乱了。   “呜呜……呜呜……”   是梦,也无妨。   只要她的梦里有他,便可。   泪水流落,已经分不清眼中的真实与虚幻了,她只想沉浸在他的炙热体温内,更多更多的触感,让夜继续下去……   醒来后,床上只有□□一身的时景末一人,她一时半会对自己身在何处没有什么头绪,全身无力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果然,只是梦吗?唔痛——!”   时景末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接着却又马上感觉疼得弯下了腰去,她身上的酸与痛在短时间里是无法减缓消除掉的了。   身体上的疲惫与酸痛都是真实的、S处的一道□□隐隐而下、满身多处的吻痕印迹、仍是迷乱不已的被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醒了?”   “你!——”   手持一只咖啡杯,身披一件黑色浴袍,正一步一步地迈近在时景末的身前,令到她全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根本顾不上遮掩自己的全身L露,只余双手掩耳的她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的场景,似是而非的画面和无可分辨的嗓音,一直都被白昼的到来而一次又一次地摧毁着的一切。   “我什么?”   “梦……”   “不是梦,还是你希望是梦?”   “什……”   “本尊——不相信吗?”   “你……”   “不相信的话,可以再重复做着昨晚的事情,一直到你相信了为止?”   “昨……晚……的梦……”   如果不是熟悉的嗓音,时景末会以为自己还深陷梦中未醒,因为站在她的面前是一个似真似假的人物——复灰燃。   “都说了不是梦了,同一句话让人重复第二次不觉得惹人烦吗?”   “你……我……这里……你就是Franking?!”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才来这儿的?”   “我……我不知道……我……”   时景末的吱吱唔唔没有得到Franking的半分同情,她可怜的样子似乎再也提不起他的一丝情绪,他只余一脸的面无表情。   “无所谓,可以开始说了吧?”   “说?说什么?”   “说一个,足以说服我——不亲手杀了你的理由?”Franking的咬牙切齿是不在嘴边看得见的,即便他端着杯子的姿势看起来十分优雅,但是他的眼神里有着厉色,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着,“为什么?在当年,明明已经全部的事情都一切安排好了,到底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开我?”   “我……”   “机会只有一次,要懂得珍惜?”   “我……”   “什么?”   “我……没有理由……”   “没有?”   “我……没有……任何的理由……”   “你说没有?没有任何理由?”   “我……我……我……我……害怕了……只是……害怕了……”   □□在床上的时景末双手揪着被单一角,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混乱的思绪,还是因为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   “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我……”   “给我把话再说大声一点!”   “我……那个时候……我害怕了……只是害怕了……当时因为害怕了……所以我选择逃走了……”   玻璃敲碎了的声音——   是的,那只是一个咖啡杯掉落在了地上,并不是一颗赤L裸的心被狠狠地击碎了满地,Franking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害……怕……了?!”   “我……”   “你来见我之前就没有事先准备好台词儿吗?”   “复灰燃……”   “就没有更动听一点的借口了吗,听完了你的解释的我除了想大笑一声之外,竟然毫无感觉?”   “复灰燃……”   “成千上万的理由,关于你突然离我而去的原因,我曾经设想了不下千百遍,而你却挑了一个最令人啼笑皆非又哑口无言的烂借口。”   “复灰燃……”   “看在你昨晚服侍周到的份上,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了,毕竟我们曾经也关系匪浅又才刚刚一夜夫妻?”   “你的意思是……你让我走?”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囚禁你、把你关起来、尽情地折磨你、以此来向你报复吗?”   “我……”   “别说笑了吧,现在早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小鬼头了,谁还有闲空跟你玩杂耍呢?”   “我……意思是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是啊,十几年过去了,一切都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些珍贵的日子也只会永远的留在她的回忆里,时景末想哭。   “我有锁着你的双腿吗?虽然它们昨夜一整晚都紧紧缠绕在我身上,现在的你可以光着身子走出去,也可以穿上一件衣服再走出去?”   “我明白了……”没有一句辩解的言辞,无话可说的时景末双手遮掩着酸麻的身子从床上艰难爬起,将地板上衣物拾起穿戴之后,一直走到卧室门前,Franking也没有幻想中的那样开口叫住她的半点意思,“对不起……”   “关于什么,被你抛弃的我?还是被你抛弃的我们的感情?”   “全部……对不起……”   “事到如今,再来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走吧,走吧,就像你当年一声不响就随随便便说走就走了的时候一样的潇洒?”   “我……”卧室门前的时景末迟迟没有伸手拉下门把,面对眼前这一场难以置信的相见之后,此刻的一走是否就如当年的离开一样再也不见,已经太久太久了,“我……呜呜……呜呜……”   “嗯?”   “我……我……”   “既然你这么难说出口,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有想说出口的话来,那么我也要准备出门了,借过一下——”   擦身而过之间,Franking的后背让时景末无暇再徘徊于迷茫的不知所措中,她不禁紧紧地抓住他,脸颊上的泪渍滴落了他的手臂上。   “我……我想留下来……”   “你——再说一遍?”   “我……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哦?”   Franking停顿了一下,他的手部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一阵轻细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自他的后背传来,在他已是模糊淡白的零碎记忆中,她并非是一个会轻易流泪的爱哭鬼。   “呜呜……呜呜……我……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呜呜……呜呜……我……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当作补偿也好、当作愧疚也……唔——”   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有勇气承担的一切,纵使知道今时今日的物是人非,剩下的只有深深的追悔莫及……    ☆、第六十七章 难合   如果以为她与他的再次相遇,就代表着从此可以过上一个美满惬意的幸福生活,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砰!——”   一张餐盘的碎裂,Franking的翻手一挥表示着将一顿精致的早餐也连带的全销毁了,时景末看着被扔到地上的混杂物们,不由得为了食物的浪费而惋惜。   “谁要你多事了。”   “我只是……”   “别做无谓的事。”   Franking整理着衣装,几次经过在时景末的面前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更别说是连闻都没有闻上一下就被扔往地上了的一盘早餐了。   “早上都不吃东西的吗?”   “我不吃早饭,而且也没要求过你做。”   “我只是以为按时吃早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时景末蹲下身子在地上拾着一堆残羹碎片,这样的情况,自从入住到Franking的别墅里以来,也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习以为常到了天天都有着类似的场面发生。   “不要随随便便的就以为别人要做什么,那样和把人当成傀儡是一个意思。”   “长期不吃早饭是对身体也不好的,可以考虑一下尝试定时吃早饭吗?”   “你可以自己吃个够,但别算上我那份。”   “那么今——”   本想问问他今晚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时景末没有说完就只听见了大门合闭的声响,除了在第一夜的那晚上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哭过了,就算是现在的她的手指被锋利的碎片划出了血丝,也是一样……   “工作还习惯吗?”   “什么?”   “我是问你在这里的工作还习惯吗?”   “呃、呃,工作挺好的,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回神过来她眼下面对的是画廊里的乔富洛尔德,时景末愣看着手上的一道血丝痕迹还没有褪去印子,她忍不住在偶尔的时候总会走神,想着很多想不通的事情。   “那样就好,刚才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没什么,我正在记录这一批刚运送过来的寄售作品,是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今天有个客户来选了一批画,你按照货单上的这些编号去储存室里找出来包装好,过几天安排运送到这个地址上去。”   “好的。”   画廊里,乔富洛尔德将手上的一本样册和货单交给时景末,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纳闷地瞧着眼前的她脸上有着几道红印、手腕上也有淤青、气色看起来也略有疲惫的模样,又整个人感觉不到什么太过异常的问题?   “咦?我说,在你脸上的和你手上的这些伤口都是怎么一回事弄的,该不会是工作上造成的吧?”   “不是,最、最近我在和朋友学着玩搏击健身,难免就会有一点磕磕碰碰的了。”   时景末放下了自己卷起来的长袖袖子,将手腕上的紫色淤青遮掩住,不过在她脸上的几道印子却还是很显眼,只因为在她身上的各种大小伤口正是Franking亲手留下的。   “这样啊,那你多注意点身体别玩得太过头了,现在我约了人要出去谈一项□□展览的事情,待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   乔富洛尔德对时景末的回答半信半疑,一个体弱纤纤的女子突然说在玩着搏击对斗的强化型运动,感到费解的他倒也没有多问下去,拿上公事包走出了画廊。   “这本样册……是由照片为样版而合订成的样子……在每张照片上面都标注了编码、时间等基本信息的货物都封订在储存室里……”   在乔富洛尔德离开画廊后,时景末浏览着在她手上这一本厚重样册里的大致内容,直到翻完了最后一页,她拿着备用钥匙走进了储存室里,寻找着货单上例出的每个货品编码。   “奇怪……这个货号……并不是已售状态……意思是……”   整个画廊都安装了监控装置,本身上来讲也是一个正常化的配备,毕竟这里的大部分画品也属于价值不菲的,虽然乔富洛尔德已经把备用钥匙交付给她,可在一般情况下没有工作上的需要也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但是储存室里并没有……也就是说……不是全部的货品都存放在这里……”   时景末看着这个面积不小的储存室,她的余光里瞄了一眼墙角上的监控机,继续着手上的查找动作,将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之后便下班走了。   “未接电话?!——”   等到从地铁里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才注意到了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显示是Franking打来的,她便马上回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就是一声的吼!   “现在才回电话的你,倒是比我还忙了,还得换成我来等着你的电话?”   “我刚刚做完工作,一看到手机提示就马上回电给你了。”   “那我还真是错怪你了?”   嗯?   是错觉吗?   总是觉得背后有人在跟随着,手上正拿着一部手机的时景末回过头去,她的背后没有人,没有任何的一个人。   “我知道了,以后我工作的时候也会尽量把手机随身带着的。”   “尽量?”   “我、我是说‘一定’!”   可能是在大晚上的关系,又或者是一整条街上都没有什么人的气氛,安安静静的感觉只令时景末不自在地加快了她的脚步。   “我待会儿会让人给你送去几套首饰和衣服,待会儿你一回到别墅换上之后,就直接到上次去的那家酒店里等我。”   “有什么事情吗?”   “你到了就知道了,就这样。”   “那我——?”   时景末没说半句就听见了通话结束的一响提示音,回过头来的她便也不再耽搁的稍作收拾就赶着回到别墅里去,另一边的Franking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一边将Lawvar叫入了办公室。   “Lawvar,你现在去帮我把在名品店里订下的几套首饰和女装取了,然后送到我的别墅里去。”   “您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   仍然低着头在审批文件的Franking轻声问着,语气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波动,就像他只是在问着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这……属下也只是听同事八卦说很少见您身边有过哪一位女性的出入。”   “是吗,你的意思是指我喜欢‘堂食’和‘野餐’,而不是外卖?”   “属下不是那种意思。”   无意中脱口的一句,Lawvar的面无表情掩饰着心虚的一记,见Franking打着玩笑的情趣口吻,他便也保持着镇静下去。   “呵,我开玩笑的,说起来你来公司多久了,Lawvar?”   “就快一年了。”   “已经一年了吗?要论你的办事能力,不应该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也没有爬上位,难不成这里的人都瞎了吗?”   “属下只是觉得把本分的工作做好就够了。”   “那好,去忙吧。”   Lawvar离开办公室后,Franking拨打了一个国外的号码,正是Shariys的手提电话,当然了,两方的时差仍然有着黑白之分……   “时……”   “你是哪位?”   “我是Franking的临时特助Lawvar,他让我送来一些物品给您。”   回到别墅里的时景末,她被突然出现在客厅里一位面目严肃的男子小惊了一下,随后听见Franking的名字而安心下来。   “谢谢,可你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您的美貌令人动容了,其实Franking的身边一直很少有女人来往,更别说是住在他的别墅里了,突然得让人忍不住有点惊讶了。”   “我……”   “请问,您是近期刚回到上海的吗?”Lawvar指的惊讶不是一点点,第一是很突然、第二是对方朴素干净的脸孔与想象中的花俏全然不同、第三是这个女人不正是——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那么我先告辞了。”   Lawvar毕恭毕敬的离开后,时景末快速按照Franking要求的那样换上了他选给她的衣服,那几件衣服都属于比较露骨型的,她勉强穿上了一件最保守的黑色挂脖连衣裙。   “刚回到上海的事情,是Franking告诉他的吗,虽说是担任职务应该很高的人,但是会连这种片面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搭乘一辆计程车来到酒店之后,Franking还没有到,时景末便在酒店的大堂餐厅里稍等片刻,这家高级酒店前几日他有带她来过一回,里面出入的人物似乎都挺有身价,因为个个都打扮高端又职称。   “不是吧?那该死的经纪人又叫你陪那个好色导演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为了点钱,你以为我愿意陪那种肥猪肥油的啊?”   “你们可比我好多了,我天天陪这陪那的就落得一个四号位,老娘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混进来都这鸟样,慢慢熬吧小样儿们——”   坐在餐厅里的时景末,不经意间听见了路过的几名女子的闲聊声,见着自己与她们的打扮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也不禁联想到了Franking指示自己今天来此的目的。   “等很久了?”   “……没有。”   “路上有点堵车,你有自己先叫过东西吃了吧?”   Franking进入酒店大堂里一眼就认出了抹上了水粉的时景末,和他预想的一样,不上妆清纯得像天女,上了妆娇艳得像魔女。   “我……不饿。”   “还是你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吗,那就先吃一点吧?”   “我……不想吃。”   “你在吞吞吐吐些什么?”   “没、没有……”   摇头着的时景末其实是被方才的那些女子的几句谈聊而吓到了,她完全没有吃得下饭的胃口,只是一直思虑着Franking为什么会要她来到酒店里。   “原来你的苗条身材是靠着不吃饭而饿出来的?”   “不……”   “不吃就不吃吧,省得浪费时间,走了,跟我上去。”   “上去?去哪里!”   “来都来了,还装什么?”   Franking摆着明知故问的表情看向她,并且一把拽着她的手臂向着电梯口处走去,时景末才恍然明白他在这个酒店里有订了房间的意思,她的猜想没有错。   “别……别这样……”   “要装淑女就回家装去,这儿可不是马戏城?”   “求你……求你别这样……”   时景末是真的被他吓到了,她开始用力地挣开着他的手、甚至是开口向他祈求,却都唤不起Franking的丝毫怜悯之心。   “你求我?是我求你才对吧?你这一幅哭丧脸儿到底是摆给谁看的?”   “我……我求你……别……”   “女人啊一旦哭闹起来就特别惹人厌,懂吗?”   “求你……求你……随便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不要!不要!!   除了他之外,她不想被别的人碰,全世界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要!   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时景末感到好可怕,甚至可怕得令她发抖起来,只因为促使着那样可怕的事情发生的人,他——是为了报复她吗?   “什么?”   “求你……求你不要把我……送给其他人……不要……”   一路从电梯内出来的拉拉扯扯,等到Franking将时景末给拖进了早已预订好的房间里,他的脸色也没有雅致的再好看到哪儿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天叫你来这儿,是为了带你接客应酬的?”   “难道……不是吗?”   “哦?怎么你以为现在拉皮条的职业很有前景?还是说你自认为就凭你这样的一点儿姿色,还能比得上高价的大牌模特了?”   “我……”   “要把你送人也至少要等到我玩腻了,才行吧?”   “所以……你现在已经玩腻了?”时景末愣愣地没有头脑的问道,其实感到慌乱的她自己也没有听清楚Franking的话意。   “脱衣服。”Franking没再多作解释,因为这种时候的解释都是多余的,用实际行动来做更加符合他的处事理念,也更有价值多了。   “什么?”   “我说,脱衣服。”   “可是在这里?”   “脱衣舞、泰国浴、COS、这些都不会吗,这十几年来都做什么了?”   “我……”   硕大又陌生的房间内,时景末僵硬了的身子活像是一根木头,她硬邦邦地依照Franking说的脱着身上本就布料较少的黑色挂脖连衣裙,虽说这些天来两个人的肉体关系已经相切相近,可离开了别墅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使得她有些不适应。   “我拜托你别又摆出这副表情来,是我在逼你吗?”   “没……没有……”   “那就卖力点儿!要不是看在过往的那一点情分上,不是每个女人的开口祈求都能如愿被我包养上了?”   “我……我真的……做不来……”   在时景末以为他拿起的酒杯会灌入到她的口中,转身到时景末背后的Franking却一把洒在了她的身体上,命令着她做出难堪的动作来。   “做不来?好,我教到你会为止。”   “我……唔——!”   短短数尔的日子,时景末的身上就已经留带着多处的伤痕和鲜明的痕迹,也让她真实的切身体会到了,眼前之人与她印象中的那一个人是有着多么的不同了,而造就这一切的人则是她自己……    ☆、第六十八章 跟踪   她——被人跟踪着,时景末的这种感觉在近日里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嗯?……”   在夜晚的笼罩下,时景末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尾随在后的人影,明明在一条宽敞的街上却没有保持着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这一点很让人在意着。   “呃!……”   就在时景末警惕地准备小跑起来的时候,对方竟然也打起精神地跟着跑上来,放弃了用跑步来甩开对方的作法,时景末索性停下在一辆轿车的旁边,见对方的目标真的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一伸手便是拍响了身旁轿车的车门!——   “唔唔唔!——唔唔唔!——”   顿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随着车上安全系统的防卫自启,本想冲上前来动手的人一见状,三分犹豫之下便是迅速消失了,时景末也这才松了一口气了。   “唔唔唔!——唔唔唔!——”   “今年都流行偷车的行当吗?”   “啊?!——”   刚刚松懈下来的时景末还没有一刻闲空,随即又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回头见到了一位手持一根塑钢拐杖,年龄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路时稍有不便的样子。   “看来你的技术欠佳呢?”   “不是的,我、我没有打算偷车。”   “我当然知道了。”   “你说你知道?”   “再没有经验的偷车贼,也不会笨得没把基本功练好就出手的,所以我也只是跟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中年男子一脸笑意,在他手上的塑钢拐杖较有力度,他的脚步走得很稳,但也难以掩饰住他一拐一拐的步子,腿部的残疾在身。   “我……我刚才脚滑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车门,你看一下车门上有没有什么损伤,我会把修理费赔给你的。”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急于一时的求助无门才故意引起了警鸣声响的呢?”   “原来,你刚才都看到了?”   “你的聪明运用得很及时,却把我的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给踢走了呢?”中年男子礼貌的一笑,嘴角一直微微上扬,这样的亲和力总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什么?”对方的幽默让时景末小愣了一下,这与那魁梧的身材和成熟的气质稍较不合,而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那你就把你的手机号码发给我吧,万一开车的时候车子开到一半就车门掉下来了,自然是要找你来承担我的损失了?”   “呃,好、好的。”   互换了手机号码之后,时景末不再多留就匆匆忙忙的小跑走了,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也没有再多作拉扯,任由她一个人跑远了。   看着手机显示屏上的一串手机号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陌生男子的背后走来了另一个人,十分紧张地绕着车身周围前后检查着。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   “没有?没有事发生的话,警报器会随随便便响起来吗!”   从旁边大楼里跑出来的男子一身西装,他手上的指关节有着几处老茧,身上的西装不是很新,正确的说有些老旧,鞋子上的折痕比较多,而且还有不少的沙尘。   “我一经过这里,你的车就拼命地叫唤起来了,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去更换一个警报装置?”   “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装置系统出了问题,我去查一下附近的监控就可以一清二楚了!”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了,如果你的车主不会因此感到麻烦而在事后解雇了你的话?”   “你、你怎么知道这辆车不是我的?”   “这辆车不是一个手表上有着划痕、穿着上看似整齐却已经略微泛旧的褪色西装的人可以开得起的,也不会有这样身价的车主还一听见车鸣声就会大惊小怪地飞奔出来,要是我不赶时间的话,还有两个原因可以一起告诉你。”   “你、你是……”   就在这位司机不知自己顶撞的到底是什么人,还在原地上支支吾吾地念叨的时候,对方也早已经杵着拐杖慢步离去了……   发生在前日的这一段场景快速地浮过,直到餐厅的大门前走来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跛腿的男士仍风度不减,在这样的一家浪漫西餐厅里有一对外貌十分出众的异性会面,却区别于了在场大众的情侣们。   “为什么这样看我,我长得像外星人还是——因为我的跛腿呢?”   “你误会了,只是你在电话里说由于白天要上班才约在晚上见面,可是——”   时景末在白天收到了这个自称为车主的来电,说是想在今晚找她谈论关于车门碰损的修理费用,于是她便在下班后来到了对方约出的这一家西餐厅里见面,虽然在当时看来那辆车的车门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损伤,不过一般来说,作为车主看到自己的爱车上多了一两道的车痕而不乐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什么?”   “单论你身上的昂贵穿装和你斯文有序的谈吐之间,看起来你并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那我就算是一个稍微有一点不普通的普通上班族吧,至于电话里说的想约在晚上见面,那是因为碰巧在今天白天我需要去做复健。”   “复健?”   “虽然已经很多年了,但是我的腿现在一到了阴天或梅雨之类的坏天气,依然会犯疼的老毛病还是很舍不得我呢。”   “不好意思,提起了令你难受的话题。”   “无妨,无妨。”   对方摆了摆手,很是大度的笑了一笑,一脸上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时景末便点点头也没有刻意的想去打量些什么。   “那么车门的修理费是多少,你把维修单据给我看一下,费用合理的话我会支付给你的。”   “修理费就免了吧。”   “免了?”   “你就请我吃完这一顿饭,当作赔礼就好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确定不要收车门维修费的话,那么我也就走了。”   发觉到对方有着隐约的不怀好意,时景末便是非常不留颜面的回着,这样的直白拒绝也很令人尴尬,却也是最直截了当,省去了其中一堆没必要的麻烦。   “Franking——他最近还好吗?”   “你是?……”   “看你对我是毫不认识的样子,他应该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到过我这个大哥吧?”   “大哥?!”   刚准备走人的时景末,被这个中年男人的一句话语给惊到了,她从没有想到过对方会是这样的身份,复灰燃的大哥?!   “也对,我们家的人个个都是脾气古怪的非人类,就连一张最基本的全家福照片也可怜的没有半张呢?”衣冠楚楚的复政宗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满是优雅与从容,让人一眼看了就是出身名流的楷模,联想到复灰燃的兄长也并不符,在餐桌附近的几名女子都不禁向时景末投来了嫉妒的目光,“那么就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复政宗——复彻的长子、复灰燃的大哥。”   “复彻……”   “依你的反应看来,你早就已经见过家父了?”   “为什么你会认识我?”   “我说是因为缘份,你会相信吗?”   “我能认为你所说的缘份,其实是故意找我出来的借口吗?”   时景末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要是太晚回去的话,Franking一定又会发火的,餐桌上的酒香留不住她焦急的心情。   “哈哈,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情呢?”   “不知道,但肯定与复灰燃有关。”   “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并且带上我的一份见面礼,顺便多关心一下我那个近日来都没有回家看望年迈老父的坏小弟而已。”   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置放于时景末的面前,原座不动的她也没有打开的意思,复政宗看似亲切的口吻却让她感受不到半点的温情。   “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建议你还是直接去找他本人谈会比较好。”   “这么大的警戒心啊,难道你都不会想要多了解他一点的吗?”   “关于他的事情?”   “看来我们会有很多可以畅聊的话题了,先点菜好吗,我有点饿了?”   “这……”   她想走,也不想走,有关复灰燃的事情,对于时景末来说确实是具有吸引力的,自从她与他的再次相遇之后,除了两个人在身体上的深入接触,在其他方面没有一点点的任何交谈,完全是一无所知的……   “啪!——啪!——”   回到别墅里,大厅里的灯光由于没有开灯而是昏暗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原因,打在时景末脸上的一片红肿才会映不入Franking的眼里。   “什么时候开始,我这里变成了廉价公寓,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我、我没有那种的意思……”   “下了班的这几个钟头的时间,够你在外面去做些什么好玩的勾当了?”   “我……”时景末忍着脸上的痛感,想着在以前的复灰燃就已经对于他家里和他几个哥哥的事情一直都有些避及不谈,再加上她确实也不清楚他现今家里的繁杂关系,想着还是别提起了与复政宗巧遇的那一段插曲,回答道,“……我今天是因为工作上有点事情需要加班才会比较晚回来的,而且我不是已经有发过短信给你的吗?”   “工作到晚上还一身的红酒味回来?”   “我、我没有喝酒,真的没有在外面喝过酒,身上会有一些红酒的味道可能是因为、因为……”   Franking轻笑一声,没有灯光照明的客厅里让他的身影显得异常可怕,尤其是他看似温和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时景末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加班晚了和同事顺便吃了顿晚餐,酒味也只是无意间沾上了别人的,是吗?”   “是、是的,下次不会了……”   两个人看似热火的同居生活,面对各自的生活不知不道,作息时间只有晚上的一夜共枕,那充其量也只能称为□□的关系。   “无所谓了,哪怕你是去会情人、还是倒贴小白脸呢,回到这里照旧把我给伺候好了就行!”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啪!——啪!——”   微弱的月光下,Franking一把将已经嘴角沾染了血丝的时景末整个人推到了餐桌上,稍一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撕毁了她的衬衣,在她背脊上的多处淤青还尚未褪却。   “我……真的……没有……”   “把腿再张大一点,一个年近三十的老女人,别装得跟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   “我……轻……轻一点……痛……会痛……”   “痛?是‘爽’吧?!”一手掐着时景末的脖子,一手扯去了残余的布料,复灰燃冷望着眼前的凌乱面容,他看得有些许出神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指望你的这一副身子能有多干净了?”   “呜呜……痛……呜呜……很痛……呜呜……”   “痛?还会痛吗?我倒是也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痛呢?……”   十二年前的他,因她的一面泪颜而倾心,本来是下定决心不会再让这一双悲鸣的眼睛,流落任何一滴的泪雨。   十二年后的他,看着每晚在他的跨下不断哭泣求饶的她,除了一阵高过一阵的疼痛,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心情了……    ☆、第六十九章 绑架   人活着,必定是不择手段的,甚至是包括了利用与欺骗只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然而,生命的尽头无非就是迎接死亡,那么人之所以活着就不仅仅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结果……   “唔!——”   被蒙住了眼睛和手脚都被套上了冰冷手铐而无法动弹的时景末,只记得往常的她在下班回去的路上,突然失去了意识而陷入了眼前的危境。   “唔!——”   等到被摘下了脸上的蒙眼布,时景末被一道灯光刺痛了眼睛,她略微有些头晕的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更快地熟悉现场的明亮度,眼前不是一间小黑屋,而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大房间。   “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也可以交个朋友,慢慢认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你们抓错人了,在没有闹出更大的笑话之前,将我送回原处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可以吗?”   陌生的脸和陌生的声音,时景末对眼前之人并无任何的印象,单看对方衣着得体的一身打扮,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时景末,你跟我想象中的样子,确实有一点的不太一样?”   “你……认识我?”   “严格的来说,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不过我们两个人都认识同一个人——Franking。”坐在沙发上的一名男子显得饶有意味地站起了身来,他向着时景末的身前靠近过去,细细研究着刚刚捕捉到的那一闪而过的表情是否只是会错意了?“……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的表情是——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遇到了一个抓错了人质的聪明绑匪。”   “是吗?”   “既然你提到了Franking的名字,想必你的目的也就简单明了了。”   “所以,你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提起了Franking的名字——我就不敢动你了?!”   男子先是温和的笑了一下,接着就迅速了变换上了一张冷脸,前后的两副面孔真是判若两人了,时景末暗自揣测着这个人的意图。   “随你想要做什么都请便,如果你大费周章地抓我过来只是为了去威胁Franking的话,恐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请便?放心吧,我对于他玩过的女人可没有兴趣,至于失望这一点,我也有把握不会降临到我的头上,至少这一次不会。”   “我对于你的这一次或上一次也同样的没有兴趣,你费时费力地把我大老远的抓过来,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做法。”   “一个费尽千方百计寻找了十多年的女人的死活,你以为我会天真的相信他会选择对你置之不理吗?”男子表现得十分绅士,他将时景末在脸颊边散落下来的一些发丝稍作整理,一边轻声地问道,“我们聊了这一会儿,怎么你对我的身份也不感到好奇的吗?”   “有这个需要吗?”   “不是有句话嘛,多了解一点敌人的信息,那么胜利的摆钟就会更靠近自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对、对、对!猜吧?”   见男子有些夸张地大拍了几下手掌,时景末发现他外表看似张牙舞爪的个性,又着实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童一般。   “无非也就是他的仇家或者是他在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之类的?”   “推测的方向也不算错误,只是出发点不太对而已,我——姓复……”   “复?难道说,你和复灰燃的关系是——”   “复起源这个名字,你并没有在他的嘴里听说过我这个三哥的存在吧?”   “三哥?你们……”   又是哥哥?   近日里,一个名为复政宗、一个名为复起源,两个人都自称是复灰燃的哥哥们,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嘘,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分享一下你的小秘密呢,比如说——你在十年前就和他认识了?”   “你的消息来源不够准确,正确的说应该是在十二年前。”   时景末将手移开了自己微微突起的裤袋位置,看来暂时是不会使用到里面的东西了,在近几天来她一直随身携带着的正是复灰燃的大哥复政宗在那天初次见面的餐厅里所给予她的一份所谓见面礼——那是一支外表看似普通的口红,实际上是一支新型的微型枪械,以防身为名而只能发射一弹的一次性装置。   “十二年前吗?据说,当时的他跟你念着同一所学校,全靠有你才让他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结果到最后他却一脚甩开了你,把你利用完了就自个儿出国走了而把你当个垃圾一样的给扔掉了?”   “……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相比起想要凭借着那种陈年旧事来牵制他的你不觉得太过幼稚了一点吗,真的让人很怀疑你这个自称哥哥的是不是确实有比他年长了?”   “啪!——”   “唔!!……”   时景末被复起源的一击耳光打得她的脑袋砰砰作响,在她耳边的几声回音就像是重复的旋律,她掉在里面半刻走不出来。   “年长?因为年长就一定要强过他吗,因为年长就一定要超越他不可吗,那种听起来理所应当的规矩也能算得上是真理吗!”   “……你的表情,写着‘嫉妒’两个字。”   “啪!——”   “唔!!……”   房门被人打开了,时景末的眼中并没有出现期待中的那一个身影,门后走进来的是一个打扮性感的女子,横看竖看也不是会来救她小命的,他们二人接耳了几句后对视一眼。   “宝贝,想玩儿一下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临踏出房门前的复起源,他将手脚上还戴着铐链的时景末先是整个人一扯,再用一根链条把她固定在了墙壁上的栏杆边,已知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宝贝,拿去玩儿吧,不过可别玩坏了哦,坏掉的玩具就只有扔掉的份了——”   “好的,我会很温柔的。”   被复起源爱称为宝贝的女人,她在没讲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些奇奇怪怪到叫不出名字来的道具以及被她此刻握在手里的那一条长鞭子。   “长得挺标致的嘛,即使没有画上浓妆,也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呢!”   “我想你搞错了,我和他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   “搞错了的人是你,谁是谁又怎么样呢?不管你是他的新欢、还是他的旧爱,我们并不需要认识对方什么,你也不用向我报告,只要现在的我们觉得开心就好!”   “你?”   “啪!——”   “唔!!……”   随着鞭子的用力挥下,时景末的脸上就立刻出了一道红印,肿痛的感觉也随之而来,她的脸颊上像是有着一条蜈蚣在挖掘着!   “啪!——啪!——”   “唔!!……唔!!……”   “啪!——啪!——”   “唔!!……唔!!……”   一鞭子,又一鞭子,每一次的鞭子抽动之下,都是时景末的一阵阵忍痛声,就连她身上的一件单薄衬衫都已经被打烂了。   “叫啊!叫啊!啪!——啪!——”   “唔!!……唔!!……”   “给我大声地叫出声来!啪!——啪!——啪!——”   “唔!!……唔!!……唔!!……”   走出房间的复起源,不去理会身后那一记记响亮的鞭打声,他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几秒钟之后便接通了电话。   “人已经到手了。”   “似乎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点?”   “之前在我想要早点动手的时候,阻止的人也是你,现在又急劲的人也还是你?”   “当然要等到那两个人的温存更加深入了一些,然后再去出手才会是一个最佳的机会。”   “那不如现在放她回去,等到他们结婚生子有了小孩再动手不是更十拿九稳了?”   “第一,如果他有同意结婚的想法就不会一直到今天还不肯点头了,第二,如果他真的会有结婚生子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你想再动手可就是真正的难如登天了,第三,请问你会有这个耐心等吗?”   电话里的口吻,就像是在讲解着一道数学题似的,似乎也对话题中的人物性格有着几分的了解和不少的把握。   “为什么你这么有信心,单凭一个十多年前的初恋情人就可以要挟到他,我可从不认为他是一个谈得上什么真感情的男人?”   复起源提出自己的疑问,一个女人而已,世上的女人太多了,多得数不胜数到了只要有钱就可以呼来喝去的地步,他也并不觉得会有可以称得上的特别存在。   “你就当作是我猜的吧?”   “你说你是用猜的?”   “那请问我有什么事情是有猜错过的吗?”   “如果说……我想更改原先的计划呢?”   从房门外的微微细缝里瞥了一眼的复起源,他被自己无脑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也不知怎么的冒出了这样的话来。   “让我就再猜一猜看,你现在是临阵退缩了还是想要坐地起价呢?”   “两样都不是呢?”   “需要我来提醒你的处境吗,没有了那个女人作为筹码,小心你连输的资格也没有了?”   “你依然是这样的冷血呢,我的好大哥,不——是我们的好大哥。”   挂了电话的复起源看向了眼前的这一道房门,计划中的下一个步骤的他的脑中盘旋着,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应该指的还是人吧?    ☆、第七十章 谋划者   那是一片校园间的朗朗风光,一切都是属于青春——   窗台边,旁若无人的时景末已经习惯性地将一打试卷准确无误往后方丢去,她揉了一下自己有些酸胀的眼睛,又接着拿起了复灰燃手上才刚做完放在一边的几本习题册,两个眼球瞪大得像两道X扫描光线似的快速地批阅着。   “拿去。”   “什么东西?”   “一百种英语例题大全。”   “哈?赶紧把所有的窗户给关上,我怕我会忍不住跳下去!”   “在你跳窗之前,也要先全部做完。”   “全部做完的话,连开窗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等你把例题全都做完了,我会记得帮你开窗的。”   “你好残忍。。。。。。”   “残忍的我已经帮你把每一种例题中重要的关键词、相关的提示词都给标示出来了,等你慢慢的做题做多了也就自然可以养成了快速寻找到解题思路的惯性了。”   说完,时景末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一打试卷离开了座位,身后的复灰燃不解便也习以为常地拉住了她的校服,一摇一摇地扯着她的衣袖。   “不是快上课了嘛,你现在去哪儿啊?”   “厕所。”   “买饮料吗?”   “厕所。”   “我也要,和你一样的就好。”   “厕所!”   “那我喝你喝剩下的也行啊。”   “都说了是去上厕所,到底你有没有在听人说话的!”   时景末瞪了他一眼又一眼的,偏偏复灰燃毫不识趣地没有放开手的意思,面对着这个无赖的家伙又感到无可奈何的她只得僵了一阵儿,结果就是上课铃声响起了,也就是说她已经错过了去厕所的最后机会。   “哎呀?什么?什么?”   “复灰燃,你这个家伙真是!……”   ——又是梦。   究竟是梦,还是久违了的一段记忆,他自己也已经分不清楚了,因为十二年的时间太久,久得他已经难以再去找回那些他早已失去了的重要东西。   “嗯……”   睁开双眼的Franking,整个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心还在颤抖着,每每想到了以前的每一天的每一天的双人影,仍是会痛。   “Franking,出事了。”   “Shariys,我还以为你现在应该已经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了?”   直到手机的显示屏亮起了,Franking也回到了现实里,听着电话里Shariys显为焦虑的声音,Franking不答反问。   “你真的会那样以为吗?”   “还要分真假吗?”   “为什么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想清静一会儿而已。”   “我这边连着下了几天的大暴雨导致所有的飞机航班也全部都延迟改点了,预计最快也要到明后天才会好转。”   通话中的Shariys看着新闻上正在播放的突发天气情况,这种不可抗力的因素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更不可能出现在计划的范畴之内,她这么对自己说着。   “天气影响到你的心情了?”   “怎么你就不想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是正打算说吗?”   “……如期所料,他出手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   “出了一点意外——人跟丢了,目前还没有查到具体地点,也没有跟踪到手机信号,装置在手机里的追踪器也没有任何反应,现在是立刻先派人出去吗?”   “……不,等着。”   Franking原本半躺的身子坐直了起来,脸上的眉目也变得紧凑,一种不悦的情绪在他的眼中隐隐地直射着,随即又变冷了。   “等着?”   “什么时候开始,你老是让我重复相同的话呢?”   “你确定是要按照计划进行,一直等到他主动出面为止吗?”   “不然的话,现在身在国外的你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锦囊妙计献出来?”   “不对,好像你早就已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一样?Franking你老实回答我,为什么之前你要更改我原先的计划,明明可以找一个老练的行家来完成计划的,到底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她本人以身涉险,你……你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想要故意害死她?!”   Shariys不得不有这个念头产生,其实在这么多年的公与私的相处下来,Franking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到现在仍然无法轻易断言要。   “……Shariys,无论是出于什么想法的你现在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一次就姑且当作你只是被那边的恶劣天气影响了情绪,不要把个人的观点强加到别人的身上,这是当年你决定跟着我去美国的第一天就已经对你说过了的话吧。”   “你以为我还停留在跟你闹情绪的年纪?Franking,你不对劲,你真的很不对劲,万一出现差池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   “那么也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了。”   “你……你这一句话说的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还是到底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这个计划的最初提议人可是你自己?”   “原定的计划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让她来做一个无辜的替死鬼!”   “那又怎么样呢?”   “……我知道你恨过她,至少我以为你一直在找她是因为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恨?感情?那些东西还重要吗?”   “如果不重要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非要找到她不可!”   “我只说最后一次,安静的等着……”   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Franking试图让自己的思想转移,转移到一个不会让他的心再剧烈地跳动起来的地方。   那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   “啪!——啪!——”   “唔!!……唔!!……”   痛到昏过去,痛到醒过来,皮肉的疼痛也只是这样而已。   又被一阵刺痛激醒的时景末猛地一张开眼睛,就看见她本已被鞭子抽裂开来的伤口上,正被一大把的盐巴亲密地接触着,痛到她不想咬牙忍着都不行!   “啪!——啪!——”   “唔!!……唔!!……”   “——好啦,宝贝,差不多应该玩够了吧?”   “真的是好无聊哦!”   女人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腕,顺手撒开了手里剩余的盐巴甩了几下,嘴里还不忘抱怨一句,身旁的复起源将她手上的鞭子扔至一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离开房间了。   “咳咳……咳咳……”   “啧啧啧,真可怜。”   随着鞭子一甩落地的声音,时景末稍稍的松下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这场肉体鞭策的痛苦得到结束,而是可以不再拖拉的进入到下一个环节了。   “你在说你自己吗?”   “你的小嘴很迷人,越是这般血腥又残酷的画面,越是凄冷美艳得让我想要品尝你了?”   “然后我就有机会可以咬断你的舌头了?”   “哈哈,狠毒的冷美人,你的一身傲骨倒是挺让人欣赏的,我想我稍微能够了解到了一些为什么他会对你有了那一段当年了。”复起源走近到时景末的面前,他看着她满身印红的残乱不堪,原本的白色衬衫已经有了多处的损坏和红色的血染,遭受了一番欺凌过后的她还能没有一声半响的叫嚷,确实也令他感到挺意外的,接着说道,“对同样的猎物产生出兴趣,说不定这也是属于复家人的一项特征吧?”   “复家人……”   “复家啊——总共有着五个男孩,复彻的儿子们从小到大都接受着非凡的家庭式教育,教导着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需要井然有序,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需要严谨规范,不可以违背的命令更是最基本的准则。”   “生在名流之家,不觉得这是你们应有的负担吗?”   “所谓的名流,就是那个老家伙从来都不把我们当成过他的亲生儿子,当然除了Franking之外,虽说小时候的事情我也记得不多了,但是对于他的事情倒是我格外的记忆犹新,他在五岁的时候堂而皇之地来到了复家,而那个老家伙的眼里总是对待他非常的特别,就连停留在他身上的一个眼神也比我们几人多出了好几秒钟的时间。”   难得的,复起源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了,他居然会对一个陌生人谈起家事,却意外的没有着排斥感,反而还感到挺舒畅的。   “你认为是由于他的出现,才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们的父爱吗?”   “事实如此。”   “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是不会被夺走的,至少,在你口中的埋怨声所控诉的对象也不应该迁怒到实质上并没有过错的Franking身上,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时景末也知道她无权出言为哪一方说辞的资格,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属于常理之中,富贵、贫穷各有其道。   “你错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本身?”   “若不是跟复灰燃扯上了关系,也不至于遭受这种罪了,现在的你后悔了吗?”   “……后悔的事情,怎么轮也轮不到今天的这一丁点儿破事了吧,无论你是不是相信世上万物都不存在‘一种错误’。”   “看来也不枉费了他这么多年来,那样千方百计的寻找你了。”   “找吗?不,我和他只是偶然之下的重遇,他之所以会同意暂时让我待在他的身边大概也不过是想要找一点新鲜乐子,而我也根本不知道能留下多久的一天一天倒数着日子而已。”   时景末的一声低叹,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哀音,令谁见了都不禁心生怜意,看在眼里的复起源似乎也不例外,却不改眼底冰冷。   “你这样说就以为我会放你走了吗?”   “我不觉得你会轻易的放我走,你大可以继续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都随便了。”   “十二年前的他有跟你在一起过、十二年间的他一直都在寻找你、十二年后的他又把你留在了身边,你们之间的细枝末节我没有想要去深入了解的雅兴,但是,出于我对你的这一份欣赏之意,我就代替上天给予你一个机会吧?”   “机会?”   “将你的性命作为赌注,而你的生死——由他决定。”   后悔吗?   后悔的事情有太多了,太多的后悔也都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后悔就可以挽回一切的话,即便是踏遍天际,也要寻觅至之……    ☆、第七十一章 赌注   “自从我被父亲放逐,真是久违了。”   “似乎你找错抱怨的对象了?”   “你还真是一样的没有半点人情味的禽兽啊。”   “那也比禽兽不如的你好上百倍了,大门敞开着是表示热烈欢迎的意思吗?”   进入一栋空无二人的别墅,除了Franking和复起源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插足,仿佛这就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场战斗。   “你还真敢大摇大摆地一个人进来送死?”   “所以你就事先清场了?”   “我只是不想让一帮没用的废物,浪费了我们兄弟二人宝贵的叙旧时间。”   “你也算是有点儿进步了。”   Franking环视了室内一圈,现场没有其他的人出现了,他猜想着时景末是被关在其中一间房间内?还是被转移至了其他地方呢?   “在找她吗?不用心急,就算是在临死之前,我也会让你们再见上一面的。”   “看样子,你这一回倒是抱着想要与我有个了断的决心来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会无备而来的,想必现在埋伏于暗处的狙击手们正透过瞄准器已经把枪口对准我的脑门上了?”   “显然你也早有应对之法了?”   “看到了吗,在我手腕上的这一条手环一直感应着我的脉搏,一旦我没有了脉搏的跳动就会瞬间□□于别墅里的□□,直接炸平了这一整栋别墅。”   复起源抬起手腕向着Franking挥了挥,他的把握不是在于他们二人的同归于尽,而是在于那第三个人的存在。   “所以,你才有着我不敢动你半分的自信?”   “不是在于我,而是在于——她。”   “今晚的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对于□□二字无动于衷的Franking听出了复起源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时景末的确在这栋别墅内,但若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冒然地出手只会让场面不可收拾。   “……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还是事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就马上现出本性了?”   “‘心爱的女人’?这么响亮的名号是你给起的,还是她自封的呢?”   “不是事实吗?”   “事实就是相比起好好地疼爱她,我更多的只是想要好好地折磨她罢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一个你已经找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的生死,真的会毫无价值吗?”   嘲笑了一声的复起源对于Franking的否认而嗤之以鼻,料想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随手玩玩的女人去以身涉险呢?   “所以你就天真的以为我会为了她而抛弃一切,甚至是不顾性命了?”   “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话,那么请问你现在何必亲自来劳师动众呢?”   “我的玩具,要扔了、要毁了、也都是由我决定,而不是需要别人来多管闲事。”   “是啊,你向来都是把别人当作玩具,肆无忌惮地掠夺着。”   “我夺走你什么了?”   “自小到大的你依旧是这样的目中无人,你当然不会知道你夺走了别人的是什么了!”   “钱?权力?地位?还是你——趋之若鹜的父爱?”   Franking无情地揭露着复起源最在意的一道疮疤,这也是激怒对方最好的方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中争取到可乘之机。   “我想要的,都是你看不上眼的东西,是这个意思吧!”   “你想要的,从来都不在我的手上,说吧,这样大费周章的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啊——原本只是想要你的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就足够了吗,不是一条命来得利索些?”   “那样反而是便宜你了吧?”   “看来你还真的是恨我入骨了啊?”   “‘恨’这个字,并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   “一双眼睛不够,一条命也不够,所以呢?”   “你的眼睛?你的命?令到你生不如死的话,杀了她才是最正确的方式吧?”   “……玩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一旦违反了规则也就等同于是触犯了禁忌。”听着复起源口口声声地用以时景末作为挟质,Franking的情绪也在随之波动着,他拿出了口袋中的一支录音笔,说道,“这里的一段录音内容作为你绑人勒索的证据,本来是想着只要你乖乖地滚回国外去,别再来惹着麻烦事儿就大家互不打扰的,现在看来你是很想要去尝尝牢里的日子,也会多找几个朋友去好好招待你的,一定生死难求。”   “你以为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还会害怕你这一点的威胁吗?”   “你猜父亲听到了你坐牢的消息后,他是会愤怒地斥责着你的无知?还是会冷着脸的说出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不,我想都不会的,因为父亲根本就没有把已经愚蠢得无可救药了的你放在眼里过。”   “真不愧我们是同为复家人啊!到时候身在牢笼的我和生不如死的你也就算得上是绝配了,你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明明关系也并不和睦的我们兄弟几人,却能因你的出现不谋而合的如此憎恶你吗,因为你总是在用父亲对你的特殊爱戴来踩踏别人。”   “而你却连那样的资本也没有?”   “你想用言语激我好让我失去理智得以有机可乘,可你就不怕我现在一个头脑发热就引爆了□□与你同归于尽吗?”   “搞了那么多事情出来的你无非就是想要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你要开局玩游戏也要看别人是不是愿意陪你玩了,自以为赢定了这一场游戏的你——依然只是一个输家。”   “输家?未必吧……”   复起源自嘲了一声,发现事情的进展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而时景末的声音也同时在他的耳边敲响了一击,回回荡荡。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就不能伤害他……】   “你以为他在找你就是真的在乎你吗,那绝对是因为你身上存在着利用价值而已。”   “利用价值?我吗,一个一无所有的平凡人?”   “就算没有目的性的利用价值,心理补偿和身体慰藉也已经是足够的理由了吧?”   “嗯……”   叹息声自时景末的咽喉中传出,仿佛那样的现实也早已经被接受了,只要有着一丝的利用价值,她也欣喜着一般。   “嗯?”   “就算是那样,也无所谓……”   “无所谓?你倒是已经做好了想死的准备了,那么我就一定要杀了你吗?”   复起源轻笑一声,时景末的冷淡真是让他感到哑口无言,是她对生死看得太浅薄,还是她真的生无可恋了吗?   “你……不杀我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胆识过人,原来你也会怕死的吗?”   “我还有一些想做的事情。”   “比方说呢?”   见时景末的眼光移向了另一处,放得好远好远,那种名为思念的东西尽在她的眼中,复起源竟然有一种非常嫉妒的心情。   “想见他……”   “他就这么好吗,让你这样的时时牵挂着?”   “他吗……记得,我在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脾气差、性格坏、又不思进取,成绩也是一塌糊涂的糟糕极了,我曾经一度被他气得想要人间蒸发了也不想再见到他,却在后来竟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每每回想着从前,时景末总是脸上一抹凄凉,喜的是曾经有过的那一段珍贵记忆,悲的是那过往的岁月已然匆匆而去。   “你说这些是为了博取同情吗?”   “与其浪费口舌来改变一个人已经根深蒂固的想法,不如杀了这个人来得更直接一些?”   “……如果你不是Franking的女人,或许我会考虑真的放你走了。”   “你不需要放我走,就按照你之前所说的那样吧。”   “什么?”   “用我的性命来做决定吧,他与我之间,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就不能伤害他——”   “否则呢?”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就……”   Franking对于复起源突如其来的一段长时间沉默,在他疑惑不解的同时再加上担忧着时景末的安危而感到了一阵的心绪不宁。   “你?——”   “你爱她吗?”   “……曾经。”   “现在不爱了?”   “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爱的资格了。”   莫名地,复起源的沉默冷化了两个人之间的火势,Franking也一举反常地给予了回复,似是无声中有着一道牵引。   “你的女人,不,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你的玩具,她用她的性命跟我换取了一个赌注。”   “她……死了?”   “你不先问问我,是什么样的赌注吗?”   “……她死了,还是活着?”   阴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是愤怒?或是害怕?就连Franking自己也分不清楚,因为这个答案胜过了眼前的一切。   “你不是不在乎她的死活吗?无论你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是真是假,我都非常期待着完好无损的你最后会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回答我的问题。”   “活着,暂时。”   “……说下去。”   “如果你对她还存在着情感,我就不能伤害你;相反的,如果你只是将她视作玩物,就——”复起源故意将前话只说一半,全因他看见了Franking极为难得的一脸怒色,那种想要把人活活撕裂的愤怒,真是令人兴奋不已!“……所以我才会改变想法了,我不要你的眼睛、也不要你的命,我要的是你好好地活着——永远活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慢慢品尝着失去挚爱的痛苦。”   “将刚才的话说完!”   “生气了吗?”   “你,让我有了想杀人的念头了——!”   黑瞳中,透露着一道道凶光直逼而去,就像是一把把利刃穿刺着复起源千疮百孔,Franking犹如化身了一个食人的野兽——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就……】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背弃了他。”   “背弃?”   “……那个时候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了,仍然选择了连同他和他的感情也全部都抛弃掉了,全部。”   “全部了吗?”   “我……很痛苦……他……受伤了……我会很痛苦……所以……不要伤害他……这样的话……我也就不会痛苦了……”   痛……   很痛……   全身上下都很痛……   区区的体肉之痛,对于时景末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那与她心中一处真正的疼痛相比起来,天差地别……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就让我代替他死……】    ☆、第七十二章 碰撞   手上拿着一瓶白兰地的复起源缓步走向了别墅后方的泳池旁,在他身后随步而至的Franking此时才看到了眼前的整个场景。   “你是在找她吗?”   “你!——”   闻言,Franking顺着复起源所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在泳池的正上方就是别墅二楼的阳台,由一根粗长的麻绳的一端缠绕在别墅一楼的石柱上再穿过阳台上的栏栅,另一端则在空中悬吊着一副透明的水晶棺,棺中沉睡之人正是时景末。   “谁允许你这么对待她!”   “我只是让她吃下了一点安眠药,你不用太担心,暂时。”复起源回想着时景末吞下了他给的安眠药并且自行躺入了水晶棺里的画面,现在的她静静地安睡在悬挂于空中的水晶棺内,“……其实,这一副水晶棺原本是特别为你准备的,想不到有人甘愿做你的替死鬼,悄悄的告诉你吧,她可是自己躺进水晶棺里去的。”   “你想怎么样?”   “你急了?”   “我在问你,你想怎么样!”   “你猜,在那样的高度落地的话,是被活活摔死的几率大一些?还是被水晶棺破碎的冲击伤到半死不活的几率更大一些呢?”   说着,只见复起源高举在手的酒瓶挥出了一个横洒动作,淋湿了固定在石柱上的粗绳一端,随即一个火星的亮起,竟当即燃烧起来了!   “住手!”   “住手?为什么?”   Franking见状,立刻想要上前阻止的他却敌不过已经呈现在眼中的那一道景象,缠绕在石柱上的麻绳一端已经随着酒精的催化而放大了花火。   “嗞嗞嗞!——”   复起源见Franking快速地脱下了西装外套想要扑灭麻绳一端的火头,于是故意向他挥拳进行多番的阻拦,不让他有机会接触到石柱上的麻绳。   “让开!”   “有这种可能吗?”   两个人毫不间断的出拳与闪避的同时,眼见着石柱上的麻绳也正在不断地燃烧着,虽然Franking身上并未负伤,但焦急的心理让他的身手出现缓差。   “嗞嗞嗞!——”   一股浓烈的焦碳味,在黑焦冒烟的麻绳上细细地传了出来,表示着物质的烧灼殆尽和显然预见的隐隐危机。   “再不快一点,你可就来不及了哦?”   “唔!!——”   受到了复起源一记重拳的Franking却也换取了一个可乘之机,他赶紧把脱下来的西装在麻绳上用力拍打着并且裹住双手在麻绳上来回磨擦着。   “想救她?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唔!!——”   麻绳上的余热还没有冷却下来,复起源的一个抽手已经将固定在石柱上的麻绳绳结打开,麻绳一端便是如箭似飞地散开甩出,一边是急忙拉扯着麻绳尾端的Franking,另一边是置身于水晶棺中的时景末因受到绳索的波动而在空口摇摇晃晃。   “我看你怎么救!怎么救!”   “唔!!——唔!!——”   忍受着复起源接二连三的迎面攻击,双手紧抓着绳索不放的Franking处于劣势之下,却不曾有半点放开手的念头。   “可别放手啊,一放手就是你自己亲手杀死了她!”   “放……手……不可能!”   水晶棺的沉重之力在手,支撑不住了的Franking逐渐地无力放开了双手的假态,成功骗取了复起源一丝疑虑的破绽间隙。   “你?哇啊——!”   同一时间,Franking的一个转身便将绳索一端给强系在了复起源的手臂上,在他还来不及惊讶的那一双眼睛之中,由于绳索两端的重力不相平衡,更是导致了他连人带体地被快速地拉回冲往着别墅的二楼阳台上。   “刷!——”   随着绳索两端的上下交替,冲上顶端的复起源被绳索单手吊挂在了高空中的阳台栏栅处,而另一端下坠的水晶棺由于绳索两端的重力相互抵消,减少了冲击力而安然的落下了地面。   “时景末?时景末?”   Franking急忙上前稳住了水晶棺,看着水晶棺里的时景末仍是一脸安然无恙的睡颜,他才放下心来寻找着水晶棺的打开方式,却发现眼前这个完全透明的水晶棺仅仅只在顶部有着一个细小的锁孔。   “你的美梦……还做得太早了!”   看着下方俯身在水晶棺旁的Franking,复起源被一转而变了的局势气得咬牙切齿,他顺着麻绳向着上方攀爬到了阳台的栏栅处,接着就利索地将麻绳的一端捆绑在了栏栅上固定住,随即便顺着绳索直接向着下方的水晶棺滑落下去,顺势到达了地面的他似是犹胜在握,双足立于水晶棺之上。   “钥匙?”   “想要吗?”   “钥匙!”   “钥匙……在这里!”   复起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他手心里呈现出来的一把泛着银光的钥匙,却随着他的一声大笑和一手挥扬而抛向了一旁的泳池之中!   “钥匙!!”   “哼!——”   正当Franking还来不及追寻钥匙的踪迹,自水晶棺上跨步而下的复起源更是一个腿部用力,使得水晶棺的一端受力翻转,随即便是滑落入了泳池中央!   “叿!——叿!——”   “复起源你——!”   “应该对你说放心好呢?还是担心好呢?这个水晶棺并不是密封的,当泳池里的水全部渗入水晶棺导致她窒息之前,你至少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面对着已经同时落进了泳池里的钥匙和水晶棺,还有眼前正在不断地进行攻击的复起源,分心的Franking一时之间难以反击。   “如果先下水找钥匙的话就水晶棺内多出一分危险,如果先下水找水晶棺的话缺少钥匙也是救不出人的,渗满了水的水晶棺单凭你一个人的力气也是抬不上来的,想要在水里打破水晶棺更是不可能的,你会怎么做呢,Franking?”   “唔!!——”   滑落入泳池中央的水晶棺在水面上飘浮半边,由于水量渐渐地渗入而向下浮沉,就如同是Franking此刻的心脏一样,不断地下沉着。   “今晚她是死是活,都要用你陪葬!”   “你可别忘了!如果我的脉搏停止了,一旦□□引爆就连你自己也要死在这里的!”   “如我所愿!——”   语毕,迟迟无法脱身的Franking一个转势就连带着复起源整个人都一同冲向了泳池中,他一落入水里便向着泳池底部深入探下去,遍处找寻着那一枚水晶棺钥匙。   “唔?!——”   已经沉底的水晶棺深埋在了泳池的中底部,不知是由于食入了安眠药的作用,还是因咽水而进入了休克的状态,水晶棺内的时景末如似一个不再苏醒的睡美人般的毫无知觉。   “唔!!——”   一道闪光在Franking的眼中发出了光芒,在水底终于找到了钥匙的他立即反转游往到泳池中央的水晶棺旁,继续忍受着强劲的水压阵阵冲击着他的胸腔,直到水晶棺的打开!   “呼!!——呼!!——”   破水而出的两个身影,没有半点停顿的Franking单手划水,另一只手紧紧勾索着仍是昏迷的时景末的颈脖,让她仰头着足够呼吸到流畅的空气。   “呼!!——呼!!——”   终于游回到了池边,才刚刚触摸到壁面的Franking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双手给拉了回去,他当机立断地以自己手上余力将怀中的时景末强推上了池边。   “想救她?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唔!!——”   复起源在Franking的身后伏出,用力地将他的脸面按向入了水里,企图让他再一度的长时间无法呼吸而导致缺氧。   “到头来,你谁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   “唔!!——”   在水中已经闭气过久的Franking处于劣势,直到瞥见了复起源的手腕上所配戴的那一只手环——微型的□□□□,于是就马上趁机一把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正当他处于短短的一丝惊讶之间,就已经定夺了胜败的转机,因为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怕死的心理。   “你?!”   “你,准备好死了吗?”   “什么!!——”   四溅的水花,为着双方的搏斗而起舞,情势逆转的局面令Franking的思绪变得平衡了,冷静下来的头脑让他的出手更为明确和快速。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的,一阵呛水声在泳池边上响起了。   伴随着的是时景末的意外苏醒,模糊不清的一双眼睛才刚睁开的第一眼,她看到的就是复起源正被Franking紧勒着颈脖的濒死景象,他的双手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他的双眼呈现着杀戮的凶光,一副势必要把对方活活勒死的样子。   “唔!!——”   “放……放……手……咳咳……复灰燃……复灰燃……”   “时……?!”   戾气攻心的Franking紧勒着复起源颈脖的双手不放,直到在一旁时景末的声音响起,他仿佛灵魂自地狱被唤回了人间,清醒了。   “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咳咳……咳咳……没……没事了……”   Franking松开了双手,他连忙爬上池边查看时景末的情况,本就受到了一顿鞭打的身体还来不及稍加治愈,又在水中如此的一番折腾,沾水的伤口开始发炎,现在着实是遍体鳞伤了。   “呵呵呵,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你带走她,我不是很没面子?”   “她原本就是我的!——”   回应的只是Franking的怒声,立于池内的复起源浅笑一声,置于水下的手轻轻地抚着另一只手上的手环,似乎想要了断一些自己得不到的却又舍不得的东西。   “……时景末,你赢了,而我输了。”   “我……没有赢,而你……也没有输。”   “没有赢?没有输?”   “无论结果是什么……人只有活着……才能创造一切……”   依靠在Franking的胸膛前,由于安眠药的余劲还未全数退去的关系,全身无力的时景末尚且意识模糊着。   “活着?……”   “这一场闹剧已经结束了,而你……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人如果太贪心了,什么也得不到。”   一个似有深意的眼神在暗示着复起源的适可而止,Franking不想再浪费时间逗留此地,刚想抱起怀中的时景末准备离开的时候,别墅外面响起了一阵警鸣声!   “唔呜呜!——唔呜呜!——”   “警察?!”   “警察?!”   相互对视的眼神中都充满着惊讶和疑问,这也就说明了警方的介入皆不是在场人所为,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全部人都不许动!现场已经被警方全权包围了!所有的人都高举双手,不准轻举妄动!”   “警……警察先生……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两个人全部都是来救我的……一时误会才会争执起来的……请……请不要抓错人了……”   这是时景末在昏倒之前,口中一直不断重复在嘴边的几句话语,随着身上的疲惫感阵阵压至而来,又是不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热传递才终于可以放松了戒备至今的紧绷状态……    ☆、第七十三章 回来了   “时景末小姐,现在开始我们正式为你记录口供,请你根据事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好的。”   “警方收到无名人氏的举报,据说你遭人绑架勒索,请你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一下?”   “我在一家画廊工作,原本我同往常一样的下班,之后却突然被人抓了起来,整个过程都被蒙住了眼睛和绑住了手脚。”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没有看到嫌疑犯的长相?”   “没有,情况很突然也很混乱,我从头到尾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嫌疑犯大概有多少人?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有男的也有女的,我只听到他们几次短暂的谈话声音,听起来也全部都很陌生。”   “你是说嫌疑犯可能不是你认识的熟人?”   “正确的来说,我想对方应该是抓错人了。”   “抓错人?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绑架我不会有任何好处,何况我有听到过一次他们的大声争吵。”   “争吵?他们在吵什么?”   “我只听见了一些零碎的内容,说是什么抓错人了、什么不是地产大王的女儿之类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抓了你之后发现到抓错人了,原本想要绑架的目标是另一户的有钱人家?”   “貌似是这样。”   “接着怎么样了?”   “接着他们的争吵声停下了,房间里安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无论我怎么叫人都没有人回应,我猜想可能是他们意识到抓错人就想把我一个人丢下自生自灭。”   “比起把你丢在一栋荒郊野外的别墅里,直接杀人灭口不是更合理一些?”   “屋子里面的尘土味道很重,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了的样子,或许是觉得既然抓错人了也就没有必要将事情再闹大了吧?”   “可是在我们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除了你口中的那两名朋友之外,并没有发现到有明显的第三方人马的行踪?”   “换作是任何人都不会留下自己作案的行迹,有证据的话不是更奇怪了吗?”   “你的朋友能够赶在警方到达之前及时的援救到你,还真是不简单了?”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指警方的援救能力不足而在向我致歉吗?”   “你的朋友是什么人?”   “朋友就是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对方遇到了困难就会挺身相助,我的朋友不多,所以我很珍惜。”   “在你身上有着很多像是被鞭子抽打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很害怕就忍不住的一直哭着,他们觉得厌烦了就打我了。”   “他们对你使用过暴力,却没有性侵犯你?”   “你的这个问题让人很反感,言下之意是你觉得我的遭遇还不够悲惨?还是嫌我受到的虐待太少了?又或者是你应该去问一问那些绑架我的嫌疑犯而不是应该受到审问的人是我?”   “警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总之,好在有警方的及时救援才能让我安然无恙的捡回一条性命,真的是非常感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事后奉送一面锦旗以表谢意。”   “不用,这些是我们警方应该做的,保护市民的安全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那么没有其他的事情,我现在想回去了。”   “你一直坚持不想去医院,这边有同事现在可以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讨厌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   “好吧,你办理一下手续就可以走了,以后若有需要还请你协助我们警方配合调查。”   “好的……”   经过一番长篇的问话后,疲惫不堪的时景末询问了Franking与复起源的去向,却得知两人都已经在警局录完笔录后各自离开了。   “唰唰唰!——唰唰唰!——”   “下雨了?”   回答时景末的只有一阵风吹而过,她以为Franking会警局门口等着她的,至少也会留下一个口信,总比在警局门口看不到他的身影来得些凉意。   “生气了吗?”   时景末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当计程车司机询问她的目的地时,她犹豫了一下报出了别墅的地址,她还可以回去吗?   “这里是……?”   在时景末思考着问题的答案时,身上冰冷的雨水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来,想起是方才计程车司机见她一身衣衫褴褛又身上没有带着现金,于是就认定了她的身份可疑而直接将她赶下了车,就这样转身于半山腰峰处。   “这样……也好吧。”   时景末抬头嫣然一笑,不知道在笑这世间的诸多事变,还是在笑自己的路途坎坷难平,随后她便只身淋着大雨徒步返回别墅的路上。   “唰唰唰!——唰唰唰!——”   颤抖的手,重复按下着毫无反应的闹铃,在熟悉的别墅铁闸门前却不得而入的时景末,她再一次望了望不远处那空荡荡的落地窗,转过身去的她选择席地而坐,就这样默默的等候着某一个人的归来。   “咔嗒!——”   一声清脆的自动解锁声,别墅的铁闸门突然打开了,一旁的时景末诧异了一下,接着她站起身来顺着铁闸门进入别墅内,站在了已然开启的大门面前。   “我……回来了……”   冰冷的雨水奋力地打落在时景末的身上,一阵又一阵止不住的全身颤抖着,湿透的衣衫仍旧依附在她虚弱的身子上,雨水导致她身上的多处伤口开始发炎了。   “我……我……回来了……”   “回来?回来做什么?谁说要让你回来的?”   门沿旁,Franking冷眼看着一身狼狈的时景末,任由雨水拍打着她苍白的脸庞,浸湿着她已经残乱的衣衫褴褛。   “复……”   “不准叫这个名字,瞧瞧你给我惹出了多大的麻烦,趁着这个机会消失不是很好吗,就像你当年的那样?”   又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原来在这些日子里的承受也始终无法让复灰燃释怀,时景末透过在他冷漠的那一双眼睛,发现的是一种伤痛。   “我……我……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绝不再错第二次……绝不……”   “回来再继续忍受着我的虐待,是出于内疚感?还是只是自尊心作祟呢?”   “我……我想回来……我想要……回到你的身边……所以……我回来了……”   毫无血色的容颜,因冷冻变得僵硬了的身子却已经被一种温热抱在怀中,时景末眼中淌落的是雨水交织,也是那段难以挽回的过往。   “时景末……”   “呜呜……呜呜……”   今夜的低鸣,不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两个相互交缠的身影,让一切往事都被重重快感吞没下去,只留下所有的美好——   “嗯……嗯……”   睡梦中的时景末轻吟了几声,床边的复灰燃将手上的医药箱盖合住,已经将她身上的伤口做好了敷药和包扎。   “嗯?已经睡着了,还要发出这么诱惑人的声音吗?”   复灰燃侧身轻靠在了时景末的身旁,他轻声地在她的耳边低语着些什么,看着她的毫无回应却又是只笑不语。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的你已经再也离不开我了……”   随后,一个眼神的变化之间,复灰燃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讯息,告知了一路监视着时景末行踪的黑衣者,已经可以撤下了……   “Franking,我这边收到了两个风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看你心情。”   不日前的那一天,Shariys手拿着两个厚重的信封袋准入了Franking的办公室,少有的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异色。   “坏消息是我们这边内部有一个奸细。”   “你的另一个好消息就是已经查出人来了?”   “假如那也能算得上是好消息的话,那还会有好坏消息之分的区别吗?”   “按照你一惯的办事风格,现在你的手上也应该已经有凭有据的查到人了吧?”   “查是已经查到了,本身就是要查不难,难的是不想再去查第二次,这也就是为什么到如今才向你汇报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想这么轻易的赶走他而已。”   “赶走一个又来一个的苍蝇确实也令人挺厌烦的,那就把你已经设想好的计划直接说出来吧?”   “在讨论计划之前,我要先说的是之所以我会察觉到在我们身边被安插入了奸细,正是在我之前联络侦探社的时候偶然中发现到的,原来还有别的人也在调查着和你一直想要查到消息的相同事情。”   Shariys分别将手上的两个信封袋打开在Franking的面前,一个是关于公司内部出现奸细的事情,在里面的第一张照片就是Franking的三哥——复起源。   “复起源在国内?他去调查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还真有空呢?”   “你当然很清楚他的目的再简单不过了,就是想方设法地找到你的弱点——击垮你。”   “弱点?你的意思是怀疑在我的身边安插了内应的人就是他,所以才会就连我私人委托到侦探社调查的事情也知道个一清二楚?”   “答案是或不是,自然有方法揭晓,我的计划需要你的配合才能有效地把事情解决掉。”   Shariys将手按在了另一个信封袋上,似是与她口中的计划有关,但是她放在了信封袋上的手却有着一种难言的沉重感。   “Shariys,我在以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不需要浪费时间去理会那些狗咬狗的蠢事儿。”   “明明就是他先踩过界的,这样也不反击吗?”   “随他去吧。”   “如果说是事关着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的消息,你确定还要置之不理吗?”   “消息?!”   Franking一愣,手上的钢笔也停顿了下来,他松开了自己忙碌不停的双手,这才抬起脸来看向了Shariys,眼中充满着想要相信但又无法确信。   “如果消息属实的话,人出现了。”   “人……在哪里!”   “人在哪里并不是眼前最紧急的问题,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复起源那边应该也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攻击到你的机会。”   “也就是说,要是我不妥善地同时处理好这两件事情,就很有可能被强搅在一块儿并且发展到一个极不理想的局面,即便此刻的我的心情已经怒火中烧到了想要一手掐死人的程度,也必须得继续忍耐下去了是吧?!——”   那一天收到消息之际,目露凶光的Franking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钢笔,碎片也在同一时间的扎入了他的手心里,看似没有情绪的温和表情上,却有着一双嗜血的眼睛……    ☆、第七十四章 幸福是过程?还是结果?   幸福是一个过程?还是一个结果?或者两者都不是……   比如,总有一些温情的父母经常对孩子说‘一定会幸福的’‘一定要幸福哦’等等,却仍不会改变在发火的时候往着对方脸上张嘴就喷的满口唾沫,幸福是不是一种自我满足的假想而已……   “啊!——”   随着一阵激烈的娇喘声,全身颤抖着不止的时景末便是无力地垂倒在了床上,只见复灰燃的一个伸手而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肩头,这才缓缓地将她的身子置于软床上,防止任何一下撞击造成的微小伤害。   “嗯呜呜……嗯呜呜……”   昏昏睡去的时景末不住地低鸣着几声喃呢,就犹如是谢幕后的一曲余奏,令到还在喘息不停的复灰燃更是意犹未尽。   “嗯呜呜……嗯呜呜……”   复灰燃在时景末留有数道咬痕的肩膀上再次轻吻了一下,倾听着彼此快速交加的每一声心跳,整个房间内充满着两个人的喘息。   “嗯呢……”   面对着她的满脸疲惫而不忍,复灰燃趴伏在她后背上的身子不忘稍挪到床的侧一边,以免让时景末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又再次破裂了。   “今天旷工吧?”   “不……”   “请假吧?”   “不……”   “半天?”   “不……”   “一个钟头?”   “不……不……不行……”   她的一句‘不行’,他的回应是给予加倍的处罚——   天亮后,时景末依然挑起了她已经累垮了的身躯去到画廊继续上班,屋内侧躺在床边上闭目养神的复灰燃表面上看似淡然,实则很是不满。   待时景末出门后,复灰燃收起了耍小性子的几分稚气,他轻抚着床上尚且留有她痕迹的被单,回想着曾经害怕过的真实触碰,又或是希望的抹杀……   “……这一次,确定了吗?”   “是的,确定。”   “真的是她吗?”   “是的,千真万确。”   被拆开的信封袋里有着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人有着与记忆中相似的那一抹脸容,而模糊不清的只是拼凑不齐的往事,是她吗?   “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找到她的行踪?”   “与其说是找到她,准确来说应该是她自己主动的出现了才得以让私家侦探查到了她的消息。。”   “什么叫作自己主动出现?”   一张一张的照片在手中翻阅过去,照片中的人保持着一面素容和简装,不同与多年前的印象中的白皙皮肤,稍显在外的是健康的小麦色肤色。   “原来在这么多年以来的她一直流浪在外,有可能是习惯了流浪生活或是出于经济的问题,她从不搭乘飞机、火车、高铁等需要实名身份的交通输运,推测她应该都是以车行或者步行的方式游走于国内的五湖四海,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十多年来都无法找到她的确切行踪,那样的原因的话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流浪……她以什么为生?”   “似乎她并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和经济来源,她好像常年都是在四处打着零工来维持了基本的生活,平时的白天或在晚上的时候又会不定时地在她的所到之处进行街头画艺。”   街头画艺吗?兴许是听闻了对于绘画这一项的始终如一,有一种怀念如昔的感觉忍不住涌上了胸口,那些一笔一画又再次浮现眼前了。   “这些照片上标记的时间段都相隔不长,但是每次的背景都有着很大区别,照片是在什么时候拍到的?”   “对此,私家侦探在当地的联络人也声称着她的生活方式异于常人,说得好听些像是自立自独的街头画家兼旅行者,实际上更像是无家可归而四处漂泊的流浪人,在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查探中就像是在周游各地似的一场长途旅程。”   复灰燃会这么问是因为照片里的场景全都是别样不同,有的是在旧建筑的大街小巷处,有的是在喧闹的老弄堂里,有的是在江河水流的小溪边,有的是在巨木的天桥下,距离最近的日期的一张是古老的寺庙里。   “她的身边……有与她同行的人吗?”   “没有,似乎她一直都是独身一人的样子。”   “如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经历了这些五花八门的旅途,那么这十二年来的她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根据最新的消息,就以地图上的走向来看,无论她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都必定会经过我们这里,又甚至说很可能就是这里,但由于一路上她都是以徒步行走和普运货车的方式出行,应该还需要一段时日才会到达此地。”   照片中的人,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手上拿着画笔在一幅画板上挥动着,那一双眼睛里的沧桑是在望着什么呢?   “她的外套……始终只有一件黑色的风衣?”   “似乎她的行李很少,也不像是有在其他地方有所寄存的可能性。”   “她身上背着的那一幅画板有着很多的磨痕?”   “如果你现在允许的话,我可以立刻去为她做一些物资安排并且不会让她有所发现?”   “不用,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惊动到她,可能会再次的消失也不一定了。”复灰燃摆了摆手,否决了Shariys的提议,追问道,“……现在,我要知道的是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的她,为什么会突然间的出现了?”   “关于这一点,目前还不得而知,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她是回来找你的?”   “找我?在距离十二年后的今天吗?”   “看来这个答案,只有由她本人亲自告诉你了。”   “时景末……”   时景末……   时景末……时景末……   留下了一个人横躺在床上的复灰燃,不断地争取着更多更多时景末的一味留香,直到手机不停地发出响声打断他的思绪。   在手机屏幕上频繁地点击着,复灰燃一个接着一个地回复掉手机里密麻的信息,翻阅着备忘录里的各项事宜,直到这个时候有一个国内号码拨打了进来——   “……Shariys,办妥了吗?”   “Franking,已经全部打点好了。”   “他们呢?”   “那天晚上潜伏在别墅四周的狙击手们都已经安然退下了。”   一回国就奔波个四处不停的Shariys,关于时景末的事情也已经由手下们的转述中得知一二,知道了她的安然无恙后便也稍加的放心下来了。   “那一栋别墅的屋主是谁?”   “经核查,那一栋老旧的别墅只是临时占有的,屋主也好像是长年居住国外的样子。”   “现场都处理过了吗?”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清理过了,现场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遗留痕迹。”   “警方那边呢?”   “警方不会找得到线索,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再调查下去的。”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Shariys正在向复灰燃汇报着关于那一晚上的各方情况和事后的处理,确保没有任何的纰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关于Lawvar他还没有正面的开口向我问过什么,是不是需要我采取主动去给他一点暗示?”   “不用,Lawvar没有主动找你的话,那就说明只是时机未到。”   “那现在剩下的,就是复起源那边了?”   “他那边我自会处理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正‘忙’得天昏地暗已经忘了有这事儿了,假使你再不接电话的话,我就准备自己直接跟他谈了。”   “按照你的毒舌脾气一定会让他误点错过班机的吧,他现在人已经到机场了?”   “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就要登机了。”   一边拿着手机的Shariys坐镇于公司的特助办公室里,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透过镜头传输过来的远程监视画面,忙得从容又闲能自若。   “知道了,还有,记住继续派人跟着时景末,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有发生第二次的机会。”   “明白,已经在做了。”   “Shariys,还以为你仍在为我擅自变动原计划的事情生气呢?”   “现在的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就是这个答案……”   挂掉电话后,走进书房里的复灰燃从一个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Shariys在日前亲自交予他的那两个厚重的信封袋,他没有再拆开第一个信封袋,因为里面相关的一切资料都是那个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的人。   复灰燃的手移向了桌上的第二个信封袋上,他知道这一场早就已经开始了的游戏是没有办法暂停下来的——   “……复起源,我想此刻的你应该还身在国内吧?”   “Franking?假设我说我现在人在飞机场,你还准备拿着你所谓的证据去报警逮捕我吗?”   “还有十五分钟就登机了,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复起源一听就惊了,他连忙抬头来四处张望着,怀疑是否复灰燃已经身在现场或者是派遣了手下们正在某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以为你能顺利的离开这里,是靠着你的福星高照?”   “你是说你故意放我走的?”   “警方那边的笔录,你意外的配合得不错?”   那晚,复灰燃和复起源正打斗得你死我活的场面上,突围闯入的警察们令到他们二人都一时的不知所措,但是时景末在昏倒之前的一番话意让他们能恰巧的有了一套‘默契’的说辞。   “我只是说了那帮家伙们想要听的一堆废话而已,你特地打来只是为了表扬我的吗?”   “面对你的新债主,这样的口气好吗?”   “新债主?!”   “你的那一笔外债,现在债权人所属我的名下。”   “为什么会这样!”   “还需要问为什么?”   “我果真就应该在那晚上亲手杀了你的!”   “然后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待你的小命与我陪葬之后,记得命人在你的墓碑上加刻上‘蠢货’两个字?”   复灰燃附有几分趣味的说着,口中打着一个不伦不类的比喻,看似笑话却没有意外的让复起源听出了话外之音。   “你指的别人,是——他?”   “不要指望任何人会白白的为你提供服务,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更何况是长年都居住国外的你了,而且还让你以此为筹码出手的人,舍他其谁?”   “I DON’T CARE!随便你想要怎么样都无所谓,拿着你手上的证据去告发我坐牢或者是到父亲的面前去揭发我的作为吧,但是你休想我会出面去指证他!”   “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的袒护他呢?是他说会帮你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还是会提供给你这个对经营管理一窍不通的家伙一笔庞大的资金,再或者——是答应给你一个为某人复仇的绝妙机会?”   “闭嘴!”   复起源的高喝声显示出了他的愤怒,就像是触发到了他的引爆点一样,只因复灰燃口中看似无意而提起的那一位某人。   “何止是闭嘴?还有蒙眼、封口、掩耳,你无谓的眼耳口鼻已经让你的内心关闭起来,就算你心里一百万个想要死的人是我,也改变不了你亲眼见到的那些现实。”   “现实?现实就是他死了,而你活着!”   “所以你根本就不会在乎,甚至说是想去知道事实的真相了?”   “什么真相?”   “就算我说了一个多么动人的故事给你听,如今的你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那么我就给你一条线索由你自己去亲自见证吧,关于当年的那一个事件……”   放下了电话的手,复灰燃拢回了思绪后重新将办公桌上的两个信封袋放回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倘若换成先前的他是不会为此露面而引发正面碰撞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再也不能接受第二次的失去……    ☆、第七十五章 几步的距离   电话不接……   信息不回……   她……在哪里……   结果,想象的和实际的总是会有差别的,如果问题只是出在沟通方式上面,一切是不是会简单一些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工作的关系就把手机调到振动了。”   “这就是正当的理由了?”   “有的时候忙起来就没有注意到,我一看到未接来电就马上回电给你了。”   “算了,现在我正开车过来接你去一起吃个中饭,就这样。”   “等等,我这边还有一些工作可能走不开——喂?喂?”   时景末无奈地看着已经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虽说复灰燃对于她仍是一贯的命令式口吻,但是她也深知在他看似□□下无人知晓的那一份温柔。   “出了什么事情吗?”   “乔先生?没事,只是有个朋友想找我吃个中饭。”   “那当然没问题了,确实也快到中午的吃饭时间了,而这一幅画……”   乔富洛尔德看着备份资料中留档下来的简照,陷入了一段沉默中,好像在回想着关联的某些深刻的事情一样。   “乔先生,是这样的,刚才我在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幅画的收集资料,可能是在画中的女子十分凄美动人的缘故吧,总是让人无法忘怀了。”   “凄美?为什么你会用到这样的形容词呢?”   “在看着这一幅画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有了这样的感觉,应该是我多虑了吧?”   “或者也正是这一幅在将它的故事传递给你的意思。”   “故事?什么样的故事?”   “这个嘛……”   “是啊,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拿着手上的这一册收集资料,时景末看向了身边的乔富洛尔德,她正想仔细打量他脸上的表情,而在门口的方向正是复灰燃走了过来。   “Franking?真是大驾光临,难得你会来到我的画廊里,稀客了!”乔富洛尔德大笑着向复灰燃欢迎道,眼中充满着欣喜。   “哪里,路过而已,倒是我打扰了。”复灰燃挂着对外时的招牌笑容,客套一句。   “关于上次举办的公益画展,全靠有复T&D集团上海分公司的大力支持,真的太感谢了。”   “别这么说,能够为公益事业献出一份薄力也是我们的荣誉。”   “……!!”这么快就到了,刚刚他是在画廊门外吗?   在这二人的相互问候下,卡在当中的时景末闷声不响的也不知道该不该插嘴,插嘴了又应该说些什么,她想起之前复灰燃有在乔富洛尔德作为主办人之一的慈善义卖画展上出席过,那么两人的早有相识也就很平常了。   “对了,Franking,说起来之前你高价一千万善款拍下的那一幅无名人的画作‘不是女人’,作者正是这一位时景末小姐。”乔富洛尔德开怀地为眼前的这二人做着介绍。   “你好,时小姐。”复灰燃看向了时景末,像刚认识似的打了一声招呼。   “嗯、嗯,你、你好……”时景末只能应和着一声,为这怪异的气氛感到莫名。   “方才,碰巧听见了你们两位正在聊着的一幅画,就是这一幅吗?”复灰燃率先转移了话题,看着时景末手上资料正在打开了的那一页,问道,“……听闻乔先生说到这一幅画的背后有着一个神秘故事,那真是要洗耳恭听了?”   “乔先生,我也挺有兴趣想听一听那样富有意义的故事?”   “既然这么有缘的话,那么好吧——”   对于此二人的关系,乔富洛尔德也是同样的不去问说分明,复灰燃摆在脸上是面对外人时的一张招牌笑容而难以分辨其意,时景末的注意力则是在这个即将浮出的故事上。   “……这一幅画名为暗夜红月,其伴随着一个凄凉哀怨和恐怖诅咒的故事,相传大约在五十年前,有一位富商为爱妻斥下巨资建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城堡内亦有上百余人服侍在其左右,直到某一天,城堡的男主人无意间救下了一名身附绝艺的落难画家,熟料那一名画家竟然在城堡内休养暂留的期间里与女主人发生了私情,当城堡的男主人得知了此事之后,悲痛欲绝的他亲手斩杀了自己的爱妻和那一名恩将仇报的画家,更是选择放火烧毁了曾经光芒万丈的整座城堡,一夜之间,百余人的性命都被血红的火海吞尽了而惨不忍睹,最终城堡的男主人也逃不离自缢而终的命运。”   乔富洛尔德细细地讲述着这个已经久违提起的故事,时景末听得只字不漏的甚有兴趣的样子,而复灰燃对于那种类似炒作的怪古传说则是不然。   “那么这一幅画,应该就是故事里的那一名画家所画的了?”复灰燃猜测道。   “正是。”乔富洛尔德点头。   “简照上的这一幅画是不是赝品,经过火烧还能保存得这么好吗?”复灰燃细审着简照上的画幅,疑问道。   “说来也奇怪,传闻在那一夜,整个城堡都于熊熊烈火之下化为灰烬,偏偏只有这一幅画魔幻般的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那为什么还会说有着恐怖诅咒的一说?”   “自此之后,这一幅画就像是被缠上了一股沉重的怨念一般,无论落入到了何人的手中,必定将是一个悲惨的下场。”   对于时景末的连番提问,很显然的是她已经被乔富洛尔德所讲的故事给完全地吸引住了,全然没有理会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复灰燃。   “乔先生,不知道这一幅画现在在哪里呢?”   “不瞒你说,这一幅画……”   “——故事听完了吧,假如你把你的胃给饿坏了,以后可是会少了很多听故事的机会了。”   复灰燃见时景末一副十分有味的样子,他忍不住地就突然打断了她和乔富洛尔德的畅谈,也没有这个耐心再去听他本就没有半分兴趣的神话故事。   “呵呵,说得也是,都已经到了中饭的时间,咱们各自去喂喂自己的五脏庙了。”   “乔先生?”   “那么,也就不多打扰了。”   “随意,随意。”   说罢,听出不耐之意的乔富洛尔德便转身向着画廊里的工作室走去,面带微笑的复灰燃待到了只剩下他与时景末两个人了才露出自己的本性。   “复灰燃?”   复灰燃对她更注重于其他话题而忽略了他的存在的焦点,他感到不悦地将她手上的文件夹一拽就往桌上一丢儿,什么都没有说就朝着门外走去了。   “复灰燃?”   唤着没有回头的复灰燃,时景末已经察觉到了他隐约的一丝怒气正在缓缓地酝酿着,但只要她追上去就可以轻易化却,她知道他的。   “复灰燃?复灰燃?复灰燃……”   但是,时景末却没有追上去,因为这个时候出现的那一根线索令她不得不去伸手抓住,她的迟疑终究是令到她选择转身了——   “乔先生,中饭您只吃两个三明治吗?”   “还说我啊,那你呢?”   “我不是很饿的,而且想尽快把工作做完。”   “这么拼命吗,那么这个分给你一个吧?”   说着,留在画廊工作室里的乔富洛尔德就将桌上的其中一个三明治递到了站在门边时景末的面前,也很明事理的并没有追问何事变故。   “乔先生,说起来刚才提到的那一幅名为‘暗夜红月’的画,不知道如今在哪里呢?”   “你似乎对那一幅画特别的有兴趣?”   “在画廊里工作的我对画感到兴趣,会很奇怪吗?”   “呵呵,说得是了。”   脸上故作不经意的时景末一副随意闲聊的口吻,却试着在乔富洛尔德的口中打探出更多的关于那一幅暗夜红月的下落。   “原本也只是觉得那一幅画很美,再加上又听了你述说的那一段故事之后,感觉更是被深深的吸引到了。”   “若是这样的话,我也好意的奉劝你还是别对那一幅画太过好奇了,我有跟你说过那一幅画是有着恐怖诅咒的吧?”   乔富洛尔德的脸色变得少有的严肃了起来,与平时温和和蔼的模样出现了明显的差别,可常言的‘好奇’二字却总包含着一种越不说就越想知道的魔力。   “乔先生,那你真的相信这个世上是有诅咒的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越是邪恶的力量就越是被吸引着,就像喜爱观看恐怖片的人群一样,真正的邪恶之源其实来自于人的思想,善以利用就美其名曰智慧,反之就丑化为恶念。   “信?不信?就让我再告诉你一些关于那一幅暗夜红月的血迹斑斑,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血迹?”   “……自那之后,暗夜红月的所到之处都伴随着死亡,流言和传说也随着死亡事件的增加而越来越恐怖了,在一度的销声匿迹之后,据说在最后落到了一位女钢琴教师的手上,结果没有多久就相继传出了那一位女钢琴教师突发病癌的消息,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暗夜红月的踪迹了。”   乔富洛尔德陈述着不可思议的种种听闻,那些事情似乎光是作为旁观者听着都觉得心有余悸,看似不可轻信的流言蜚语是否真的只是危言耸听吗?   “也就是说,现在那一幅画不在你的手上了?”   “准确的来讲,暗夜红月并没有真正的到过我的手上。”   “可是我先前在网络上搜了一下名字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个美术论坛的匿名者说是那一幅画最后的获得者是——?”   “是我,对吗?”   “这个我明白的,那一幅画这么贵重,不轻易展示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时景末说着看似圆场的话,实际上是以强迫式的提问在寻找乔富洛尔德口中的答案,也就是说这样的提问是默认了暗夜红月在他的手上。   “当然不是这种原因了,比起我的储存室里的其他画幅,暗夜红月的价值并不起眼,所以也就没有特意隐藏的必要,告诉你也不妨,外人所知道的我在黑市买到的暗夜红月其实是赝品。”   “赝品?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自己能有幸一见佳作的。”   “不错,但若你觉得不能亲眼目睹就会一生遗憾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那一幅暗夜红月现在应该还在那个人的手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时景末见乔富洛尔德的眼中颇有深意地沉默着,只要跟着这一条蛛丝马迹继续捕捉下去就会探索得到更多的消息……   “时景末,我说你——?!”   走到画廊外,停下了脚步的复灰燃回过头来正想开口才发现他的身边半个人影都没有,意思也就是时景末并没有追上前来,这也令他方才的小小不满又重新聚回了,一方面出于她对他的黏性少得可怜,另一方面出于她连听个老头儿讲讲无稽的故事,也来得比跟他二人独处更具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似的。   “时景末……”   不到短短的一日之内,两个人的关系又从紧密缠绕的丝线变得散乱开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一个小小的见面也变得了颇为不顺,甚至是变成了一种奢侈?   他,没有停下脚步……   她,没有再继续追来……   原来,他与她之间还存在着这样仅仅几步的距离……    ☆、第七十六章 暗夜红月   传说,有一幅画名为暗夜红月,其隐藏着一个恐怖的诅咒和一个凄美的故事……   大约五十年前,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富丽城堡之中,城堡的男主人惊觉自己深爱的妻子与自己救助的画家发生了私情,遭受背叛的他亲手斩杀了爱妻和那一名恩将仇报的画家,更于悲愤之下一手放火焚烧了整个曾经繁华不世的那一座城堡,仅在一夜之间,整个城堡上下百余人命的惨叫声和哀嚎声不断充斥着势如滔天,燃烧到了天边尽头的火焰更是将夜幕下的那一轮皓白明月给生生地染成了如血的赤红色,至此之后,承载着男主人的怨恨、女主人的哀叹、画家的贪嗔以及那整个城堡上下百余人的怨念而开启的一条血腥之路,如似是冥冥中注定着得其者必定会有一个悲惨的下场,就此而留下了这一幅被诅咒的画像——暗夜红月。   “暗……”   从乔富洛尔德口中所听到的关于暗夜红月的那一则传说故事,与时景末以前在藏书馆的旧报纸上和网络上所搜查到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的,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或不相符的地方。   “嗯?……”   夜下,一阵阵凉气在空气中四处流窜着,仿佛脑海中的那一幅暗夜红月也伴随着诅咒一并而来,转过身的时景末看着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黑影,又不见了。   “嗯……”   这种被人在身后一直注视着的感觉,与被人尾随着的危机感略有不同,那双眼睛的背后似乎预谋着非同寻常的目的。   时景末加快了脚步返向回到别墅的小路上,有人跟踪在后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总觉得她的举动被人监视着,那样的一个存在——   “暗……”   “唉什么?应该唉声叹气的人是我吧?”   “你在着?”   回到别墅里的时景末才刚脱下了身上的黑色外套,就惊觉着早已在别墅的客厅里安然待坐的复灰燃,发现到他近日都鲜少忙于公事就早早的回来了。   “你觉得我应该不在比较好了?”   “不是,只是最近你好像都回来得很早?”   “嫌早?不想见到我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那天在画廊里的不快,复灰燃与时景末谁都没有作多的过问和解释,两个人虽然没有再生摩擦却也不知为何的总感觉有一丝的异样存在着。   “过来。”   “嗯?”   “过来。”   “嗯……”   在沙发目高跷着长腿的复灰燃对时景末伸出手来,大理石桌上摆放着还剩下半杯酒水的方形酒杯和一个半满的烟灰缸,似乎等待已久了。   “倒是你,你身上先前的伤全好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天天上班就连休息天也要往画廊里跑,你现在可是比我还忙了?”   “最近画廊的工作是稍微多了一些,再加上年底还可能会筹备一场盛大的拍卖会,等到之后就会空闲下来的。”   工作的时候,一忙起来就忙着忙着过了时间,最近在画廊里的事情确实是有点过量了,而且事情一多也就容易出现问题了。   “等?等多久?我等得还不够久?”   “我知道,我知道。”听出了复灰燃的一语双关,时景末伸手到他的肩膀上去想要稍加安抚,也知道没有做到两全的自己有着疏忽了的地方,“……还记得之前听到乔先生所说的,关于那一幅名为‘暗夜红月’的画的传说故事吗?”   “传说?先传来传去,再说来说去,造就了所谓的传说?”   “关于那一幅‘暗夜红月’的故事,你有兴趣想听听在那故事背后的另外一个版本吗,在——”   “没有兴趣!”   打断了下文的复灰燃没有对她的主动示好放软了半分姿态,对于时景末冷落了自己的那份不满,似乎也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复灰燃?”   “我没有半点的兴趣去听你那些无稽之谈的鬼怪传说!”   “我知道最近几天画廊那边的工作量是有一点多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你的一点时间是指多少时间?多少的时间就可以有所改变了?”   复灰燃认为那只是时景末的托词,她耗在工作上的时间和精力越多,就越显示她的生活重心偏移成了她的个人空间里,那里面会没有他的存在。   “这个,还不确定。”   “把工作辞了。”   “辞掉工作?”   时景末愣了一下,面对复灰燃提出的这个要求感到太过突然了,更何况现在画廊的事务也较多,虽然她只是作为一个助理职务,但也不是可以将担任的工作随手就置之不理的。   “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吗?”   “立刻把工作辞了。”   “只要再过一阵子就好了?”   “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复灰燃也不容时景末再找借口多做拖延,既然他已经提出了要她辞职的要求,再多的犹豫不决只会显得了她有多么的在乎着一份小助理的工作而更多于他了而已。   “就算要辞掉工作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至少让我把现在手上负责的几项工作做完,好吗?”   “你可以有做交接工作的时间。”   “由我开始负责做的工作却只做到一半就转手他人,那样会造成很多困扰的。”   时景末试图说服复灰燃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些时间,无论是对于工作的尽职还是对于画画的热忱,只因为她有着不能就此放手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要继续画画,我会安排人手帮你办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画廊或者开一间个人工作室都可以,到时候也会找专人辅助你或者作为合作伙伴也行,这样一来你的工作量和工作时间都可以任由你自行决定了,难道说你不愿意吗?”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现在的我还未必有足够的能力驾驭得了那些程度的事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远远不是时候。”   “只要你不反对就行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两个人的僵持不暇,没有谁人的妥协和再多的增进相谈,屋内的客厅里剩下的只是复灰燃与时景末的各自沉默。   “……目前,我是不会辞掉工作的。”   “你确定?”   “确定。”   “不改变?”   “是的。”   “好,很好!——”   复灰燃的眼神一转,他伸手就按住时景末的后脑勺压向自己,他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挣扎而松手,直到他从她的双唇上移向了另一处。   “唔?!——”   自从前些日子的绑架事件之后,时景末已经很少见到复灰燃再向她发脾气的时候了,可是偶尔还是会有着现在这样的状况发生。   “等、等等——”   身上是已经被扒开四处的凌乱,由于双手被反转于身后而无法动弹,时景末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复灰燃在她的身上掠夺着。   “不……不要……”   现在的复灰燃如同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就好像变回了在初次重逢时的那一种冰冷模样,对她没有丝毫的不舍与不忍,时景末惶恐不已。   “不要……不喜欢这样……不……”   一个小小的磨擦就会点燃的熊熊烈火,被燃烧的双眼也会随之看不清了原本应该清晰可见的东西,即使这样也无法对复灰燃拒绝的时景末只余默默接受着。   “嚇!——嚇!——”   粗喘着的复灰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他看见了她眼中的一抹受伤,倒在沙发上甚是狼狈的时景末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暗暗地强忍下了自己体内的波涛汹涌,仿佛在此刻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就会产生出一道无法轻易消去的印迹。   “复……”   时景末意识到了复灰燃的突然停手,她看着他侧身的背影和喘息未定的肩膀起伏,她缓缓的起身来出声唤他。   “复……”   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他的手,复灰燃已经抢先一步地站起身并快速地走向了楼上去,对于身后的时景末也没有再一次的回头。   “复灰燃……”   整个晚上都没踏入到卧房里的第二天,时景末才知道复灰燃已经一早就离开了别墅,而那也是数日前的事情了……   “嗯?——”   又是一种被身后的一双眼睛盯住着的异样感,下班后回到别墅门口的时景末一个猛然转身,终于现身的人影却是完全出乎预料的。   “复——你?!”   “时小姐,久违了。”   “S……Singer?”   从时景末的口中念出来的名字,假如Singer会来到此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也就表示了那个人也已经知道了?   “真是意外还会有见面的时候,已经十多年的岁月,为什么你离开了又回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了,我就要回答吗?”   站在别墅门口的两人与其说态度冷淡,不如说完全没有想多谈话的意思,时景末唯一庆幸的一点是Singer找来的时候恰好复灰燃不在而已。   “时小姐,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觉得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吗?”   “这一句话,不是由你来对我说的。”   “请别抱持着毫无益处的敌意。”   “还是你要我笑脸相迎?”   “似乎你这十多年的在外历练也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如果你仍然是这样子的性格,只怕又是落得镜花水月一场空了。”Singer审视着时景末的一张面无表情,岁月在她脸上的痕迹竟是意外的并不明显,但是在她眼底的那种冷漠却依旧,继续道,“……Franking这几天都不在国内,你不好奇他去哪里了吗?”   “不在国内?你时刻掌握着他的行踪,还是我的?”   “有那种必要吗?何况,你只需要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就行了。”   “什么是你觉得我想知道的事情?”   “……Franking在美国即将订婚了。”   “订婚?!——”   时景末诧异地听着这两个在复灰燃身上闻所未闻的字眼,不敢置信只在几日前还用双手触碰着她的人,一眨眼就那样远去了。   “假如你现在飞过去的话,也许可以提前见到订婚义工的彩排礼。”   “那真是有劳你特地过来就为了通知我这个消息,讲完了吗?”   “故作镇定也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至于我今天来到这一趟也是必然。”   “说完你要说的,离开这里。”   “或许这一句话,应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更合适?”   “……要我走?”   故意选在复灰燃不在的时候来施压吗?时景末对于Singer此行的目的自然明了,但这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定的事情。   “留在这里的代价,你有承担的能力和自信吗?”   “那个人早就知道了的意思吗?”   “事隔多年了,既然现在你们两个人已经见面过了,现如今也已经叙旧够了,差不多就趁着这个合适的时候——散了吧。”   “为什么总是要命令我这种事情?”   “命令?自始至终,不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Singer的反问令到时景末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似是由外自内的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有一段不愿想起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划过。   “我……”   “总之,就是如此。”   拂袖而去的Singer留意了一下时景末脸上显得有丝奇怪的表情,他没有再多追问什么缘由,便是转身离去了——   “等一下,刚刚你说今天你来这里的一趟,意思是在之前你从没出现过?”   “为何?”   “是吗……”   屡次在角落里一直尾随着的那一个黑影,若是Singer真要她的消失简直易如反掌,也就是说这个可能性是排除在外的,但是,时景末此刻所关注的焦点并没有落在此处——   “复……”   他即将订婚了,不是在她离开的十二年间,而是在她留在他身边的现在,到底是为什么?是对她不顺从的惩罚?还是示意着她的离开?又或是,他真的终于玩腻了吗?   “复……”   早就该是这样的结果了,早就预想这样的结果了,早就犯下的错也再无可挽回了,时景末无力地落下了身子,缩绻成一团却仍是感到寒冷不已——   “复灰燃……”   十二年了,十二年了,即便是在十二年之后,他与她再次相遇了又如何,他们终究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第七十七章 再逢的十一月十一日   好多天了,好多天了,其实原来……也就短短的几天时间而已。   数着步步行走的秒钟,一分一秒都是漫长的没有尽头,一天天等待的日子,曾经的他也这样苦苦的等待过着她吗?   “……以上就是本台的最新报道,后续消息请继续关注。”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国际新闻频道的时事热点,陷入深思的时景末回想着那段已经事隔十多日之久的谈话,一人独坐。   “原来……”   望着电视画面上重播的影像,时景末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没有情绪,她的模样只是灵魂不在身体里面的区区一副空壳而已。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他也没有回来,今天的这个日子,今天……”   今天对于时景末和复灰燃两个人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那是他们在多年前曾经一起共同约定的庆生之日。   “十一月……”   由于他们都各自成长于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也同样都没有会为自己庆祝生日的人存在着,意外之下发现了双方同年同月的出生日期,于是将彼此的生日相加成为了十一月一日和十一月十日的结合。   “十一日……”   只可惜,在那一天许下的承诺并没有再一次的兑现,回忆里的第一次变成了仅有的那一次,从不惦记过自己生辰的时景末每每在这一天总会想起那与复灰燃许下的无法实现的约定。   “十一月十一日……”   时景末看着已经走过午夜十二点整的指针,她终于起身将自己忙碌了一天准备却也凉透了的满桌佳肴和一个已经变得有些稀软的精致蛋糕给倒入了垃圾袋里。   “他,再也不回到这里了吗?……”   屋外的月亮没有一句回答,怀着胡思乱想的时景末拎着手中的垃圾袋走向大门口去,就在她刚放下垃圾袋而转身的时候,不远处驰来了一辆轿车。   “复、复灰燃?——”   “大半夜的,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我……扔垃圾。”   “深夜里扔什么垃圾?”   将轿车停在了别墅门前的复灰燃下车后,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垃圾袋,有些凹凸的外形让他猜测着里面的物体。   “睡不着就随便找点事情做做。”   “睡不着?以为我再也不回来了吧,是开心还是难过呢?”   “如果你是那样决定的,那也是没办法的。”   “……夜里凉,进屋吧。”   听时景末这么一说的逃避问题,他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下去,复灰燃料想她还在生气他无端端地就提出了要她辞掉工作的无理要求吧。   “这么晚了,你突然回来是为了公事吗?”   “公事?”   “那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你做的吗?”   跟在复灰燃身后的时景末将他口中的一句疑问词听成了肯定词,其实她本想问的一句是他这么多天去了哪里,可又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问出那样的问题的。   “不用你做其他的事情,做饭就行了。”   “做饭?”   “做好了叫我一声,我先去一下书房。”   “好……”   时景末愣在了厅堂里,她想起片刻前才由自己亲手倒掉的菜肴和蛋糕,如果他能提前告知她一下连日来的无声行踪或者在事先可以给出哪怕一句的询问的话,是不是两个人就不会产生出那样的落差了,又或者复灰燃只是故意的在过了时间点之后才想起了回来的吗?   “嘀嗒——嘀嗒——”   为免耽误到复灰燃难以把控的时间,时景末将白天才做过现在正躺在门口垃圾袋里的几道菜又重复做了一回,一方面庆幸今天做完菜后还余下了一些新鲜的食材下来,另一方面又讶于他怎么会知道现在的冰箱里还会有着余粮作食?   “嘀嗒——嘀嗒——”   自那天已经十多日没有见面的两个人,缺少了嘘寒问暖的餐桌上只有复灰燃和时景末的各自不语,不知在想的是什么。   “我记得……以前你只吃面包和泡面,什么时候变成贤妻良母学会做菜的?”   “没有特意去学什么,只是随便做了一些。”   时景末认为自己回答的是实话,她没有刻意地去‘学习’做菜,只是在前几日里用了时间精力去练习‘随便’的做了一些而已。   “就快凌晨一点了……”   “嗯……”   时景末没有主动问话,复灰燃也只是顾左言他,比如说他的连日不归和她的静默顺从,或许两个人都在逃避着很多不想提及的话题吧。   “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过得可好?……”   “还好……”   复灰燃又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他的余光注视着正细嚼米饭的时景末,其实他并非故意拖延时间来错过这个日子,但是开口解释的话又难免会显得多余了。   “十一月十一日……”   “你……还记得?……”   “明明连自己的生日都没在意过……怎么可能忘记……”   “这个日子……”   时景末端感受着自己手中一碗米饭的暖热,虽然时间上稍稍的迟了一点点,但很意外的还是达成了她想要的两人共餐而满足。   “说起来,我们的出生日期只相差了九天,我和你同样的年纪如今就是三十岁了。”   “你是嫌我老了的意思吗……”   “噗!——”   尚且沉浸在青春时日的复灰燃还在脑中回想着当年他与时景末由于同样看淡庆生而定下的约定,却被她莫名的一句提问给引笑了。   “怎么了?”   “想不到,原来你也会担心年龄的问题呢,算是露出了一点女人的本性来了?”   “不、不是的,因为你先提到了有关年纪的方面,再加上我本来就比你早出生了九天也是事实,而且像我这样年纪的女人待在你身边也确实……”   “那么就努力吧,我会给足你努力的机会——”   复灰燃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从回到别墅的进门第一步就开始了,他真正感到饥饿的不是他的胃,他真正想要填满的不是他的嘴,而是在时景末的身上。   餐桌上的二人已经没有再继续用筷,久违不曾相偎的躯体只有着对彼此的求知若渴,那些虚幻与真实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你……你说过休息一会儿的?……”   “不是已经休息过了吗?”   “十秒钟?!”   时景末强拴着身上的被单不放,复灰燃见她鼻间的喘息未缓,这才妥协地将她整个人连同身上紧裹的被单也一起拥入了他的怀中。   “不问问我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的?为什么搭乘了半夜的班机回来?”   “你想要我问?还是不问?”   “前些天我在美国总公司处理一些公事,半夜时段是因为刚下的飞机急着赶回来就顾不及了的时差关系,另外就是再过几天我还会离开一段日子。”   “那待会儿你还出去吗?”   “出去哪里?”   复灰燃被她没来由的一问给懵了下,当然在深夜归来的他也没有出行的打算,或者说是他本来就是急着回来此处才对。   “要是出去的话,我再帮你泡一杯咖啡提提神,因为晚上开车要打起精神多注意一点,要是不出去的话,我方才有帮你放好了热水,你可以泡完澡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你现在说话的口吻和你所做的事情,像是我的什么人吗?”   “……什么人?”   数日不归的复灰燃再次出现眼前,喉中略有梗塞的时景末告诉自己这样已经足够了,其他以外的事情也同样的并不重要。   “不对,再猜。”   “……高中同学?”   “再猜。”   “……佣人?”   “再猜。”   “……奴隶?”   “再猜。”   “……朋友?”   “你会跟朋友日夜不眠的上床吗,再重新猜。”   一个一个的将答案否定掉,复灰燃仍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逼问着,直到时景末本就细若蚊声的声音越来越小的几乎听不见。   “……性侣伴。”   “不对,继续猜。”   “……妓、妓——”   复灰燃真是差点就被时景末气到吐血,要不是见她真的是一副万分难以启齿的模样,他都忍不住想一手掐死她了,当然在断气之前肯定是会松手的。   “我的母亲,你刚才让我有一瞬间的想起她了……”   “我……不像她……”   “这我自然知道,只是突然想起——”   “我……不像她……不会像她……也不想像她……”   “你!——”问题不在于时景末与复灰燃的母亲到底是否相像,而是她的连番否认就如同她丝毫都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那种刻意的避嫌让他倍感不悦,“——我就快要订婚了,新闻看到了没有?”   “有……”   无论在电视新闻或是网络的各大媒体上都已经传得热火朝天了,那样盛大的消息想要装作不知道也很困难了吧,关于复T&D集团的复灰燃在国外与某大型知名企业的千金已经宣布订婚的喜讯。   “过几天等到我在国外将订婚仪式办了,就趁着在这一段时间里你把工作辞掉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在你结婚以后,我们还要保持现在的关系?”   “有问题?”   “你觉得没有问题?”   “所以我在问你,有什么问题?”   “到时候的你都已经结婚了,还把我放在你的身边?!”   让时景末讶异的已经不是复灰燃于前日广为人知的那一则订婚婚讯了,而是他在此刻亲口道出的话语与想法,纵然她一早就预料了他终有一日会来临的婚讯,也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因为我结婚了,所以你就要走了,是这意思吧?”   “我……”   “你要走就尽管走吧,不要指望我会留你,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也不会有的,一旦你走了就永远结束了。”   “你……”   这般的自问自答,时景末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又其实是她承受不了复灰燃亲口告诉她的答案。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   “对,你想要的。”   复灰燃却在这样交迫的情形下钻到她的颈窝里,他的牙齿在时景末的肩膀上啃咬着令她又疼又痒,偏偏她又没有一丝异常的表情。   “说出来,你就会给我了吗?”   “那就说吧?”   “……没有。”   “口是心非的你,还是用身体回答我吧——”   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了,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人、又或是那曾经被她亲手抛弃了的他的感情,她都已经再也没有拥有的资格了……    ☆、第七十八章 残缺的手记   丰满的胸部……   圆润的臀部……   床边,呈现着一道妙漫曲线的独特景色,美丽的铜体经过长期的滋润下而越发的诱人了,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感觉你好像有点胖了?”   “最近身体缺乏运动,自然就会体重增加了。”   “哪里没有运动了,我们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在做着剧烈的运动吗,这么看来我可是要大幅度地给你增加运动量了呢?”   “你刚刚才——!”   时景末真是被复灰燃的过人体力给惊憾到了,要知道说出这种话的他已经奋战了整整一休,虽然她也并不讨厌就是了。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你的小心思成天都在想哪些坏事呢?”   “……我没有。”   发觉了他的小小戏弄,时景末有点脸红的转过了身子去,不让复灰燃看见她心里的十分在意和那一份心底的无限期待。   “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   “原来这么多年了,你那隐忍的性格还在着呢?”   对他怀着内疚感的她,自出现在他的面前以来一直都唯唯诺诺的听命是从,就快要让复灰燃以为这十多年来的时景末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隐忍?”   “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你变了吗?”   “世上一切都会有变化,人自然也会变。”   除了年龄之外,时景末多年在外的漂流生活和不安的内心都没有办法去有所变化,那是穿梭了再多的城市也寻找不到的唯独在复灰燃身上的那一份归属感。   “只是仍然需要由我来抽丝剥茧地挖掘出来的真实的你?”   “我不是一只会变成蝴蝶的毛毛虫。”   “如果你是毛毛虫,就让我变成你的虫蛹,那样紧紧地包裹住你吧。”   “我……”   如果他是她的虫蛹,她便不再化为蝴蝶翩翩起舞,永远与他相拥着彼此足以——   时景末此时心里的这一句话多想就这样对复灰燃直接说出口,但是她已经没有资格了,说出口之后是她的承担不起。   “你什么?”   “我……我上次跟你提到的关于那一幅名为暗夜红月的画的故事,有兴趣听下去吗?”   不敢对视的眼睛是复灰燃眼中的自己,时景末马上转移了话题,让自己的心跳速度减缓下来,不再那样的激烈跳动下去。   “画?你好像对那一幅画很有兴趣的样子,而不只是简单的欣赏而已?”   “说出来也可能你会不太相信,你可以当作听了一个闲余的故事。”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至于要不要相信也是由我自行判断。”   侧躺在时景末身边的复灰燃一手搁着下巴,另一手轻搂在她的腰间,此刻正闭目养神的他也是最放松的状态。   “那时……由于地图的版本差异导致了我迷失方位……我误入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偏僻山谷之中……一连数日的缺水断粮和体力不支都使我濒临死亡……一直到最后的危难关头……我发现了一本残旧的手记……这才让我侥幸的捡回了一条性命……在那一本手记上除了尾页有着山谷的手绘地图和寥寥数笔的几页断章之外……其余的内容都已经全部模糊不清了……”   时景末淡淡地述说着自己过往的一段经历,轻描淡写的就像是在说着报纸上看见的一段诗句,这是不曾有第二个人听到的故事。   “那个山谷在哪里?”   “我以为你会先问那一本手记的来历?”   “让我先去炸了那个山谷。”   “会迷路的,还是别炸了吧?”   “你不是有山谷的手绘地图,而且也已经走过一次了。”   “像迷宫一样的山谷,再迷路的话就隐居长住吧?”   “以后不准随便出去,去哪里都要事先向我汇报。”   “包括上厕所吗?中式、英式?还有汇报的形式是口述、手写、还是机打呢?”   望着听了她说的话而变成一脸凝重表情的复灰燃,时景末倒是难得的露出了孩童般的淘气口吻,不让他的思绪为她而陷入低迷。   “……诸如此类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没有。”   “经常露宿荒野吗?”   “没有。”   “经常独自一个人吗?”   “没有。”   时景末摇头再摇头,否认再否认,对于复灰燃提问的‘经常’,她的没有‘经常’的回答也就不是谎言了。   “……那么,你想说的是那一本手记跟那一幅名为暗夜红月的画有关?”   “嗯,但由于我找到那一本手记的时候已经非常的陈旧而且损毁的程度也很严重了,几近烂掉的纸张上所剩余的文字也全都糊成了一片断断续续的拼凑不齐。”   “那一本手记里写了一些什么?”   口中围绕起了时景末更关注的话题,复灰燃只在回想着她方才几下反反复复的摇头否认,她在他面前的封闭是一种强忍。   “手记里的大致内容……关于当年的暗夜红月事件,手记人自述感到无以言语的痛苦和悔恨,那一夜城堡百余人的哀嚎遍野就如同是一个不醒的梦魇,伴随着在那一场火海下唯一遗留的暗夜红月一直停止不休地纠缠着他残破的余生,却始终也无法亲手毁掉自己曾深爱过的女子的画像。”   “与乔富洛尔德所讲的传说故事,你觉得相符吗?”   “我是先看到了手记里记载的内容,经过相关的寻查之后得知了关于暗夜红月流传在外的传说故事才发现真有其事。”   “那一本手记的主人是谁?”   “根据手记里所记载的悔恨言词和对于那一幅暗夜红月的执着,再综合了传说中的故事来看,手记人应该正是那一名画家。”   时景末亲眼看过了那一本手记,上面的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深深的懊恼和后悔,而整个暗夜红月事件的事端起因也是由那一名画家而起的,所以有着那样的推测。   “传说的故事里不是说画家已经被城堡的男主人亲手斩杀了吗,还是说其实那一名画家并没有死去,身负伤势的他只是趁着那一夜失火的晚上逃走了?”   “他一个人逃走,没有带上城堡的女主人?”   “或许他本身就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也或许当时的城堡女主人已经先死了?”   “……于是那一名画家在逃走的时候,他只带走了自己亲手为城堡的女主人所执笔的画像,所以在那一场大火之下只有那一幅暗夜红月才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经过了复灰燃的假定分析,时景末的思绪也被越加的整理清楚起来,很多事情的发展和后续也就说得通了。   “然而,根据手记所述和传说中的故事两相结合的话,随着时日深远而陷入了自责懊悔之中的那一名画家,不排除早就已经自缢了的可能性。”   “自缢吗?”   “如果推断无误的话,那一名画家打算自缢的同时会将那一幅画一起毁了,事实上却不知为何的那一幅画就此消失无踪了。”   “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一幅画不见的?”   “上一回见你不是在向乔富洛尔德打听那一幅画的下落吗?”   “那你还打断我?”   “当时并不知道,事后回想过某种的可能而已,况且你之后也会再伺机询问他的吧?”   “只可惜画并不在他的手上。”   自上一次与乔富洛尔德谈到过暗夜红月的话题之后,时景末再没能有机会询问关于画的事情了,也就断了线索了。   “不在他手上?那你起初怎么会认为画在他手上的呢?”   “在我劫后还生之后,我就开始四处搜寻着关于那一本手记和手记里提到的那一幅暗夜红月的相关事迹,无论是在网络还是旧书馆等等,手记的事情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而暗夜红月的最后消息是在黑市里被乔富洛尔德收购并带回了上海,结果他说他在黑市买到的是赝品。”   “……原来如此,其实手记的主人究竟是生是死也只是一个未知数,就像那一幅画的传说故事一样的虚实难分,那样你也要继续找到画吗?”   复灰燃对于事件的真伪一说是没有百分百信任的,仅凭一本手记和一则鬼怪传闻就自挖一个无底洞出来是不实际的。   “我也有想到过手记人早就已经死去了的假设,但是暗夜红月事件是真的发生过的,那一幅画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而你,由于那一本手记而巧遇得救的你就认定了自己有责任去为手记的主人寻找到那一幅已经至今下落不明的画?”   “我的确有那样的打算,若是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尽全力找到那一幅暗夜红月。”   “先不说怎么找或者到底找不找得到吧,假使找到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安置那一幅画呢,那种传说着附有恐怖诅咒的画?”   “……找到了的话,可能会将那一幅暗夜红月连同那一本手记一起全部火化。”   一则鬼怪神话的传说,一本荒废残乱的手记,一段毫无事实根据的虚无推想,这些时景末都知道,也就更不能当然不知道了。   “那要是我帮你找到了呢,你准备用什么跟我交换?”   “交换?帮忙不是应该不求回报的吗?”   “没有回报的付出是不平等的,也不存在无条件帮忙的义务。”   “我没有想过那样的问题。”   “你可以现在开始想,立刻?马上?”   “原本我的想法是说服持有者捐赠给相关的博物馆,或者在当地将城堡和画一起申请为文化遗产等等,之类的?”   “不成立,假如那一幅画真的是个值钱的古董怎么可能持有者会轻易地愿意捐赠出去,而且那一座城堡就算是真实存在着又如今还建在吗,要想申请为文化遗产通过多级审核的手续繁琐不如说是根本机率渺茫。”   复灰燃振振有词的否定掉了时景末的天真想法,事实上那些的确是不可能轻松就办到的事情,只不过他更加的夸大其词罢了。   “……听起来好像是挺有道理的,那我能求你帮忙吗?”   “最简单的方法,不是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吗?”   “方法?什么方法?”   “用尽全力地来讨好我吧!——”   坏笑的复灰燃见她如此的明知故问,他便用最明确的行动来告诉了她一个最佳答案,就在时景末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当下,将时景末翻过身去压在了自己身下。   随之,却一改了他脸上看似使坏的戏虐表情,他不想去面对的是她历经十二年后选择回来的原因却只是为了一幅画,而不是他……    ☆、第七十九章 一个新生命   白蒙蒙的一片……   静静的静静的尽显荒凉……   一个绝望到产生出希望的地方……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还是那么的令人反感——”   天花板上的白色光亮,抬头看去是一层层的白光照射在时景末的眼中,伴随着童年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翻腾着,那个冷冰冰的一个人在停尸房里的场景。   那一年,在时景末年仅五岁的时候,她不记得具体的事件经过了,只模糊地记着那一晚的她发着高烧不退,于是她的母亲便带她去了一家诊所求医,随后被医生告知是儿童病毒性感冒需要留夜在诊所里吊盐水再观察情况,半是昏迷的她便独自一人留在了诊所里,而帮她回家拿取换洗衣物的母亲却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小姐?小姐?”   “什、什么事情?”   不经意之间,回想着多年前的幼年事变的时景末恍神了一会儿,差点就忘了自己正身处医院,刚刚做完检查。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有在听吗?”   “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一些事情就走神了,医生,请说。”   趁着复灰燃白天不在家里的时候,时景末一个人去到医院做了进一步的检查,因为基础的验尿结果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恭喜你,你怀孕了。”   “怀……?”   “就快六周了。”   “医生,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重新再验一次,这会不会是报告有误了?”   “你不是自己也已经用验孕棒检测过了吗,那就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可是,我一直都有按时服用避孕药和做好避孕措施的?”   “我想你理解错了一点,无论是药物还是其他各种的措施,全都是在于更多的降低意外怀孕的几率,而并不是代表就能一定保证不会怀孕的意思。”   妇科女医生低头瞥了一眼时景末的个人资料表,上面的婚姻状况填写的是未婚二字,女医生的脸上显示着有些无可奈何,却又夹杂着几分的蔑视。   “如果……我要打掉孩子的话,做手术需要多长时间?”   “假如说这是你的决定,现代科技做人流手术是很安全也很方便的,而且你现在刚怀孕还不足六周是在可以操作的阶段内,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拖的时间越长对你和孩子都会越危险,同样的,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是非常珍贵的,我个人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先回去跟你的先生两个人一起慎重地商量一下再说吧。”   “……谢谢医生。”   就这样麻木的离开了医院,时景末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有些晃神的她却突然地就撞向了马路边,她连忙在来往车辆的缝隙中躲避着,并且命令自己精神集中起来。   “啊!——”   在几个司机的怒吼声下,时景末赶紧的小跑回了人行道上,有些小喘着的她仍是惊魂不定,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最不合适的时候。   “刚刚是错觉吗?还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隐隐约约的似乎传达着一种跳动声,时景末不敢想象其中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为……为什么?……”   在回来之前就做好了各种的预想,就算他是已婚已育的有妇之夫,她甚至也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怀孕的万中无一的可能性。   “为什么会这样?……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发生……明明一直都有做着各种防护措施的……为什么?……”   还有很多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关于那一幅暗夜红月的画和那一本残旧缺损的手记都没有明确的线索得以进一步寻找下去,秉受着一份救命恩情的时景末自认有一道使命感加身而无法对此事轻易撒手。   “……孩子成形了吗?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十月怀胎之后就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长大成人以后会昂首站立在我的面前的家人?”   如果复灰燃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他又会怎么处理呢,最坏的打算就是他要她打掉孩子并且弃她这个麻烦的女人而去,而最好的打算也不过就是让她将孩子生下来而已,声名显赫的他与她根本不会有未来,作为私生子的孩子又是否可以快乐的成长吗?   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时景末一个人独自发呆了一整天之后,她才认清了眼前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却无从结果。   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又能够怎么办……   在做出决定之前,时景末当然没有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知复灰燃,她与他之间难以分明的关系也更让她说不出口——   “睡了吗?”   “对你来说不是没有区别吗?”   “别把人说得跟个禽兽似的。”   “不是禽兽就不要在床上做着禽兽的事情,把手挪开。”   复灰燃的手摆放在时景末的腰间,修长的手指只距离几公分就触碰到她的腹部,安静下来的氛围倒是让她有些的紧张了,现在他的手会感觉到她腹中的生命跳动吗?   “挪到哪里?这里吗?”   “啊!——”   “还是这里?”   “停、停下!”   “那你现在是想简单的聊聊天,还是想我立刻变回一个禽兽?”   “你——我选聊天!聊天!”   逃开复灰燃那一双才刚消停不久的魔爪,疲惫的时景末将身上的被单裹得更紧了一些,连忙躲到床边一角缩成了一团。   “逃那么远做什么啊,活像我真的会吃人呢?”   “在被你吃掉之前,你想聊什么?”   “是什么……让你最近变得冷淡了?”   诡笑一声的复灰燃重新黏到了时景末的身边来,他伸出五指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滑过,才卷起她耳边的一撮黑发把弄在手心里玩弄着。   “我没有。”   “你有,虽然表面上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了,因为我要你辞掉工作?还是因为我即将迎来的那场订婚?”   复灰燃以为他会像先前的那样稍有不满而大发雷霆,随即才发现了那有些异常的情绪是从何而来,连他自己也不禁弯嘴了。   “辞掉工作的事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结果的。”   “订婚呢?”   “那是你的事情。”   “你不在乎我的事情?”   “……只能说并不意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时景末一直都知道那是属于复灰燃的必然,只是比她预想中的来得更快了一些,又或者其实是她自己快乐不知时日过吧。   “干嘛说得这么绝望,我的身、心都在你这里还不满足?”   “一个即将订婚的男人还能心安理得的睡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说着这种话不觉得无耻吗?”   “无耻男人的女人?刚刚明明最享受的人就是口口声声无耻的你了,现在才有罪恶感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复灰燃将厚颜无耻的责任全部推在了时景末的身上,谁让她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样他偏偏就想逗弄她了。   “有也比不上你的多。”   “不好奇吗?”   “对方的长相?”   “你倒是出乎预料的稳当?”   “难道你希望我大吵大闹的泼妇骂街吗?”   “真不知是你对我太有把握,对你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我们的未来胜券在握?”故意贴近到时景末的耳边,复灰燃才将指尖里把玩着的一撮黑发松开,他的手缓缓地向下方移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轻声说着,“……还记得吗,以前在念书的时候,坐在你后桌的我也是这样看着你的后背,每天都在猜着你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突然提到以前的事情?”   “你不愿意再提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吗?”   “太久了,已经没有多少的事情能够回想起来了。”   “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与你相关的每一件事情。”   “已经是不值得的回忆了,忘了吧。”   “忘了?忘了就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了?”   “与其让那种痛苦不断地纠缠下去,也许放手了,就会解脱了。”   其实仔细的想想,她与他的手也并没有真正的相执过,或许曾经紧紧地牵过在一起,但在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放开了他的手。   “……要我放手想得到解脱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吧?就像你当年的那样!”   “为什么你总是要提起当年的事情?”   “就是因为你不愿意提,那就只好由我来再而三的提醒你了?”   想要全部忘掉吗,然后就可以一身轻松的离开他了?妄想!偏偏他要她欠的一点一点地慢慢还给他,只因为不忘记,就表示会一直一直的存在着。   “我只是以为……”   “你只是以为那样对我是最好的,却可笑的从不过问我本人?”   “我……不想问……”   “不想?”   “不想……”   那是因为他想要的她早已经给不了了,闭上双眼的时景末更是别过脸去,侧过的背部,是她的不想面对。   “为什么你从来就不问我,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依你今天的身份和地位,你已经拥有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比如呢?”   “权力,财富,更多。”   “包括你吗?”   被正视的一双眼睛里透露着一道寒气,时景末猜测如果她的回答是否定的,她相信复灰燃是会杀掉她的,最多也只是留下一口气而已。   “你不是早就已经得到我了吗?”   “当然——!”   复灰燃再清楚不过的,就算现在的时景末已经把她的一切给予了他,但是她那一颗有所保留的心,依然将他拒之门外——   方才的一秒钟,复灰燃曾以为她会问出口的,如果时景末对他问出一句,“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然后,他就会回答她一句,告诉她,“不要放手,永远都不要放手,即便是死亡降临,她也不能离他而去……” ☆、第八十章 缘续至此   复灰燃出国了,正式去出席他筹备已久的订婚典礼了。   “我……也该离开了……”   时景末向乔·富洛尔德请了长假,近期她都不打算回到画廊里工作了,也许是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原因就是她已经整理了行李,像当初来的那时一样的静静离开了。   “孩子……”   这个孩子的诞生是时景末从来都没有设想过的意料之外,本就缺乏家庭温暖的她也觉得自己无法去爱自己的孩子,即使是作为一个女人而生育子女的想法也不存在于她的脑中,所以当她得知消息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掉这个孩子,哪怕是她与复灰燃的结晶。   “复……”   在与复灰燃相隔十二年的见面之前,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已经做好了承担的准备,其中也包括了与他的再次分离,而在与复灰燃的见面之后,她一直沉浸在一个自己不愿意醒来的虚梦中,与他相处的越久就越难以割舍,任由时间的遥遥而去。   “复灰燃……”   然而,这个孩子的出现将她宁静的梦给终于打破了,但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崭新的生活作为开端,让她即便一个人也可以有向前走的动力,所以现在是时候了。   “复灰燃……再见了……”   将钥匙摆放在床边上,时景末背着双肩包和手上拿着的旅行袋,站在客厅里的她环视了一圈室内的景物,就如她第一次来时的那样,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心情。   复灰燃赠予的各个奢侈品仍旧留在了别墅里,孑然一身的时景末什么也没有拿走,因为那些本就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唯一带走的是此刻在她腹中的胎儿,那是她的一个新的希望。   “时景末,你要走了?”   “你是——?!”   站在别墅外的门口迟迟发愣着的时景末,待她被身后的声音拉回到了她不想面对的现实里,才发现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   “不认得我了吗?”   “……雪?”   全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没有金光闪闪的浓妆艳抹,仍不失她的一身光彩,眼前的女子是一个经常游走在上社名流中依旧的从容不迫。   “幸川雪,你也可以叫我Shariys。”   “Shariys?这个名字好像听复灰燃在书房里讲电话的时候,他有提到过。”   “当然了,谁让我是他的执行特助。”   如果说岁月没有在时景末的脸上留下太过明显的变化,那在Shariys的身上更是不存在年龄的问题了,站在各自的面前,是曾经相似的两个人。   “执行特助?”   “站在公司的角度,你的存在会影响到Franking的个人行为,就像上次他为了你身入险境一样,站在私人的立场,我觉得你就像是一个裹着糖衣的□□,我怀疑我站在这里到底是对是错了?”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什么目的出现?”   “说身份,其实我的身份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说目的也不至于,我的来意对你也不存在任何的敌意,这样可以理解?”   Shariys觉得自己把简单的事情说得有点复杂了,可能是在意的事情总是往往难以顺利地处理好吧,她不自在的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刘海。   “那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关于Franking的那一场订婚——只是为了一解燃眉之急的□□而已。”   “你是说他的订婚是假的?”   “那是关于公司内部机密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办法透露给你更多消息,但是我对你说的是事实的真相。”   “……那么,很感谢你特地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再见。”   时景末沉默了一下,接着她对于Shariys的友善之举表示了感谢,随后便拿起手上的行李准备转身离开了。   “等等,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是。”   “那你还走什么?”   “无论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那都是复灰燃的事情,我相信他会那样做的话想必是有他的原因,而且他也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她确实听闻复灰燃的订婚竟然是虚假的而感到惊讶,先不论他为什么又不提前当着她的面说出事实,但是时景末依然相信他的处事自有其道。   “这我就不懂了,既然你愿意相信他的订婚不是真实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走呢?”   “问题不在这里,我也并不是因为他跟别人订婚了才想要离开的。”   “那是为了什么?”   “总之,这是我的决定。”   时景末的态度很坚决,Shariys看出来是无法用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她想着她们二人现在这样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么多年不见了的我们好歹也是高中同学一场,你现在一走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那今天你就陪我吃一顿饭吧?”   “这……好吧……”   想想Shariys的话也是,多年前曾是同学的她们,既然有缘在十二年后相见,人家又已经开口了,于情于理再推辞的话也太不礼貌了——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的你一直都在外面流浪生活了?”   “可以这么说吧。”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在以前就听说过你早已经没有家人了,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考虑找到有钱有势的Franking投靠他呢,想都没有想过?”   结果一顿饭下来,时景末又不吃辣也不吃冷,就连饭后甜点也没有碰过,饮料也只是喝温热的白开水,Shariys怀疑她的不待见或者是身体状况抱恙?   “没有必要。”   “已经这么多年了,至今你仍是孤家寡人,不就代表了你一直都忘不了他吗?”   “没有关联的事情,不需要拼凑在一起。”   时景末一再的否认了,Shariys便难以再提起Franking的事情,看着她身上没有放下的背包,换了一个话题。   “那你计划好目的地了吗,你拿着行李准备去哪里呢?”   “还没有想好。”   “那你就应该等到想好了再走,Franking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国的,要说你一个女人身无分文的能上哪儿去?”   “我身上还有些积蓄,基本生活足够了。”   “那你找到住的地方了没有,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我会先住几天旅馆,再做打算。”   “那等你找到稳定地方住了就联系我,毕竟大家同学一场,我等着你回请我吃饭。”Shariys费心寻找着各种借口,想要在时景末的身边留下更多的牵系,为着两个人下一次的见面创造出机会来,“……看你也没吃多少东西,菜都不合胃口吗?”   “我不饿罢了。”   “那我们再换个地方,一起喝杯饮料吧?”   “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行吧,我等你。”   时景末点头示意,随后便拿起了手中的行李袋,头也没有回过的就走出了餐厅的大门处,留下了餐桌上的Shariys一人。   “……接下去可怎么办好,是直接派几个人来强行将人带走?还是先放她离开,再派人暗中跟踪她的行踪来得稳当些?要是她买一张机票出国去怎么办,不对,一直在外面旅居的她应该没有办过护照的才对?”   面对多言劝说都毫无效用的时景末,Shariys想了几个应对的方法都没有一个是最完美的,看来只能先看情况再软硬兼施了。   “嗯——?!”   就在Shariys百思无果的时候,她看着对座的空位和门口的无人踏入,想起方才拿着行李离座的时景末以及那个微微的一个点头。   “糟了!人走了!!”   Shariys立即站起身就追了出去,刚想跑向电梯口的她又转身换了一个方向,朝着楼梯口的安全通道跑了过去,因为这家餐厅的大门口就是对着电梯口的,如果时景末想要不为人知地离开她的视线下的话,就会走安全通道。   “时景末!——”   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下行,时景末听见了上方Shariys夺门追来的叫喊声,加快了脚步的她一个不小心就脚下踩了个空,眼见着就向下倒去了!   “啊!——”   “小心!——”   幸好在紧要的时刻,Shariys及时地一把抓住了时景末的胳膊不放,她这才避免了一场噩运的发生,以及她腹中的安危。   “好险……谢谢……”   “你走什么啊!我又没打算绑架你!”   被吓了一跳的Shariys冲着时景末吼了一声,虽然心里想的是她有过的打算,但是没有实际执行的话,自然可以当作是没有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难交差而已,你可以答复他说我早就已经离开了。”   “你以为我是完全为了Franking交代的命令吗?”   “这不是你的工作职责吗,还有其他的事情?”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那种程度的话,我随便找个跑腿的去吱一声不就得了,哪里还需要我本人亲自来跑一趟。”   “那你还想说什么事情?”   “就算你要走,也要等到Franking回来之后,由你自己跟他当面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开什么玩笑?时景末这样一走,就像是脱了线的风筝一样,到那时候哪里还能找得到她啊,Shariys想想就头疼了。   “就是因为我不想面对他,所以才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离开的。”   “总之,我和你好歹也是认识一场,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放任你走了。”   “……好吧,我答应你,我找到稳定的地方落脚了就会联系你的,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复灰燃。”   “非得这样嘛?”   “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等等,我发你。”   一个是先进行最大程度的劝说,一个是先进行无法摆脱的安抚,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包袋里寻找着手机,一旁的Shariys正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的时候,谁知时景末刚拿出的手机的手里一滑,她理所当然的正想伸手抓去,却抓了个空,身体上的不平衡竟使她——!   “愕!——”   “小心!时——!”   Shariys手上的手机也同时的落地了,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景象是已经自楼梯上摔落台阶的时景末倒地不起,她连脚下的手机都没去拾起就立刻跑下了楼梯去,但那已经是一个事实了。   “时、时景末!你怎么样了!”   “痛……”   “等着!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坚持住!——”   “痛……”   □□传来了阵阵的巨痛,时景末忍不住按着自己剧烈疼痛的腹部,很不巧的是刚刚摔落下去的过程中,她的腹部被冲击的力道和挤压过猛了。   “想……死……”   恍惚间,有某一个东西,伴随着在她的双腿之间的红色液体,缓缓的自她的身体里一同流出,那也表示已经永远的离开她了,永远……    ☆、第八十一章 渊源   “就快了……就快了……就快结束这一切了……”   缓缓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液晶显示屏,在屏幕上出现了一道即时的视讯画面,呈现在复灰燃面前的另一个人,正是复政宗——   复灰燃脸上的半笑不笑,与画面中正身处高级西餐厅贵宾房内的复政宗,两人各自的一面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先前在那一日晚归的时景末身上所携带的淡淡酒香是82年的拉菲,那种红酒也正是他大哥复政宗的特爱。   “事到如今,你还有品酒的雅兴吗?”   “不让你的小情人和我打个招呼吗?记得在那一天晚上,我们两个人聊得很愉快呢!”只可惜坐在他面前的时景末一直不苟言笑,好像她的笑容只是为了复灰燃一人绽放似的。   “随便去触碰别人的东西,这是你做得最错的一步。”   “你生气的表情,真少见。”   “明明都已经坐镇大本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呢?”   “究竟是我贪心,还是有人偏心?”   “心有不平,何处都难平。”   复灰燃看着屏幕上与自己同姓的男子,可惜的是手足的对立也是作为人类的天性,权力的争斗也是在富商之家必然的道路。   “心?你倒是让父亲□□得很有‘心’了,我们的父亲大人他现在也已经除了你之外,谁也不想见了吧?”   “因为你缺少了一张俊美的脸皮?”   “心?脸?又或者……是因为我的跛腿?”   复政宗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腿,看似脸上不在意的表情,却眼中已透露出了深厚的厌恶感,与口中的轻飘随意全然相反。   “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吗?”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年,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按原定计划会前往美国深造,你却害怕我的出现会影响你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策划了一场国际展的名义让我运送收藏品作为成人礼的出席人,美其名是为了我打造名声,实则要我陪葬罢了,你想不到的是我推迟了一个多月的行程而不得不改变目标,提议由二哥代替我去参席的你同样效果地铲除了一个对手,至于你的腿伤,猜想是你本打算让身为策划人的自己一同身处险境之后,以皮外伤来掩盖你侥幸脱险的借口,却想不到在当时你的腿伤由于救治延误而落下了终身的残疾,这倒也不能算是得不偿失吧?——”   复灰燃的表情就像是在讲述着充满童趣的儿童故事,但是在他眼神中的一丝冰冷是让人感到战栗不止的,那种如同是被一个猛兽对视的感觉。   “……这些,是父亲告诉你的吗?”   “你还会在乎父亲的眼光吗?”   “哼——就算是父亲说的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证据的事情还在话当年?”   “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今天说出来吗?”   “今天算是哪一个好日子?”   “你知道的……你的时间早已经不多了,现在选择跑路的话,毕竟是在国外,以后还有的是一条生路吧?”   “要我这样就乖乖听话,岂不是让你称心如意了!”   “不是你、也不是我,你窥视的所有一切,原本就是只属于父亲一个人的。”   闪烁的屏幕上泛着微微蓝光,复灰燃与复政宗对视着彼此,其实两个人都有砸掉显示器的念头,但又各自隐忍着不为所动。   “一口一个父亲、父亲的,真是就像狗吠声一样的动听?”   “父亲啊——他养的狗,不是一句乖乖听话的狗叫声或者摇着尾巴舔舔鞋尖就可以的了,还得要不断地为他叼肉回来的利益价值,更别提只是一只既不聪明又伺机反咬的蠢狗,是宰了吃好呢?还是直接剥皮卖肉了好呢?”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还是你自认为,自己连狗都不如了?”   “……那么你就尽管去做你忠心的好狗儿吧!”   脸上的微笑表情再也拉动不出来了,复政宗对于复灰燃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极点,恨不能就此直接张□□吞了一切。   “看在我们微薄的兄弟情份上,我已经好心地帮你留了一个活口,虽然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口半口的短命样了,可你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话,我就不保证那仅有的小半口气还能撑多久了?”   “那我真是要感谢你帮我省下了一颗子弹呢!”   “你的意思就是,人——你不准备活着要回去了?”   “既然都已经功成身退了,就直接退个清静吧。”   “也就是说换人的买卖,你压根就没有半点想过的念头?”   “难不成还等着我来发养老金吗?”   “那么好吧,既然你对你自己手下的人都不管死活了,那我又何必怜香惜玉呢?”   “你以为我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你以为你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再见吧,乖狗儿——”   复灰燃关掉视讯画面,这个时候他将一直平放在一旁通话状态的话机拿起,在电话另一头的开启状态的扬声器,摆在了已经被几人控压住的Lawvar面前。   “你输了,Lawvar。”   “……哈哈哈,输?赢?我早就已经料到了。”   “我想也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笨蛋呢?”   “聪明也好、笨蛋也好,你们复家的人也全部都是同样的个个禽兽罢了。”   Lawvar嘴上的封条被撕了下来,方才复灰燃与复政宗的一段谈话内容,他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尤其是复政宗的冷漠无情,早就已经看透了。   “似乎你对复家人深恶痛绝?”   “难道你们复家人还想万人拥戴吗?”   “你的说法我倒也不介意,但是貌似你自己的人缘也不太好呢,难得我好心地留给了你一个活口的机会,你的老板却连半点救人的意思也无从可寻,可见你的愚忠一点价值也没有?”   “愚忠?你以为我忠心的人会是复政宗那种自私自利的家伙吗?”   “意思是你也不过在互相利用他而已吗,人之将死其言亦善,那你真正的忠诚是奉献给谁了呢?”   犹豫在Lawvar的胸口里只来回了一秒种的时间,他生死堪忧的处境已经到了无法挽转的地步,已然生无可恋。   “……还记得吗?十二年前的那一场事故?”   “十二年前?你是说我二哥的那一场事故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你高中毕业的时候,应该是按计划像你的哥哥们一样被安排要去美国,可是你却莫名其妙地推迟了将近一个月的行程,是吗?”   “是又如何。”   “当时,复家以你父亲之名要将储存于国内的一项收藏品运送国外作为一场重大展会的压轴展示品,按计划应该是由你代替你父亲作为成人礼去出席的,却由于你的无端拖延导致了整个计划的变故,才会更改为让你的二哥代替你作为出席人去出应,最终沦为了你的替死鬼。”   “……拜托了,请不要胡乱栽赃行吗?首先,我要在什么时间、要去到哪里、要做什么事情都是由我自己决定,不是谁安排了一个破展会就要我一定去乖乖的听话办事。其次,你说的这一项事情,在当时的我来说是并不知情的,只知道整个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罢了。第三,他自己是当年展会开展的提议人之一,却因缘际会的发生了意外事件而丢了性命,每一个要为承受到的结果而负责的人就只有自己——”   “就算你全然不知情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你无故拖延了行程,当年应该死的人其实是你!”   “真亏你能说得出口呢,你认定了是我的存在害死二哥的,于是你就和复政宗联手来里应外合的除掉我?”   “他跟你们家几个姓复的都不一样,死的人不应该是他!”   “就因为他曾经出钱给你的家人治病?”   复灰燃一语落定,看着Lawvar一脸震惊的呆愣样子,为他感叹无奈的同时又令人唏嘘了可悲与可怜的相似之处。   “……你已经知道了?”   “我只是想听你自己亲口说出来而已。”   “那你还多此一举的问我什么!”   “为什么你会觉得当年的我需要为自己找一个替死鬼呢?原因很简单,造成了那样的情况的话,要么就是二哥在当年的事故中原本的预谋目标就是我,要么就是在当年二哥也是参与谋划的人之一,别无其他。”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关于当年那一场国外展会的策划人之一——也就是我的大哥复政宗,由于我延迟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按原定计划出国而提议更换由二哥代替我出席的人也是他,确实二哥的死很有可能不是一场纯粹的意外事故,但是也早已经死无对证了,敢于以身涉嫌的想整垮我的你的情义令我颇为欣赏,至于要不要选择相信也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我不会相信的!”   “你不会相信的不是事实,而是你不相信你一直以来的相信却是你不相信的事实,其实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事物都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你相不相信也就都已经无所谓了。”复灰燃说着看似残忍却又实际的大白话,听着对方没有一声半句的回应,他继续说道,“……实际上,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怎么保命而已,而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合作。”   “……合作?要是我随随便便的就背叛了他,到头来你也是同样的不会信任我的,搞到最后我也终究是同样被你利用完了就扔掉的一颗棋子罢了!”   “你说的不错,但是还没有说完。”   “什么没说完?”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重,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所以说,只要我一直做一个值得你效忠的老板,你也一直做一颗‘有用’的棋子,自然就不会存在需要更换老板或棋子的问题了,就比如是面试一份工作吧,通常情况都会以为只是老板在面试员工,而员工只能是被动的应征的一方,这使得双方的相互合作失去了本该有的平等关系,其实员工和老板一样都永远有着选择的机会,再直接的说就是当我不再是一个你认为的好老板的时候,你也自然可以弃我而去,另求新主。”   “……如果我坚持说不呢?”   “你的选择,由你自己决定,也由你自己承担后果——”   复灰燃轻轻的挂掉了电话,和聪明的人谈话的好处就是把话说到点上就足够了,其他的废话也不需要再多尽口舌之力了——   “嗯?……”   这时,刚放下的电话却又立刻自动地响了起来,这一阵电话声隐约地连带着吵乱了复灰燃的心绪,他莫名的有点心神不宁——   “Shariys?不是让你去——”   “时景末……她……怀孕了……但是……流产了……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六周——”   “她……现在还活着吗?”   “当时我已经立刻送她去了医院,现在她的情况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但是孩子没有保住……”   “那……就好……只要她没事就好……”   突闻的噩耗令复灰燃深深闭目,紧皱的双眉久久没有松开下来,却不是为了听闻自己初为人父又一场空的悲喜交加与丧子之痛,而是独独心系着时景末的平安与否……    ☆、第八十二章 置死余生   从医院回到别墅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复灰燃得知了时景末流产的消息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是几句安慰的话语也少之更少,不知是为了她在暗忍神伤还是对于失去孩子的事情真的感到满不在乎,他的平静如水显得诡异极了,而他的订婚就跟Shariys之前所说的一样,在一片冷门的烟幕下无声无息地荒诞结束了。   “全部吃掉。”   “我有在吃。”   “我说过的,一日三餐,你少吃一顿,我也就跟着少吃一顿。”   “我有在吃。”   “你要是饿瘦了多少,我也同样。”   “我有在吃……”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在外面有权有势的男人竟然会在家里为一个女人熬粥,并且还在一旁念念叨叨的像是个煮饭婆似的,时景末也以为自己身幻梦境。   “为什么只喝白粥,满桌的菜是用来看的吗?”   “我已经在吃了。”   “那就再吃多点。”   复灰燃拿起筷子往着时景末的碗里猛夹着小菜,一手的几个来回之下,她的碗里就堆成了一座七杂八叠的小山峰,高的惊人。   “你呢?”   “看你吃饱了,我也就饱了。”   “今天,你又不上班吗?”   “公司里没什么事情,在家办公足够了。”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这样。”   “有我陪着你,你倒还不乐意了?”   “你这样刻意的照顾我,只会让我感觉不舒服。”   “哪儿有刻意了,我一直都只在做着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复灰燃开着玩笑瞪向她,时景末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这几天的她虽然知道他已经在极力陪伴着她,只为除去在她身心里的丧子之痛,但是她依然连一丝丝的笑容也撑不出来。   “……好像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你就三天两头的不去公司了,或者是压缩了工作时间在书房里办公,这样下去不行的吧?”   “公司里的事情我会有分寸的,而且近日里Shariys也回到国内了,你不用担心的。”   “说起来,Shariys怎么会在你身边工作的呢?”   “她啊?是这样的,当年在你走了之后,我颓废了一段时间才决定按原计划去国外的,而那时候的她似乎也没有考虑好她自己真正向往的目标是在哪里,后来她选择了放弃原定考入的重点大学而跟我一同去了国外深造,具体的原因也只有你去问她本人了。”   说着过往的事情,兴许是身边有了时景末的存在,那些曾经难以忍受的痛苦好像已经不再那么的痛了,复灰燃也有几分的愕然。   “Shariys……这十多年来,她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吗?”   “你在吃醋吗?”   “不……应该说我有一点的开心,能有一个人陪在你的身边。”   时景末摇头,这是她出自肺腑的一句真心话,这也是无能陪伴在他身边的她,仅剩无几的能为他祈祷着的点滴而已了。   “不用胡思乱想了,她不过是在我身上寻找着一个不存在的影子而已。”   “什么意思?”   “……没什么,瞧你现在倒是你特别关心起我的事业了,说教的口吻完全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没有人会愿意顺从一个只知道荒淫无道的昏君。”   “你就是代表那一个‘淫’字吗?”   复灰燃邪气的笑容紧瞅着时景末不放,他的眼睛里传递着一抹毫不遮掩的欲望,顺势而流淌进入在她的心头上。   “听重点好不好!”   “这不就是你想讲的重点吗?”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你把生活重心放在你的事业上!”   “好了好了,我有听到你很清楚地在说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是吧?”   “你——!”   见时景末的脸上飘起了红意,终于摆脱了连日以来的惨白面色,复灰燃也连带的感到松了一口气 ,只因他的心绪全都系绕在了她的身上。   “……其实,在得知你发生了意外的消息,当时我的心情上是高兴大于遗憾的,我暗自庆幸着自己是幸运的,这一回,总算上天是留给了我一点的余辉吧。”   “庆幸吗?”   “没错,如果只是流产的程度的话,与你的性命相比之下,只要你是平安无事的,那么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复灰燃的语气轻淡得就像是他口中谈论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八卦新闻似的与自己毫不相关,时景末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表现得开心还是悲哀。   “即便……那是你的孩子也无所谓吗?”   “你要懂得的唯一一点就是,就算你给了我成千上万的孩子,但如果没有了你的话,那些孩子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复灰燃伸手过去抚摸着时景末的黑发,他说的这些话是真实的也好、是安抚她的情绪也好,他要她明白一切价值的存在都只是建立于有她的前提之上,除此以外的事情他都可以毫不在乎,“——怎么,你觉得我很自私吗,甚至没有人性?”   “……事实上,我听到你这样说,感觉很满足。”   “包括你的身心吗?——”   时景末僵硬的从复灰燃的怀中躲开,她的黑发也在他的手中滑落出来,不知怎么的他一靠近到她就会让她忍不住想到自己流产的事情。   “——我、我先把餐桌收拾一下!”   “……那么我先去书房了。”   她的余光里是身后沉默不语的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她对他的拒绝显得这么的刻意,其实时景末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复灰燃,那样的简单罢了。   “唰唰唰!——唰唰唰!——”   正是如此,一向肆无忌惮的复灰燃在她出院后的这几天来,每次触碰到她的结果无一都是逃避和拒绝,因此两个人都没有到过多的身体接触,时景末本人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下去了。   “唰唰唰!——唰唰唰!——”   脸上僵硬的强颜欢笑已经慢慢的退去了,稀疏的流水在她的手中冲刷着,她看着自己的手里什么也抓不住的这片空泛,真的什么也留不住。   “唰唰唰!——唰唰唰!——”   发愣许久的时景末一动不动地看着水滴在她的手中流淌,不知何时被她握在手里的一把水果刀正在她眼中闪着光亮,她的双手似乎有些的不由自主了。   “这样……”   时景末在流产的那一刻,确实有着身体里失去了一块骨肉般的疼痛,但也在同一时间,她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深知自己是无法去爱自己的孩子吧。   “这样……也好吧……”   虽然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对复灰燃的思念,独立抚养她与他的孩子长大成人,但是本就缺乏家庭温暖的她也没有完全的信心可以真心爱自己的孩子,明明她自己就是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的,更遑论是给予自己的孩子一个温暖的环境生活了——   “想死了吗?”   “不、不是——”   静若无声的空间里,让时景末以为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却意外的发现复灰燃一直都在她的身后,她的伪装在他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想死了吗……是吗……”   “我……”   “那么……就死吧……我们……两个人一起……”   “不……不是的……”   “这样的话……也不错……把时间停留在这里……让你永远都属于我一个人……就算是死……”   一把从时景末的手上抢过了水果刀,笔直的西装袖管被卷起到手腕上,刀尖在手腕间的皮肉上深陷下去,却在复灰燃的脸上没有半分苦楚。   “住——!”   “死吧……我们……一起……”   血液流出来了,鲜红的颜色从皮肉里盛出,自复灰燃的手腕上滴落下去,同时也在时景末空洞的眼里被一抹红色而彻底的惊醒了。   “住手!”   “住手?……为什么?……”   时景末猛地夺过了复灰燃手中的刀柄,连忙找出干净的毛巾将他手腕的伤口处包起来,只差一点就被他割断了自己的筋脉处。   “滴……答——”   血液滴落在地面上了,这是复灰燃的血,比她自己的血液被抽出的疼痛更令她不敢直视,教她怎么忍心他的血因她而流落在外的痛苦。   “去医院!快去医院!”   “不是想死吗?”   “我……”   “你又想离开了,是吗?”   “我……”   “流产的时候也是?想要偷偷的逃走也是?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复灰燃不顾时景末的声声阻拦,他再一次地将刀刃指向了自己的手腕上,在尖刃上又多出了第二个小裂口,正在他的皮肉里深陷着。   “走吧……走吧……你尽管从我的身边逃走吧……”   “不……不要……”   “我不会拦着你的……不会的……”   “不要……不要这样……”   “我只会……先切掉我的一只左手……然后再有下一次……我会再挖出我的一只左眼……然后再有下下一次……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绝对!绝对再也不会了!——”   时景末的手也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刀刃,几道鲜明的血丝自她的手心里显印了出来,与复灰燃手腕上的血液相互地交结了起来,缓缓地融合在了一起。   “你对我总是不信守承诺……”   “我……”   “你看我好欺负是吗……”   “我……”   “为什么你总是要欺负我……”   白色的毛巾被复灰燃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他的注意力却只在时景末的身上,却又不顾着她此刻的慌张无助。   “我……我保证……我保证……”   “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不顾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着,复灰燃一下抓住了她执意挣扎的双手,转而放在了他的腰际上,似乎时景末的轻微触碰已经胜过了止痛所需的任何安抚。   “嗯……”   复灰燃撕咬着时景末的颈脉,就像是给予她的惩罚一样,但是他又无法狠下心来用尽全力地咬下去,因为这正在跳动的脉搏也同样牵系着他自己的生死。   “嗯……”   无论是对于男人或是女人,欲望可以掩盖一切的思绪,快感可以淹没一切的痛苦,身与心的结合更足以忘却世间一切。   “嗯……”   时景末因流产带来的痛苦,似乎也在复灰燃的伤口中随着他流逝的血液那样一并的释放而去了,痛过之后,伤口也就会慢慢的愈合了。   或许吧——   留下了身心疲惫而昏昏睡去的时景末,复灰燃随手拿起了一件衬衫披在了肩头上,简单用了绷带包扎了手腕处的他便回到了二楼的书房中,将他目前还在处理的最后一项事件按照计划做下终结,一切即将如预想中的那样结束了。   “是时候了……”    ☆、第八十三章 画难忘   “嗯……”   丧子之痛吗?   不,时景末知道自己是一个可以冷血到眼看着他人死活而闭目无视的人,对于腹中的孩子的失去,她和复灰燃的一样的并没有太多的伤心难过的说法,她只是深陷在一个无名的黑洞里而已。   “嗯……”   摆脱不去的一口叹息围绕在时景末的喉间,但凡当复灰燃不在她的身边的时候,她无法控制地自己陷入在一片阴郁中,这种消弭感不断地笼罩着她。   “没有复灰燃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别墅里特别的大,大到了感到冷清的程度……”   时景末如无主的游魂一般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着,仿佛在空气中寻索着他留存的微微气息,她来到这个别墅里与复灰燃同居虽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是有不少的房间还没有进去过,比如他的书房。   “书房吗?”   是无意的探索,还是一种冥冥的吸引,时景末不知……   “他的书房里面有很多书吗?”   时景末本想进入书房里随便看看,或者能有几本有趣的书籍阅读一下,进入之后发现里面全都是复灰燃的办公文件,除了一些宏观经济的书目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样啊——”   突然,走出书房门外的时景末在无意中瞥见了旁边书架上的一处书格,这一处书格区别于其他的书目就在于这本书上的底部有着较多的磨痕,似乎另有异处。   “这个是……?”   时景末抽出了书格上的这一本书册后,发现这本放置于书架最侧边的书籍后面是一小排的触屏密码格,这究竟是什么?   “密码?”   时景末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探知下去,但是有关于复灰燃的事情就迫使着她想要更多的知道,即使她无所得知这个密码排的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密码……会是他的生日吗?”   不是。   时景末尝试了无论是他的生日、又或者是她的生日,都没能够顺利的破解密码,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非常了解复灰燃,正当她想要放弃了的时候,她快速地按下了那几个本以为是不可能的数字,那是他们二人曾经相互约定一起庆生的日子——   “咔!!——”   咔的一声,在时景末身后看似普通的一面墙壁竟然自动地打开了,面对眼前已然开启的大门,无法预知的是这门后的秘密。   “这……”   时景末走过大门进去,一步一步地踏入着这个未知的秘室里,昏暗的空间让她有一些的却步,但是越深入就越是填满了疑惑的心情。   “监视器?……”   看着桌上的几台电脑和液晶显示屏幕,这一下子,时景末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的复灰燃可以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者掌握着她的行踪了。   “枪支?……”   居然会有这些东西?!   回想着复灰燃的身上总是携带着某些很有份量的重物,可是也从没有想象过会是枪械器物被他随身携带着的。   “难怪了……”   正当时景末为着眼前所见的各种事物充满着讶异时,真正令她感到惊讶不已的是此刻在她的身后,那样的真实——   “这是?!——”   时景末伸手过去,指尖是忍不住的颤抖不已,却又不敢碰触到,生怕一个不轻易的动作,就让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呜呜……”   展现在时景末的身后的一面墙壁上,整片墙壁都挂满了一张又一张的男子画像,满满的都是手绘的黑白素描画,而画上的那些都是该男子的各个角度、镜头、部位,包括了他的眼睛、他的脸容、他的轮廓、他的手、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他的上半身、他的侧身、他的正面、他的后背、他的……全部,全部都是复灰燃一个人。   “呜呜……呜呜……”   时景末的手,轻轻地抚过墙壁上她过去亲自画出的那一张张画像,每一张的画像都被覆上了一层防腐隔离的塑料薄膜,在外看来依旧如新的就像是在十二年前刚画出来的一样保存得完好无损,而十二年前的模糊记忆也同时清晰分明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从第一眼的相识,从第一面的相见,从那开学第一夜的无声相惜,太多太多的画面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呜呜……原来……呜呜……原来……”   一时之间,千丝万缕悲痛都涌入了时景末的心口中,奔腾似海的泪水自她的双眼中落下,这么多年来的所有情感全部付诸在此,再也难以停止了。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亲手毁了一切……为什么当初选择放弃你……为什么还要爱着这样自私的我……为什么……呜呜……为什么……呜呜……”   时景末摇头落泪,万分痛苦地抓掏着自己的胸口,好似只有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才能平息这样的疼痛一般,呐喊声充斥着整个秘室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很痛苦……   这种痛苦……痛到……想死……   比流产的时候多上百倍的苦楚,伏首痛哭不止的时景末无力地瘫坐在地,再也停止不住的泪如雨下已经被淹没在了她脑海里重复不断的种种回忆中,不能停止下来……   “时景末?你在卧室里吗?”   回到别墅里的复灰燃,脱下身上的华贵西装的他把领带松开随手扔向了地上,出声唤着时景末的名字,却是四处找不到她的身影。   “怎么回事,明明说过了让她不准随便出去的,人又不见了,难道又打算逃——?!”   一回来就不见时景末的踪影,没得休停片刻的复灰燃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正准备出门寻找的时候,他这才注意到显示在手机上的警告信号和楼上依然半开的书房房门以及那一道已经被打开了的暗中秘室。   “时景末?!”   “呜呜……呜呜……呜呜……”   “发生什么事情了?”   “呜呜……呜呜……呜呜……”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有没有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你——?!”   才刚从外面回来的复灰燃只见一脸呆滞模样的时景末自喉间传出着阵阵轻细的低泣声,他连忙上前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想第一时间安抚她,下一秒却是意外地被她扑倒下了?!——   “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的,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   时景末仍只是摇头落泪,她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复灰燃的脸颊上,她无言的悲痛传递到他的胸腔中爆发出来,诉不尽的过往到如今只余一壁画墙。   “呜呜……呜呜……呜呜……”   “等、等——?!”   已是泪流满面的时景末一睁开满是银珠的双眼,她只是急切地拥住了对于眼前不明所以的复灰燃,再也不留余力地去亲吻着他,将她的舌头伸入到他的口中,双手用力地撕扯着他身上的衣物,将自己的全身都贴附到他的身上去,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触碰到他的身体……   “呜呜……呜呜……呜呜……”   “等、等一下?你——?!”   阵阵低泣声的同时,撕咬着口中交缠的唇舌,时景末已经打开了复灰燃的腰间皮带,伸入进去来回地不停抚摸着,并且匍匐在他的身上踊跃不已……   “呜呜……呜呜……呜呜……”   “唔嗯……唔嗯……唔嗯……”   没有再一句的为什么,复灰燃已经不再追问或是发生的事情了,他知道的是她现在迫切的想要他,而被她撩起了满身□□的他也是一样……   “呜呜……来啊……进来……呜呜……”   “等……等等……别急……别弄伤你了……”   “呜呜……不……别停……别停下……呜呜……”   时景末的十指指甲深掐入复灰燃身上的皮肉里,他给出的回应是痛苦又快乐的沙哑声,这种两两交织的快感是所有感官中最无与伦比的,也只有跟自己深爱之人的结合才能真切的感受得到……   “呜呜……我……舒服……好舒服……呜呜……呜呜……”   “时景末……你……你真的是你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景末已经用她的身体回答了复灰燃的难以置信,因为以前就算她的身体再有激烈的反应,也从不在言语上表达出来,让他一直对她的感受半知半解的状态,现在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告诉他,原来她是如此的快乐着……   人类的感官是极其微妙的,听觉属于人类的第二感,这种言语的表达就像是一团火焰将复灰燃的身心都彻底燃烧起来了——   “为什么一直流泪……”   “我……没有……”   “你总是对着我说谎……虽说以前的你也是同样的口是心非……”   复灰燃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时景末的肩膀上于是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这种疼痛的程度带来的是更多的快感。   “你还留着那些画……为什么……”   “你总是喜欢这样的明知故问呢?”   “那些画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还保存得完好无缺,就像是新的一样?”   “……当年,你离我而去了之后,我到处寻找都没有你的半点消息,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就去了美国,只带走了你为我画过的所有画像,用塑胶膜和防腐剂保存多年一直放在身边。”   复灰燃回忆着,这些画多年以来就犹如他的精神食粮,每当他感到疲惫、乏倦、被深海般的思念吞没的时候,却又只能以此来赌物思人,看着这些画中的自己就想起了时景末每每凝视着他的样子。   “擅自离开你的是我……为什么还要带着画走?”   “是啊,在当时是真的很生气,气得简直想要杀人了,那时候的想法就是第一时间找到你,一定要亲手把你碎尸万段了,然后再一块一块的拼回去,最后把你的手脚都绑住再给牢牢地关起来,封锁在一个全世界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复灰燃……”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一切也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你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时景末的离开无疑对于复灰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和伤痛,但是那一段过往也是多年前的过去了,现在她在他的身边是最真实的,转言问道,“——那么,你后来又去了哪里呢?”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也没有什么详细的打算,就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沉溺了一段日子,由于身上的积蓄也不多,但是因为学历不高的缘故,除了画画也没有其他的特长,所以就开始四处打工和街头画艺的流浪生活了。”   “我也明白现在再问出来已经太迟了,但是,既然知道生活艰难的话,为什么当初你宁愿出去吃苦也不愿意回来找我?你知道吗,我曾经日夜不休地四处去找过你,包括在过去我们曾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我在原地等了你一天又一天却依旧等不到你的回归?明明以前这么辛苦地用尽自己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学习上的你,为什么会甘愿放弃学业也要离我而去?到底是为什么?!——”   复灰燃越说越无法释怀,苦涩的滋味与当初的痛苦难敌其一,或许痛过的记忆总是使人越加的难以忘记吧。   “我……”   “你知道吗,当我们重逢之后,你竟然告诉我我找了十多年的答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思考着是不是我的感情太沉重了,才会让你有着这么疲累不堪的负担,居然会让你压力大到了想要从此远离我的地步?”   低头的时景末哑言,面对复灰燃的诸多追问,她没有一个是可以回答得上来的,纵然这样的局面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我……不……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道歉……不用流泪……不用难过……再也不用……因为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很多……”   复灰燃轻拍着时景末的肩膀并低声地安抚着她,每次一提到过去的事情都会令到她的情绪异常波动起来,他明白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对当年的事情是无法轻易忘却的,那份情感对于他们而言被伤得有多痛就有多深重。   “知道为什么我还会提起以前的事情吗?我们的回忆里拥有着彼此,只要是关于你的,无论喜怒哀乐我都不想忘记,至于那些痛苦的,我们以后会共同创造出更多的美好来全部都一一覆盖掉……”   回忆,有痛苦的,有美好的。   如果99%是痛苦的,那么剩下的1%美好,同样也是无可非比的……    ☆、第八十四章 斩断   “你……什么意思?”   “我……正式辞职。”   美国纽交所规定股价不能连续两个月低于1块钱则会收到退市警告,复政宗联手外敌制造内忧外患欲取而代之,复灰燃借以联姻交易之计暂缓股价的持续低落,股价在六个月之内高于1块钱即可解除危机。   “辞职?”   “是的。”   “你知道你所谓的‘辞职’的意义与代价吗?”   “是的。”   “……理由呢?”   此刻的场面下,暗处的声音仍然没有丝毫的高低起伏,比起早已经清楚明确的长篇大论和缺乏趣味的高高阔论,原因才是比较吸引人的焦点之处吧,。   “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Lawvar也已经同意转作为污点证人,公司的事情已经全部暂交给特助Shariys代理,一切都已经告一段落,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了。”   “这和你的离开,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了,我走着你安排的这一条路,恩也好、怨也好,这些年来我听命于你所做的事情也都应该已经足够还给你了,现在我想要走了。”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要离开了。”   复彻在一片阴暗中抬起头来,正视着此刻站在办公桌前的复灰燃,那是在十二年前站在这里同样位置的同样的一张脸。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走之前,还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感谢我的恩情来降低你背叛我的罪恶感,好让你走得心安理得一点吗?”   “如果这样认为能让你感到舒畅一些的话,那么也就是如此吧,我……走了。”   诉不尽的伦理情常,复灰燃对于眼前这个名为父亲的人,要说没有感情是完全不可能的,却又是那样的情与羲又复杂不清,亦尊亦忿——   复灰燃离去之后,门外守候的Singer进入复彻的书房内,看着他一脸不语的面无表情,意识到今天有着异常的事情发生了。   “他走了,终于……”   “会不会是因为他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不,那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过去了。”   “为什么您可以这么的肯定?”   “因为他还活着。”   Singer对于复彻口中的自信不是十分的理解,但知道他自然也有着把握的打算,而按照常理来讲的话,由时景末本人亲口说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是最正常的。   “那么,真的就这么让复灰燃走了吗?”   “留住他或是施压他,现在来说都是多此一举的。”   “也就是说,您已经有必然的把握是他会再回来的?”   “既然他想走,那么就让他尽管走吧……”   不再过多询问的Singer 静待着复彻的下一步指示,他知道复彻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走复灰燃的,因为复灰燃的人生注定与平凡无缘。   “刚刚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他最近似乎一直在派人寻查着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关于……”   其实在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复灰燃应该知道他在复彻心中的地位已经加深却仍然执意离开了,这也意味着复灰燃明白他现下的选择将决定他今后的命运……   复灰燃下了飞机,一路开车前往了一处公寓大楼里,他将车停在了大楼下的停车场,停车场的管理员对他这一位新入住的房客友好地点了点头。   拿出门卡,上了电梯之后,打开房门径直进入到公寓内的卧室里,复灰燃低身吻向了正在熟睡中的时景末。   “嗯……嗯……呵呵……”   睁开眼睛,是她所熟悉的那一双眸子,被吻得一头雾水的时景末随即就笑开了眼,她笑迎着捧住了复灰燃的脸,回吻他。   “有好好的休息,等我回来吗?”   “没有……”   “嗯?”   “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啊……”   全身□□的时景末掀开了被单,将风尘仆仆的复灰燃拥入了自己的怀里,不顾他身上的一抹尘埃染在了她白色的肌肤上。   “等我?等我做什么呢?”   “做……爱做的事情……”   紧紧抱住着他的时景末,她知道复灰燃此行代表着什么,他为了她舍去了种种的拥有,包括她所知道的与所不知道的一切。   “不再担心我会后悔吗?”   “我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时间……”   复灰燃将公司的事务和执权都交还出手了,当他叫她收拾好简装行李一起搬离出别墅入住到白领公寓之前,他告诉她已经仅剩下的就只有她了,而她的回答是整整的一夜不休。   “这是不是表示现在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不喜欢吗?”   “爱死了……”   虽然时景末的巨大转变让人有些受宠若惊得就像是她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显然的复灰燃倒是乐在其中,并且非常的享受着。   “嗯……”   “你的热情……可别只有三分钟的热度呢……”   “我……会努力……一直……一直……你……嗯……”   缠绕在复灰燃身上的修长双腿,时景末难耐地来回磨蹭着他的腰际间,明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渴望,却又故意戏弄她的他,真是令她又喜又挠。   “好好好……我来了……”   “你……你……坏……嗯……”   “我的手……你的手……在这里……”   在进入身体内的那一刻,他的手与她的手紧紧地相握相扣着,如同他们此刻已经相互交隔的身心那样,不再放开——   “为什么又哭了?”   “我……只是很高兴……”   当时景末发现了复灰燃一直收藏于秘室里的那整座墙壁上的全部画像,她终于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比她想像之中的,更多更多。   “……其实,你并不需要再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了,因为十二年前你的离开也等于是间接的救了我一命。”   “什么救你一命?”   “还记得我们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安排的出国计划吗,原定的出国计划被我的哥哥们设计利用了,借口运送一项收藏品而策划我意外身亡的事故,结果我因为你的离开而颓废了好一阵子,以至于延迟了原定的出国时间才让我逃过了一场死劫,最终是我二哥发生了意外过世了。”   当复灰燃意识到在这样的渊源之下,他竟然活在了她无形拥护下的直到今天,交织的命运依旧让他们二人相连着。   “你是为了让我好过一些才编的善意的谎言吗?”   “没有这种可能性。”   “你的几个哥哥们竟然想要谋杀你?”   “毕竟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也早已经没有证据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事故的谋划人就是我二哥本人或者其中之一,最后却是咎由自取了。”   “这……”   “所以说以前的事情,想记得的就继续记着,不想记得的就全部忘掉吧。”   复灰燃向时景末讲出这一则在复家所不为人知的事情,也为了不让她再深陷在当年的罪恶感之中无法自拔下去。   “真庆幸……你还活着。”   “我……也是。”   “嗯……”   时景末依偎在复灰燃的胸前,听到他说出了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之后,确实对当年的事情有了一点点的释怀,同时也更珍惜现在与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那一幅暗夜红月的画,我查到了一些可能与你的认知里所截然不同的内容。”   “哪些的不同?”   “在五十年前真实发生过的暗夜红月事件,背后真正的真相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城堡的男主人迫于长年累月的负债而与外界的强盗联通以躲避债务,谁知道那一帮强盗竟然出尔反尔在夜袭城堡之后更是歼灭了全部人的性命,结果就连城堡的女主人也亡命于强盗之手,最后在一夜之间整个古堡充斥着鬼哭狼嚎般的怨声滔天。”   “这与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时景末从没有听过的消息,无论是搜寻过了关于事件的报导、报纸、新闻等等各种渠道,她难免感到了愕然一惊。   “据说,在当时的案发现场确实是有着一男一女形似城堡男女主人的尸体,但由于整个城堡都经过了深度的火烧之后也就无法辨认了。”   “你怀疑当时死的人,并不是城堡的男主人?”   “如果说先假设你无意中发现到的那一本破旧的手记是真实的,结合了多年前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件和在手记里残留下的一些内容来看,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当年死去的男人实则是画家,或者根本就没有画家这个人物存在,而是城堡的男主人在杀戮下带着那一幅画逃走了。”   这种时日陈旧又线索稀少的迷案一类,纵使现下的科技再怎么创新有力也是无法还原已经被封尘化土般的事情了,这也是复灰燃在黑白两道花了不少人力、财力才得到的消息。   “要是逃走的话,照理也是带着值钱的东西,却只带走了一幅画吗?”   “可能是当时城堡里本就已经所剩无几也没有什么财宝好带走了、也可能是由于城堡女主人的死让他深受打击就只带走她的画像而已的原因等等都有可能,毕竟现在说的这些也只属于是毫无证据的推测罢了。”   “所以手记中流露着那样深重的自责和哀怨吗,只可惜已经事隔多年至此,事件的真相也早已经无迹可寻了。”   “究竟死去的男人是画家还是男主人?男主人又是怎么逃过强盗的杀手?画是怎么在火海下被完好无损的带出来?又或是后来怎么会流通到外面的市场上的?这些问题确实是已经无从得知了,至于那一幅画现今——”   “现今?”   “……没什么。”   复灰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或许也并不是时机。   “消失无踪的画、残缺无主的手记、石沉大海的真相,事到如今那么也就只能放弃了吧。”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多亏那一本手记让你逃生于难,你觉得自己受人恩惠想要给予回报的心情却无从表述,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不用了,你能帮我查到这些线索就已经足够了,找寻了这么长时间下来都没有消息也可能是天意吧,关于暗夜红月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执着了,虽然也确实会有一点点的遗憾……”   时景末的轻叹声传入到了复灰燃的耳中,他知道长期以来的坚持换得的若是与之相反的结果会是一件多么令人失落的事情,她的半片感受自然是令到他更多倍的感同身受……    ☆、第八十五章 今晚夜   “别让我在这些年来总是三番五次地一直不断重复着提醒你,纵然世界再大再辽阔也不可能会有一个城市人在近十年的时间里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闭嘴!”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你从来都不想去面对的事实!”   “闭嘴!!我也回答过你几百次的几百次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找到她的尸体!就算是尸体腐烂了——我也要挖出她的骨头!就算是骨头化成灰了——我也要找到她的灰屑!就算是骨灰散尽了,我也要找到她的鬼魂——把她带回到我的身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简直是疯了!疯了!”   “疯也好!不疯也好!我一定要找到她!穷尽一生的时间也无所谓!绝对!——”   复灰燃……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对深爱之人的无怨无悔,所以他的坚持也终于得到了上天给予的回应——   “Shariys?”   咖啡厅里,时景末看着对座的Shariys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有些出神了的模样,不知道她的思绪里想着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还记得刚进入高中的第一次考试上,由于我在初中时期就被众人孤立的内心阴影,造成了我在升上高中后也一直心理很压抑着,特别是在那一回的考试上,我的头脑里除了一片空白就再写不出半个字来,就在当时你被人威胁着帮忙作弊却又当众让对方出了丑的一桩小事儿,却因你而起的小小骚动反而让我完全忘记了紧张的情绪,给了我一种安下心来的感觉……”   “抱歉,你说的事情,我没有印象了。”   “没有关系,那些回忆保留在我一个人的心里就足够了。”   Shariys微笑着,时景末的坦白让她感到又喜又悲的,纵使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了,仍是活在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梦里。   “上次我发生意外的时候,幸亏有你及时送我去了医院。”   “别这么说,或许不是我多管闲事的话,可能你就不会出事了。”   “有些事情,如果已经发生了,那么就是命中注定的。”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可能难以面对身为一个女人的流产悲剧,但是因为有了复灰燃陪伴在她的身边,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背后支撑着时景末一样。   “你们……准备离开了吗?”   “是的,今天晚上十二点的班机。”   这是时景末与复灰燃共同的决定,在离开之前约出Shariys相会一面,除了对她的感谢之意,一直对她这名女性颇为欣赏。   “在你约我出来之前或者应该说是早在当复灰燃做出了决定的时候,我也早已经猜到你们会走了。”   “为什么?”   “为了你。”   之前,Shariys对于复灰燃的决定是不会相信的,她不相信一个已经有了如今地位和权力的男人竟然会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切,事实却发生在眼前了。   “我想亲自对你说一声‘感谢’,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在复灰燃的身边。”   “……不是这样的,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突然莫名的,Shariys的激动否定让时景末有些一头雾水,看着她眼中复杂的情绪令人感到费解,那是别人无法读懂的心情。   “嗯?”   “正校长他……”   “正校长?”时景末不知道Shariys怎么会提起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名字?   “正校长是我的舅舅……那时,学校非常需要一笔资金筹集扩建,我舅舅一直苦恼于有限的资金来源,后来计划想由我去帮助复灰燃提高成绩得以为学校增资,但是我没有答应也不屑一顾的推辞掉了,谁知道他就将目标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以奖学金对你威逼利诱去达到目的,虽然这也是我在事后才得知的事情。”Shariys终于将当年的事情亲口向时景末坦然了,这是一个她以为已经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事情了,庆幸上天让她能有机会说出来,“……很意外的,一切都如我舅舅所计划的那样发展得很顺利,复灰燃的成绩提高了、你也得到了你应得的奖学金、学校也如愿的得到了资金,本来这一切都在各人各自的理想中进行着,我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没有讲出来的打算,毕竟这件事情也关系着我舅舅和学校的名誉,而且对于当时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可以算是有利无弊的,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离近高考的你竟然不明不白地选择了远走而去,就连高中考试也只落得了一个荒唐的结局,事后我的舅舅得知了你的情况也是低落了很久的一段时间,他一直觉得是他造成了你的人生岔路而感到十分的自责……”   “原来如此……”   听完了这一切,时景末轻轻地长叹了一声,她对于Shariys的这一段叙述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感觉那些点点滴滴因为有了复灰燃的身影而变得令人怀念了。   “我的道歉或是你的原谅,对于你来说也都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了。”   “是的,所以也已经不需要了。”   兴许是年纪的关系吧,谈起年少时的往事都只有一抹淡淡的微笑就足够了,时景末与Shariys都发现那个时候的岁月真的是十分可贵的。   “可以告诉我,你当年离开的原因吗?”   “……那个时候年纪小,对于未知的未来感到非常的害怕,所以我选择逃走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   “Shariys,无论是你被我替代了角色,还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角色,我很高兴的是能够因此而与复灰燃相识相知,那是我的高中时代里最美好的事情,即便发生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也不后悔。”在当初有着很多疑惑的地方算是都可以说得通了,现在听来与其说没有被欺骗的愤怒之外,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可以理解,时景末淡然地继续说道,“……所以,你和正校长都不需要对我产生任何的内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结果。”   “我发现你与我印象中有些的不一样了,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如果有时间的话,真想听你说一点这些年来的生活情况是怎么样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离开这里并不代表我们以后就不会见面了。”   “嗯,说的也是。”   两人一笑而过,过去的事情不再是内心的一个缺口,时间淡化了很多的执着,留下的是及时把握住的当下。   “我说你……你是时景末吧?你的容貌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化呢!”   一个声音在两人的侧边响亮了起来,有一名体格精练的男子大方地坐在了两人的面前,对方的精神面貌十分朝气,但她对于这个十分‘自来熟的朋友’是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盯着他的脸面瞧了半天,这是一个是令她们十分意外的人物,时景末纳闷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   “幸川雪?你倒是变化挺大的嘛!”   “哈?复斯言!你这个家伙也一样变得能让人认出来才怪了,还有记住叫我Shariys!”   “哈哈哈!——”   Shariys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欠揍的混蛋了,时景末经过她的提醒才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名字,毕竟相隔了多年的时间了。   “你……是复斯言吗?”   “这才想起我啊?不过嘛也是,我和幸川雪才几年没见,而我和你可是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但你的变化可比某人小多了!”   “复斯言你这个混蛋,你好端端的回到国内干嘛呢?”   “想你了。”   “骗鬼去吧。”   时景末瞧见Shariys与复斯言的熟络聊天,慢慢地想起了他是复灰燃的四哥,而Shariys一直跟从在复灰燃的身边,那他们几人的相熟也就是自然了。   “时景末,听说你已经人间蒸发了好几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还跟幸川雪在一块喝咖啡呢,复灰燃那家伙知道你的消息了没?”   “说来话长。”   “哟?看来你们两个人已经和好了吧,剧情居然已经发展得如此迅速,我真应该提早一步抢先回来的啊!”   复斯言做出了一副仰天长叹的模样来,随性的样子可以轻易地逗乐了身旁的年轻女孩们,倒是惹得了旁座Shariys的瞪眼。   “问你呢,你怎么回国内的?”Shariys就是不给他好脸色看,问道。   “为了公事啊,我回来办个案子,收到消息有一帮雇佣兵可能会出现,他们在国外已经犯下不少案子,这一回非灭了他们不可。”复斯言回答道,一提到犯罪案件,他的眼睛就露出了杀气。   “办案?你做的工作是?”   时景末疑惑地问着,眼前的复斯言一身有序的职业套装,但他不也是家境富有的人家吗,说到在办案的话?   “国际刑警——复斯言,有事可以找我,没事也可以找我,最好不要找我,找我一定出事。”   “你胡说些什么呀?”   Shariys连忙封住了复斯言的嘴,时景末忍受得住、她可忍不住,她一见这家伙就理智控制不住地要与他斗起来。   “嘿嘿,后面几句是开玩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你这是在做正经事儿的态度吗?”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真不通情理呢?”   时景末见他们二人的闲谈觉得挺有趣的,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她看着短信上的内容犹豫了一下,然后她便向Shariys和复斯言辞别了。   “抱歉,本来想再多聊一会的,但是现在有点事情,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保持手机的联系。”Shariys点头道。   “没关系,没关系。”刚遇见的复斯言礼貌应道。   “嗯,好的。”   三人点头示意,复斯言在时景末离座之后才问向Shariys,为何她的用辞好像要远行一样,她不是才刚跟复灰燃和好的吗?   “什么?复灰燃辞行了?而且他打算和时景末一直离开?父亲同意了?”   “你这么多问题问我干嘛,一概不知。”   “你是不知?还是不说呀?”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到国内办的什么案子?”   “这当然是秘密啊!”   “信息互换,OK?”   “这是两码事儿,我这边是属于原则性的问题。”   “怎么我这边儿就该属于八卦消息了啊?——”   正斗嘴得起劲的两人被复斯言的手机简讯打断,一旁的Shariys眼明手快地看到了屏幕上的信息内容,嘴里轻声地重复着简讯里开头的那几个字眼,今晚的……   时景末离开咖啡厅后便拦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已经辞去助手工作的画廊里,方才正是乔富洛尔德向她的开口求助。   “乔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你都已经不在我这里工作了,我还向你开口帮忙。”   “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今天晚上的拍卖会是由我筹备已久的盛大开幕,谁知道新来的助手做事太迷糊又拖延也就算了,结果今天还重感冒病了,你说我这边本来就已经人手紧缺的情况了,我真是担心今晚的拍卖会出现问题无法顺利进展啊!”   乔富洛尔德十分为难地述说着眼前的火烧眉睫,真让他在一时之间的要上哪儿去寻找有经验、有能力、又对他的理念合拍的人才呢?   “这样的话,那么拍卖会是在今晚的几点钟开始、结束?”   “预计是在今天晚上7点钟开始、九点钟结束。”   “那么这样吧,今晚的拍卖会我会过来帮忙的,就当作是离开画廊的送别礼吧。”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时景末都尽可能的会帮助乔富洛尔德,她考虑了一下想着是否能有一个两全的方法。   “真是太感谢了!”   “没事的。”   其实,按照之前的计划的话,本来今晚的这场拍卖会也是有时景末的份一同筹备好的,原本她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参与其中的。   现在这样,一来可以顺便帮助乔先生的人力,二来如果就此错失的话也是非常的可惜,她想着只要计算好拍卖会的时间,在结束后尽快赶到机场与复灰燃会合即可。   “……喂?复灰燃,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今晚我们在机场碰面好吗?”时景末打了一个电话给复灰燃询问道。   “可以,正好我这边也有要去办理的事情,那么我们晚上就直接在机场见吧,自己小心一点。”复灰燃没有多想,同意了。   “嗯,好的,你也是。”   “好,那么就先这样。”   听见了复灰燃的声音,伴随着舒服感注入到时景末的心头上被这一股暖热包围着,而电话的另一头,对于离开这里之前的今晚安排……    ☆、第八十六章 拍卖会开幕   当天晚上6点整——   “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的,预定在拍卖会的压轴竞拍,拍卖会在七点钟开始。”   Singer手操方向盘驾驶着车辆,后座的复彻正一页一页翻阅着手上的文件资料,口中询问着下一个时段的行程。   “查到他为什么会对那一幅画感兴趣了吗?”   “目前还不确定,只知道他在四处派人打探着画的现今下落。”   “是吗,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既然这么想要这一幅画的话就让他出价吧。”   “总裁,您之所以愿意拿出尘封已久的收藏品出来拍卖,您是想要引出近日以来一直销声匿迹的复灰燃现身竞拍,同时借此掏空他身上留存不多的资金得以逼他回来吗?”   Singer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暗夜红月对于复彻来说并不是普通的收藏品,虽说伴君如伴虎吧,但常年来揣摩总裁的心思似乎也变成了他的少有的乐趣,当然也同样具有着令人兴奋的危险性。   “暗夜红月……”   “自从十二年前,二少爷的意外事故之后,您就将那一幅画一直封存起来了,若不是在今天这样有必要的情况下,或许暗夜红月画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人世间了。”   “暗夜红月的诅咒吗?……”   正在阅览文件的复彻被打断了思绪,只因为有一双纤细的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一双手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上灵巧地跳动着,伴随着一声声悦耳的琴音回响在他的耳边,牵动着他的心弦……   当天晚上6点30分——   拍卖会会场的内部,身穿黑色礼服的时景末最后巡视着会场的状况确认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身后的乔富洛尔德面带微笑着向她走来。   “即将要开始了。”   “感到有些的紧张了吗?”   “不是,只是参加竞拍的人似乎比原定的多了很多?”   “确实是一场颇为盛大的拍卖会,除了价值不菲的珠宝古董首饰品之外,好像都是听说了压轴的竞拍品的关系才变得隆重起来了吧?”   乔富洛尔德意有所指地说着,眼中透露的也是一种异样的期待,就像是一个猎人发现了自己寻觅已久的猎物一般。   “压轴的竞拍品?”   “啊——你还不知道吧,虽然也算不上是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但也是我已经找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了。”   “找了很久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收藏品?”   “是一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东西。”   “那今晚你也打算参加竞拍了吗?”   “不,我确实也是很想要得到它,但是我并不会真正的去得到它,因为它是真真切切的伴随着一个恐怖的诅咒。”   “那是什么样的诅咒?”   诅咒吗?时景末不禁联想到了她曾经十分在意的暗夜红月画,却发现每一个古老的收藏品的背后都有着相之不朽的传奇故事。   “……诅咒,仍然在不断地持续着杀戮的命运,在几经周转之下被流传到了一个女钢琴师的手上,谁知女钢琴师的丈夫就离奇的发生意外死了,没有多久那一位女钢琴师也发现患了癌症,尽管依靠着领先的科学技术在病床上受尽折磨也依然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后来它又不知去向地隐匿了数十年的岁月。”   “诅咒的传闻已经有太多了,你还会相信吗?”   “我愿意相信,那么就是相信了,甚至我奔走于黑市也不惜代价想要寻找到的也只是高仿的赝品罢了,正当我最后一次发现它的踪迹的时候,它原本应该出现在国外的公益纪念展上却又一次地带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应验了它的所到之处必定伴有死亡之灾,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它的消息了,一直到今天,我终于可以再见到它了——!”   异常的兴奋出现在乔富洛尔德的脸上,时景末觉得今晚的他有点奇怪,与平日里和蔼亲切的感觉大不相同。   开幕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时景末却感到一种心绪不宁的预感,总觉得今天晚上有着未知的事件将要发生在此地……   当天晚上6点45分——   陆陆续续进入到拍卖会会场的嘉宾已经越来越多了,吵杂的声音随着人员的增加而响起,尤其是在此刻吸烟室里的某一个角落里。   “今天好多人啊?”   “是啊,以前从没见过那么多人参加拍卖会的?”   “听说都是冲着拍卖会上最后压轴的竞拍品来的?”   “最后压轴的是什么稀世的宝贝啊?”   “好像是临时增加进来的,就连做的鉴定也是匆匆忙忙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没能留意呀,据说是一幅很古老的画像叫红月什么来着的?”   “我听说过了,当年曾经轰动一时的暗夜红月事件,原来就是那一幅被诅咒的画啊!”   “诅咒?什么诅咒?”   “传说啊,那一幅画落到谁人的手上,谁就要死!”   “说得这么恐怖,是不是真的啊?”   “估计又是媒体新闻的炒作吧,吸人眼球罢了。”   “就是啊,咱们今晚还得值夜班呢,可别故意吓人啊!”   “我跟你们说啊,那一幅画啊传说——”   吸烟室里,几个保安围在一块叽叽喳喳地闲聊着,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男子似乎对当年的案件颇有耳闻,一张嘴越聊越起劲了。   “压轴品吗……”   在大厦的吸烟室里,背靠着墙壁上的复灰燃抽完手上的一根香烟,他摁掉了香烟上残留的火星头,然后便转身向着展示厅走去……   当天晚上7点整——   “开始了……”   入场后,随着拍卖会的正式开幕,商品的竞价也逐渐激烈地展开了,坐在最后几排座位上的复灰燃细细留意着每样商品的出价与最后的成交价格。   排列在前的竞拍品都是罕见的珍藏物却出手争夺的人并不多,似乎大家都有所保留地等待着一个未知的东西,不得而知。   “嗯……”   复灰燃耐心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让时景末留下遗憾,他知道如果就这样离开这里的话,她可能以后都会为此留下一个心结,每每想到都会一声叹息,那一声叹息则叹在了他的心里。   “时景末……”   复灰燃没有对时景末透露的一点就是他得知了那一幅的下落,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有可以尝试的可能性,事后得到了再说出来也不迟。   “暗夜红月……”   关于暗夜红月,正是十二年前二哥意外事故的关键物,虽然不清楚画是如何流落到了复家的,但他猜测无误的话,那一幅画应该至今仍在复家,甚至是那一个人的手上,若是这样他就有办法将那一幅逼出来,也就呈现了现在的局面……   当天晚上8点30分——   “怎么回事,感觉人数越来越多了的是错觉吗,一场拍卖会竟然有这么多人参加,TMD都以为不要钱的吗?”   复斯言关掉耳边的即时通讯蓝牙耳机,嘴上就咒骂了一句出来,也不知究竟是参加人数的核对有误,还是后期又大量增加了人数参与?实际的参与人数似乎比原定的多了几倍的数量,安排在周围的监视人员也就被受重范围给硬是酌量缩减了。   “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人多得了像是开演唱会似的?”   “你——幸川雪?!”   “嗨!”   “嗨什么嗨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Shariys倒是意外的冷静的那个人,因为她早就猜到了复斯言见到她的态度,她就是为了这个惊讶的表情而来的。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不也是在这里布局?”   “我是来抓犯人的,不是来玩的!”   “我是来玩的,又不是来影响你抓犯人的。”Shariys举着红酒杯递到了复斯言的嘴边,被他严肃的表情逗乐了。   “今天晚上出现在这里的是杀人不眨眼的犯罪团伙,不想死的就赶紧走!”复斯言出言吓唬她,暗暗地乘机扣上了Shariys的手腕。   “那大概就是天意了,会有你陪着我的吧?”   “不准进场,给我出去。”   “不准?小心我揭穿你!”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你赶紧给我出来,我总感觉你今天晚上待在这儿就是要出事儿的,走!——”   复斯言一把将Shariys拽了出去,在大厅里绕了几圈后将她直接拉入了男厕所里,他双手一张将她整个人堵了进去。   “啊?!你把我抓进男厕所里干嘛,想玩什么啊?”   “你啊,给我在这里好好待着儿吧!”   扯开了Shariys挂在他脖子上的两条不怀好意的胳膊,复斯言用一根领带将她的手腕上绑了一个海军结就走了,身后的她一时半会是根本打不开的,只余忿忿不爽……   当天晚上8点40分——   “终于迎来了今天晚上的压轴商品,相信大家已经等待已久了,那就是传于五十年前的巨作——暗夜红月。”   “什么?!——”   本以为即将结束了的一切,却令到站在了展台幕后的时景末不禁一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于暗夜红月的执着让她产生了幻听的程度?   “暗……”   展示台上,那一幅画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与她一直以来只看到的照片上是一模一样的样子,震惊的时景末愕然不已。   这也是第一次,时景末亲眼见到了那一幅寻觅已久的暗夜红月画,却是在全然意外的现今情况下,她一时真的不知道是应该或喜还悲了。   “暗夜红月……”   时景末四处寻望已经不在身旁的乔富洛尔德,不知何时他已经消失了踪影,她忽然对今晚的一系列事情感到越加的奇怪不解了。   “乔先生,为什么——?”   此时,整个拍卖会场的人员焦点已经全部都聚集在了展示台上的暗夜红月画,激进的竞拍现在才正式进入高潮了……   当天晚上8点50分——   “暗……”   正是整个会场里漫天叫价的时候,暗处有一个身影慢慢地进入了会场里早已预定的角落位置里,身旁的Singer为其暗指了远处的某个方向,视线顺势地看了过去的复彻轻微扬起嘴角。   “暗夜红月……”   复彻重新将视线的凝聚点转移到了会场的中央,那一幅暗夜红月画被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尚未流露出来的情绪是愤怒的,因为那一幅画牵联着他唯一的思念之情……   “do re mi fa so la ……”   “我讨厌学钢琴,你不用浪费精力了,反正你也只是一个按时计费的临时代课家教罢了,时间到了就赶紧给我消失。”   初中时期的复彻坐在一张钢琴座前面对一位只笑不语的女钢琴教师冷冷地说着,对方看似纤柔的面容上却没有因此而举步离开。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男生的话,篮球?网球?”   “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你行吗?”   身板纤细的女钢琴教师若是回答了一个‘行’字,难免会显得有一些可笑了,谁知她只是朝着面无表情的复彻微微地笑了一下。   “那么就篮球吧。”   “什么意思?”   “打篮球的话一个人很无趣吧,那么我来陪你打篮球,相对的,你也花同样的时间在钢琴上,成交吗?”   “想挖个陷阱让我自己跳下去?”   “面对别人的邀请,如果直接拒绝的话不觉得会很失礼吗?”   “激将法对我无效。”   复彻不予理会这个女钢琴教师显而易见的小套路,他随手一挥将琴架上的钢琴本扔到了地上去,谁知道动作稍大而将琴盖竟一同盖倒了下来。   “啊!——”   女钢琴教师一声轻叫响起,她抽出自己在琴盖下的右手来,手背上有一小片的微红泛起,她喉咙间哽咽了一下。   “你……”   “复彻……”   弹钢琴的一双手,对于钢琴师而言,犹如是第二生命般的重要,因为一旦受到损伤,那么整个职业生涯就都结束了。   “什么?”   “……你想打篮球,还是网球?”   复彻无言的看着她一成不变的微笑表情,他本以为假扮温情的她会第一句话就露出本性来狠骂一番的,然后他就会说就算痛死了也会赔医药费的,之类的……   “do re mi fa so la ……”   后来,在女钢琴教师的带动下,他慢慢的接受了钢琴的熏陶而不再反感。   后来,他的不可动情与她的自知身份有别,各自掩埋了那一份相同的初心懵动。   后来,年轻的女钢琴教师没有接受他的挽留,或者应该说是他的挽留也并没有明确的传达给她。   后来,随着年岁月华的时光流逝,早已继承家业之重的他听闻到了她结婚的消息,而他一醉入夜到天明。   后来,偶然得知了她丈夫发生的意外事故,她的家庭重担与资产负债压倒在身,他作为匿名人高价买下了她的一幅壁画而暗自助其渡过难关。   后来,时隔不久已经身患末期癌症的她,相隔多年来的仅仅再一次相见,他应允了她的临终托孤,她是他的初恋,也是孤独生命中的独一无二……    ☆、第八十七章 致命会场   “女人啊……”   复斯言刚制服了闹腾的Shariys,从男厕所里走出来的他正打算回到拍卖会的会场内,尚未推开的大门却让他有些的迟疑了,他又放下了握住门把的手,因为相比先前的吵杂声来讲,他下意识地感觉到现在的安静显得异常了。   “嗯?……”   复斯言轻轻地扭动门把,将大门打开了一丝细缝,透过细缝看到的会场内部情况已经与片刻前的情景截然不同了。   整个会场里一片狼藉,倒地的尸体里不只是穿着制服的保安人员,还有的就是那些个衣着华贵的富人们,看来眼前这些身穿军装的十余个蒙着脸罩的抢匪们,似乎并不需要人质的打算。   “真是……总是发生到最糟糕的局面……”   脚步加速的复斯言合上了大门,这样的快速行动想必是早有预谋而精心安排的,现在报警的话要等警方过来救援是必然来不及的,有一个通道是可以通向拍卖会的展台后方也只剩下那一条路了,但是在那之前他正向着与会场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   “辛苦你了。”   拍卖会场内,乔富洛尔德带着一张微笑的脸朝向了倍感惊讶的时景末点点头示意,他的这一句话倒是让她恍然大悟了。   “暗夜红月……”   走到展示台上,乔富洛尔德满意地看着眼前痴望已久的这一幅暗夜红月画,他澎湃的心情没有被身后现场的枪杀尖叫而动容半分。   “暗夜红月……终于得到你了……”   乔富洛尔德的脸变得扭曲了,当框架上抽出的画幅呈现在他的双手之上,画中的人物显得真实又虚幻,令他置身梦境。   “那就跟约定好的那样,这里的钻石、珠宝、古董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可以任由你们拿走,唯独这一幅画是归我的。”   “Great,and she?”   “杀了吧。”   乔富洛尔德的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对着身旁一个金发色的抢匪说着,旁边的金发抢匪瞄了一眼手无寸铁的时景末,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She’s nice.”   “你有兴趣?那你可以先玩过了之后,再杀掉也可以。”   “Ok.”   已然明了事态的时景末,她对乔富洛尔德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你还要找我过来?”   乔富洛尔德的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画幅一秒钟,他回答道,“在这里的一切结束之后,外界的人会知道的是作为我的助理的你私通了抢匪们进入到拍卖会会场内部进行毫无人性的掠杀掳夺,因此你也就会被世人认为是罪有应得的死于此地。”   “你……”   平日里慈眉善目的长辈已经不再,亦师亦友的那一份敬仰也寻迹无踪,一度视作为恩师的乔富洛尔德,时景末突然发现那是一个如此陌生的人……   “唔!……唔!……”   时景末被金发抢匪硬是拖进了男厕所里,金发抢匪将她的身子强压在了梳洗台上,她的极力反抗在一个蛮横的壮硕男子面前根本没有效用。   “唔!……唔!……”   她的挣扎已经改变不了现在的紧迫状况,她慌乱地翻找着一直死抓在手的信纸皮包,就在时景末的内裤被金发抢匪用力地脱下来的时候——   “啊?!——”   一击破碎的声响,伴随着金发抢匪的闷声一叫而静下来了。   时景末回头看着已经倒地的金发抢匪和散落一地的玻璃花瓶碎片,她松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了身后的女子,Shariys。   “Shariys?谢谢你,但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时景末,我还想问你呢,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片刻前,被复斯言拎进了男厕所而且用领带捆绑在最后一格厕所间的Shariys,好不容易扯掉了手上的捆绑正想冲出去找他算账时,又刚好撞见了一对男女进入男厕所的激情场面,当发现女主角是时景末的时候又感到百思不解,直到看见了她百般抗拒的不情愿而出手相救。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在拍卖会的会场出现了一批抢匪杀了很多人,似乎主办方之一的乔富洛尔德也是他们的合谋人。”   “什么跟什么啊?”   “总之这里现在很危险,你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报警。”   “我走?那你呢?难道你还想回到拍卖会会场去——?!”   时景末的声音早已经从厕所门口消失了,Shariys没有听到后面的说话声,她只是看着倒在脚边依旧昏厥的金发抢匪……   “乔富洛尔德……”   电梯的开启之下,对面的安全通道合上了关闭的那一个画面,时景末眼中的景象是一个熟悉的背影,惊觉那正是乔富洛尔德本人,而他手中的一卷画幅毫无疑问就是暗夜红月!   “暗夜红月画……”   时景末连忙回到电梯里头,要是她没有预算错误的话,乔富洛尔德会从安全通道直达地下车库,她按下了电梯负二层的按钮。   而另一头,刚在男厕所跟出来的Shariys眼看着时景末搭乘的电梯关上了大门,莫名的她只得站在原地等待着电梯停留的层数。   “刚刚还看到人的,在哪里?……”   追到了地下车库的时景末,一边寻找着附近的人影踪迹,一边查看着身旁的每一辆车车牌号,不确定乔富洛尔德是否已经离去?   “咔!——咔!——”   一阵响亮的引擎声在前方响起,时景末下意识就感觉发动那一辆车的驾驶人就是乔富洛尔德,车身的驶来证明了她的猜想没错。   “竟然让你逃出来了?”   “停车!”   时景末冲上前去,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或抵挡物,她的一声号令看起来是那么的没有说服力,而乔富洛尔德也丝毫没有踩下刹车的意思。   “闪开!”   “如果你在这里撞死我,可不比让抢匪杀了我容易,除非你愿意用你的一生名誉来给我陪葬。”   “你这个恶毒的小蝎子!——”   乔富洛尔德咒骂道,瞄了一眼墙角上的监视器让他无法再继续踩上油门,他愤恨难当地停下了车子,下车的时候仍不忘拿上在副驾驶座那一幅令他心心念念的暗夜红月画。   “你到底是谁?”时景末问道,她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了。   “我是谁,重要吗?”乔富洛尔德显然迟疑了一下,反问道。   “暗夜红月……与你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你一定要得到这一幅画不可?”   时景末快步地走上前去,她一步拦在了乔富洛尔德的向前阻止他的离去,势必要他在今日揭开暗夜红月背后的迷底。   “那你呢,你到我身边不也是想打听画的下落吗,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也对暗夜红月画这么的执着呢?”   “……它的存在,不止救了我一命,还让我有勇气去重新寻找在过去曾经我亲手放弃的生命中最可贵的东西。”   如果说有什么是可以战胜死亡的恐惧,那就是活下去的希望,这是时景末的经历险峻还生后,所发现的最宝贵的东西。   “时景末,不可否认你确实有着画画的天份和才华,但是要生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上,光有天份和才华是不够的。”   “以前,你经常在诸多的大学讲座里高谈着全然背驰的文字,曾经的你激励了数多人对于渺无的梦想展开了期望和坚持。”   “梦想是荒唐的,实现了梦想的人都无一例外地付出了巨大且惨痛的代价,而不是整日只会沉浸在幻想里的碌碌无为和一双充满着贪婪光辉的渴望眼睛。”乔富洛尔德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外表看似弱不禁风却外柔内强的女子,他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我看到在街边画画的你就已经想起了在多年前的绘画教学课和展览馆一堂讲座的仅仅那一二次会面,但是我并不会因此就轻易地提供机会给予别人,因为在我的身边有得是又努力又有天份的人才并且从来都不嫌少。”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做你的助手?”   时景末轻问一句,她低落的声音不知是出于自己的画艺与付出被一向视为恩师的人给贬得一文不值,还是出于对往日里乔富洛尔德的判若两人而难以接受。   “偶遇在江河边上的邀请到聘请你来画廊做助手的种种目的都很简单,只是为了利用你在复家寻找出已经多年来消声无息的暗月红月画而已。”   “你是不是知道暗夜红月事件的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在人死之后,所有的事实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对你来说,暗夜红月画究竟代表着什么?”   “……从今以后,没有人会知道大名鼎鼎的乔富洛尔德出身在低级卑劣的强盗匪类之家,也没有人会知道乔富洛尔德的身上所流淌的血液,满是残杀了数百上千无辜性命的那样肮脏。”   乔富洛尔德看着在他手中的这一卷暗夜红月,眼里的笑意丝毫没有名为快乐的情感,他又将画卷更握紧了一些。   “原来,如此……”   “每一个人都隐藏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那就是黑暗的源头。”   “事到如今,你带走了暗夜红月画又怎么样,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吗?放心吧,今晚的你不会孤单上路的,凡是知道我的秘密的人——全部都会死。”   说完,乔富洛尔德走上前将时景末强行推到旁边一辆车下避免被地下车库的监视器拍到,正当他抽出了裤袋里的一把锋利小刀想要捅向她的腹部时,出现在身后的Shariys开启了一击枪响,打中了乔富洛尔德的手臂。   “啊!——”   小刀掉落在地上,乔富洛尔德的疼叫声响亮了整个地下车库,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开手上的那一卷暗夜红月画,随即马上转身逃走。   “时景末,别再追了!”   “咳咳……我……不想让他带走暗夜红月……”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景末还来不及多喘上几口气,她踉踉跄跄地再次向着乔富洛尔德的身后追了上去,朝着地下车库的出口方向跑去。   “等……等等……”   “暗夜红月是我的!我的!”   “等……等等……等等——!”   时景末的一声高喊,叫不停路边快速驶来的一辆货车,突然从地下车库冲出去的乔富洛尔德不顾身后的警告声,丝毫不肯回头一下的他也已经再无法回头了。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人自己突然冲出来的!我连踩刹车也来不及啊我!——”   “赶快叫救护车!”   手足无措的驾驶员吱吱唔唔的,还没把情况看仔细就认定了对方一副已经断气的样子,时景末立刻催促他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我说你不要命了吗?!”在后面追上来的Shariys感到又气又急的,大声嚷嚷着。   “我原以为他不会杀我的,因为他曾说过在我的身上有着与他相似的影子……”时景末看着乔富洛尔德的染血面容,说道。   “真不知道我是应该说你太天真了?还是太感情用事了?”   马路边是此时已经倒地不起的乔富洛尔德,他头颅上的大量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脸,也染红了在他身旁那一副被风吹散开的暗夜红月画。   “驾驶员已经叫救护车了。”   “叫救护车也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Shariys的手指抽离了乔富洛尔德颈脖上的大动脉,他已经放大的瞳孔再无生命跳动的迹象,她无奈地看向了时景末示意,至此,也印证了暗夜红月的诅咒其所到之处必有丧气。   “Shariys,你怎么会有枪的?”   “不是我的,是从刚才的那个金发抢匪身上拿来的,以前复灰燃和我都有学过用枪的,我的枪法可是不下于他的。”   复灰燃……   一阵寒风吹过,时景末感觉好冷好冷,她不自觉地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但是这种寒冷依然令她心里颤抖了……   “刚才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就快要到了。”   “嗯。”   复灰燃……   正好我也有要去办理的事情……   那么我们晚上就直接在机场见吧……   “对了,不是说今晚你会跟复灰燃一起离开的吗?”   “嗯。”   复灰燃……   暗夜红月多年来一直深藏在复家……   “怎么你又会出现在这里的拍卖会上的,而且我刚才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复灰燃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你们——”   复灰燃……   放心吧,今晚的你不会孤单上路的……   “不……不会……是真的……”   “时景末你又要去哪里?你真的不要命了吗!时景末!!”   “等等!这位小姐,你不能走啊,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的,你可得帮我给警察们做证的,我求求你帮我证明这个人是自己冲出马路来的,绝对不是我违反交通撞到他的,小姐啊,我求你了啊!——”   先不谈事故的责任方应该归谁,现在有人死了是不争的事实,何况撞死人了本就不是一件小事情,害怕得全身发抖的驾驶员当场就给Shariys跪下了!   一时之间,无法抽身的Shariys也明白着这件事情是需要有人处理善后的,她看着时景末再次往向了地下车库跑回去着的那一道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了……    ☆、第八十八章 对持   不需要人质,因为根本就不打算留活口。   “嗯……”   监控室里,旁边有两个手挂枪械的抢匪已经倒在地上被利索的一击毙命,复斯言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窥视着每一个监视器的画画,他的脸冷冷的。   “明明有我在场,居然还发生出这种惨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内鬼……”   复斯言看着屏幕上正对着拍卖会会场的镜头里显示整个会场已经遍地尸体,也就是说抢匪并不计划打长期战,他们的目的是在短时间内进行快速的掠夺。   在了解了拍卖会会场的内部情况下,复斯言没有犹豫地做出了一项挺而走险的决定,他从一旁的抢匪身上夺下了可用的枪械,冲向了最底层地下车库的方向,同时带上几块钢板横卡在底层各两道电梯之间,静静守候着准备伺机而动……   “Retreat!Go!——”   抢匪领头一声高喝,众人接到指示开始撤退动作,只有其中的一个戴着黑色头罩与黑色墨镜的男子,仍是站立在原地不动。   “Come on !——”   同伙的催促没有使该男子的双腿移动分毫,他只是静静地环视着整个会场里几乎全部倒地了的大半片尸体以及在他脚边半倒一旁的Singer。   “Come on !Now!——”   抢匪领头看了一眼手腕上佩戴的秒表并下达了最后的警告声,该名男子仍是不顾同伙们的快速撤离而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虽然他的脚步在走动的时候显得非常的奇怪。   整个会场十分的安静,因为片刻前还活着的人已经全部都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就连一块钱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了,男子一个一个地看着眼前的尸体,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出来吧!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就打瞎他的眼睛,然后一直折磨他到死为止,这样也可以吗,我的父亲……”男子伸出一只手来半掩着自己脸上的黑色墨镜和头上的黑色面罩,直到有一个眉眼边有着几道淡淡细纹却气度不失严峻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引起他的惊呼,“——终于现身了,想玩‘猜猜我是谁’吗?”   “在这种时候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也非你莫属了,我的儿子——复政宗。”   复彻自展示台后方的一道侧门边缓步而出,那道门的背后是在整个会场发生混乱之后的一个可称为最安全的地方,却也同样是一个最危险的地方。   “父亲,好久不见了,想不到我们会是在这样的场面下再次相会吧?”   “在你联合外敌想要掏空公司失败之后,看来你如今也真的是走投无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跟你的同伙们一起撤退,你是特地留下来善后取我性命的吗?”   复彻审视着面前一身军装配置的复政宗,满脸胡渣的他显得有些的精瘦和苍老,不再像是以往坐在高级餐厅里端着酒杯的一位高雅贵公子。   “不愧是我的父亲,就连此时此刻被人用枪指着头颅也不改你那一贯唯唔独尊的说话气势,还能眼看着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部下都快要死了也无动于衷,你冷血的程度也真是无人能及呢?”   “既然敢于跟随在我的身边,就注定要为自己的选择做出承担。”   “就像成为你的儿子一样吗?”   这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高举着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站在面前的复彻头上,复政宗在年幼时的幻想终于在今天梦想成真了。   “你在对我抱怨吗?”   “你在对我抱怨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口吻,我每次听到你这样说话的语气时,我就会想到一个可笑的问题,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复政宗像是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他控制不住自己正在抖动的肩膀,轻声地笑了起来,可是在他手上的枪支还是没有移动过半点位置。   “在你想象中的父亲,当你饿死街头的时候有给过你一口饭吃吗?”   “就像一只狗一样的没有差别?”   “没有忠诚度可言的狗,再聪明再凶猛也都只配宰了吃掉。”   人类喜欢狗,口口声声的统说狗是众多动物中最佳的人类伙伴,原因不外乎就是狗的忠诚度和可支配性相对较高而已,就是这么的简单。   “没有利用价值就应该活该被宰杀了吗?年幼时,我屈膝在你的面前就已经了解到我仅有的自知之明,但是,明明你已经收养了我们几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却还带来了一个你自己的亲生子嗣进入复家,岂不是拿我们全部都当成了廉价的备胎吗!”复政宗清楚地记得在小时候复灰燃第一次来到复家的时候,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孩子们都一个个的瞪直了眼睛望着散发在其身上与众不同的代表,笑道,“……你以为我们这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名义兄弟为什么会这么同声一气地讨厌复灰燃呢?你对每个儿子都抱持着冷淡的态度是公认的习以为常,可当五岁的复灰燃被以私生子的名义带回到了复家之后,成为了复家唯一一个流着正统血裔的子嗣,而作为养子的我们都无一例外地对他恨之入骨。”   “你在嫉妒吗?你那一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变得更加的丑陋了。”   “丑陋得过我的这一条瘸腿吗,当我十二年前瘸了一条腿之后,你就连一个正眼也再没有瞧过我,只因为你认定了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可用的废物。”   “你的腿,本来只要在事发的时候及时送医就可以治疗无恙的,只可惜你机关算尽也算不了天意难为,将你送往医院的途中发生了交通事故而导致就诊延误,你的瘸腿和你残破的人生也算是你谋害你二弟的一个小小惩罚吧。”   复彻说话的语气平平,复政宗听不出其中的愤怒情绪,只觉得近距离谈话的他们二人都没有在意这满地尸体的场面。   “别说得有多么悲天悯人,不就是死了一个与你毫无血缘的养子罢了,也不见得你真的有多难过似的,况且他的死根本就是他自愿的,毕竟他也是原本计划的策划人之一,只不过是先做了复灰燃的替死鬼而已,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复灰燃预先得知了我们的计划而将计就计地反将一军吧?”   “杀了自己兄弟的你,多年来过得可好?”复彻的一句慰问语,温柔的类似一声早安。   “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你至今不对我出手呢?”复政宗的心底,像是在期待着一个渺茫的答案。   每一个问题都会有一个被渴望的答案,如果一颗空洞的心脏可以因此被填满,是不是就不会再感到虚无的沉溺感了?   “你想要我回答你‘感情’这两个字吗?”   “……感情,你有吗?”   “我不记得有教过你那种东西。”   是的,那个‘情’字在复彻的口中是永远都不会存在的,即便作为一时的安抚而说出了口,复政宗也是相当矛盾地不会对这个答案满意的,他发出了一阵阵的苦笑声。   “一个就连你自己也没有任何感情的环境中所成长的我们,就像从未沐浴过阳光的花种一样阴沉无光,家庭温暖的‘家’字只是一个名字称作‘家’的冰冷的房子而已——”   “这本身就是属于你们的游戏,不需要旁人参与。”   “就只是这样吗,只因为我们几个人都不过是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除了复灰燃之外可以任你玩弄的狗!傀儡!是吗!”   “无论是怎样的游戏,游戏的结果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上路吧,我的父亲——”   Why don\'t you look for someone to kill him ?……   Because I want him to die on my hand …… Because he\'s my father……   “砰!——”   安全通道内,五名抢匪正在快步地冲向着最底层的地下车库大门,他们知道时间紧迫已不允许再度返回,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谁知,到达了地下车库的大门被紧锁着无法推开,他们便开枪射击着大门想要强硬地将铁门破开,正当铁门经不起强大的火力而倒下的一瞬间,居然迎面一辆轿车笔直地向着他们冲过来!   “轰!——”   从轿车的驾驶座上一跃而下的复斯言,他回头看着身后的轿车发生出爆炸的那一幕,整个地下车库都随着一声巨响后,安静了。   复斯言没有丝毫的放松下来,藏身于石柱背面的他手握枪支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直觉告诉他敌人是不会就此轻易被瓦解的。   “砰!——”   果然,一道枪声响起,似乎也伴随着同伴死去的愤怒,轿车仍然被卡在了地下车库的大门处燃烧着爆炸后仅剩的躯壳,只见一人全身通红的赫赫闯出!   复斯言看见对方直接向他飞奔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在方才泄漏了,他快速地挪动自己的脚步向后方移动着。   “砰!——砰!——”   枪声在他的身后接二连三的响起,对方向他索命的信号已经非常的明确了,复斯言奔跑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缓。   复斯言的目光定在了转角处的石柱,按照枪声响起的声音计算着持枪人的开枪范围,他稍微放慢了一点点的奔跑速度,随即一个腰部力挺就踏上了石柱墙壁,一个回转的同时按动了手中的扳机,落地的下一秒钟已经将子弹贯穿了对方的头颅,当场死亡。   “砰!——”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声枪响在后方传出。   “砰!——”   复斯言听见枪声后立刻转过身去,他看着Shariys正高举着枪支朝向了由他引以车辆爆炸而堵住地下车库大门处的方向。   “Shariys?!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以为你会说一句‘谢谢’?”   Shariys放下了手中的枪支,方才时景末的离开令她感到不安,与货车驾驶员一同等待警方到来的时间是漫长无谓的。   “别说笑了,现在这里非常危险。”   “你看见时景末了吗?” Shariys问道,方才越想越不对劲的她随后而至,却已经不见了时景末的身影。   “时景末?”复斯言回想着在监控室的其中一个镜头里,似乎的确有着某一个人的身影与时景末略有相似。   “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她也出现在了今晚的拍卖会会场上,本来她跟我已经一起逃出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又跑回去了——”   追到了地下车库内的Shariys隐约感觉到一阵微小的动荡,就在现场的画面还来不及让她感到惊讶的时候,摆在她眼前唯一的选择就是第一反应地开枪射向了那一名正打算向复斯言射击的抢匪,然而消失了身影的时景末究竟在何处……    ☆、第八十九章 生死之间   “砰!——”   复政宗的食指渐渐地用力弯曲着,加大了指尖的力度就像是死神的一句号令,代表着生命最后的终结。   谁知,复彻下一秒种的快速侧身与其身后复灰燃的突击现身都令复政宗的动作迟疑了一步,同时响起的枪声在瞬间即过。   “砰!——”   右臂的枪伤令复政宗不支倒地,伏地的复灰燃仍是毫不松懈地将枪口指向着他,防止他做出任何的举动后才缓缓地站身来。   “你留情了?”复彻轻道一句。   “你希望我一枪杀了他?”复灰燃反问道。   复彻没有回答,他看着倒在地上脸上皱成一团十分痛苦的复政宗,一如既往的锋利眼神不知是在叹惜,还是在欣赏。   “唔!——复灰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今晚不是就要离开的吗?!”   “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复灰燃看着复政宗流血不止的右手确定已经无法动弹了,他消瘦的脸颊比最后一次见到的模样更加显得苍老了。   “……想方设法的就是为了引我出面,谋合抢匪团伙借口掠劫财物作为你的战力以刺杀我为目标,等到我死后再由你以复家长子的身份出席在众人的面前,这样就能如你所愿了吗?”复彻说着,跨步越过了倒地苦哀的复政宗身边。   方才,正值于拍卖会会场的高潮竞价之中,突然一片枪声破入与随后的慌乱四起都颠覆了整个会场的激昂状态,混乱的会场内只有少数几人能够保持冷静维持平日的泰然姿态,这也是复灰燃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复彻的原因。   枪战的开始,本自然是由Singer周全在他的身边,可是随着死伤人数的增加,无法闯出拍卖会会场的三人无奈只能藏身于展示台后处,直到Singer腿部中枪则主动要求了复灰燃的交替,作为诱饵得以保全二人的一时安全。   “唔!——”复政宗开始痛苦呻吟,手臂上的疼痛感越加的严重了。   “痛苦吗?”出声询问的复彻却是在Singer的身边站起,确认了他还有微弱的脉搏后立刻通知了私家医生。   “无论你的孩子有多痛,你也不会在乎的吧?”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种人要养孩子呢?”   “孩子也好、狗也好、傀儡也好,这种言词名称都是不具备任何意义的,想要成为我的儿子,光是凭借着那一点点虚无的时运是远远不足够的。”   说到这里,复彻才提步来到了复政宗的面前,他平淡的脸上依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情绪化表情,犹如一张冰冷的面具。   “我不过是在遵从你的命令,做着你从小到大都一直在训导我做的事情罢了。”   “我——从来没有任何的亲生子嗣,包括复灰燃……”   耳边的声音就像是鬼魅出现在深夜里的床前匍匐低语,复政宗有几秒种的时间被这样的恐怖气压给忘却了手臂上的疼楚。   “不可能?!”复政宗感到无法相信地大声斥喝着。   “这是事实,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身旁的复灰燃看着眼前这个不免可悲又可怜的人,说道。   这个答案在过去从没有浮出水面,也是因为从没有人敢于提出正面的质问,倘若今天复彻没有主动道出的话,复灰燃依然闭口不言。   “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五岁前的事情了。”复彻转头看向了复灰燃一眼,说着。   “人的记忆是不会被遗忘的,只是被时间尘封起来,等待唤醒的那一天。”复灰燃淡淡说道,他没有正面接话。   “原来你一直都记着小时候的事情,那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向别人解释呢?”   “无论别人的想法怎么样,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差别。”   事实就是没有了复彻的养育恩情就没有存活到现在的复灰燃,这也是自己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了,这也就是他一直受于其命的原因之一,复灰燃坦然。   “不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   “现在的你也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抱着你的疑问与遗憾到此为止了——”   复彻的这一句话就等于是宣判了复政宗的一道死刑般的,他感觉如同是身处悬崖的自己被人无情地推了下去。   血缘,到底代表着什么?是亲情,还是象征着权力的继承、财富与力量的资本?倍感无力的复政宗只看到眼前的一片迷茫。   “杀了我吧……”复政宗沙哑的出声道。   “你是下不了手还是想要折磨他,不让他有一个痛快的解脱?”复彻看着一旁迟迟没有下手的复灰燃,问道。   “……交给警方处理吧。”   复灰燃放下了手中的枪,不是因为复政宗的狼狈模样与往日里的那个曾经年轻高雅的贵公子已经截然不同,也不是因为儿时众人一起长大又从不被承认的兄弟情份,他只是纯粹的不想动手而已。   “咔!——”   此时,会场的大门被开启,推门进入的不是期盼已久的警员或者医疗救护人员,而是先前被Shariys用花瓶砸昏在男厕所的金发抢匪。   “What happened?”才刚清醒过来金发抢匪,回到会场对现状表示不解。   “Open Fire!——”复政宗见到尚有同伙来助,他马上大声叫出开火的命令。   随即,金发抢匪非常效率地不再多问就听令举起手中的机关枪准备横扫一片清场,合作行动的基本准则就是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   “砰!——”   掩护着复彻藏身到石柱后的复灰燃没有听见预想中的连串枪击,只有一声清脆的枪响与一副躯体倒地的声音。   “嗒……嗒……嗒……”   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在倒地的金发抢匪身边,有一支外壳看似普通口红的微型枪支掉落了出来,这是之前复政宗在与时景末第一次见面时所赠予的一份原先目的不为人知的小礼物。   “时景末?!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你……”   两个人怀着相同的惊讶与满腹的疑问,片刻前的时景末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后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令到她鬼使神差地坚持从地下车库回到了拍卖会会场。   可是,毕竟时景末不清楚危险的会场内部情况就只能躲在门外焦躁地等待着时机,直到在男厕所里醒后赶来的那一名金发抢匪才让她有了跟入的机会,眼前了会场的内部现状也逼迫她不得不立即做出了决断。   “……”   石柱后的复彻没有分毫的动作,他看着身边的复灰燃快步地跑向到时景末的面前去,无声地望着那两个人之间渐渐缩短的距离。   “终究啊……我们不过都是你的傀儡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势的快速转变令到复政宗的心境也激起了异常的变化,他发觉自己仍旧逃不出作为一个人的七情六欲的沉埋。   其实,大多数的每一个人都是相似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能够选择的道路,可悲的是,这一条路依然要走下去。   “咔嗒!——”   一个轻巧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自复政宗的左手边响起,被扯开的皮衣内里只在他的手心里留下了一个金属的环扣片。   “轰!——隆!——隆!——”   出人意外的爆炸声起,众人被巨大的冲击各倒一方,石柱后的复彻蹲在了地上单手扶地,另一处距离较近的复灰燃和时景末两人受到冲波不支而倒地。   一片灰烟之后,复政宗的尸体已经变得破碎而且焦烂,倒在地上紧抱着时景末在怀的复灰燃慢慢地松开了他的双臂,随后忧心地查看着她的身上是否有受伤的部位。   “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   时景末摇摇头回答着,有些微喘的她伸出双手来用力地抱紧了复灰燃,她跳动不停的心脏才稍许安定了一些。   “没事了,没事了。”   “嗯……”   复灰燃轻轻地拍着时景末的后背,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令她有些震惊了,他现在只想安抚好她的不安。   “复灰燃,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爱上我这样的人?”   “就算是在过去再痛苦再孤独难熬的时候,也从不后悔。”   “谢谢,谢谢你……”   轻靠在复灰燃的胸膛边,时景末肆意地吸取着他身上的气息,他总是这样将温暖传递给了她,让她冰冷的心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上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炸弹爆炸的时候,展示台上的水晶玻璃板被同时震碎,随着强大的冲击力弹空出去,其中一个硕大的玻璃碎板不幸地撞入了时景末的腹部位置,已经大半块深入了表层的皮肉之间,瞳孔中的复灰燃渐渐地开始模糊不清了,这种恐惧与她腹部的疼痛相比起来,才真正的令时景末感到了害怕的滋味,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与她的知觉一并消失……   恍惚中,有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回落到了时景末的脑海里,很多想忘记的和很多回不去的过往,那些在生命中的真实存在——   妈妈,平时是温柔的,只是有的时候会变得不一样,有的时候。   喝醉酒的时候,妈妈总是将一双透着哀怨的眼睛变得充满憎恶起来,也变成了与平日里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别再叫我妈妈!”   “妈妈?”   “别再用你的眼睛看着我!”   “妈妈……”   “我不要听到你的声音!不要!我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妈妈……”   “都说了让你不准再叫我妈妈听到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有这样的人生啊!”   “妈妈……”   没有关系的,喝醉酒时的妈妈只是被魔鬼附身了,只要安安静静地等到妈妈酒醒了之后,温柔的妈妈就会回来了。   通常在酒醒后的第二天,妈妈就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样,像一个正常的人那样努力地工作、努力地生活、努力地爱着自己的孩子。   “死……吧……”   这个字,在年幼的时景末脑海中又一次的飘然一过,每当这种时候都会有类似的想法暗暗地传入在她的脑袋里。   这个字,没有多久就真实地实现在了时景末的面前,早已经不记得是在哪一天的晚上了,母亲的意外死亡成为了她再抹不去的童年阴影。   “死……吧……”   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吧?   或许在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那一晚侥幸余生的她应该也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会比较好的吧,就这样放手就可以了吧——   记得在母亲去世之后,时景末进入了一家收容所又似是孤儿院的地方,那里的大门上挂着的一个‘幸’字似乎已经是经过了多次的更改后留下的,那里面有着人类无可奈何的生老病死,在经由一场大火的焚烧之后,被当地的村长更名为幸福之家,后来据说村长过世后而再次重建了。   也就是在那里,有一种黑暗的力量不断缠绕着,让饱受寒霜的时景末清楚地明白着要活下去就要不择手段,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那样阴暗又孤独的生活下去了,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名为复灰燃……    ☆、第九十章 每一个秘密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自活着……”   不可以死,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原来还有人会希望她继续活下去,谁?有谁,会为了她的死而感到悲伤?又有谁,会为了她与以性命至死相随?那样的一个人,名为复灰燃。   她的人生里,如果说有什么是美好的,那就只有复灰燃的出现是唯一能够让她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原来活着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五岁的时景末,尚是懵懂地站在了一座华伟耀目的富丽庄园前,她乖乖地听从了母亲的叮嘱在外静静等待着。   此时,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从内里走来到了阑珊处旁,他的脸上有着几道流过泪水的浅浅痕迹,她忍不住有些好奇地沿着围栏向他靠近过去了。   “呜呜呜……”   一个面貌格外漂亮的小男孩,独自守在了一道道壁垒森严的外墙护栏前,正在低声抽泣着的他紧紧地抓住了栏杆的那一双手仍有着微微的颤抖,犹如一只力想要努力挣扎却又无能可为的雏鸟。   “呜呜呜……”   一天又一天的等待着,没有出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究竟是自己不想看清楚的事实,还是一旦面对了事实,就等于是自己亲手放弃了呢?   “呜呜呜……”   “呜哇哇!——”   突然,一声响亮的哭喊猛起!——   “呃?!——”小男孩一惊,被吓到了的他停住了双肩上的阵阵颤动,瞪大了泪水半透的眼睛看向了身旁似是凭空出现的那另一双眼睛,又惊又疑!   “呜哇哇!——”   “你……你……你哭什么啊!……”   “呜哇哇!……不知道……看到你在哭……我也好难过……也好想哭……呜哇哇!……”   小女孩泣不成声地哭着说着,小嘴儿里吱吱唔唔的也不顾别人是不是能听得懂了,就如注的泪水唰唰地淋湿了衣襟处。   “哈?我才没哭!”   “你有哭!”   “说了我没哭!”小男孩赶紧地伸出衣袖擦拭着自己已经哭花了的小脸儿,大概是出于本能的自尊心而倔强地逞辩着以此来掩饰住内心的一丝脆弱吧。   “那我也不哭了!”单纯地将眼前所见而直白道出的小女孩,她停下了噎泣声学起着他的样子,也捲起了衣袖拭去了自己眼角边的泪水。   “哈?这样就不哭了?!”   “你不哭,我也不能哭!”   “都说我没哭了!”   在一双相互对视的泪眼中,同样都是一张带雨梨花的泪人儿,相仿的年纪和相仿的高度造就了相仿的视野,不禁产生出了一种同类相依的感觉。   “为什么你哭了、没哭、又哭了?”   “所以我都跟你说了我没哭!!——”   小女孩的天真话语就像是在说着绕口令一般的让人难以理解,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很单纯,她说他哭了是因为他确实哭了,她说他没哭是因为他说他没哭所以她才说他没哭,而她说他又哭了则是因为他说他没哭而却又哭了。   “我在等妈妈……”   “我也在等妈妈……”   两个尚未识得世间烟云的年幼孩童,一个站在高壁护栏之外,一个站在高壁护栏之内,却冥冥中不约而同地说出了相同的同一句话。   很遥远的一段回忆,在平日里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浮现的几道画面,不知为何却在现如今这样的危急情况之下,竟然被唤醒了……   手术室里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脸上的白色口罩,环视着在场等待的两个人,却已经习以为常的面无表情。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扎入腹部的玻璃板已经取出来了,但是患者的肝脏受到严重的损伤以及大量出血,现在正呈现着快速衰竭的状态,患者需要尽快做肝脏移植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请问哪位是患者的亲属?”   “可以将我的肝脏给她!”复灰燃第一时间说道,仿佛肝脏移植对他来说只是拨掉一根头发般的小事。   “你是患者的亲属吗?”医生重复问了一遍,猜测对方的年纪和模样以及关心的程度来看可能是女子男友或先生的身份,而家属和亲属所代表的含义是不同的。   “……不是。”   “请问哪位是患者的亲属?或者能不能马上联系到患者的亲属?”   “她早已经没有亲人了,还有其他方法吗?”时景末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这是复灰燃早在高中时期就了解到的事情了。   “做肝脏移植的话是必须要进行术前的检查匹配,一般情况也只有亲属的匹配度才是最合适的,而且目前的情况紧急也是没有办法再继续拖延下去的,多耽误一分钟就会有多一分钟的危险。”   医生的口气似乎是在下着一道最后通牒,复灰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与万分的懊悔都在时时刻刻地冲击着他的身体每一个细胞,天知道他宁愿此刻躺在抢救室里的人是他自己。   “总裁……总裁……”   这个时候,在一筹莫展的众人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满身伤口还未全部清理包扎的Singer提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敢到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Singer?只剩下半条命的你,还有闲情来理会别人吗?”复彻见他半死不活的狼狈模样,先前Singer为了确保他的安危而作为诱饵,现在他身上的伤不轻。   “总裁……您可以救她一命……因为……因为她是您的女儿……”Singer的声音由于体力不支而显得断断续续,又或者是难以启齿。   “你说什么?!——”发出了高声质问的人不是复彻,而是复灰燃,但他此时不是出于惊讶,更多的是缘于惊喜那一丝丝微渺的希望,没有什么是比时景末的性命更重要的。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的您得知了那个人的婚讯,当天就消失了整日整夜的您究竟身在何处了,您还记得吗?”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印象了,我甚至怀疑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否清醒?”   复彻的态度显得有些的冷淡,他通常不是很乐意发生一些在预期之外的事情,尤其是需要做出决定和改变的不定情况。   “当天消失了整夜的您回来以后,在我为您清理衣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家酒店独有的礼宾卡,在之后的五年,某天有一个女人找过来说想要亲自见您一面而被我视为普遍的莺燕给推辞掉了,但是我仍然派出人去查实了她未婚母亲的身份,她也确实在多年以来都在独自抚养着一个没有人知道父亲是谁的女孩。”   “什么理由让你花费时间精力在一个没有关联的人身上?”   对于一个有钱男人的身边,有着成群结队想要找上门来而且妄想着母凭子贵的女人也多不胜数,这也是有Singer在着就不需要烦恼的事情,事实上复彻孑然一身的孤高自傲也并不会出现那些麻烦。   “因为她曾在那家酒店就职,而您的夜宿不归无法不令我产生联想和疑虑,我不会放过关乎您一切的任何可能性。”Singer回想着过往的事迹,他感到有些吃力地缓慢坐在了一旁的休息座上,弯腰的动作略微地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处,他忍住身上传来的一阵疼痛,说道,“……于是,我打算用一笔钱想打发她了事却没有如预想中的容易行通,谁知道就在那天晚上竟然发生了她意外死亡的劫杀惨案,事发的缘由很有可能就是在我去找她谈话时的内容被有心人知道了而引起了钱财方面的杀意,而我为了不让这件事情有宣扬出去的机会,也更加不想让您注意到事件本身的细端末节,决定不去出面作证的我同时也没有提供出相关线索及证明的那一桩案件,最后也是以不了了知的结果为告终。”   “你说的是时景末母亲身亡的案件吗?也就是说那个女孩正是时景末?”复灰燃听着Singer的简短陈述,他想起了过去了解到的关于时景末的事情。   “是的,她母亲的死,可以说我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时景末命在旦昔以为沙哑的嗓音和死灰的脸色,Singer怀疑眼前的复灰燃会失去理智地冲上前来掐死他。   “在她母亲死后,你就没有想过去照顾一下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吗?”   “这样的背景与身份的孩子是无法留在总裁的身边的,我也同样不能太过接近那个孩子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与关注,后来却听说那个孩子已经从收容所里逃走了。”   咬牙切齿的磨呲声在复灰燃的唇齿边挤出,复彻的声音让他没有爆发出来的机会,因为在场众人都为等待着一个渺茫的生机。   “她究竟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又或者那个小女孩是不是我的血统,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我的手上有着……您与她的基因检测证明。”   Singer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的异色,但是只有快速闪过的那一个瞬间,而捕捉到了这个一闪而过的镜头,也只有复彻。   两个人交换的眼色,Singer是最清楚的人了,因为是他获取了时景末与复彻两个人的毛发和残留物送到化验所进行化验比对的。   “既然你之前都没有说出这个秘密,为什么现在才又愿意说出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我的私心,曾经我想就这样一生独占着您,不容许任何人的改变,她的性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但是如果她死了的话,您会有遗憾的……”   为了复彻好是一个很好的借口,Singer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自私,哪怕是在知晓了复彻的亲生骨肉流离在外,但是他仍选择将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永远地沉没下去,因为他不想任何抢走只属于他一人的东西,最接近在复彻身边的人是他,也只有他才是有资格陪伴在复彻身边的人,他不会让任何替代他的存在,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一样,如今将这个秘密揭露出来的Singer也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惩罚的准备了。   复彻闭上了眼睛一秒种,万千思绪穿梭在他高速运转的脑海之中,安静的气氛中似乎蔓延着一种无声的海潮。   “为什么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就一定要救她呢?”   “……”   Singer的立场无力反驳这个问题,医生碍于复彻的权势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就在众人无言出声的时候,复灰燃弯曲的膝盖向着复彻的面前跪倒在了地面上,这个身影犹似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一幕情景。   “如果我说不,你会将另一只膝盖也一并跪下吗?”   “……”   声落,复灰燃的无言已经用行动作为答案了,就在他另一只膝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时,复彻却伸出了一只脚来提住了复灰燃将要落地的膝盖,柔软的羊皮皮鞋没有让他的另一只膝盖承受到石地面上的撞击……    ☆、第九十一章 继续下去   复彻同意做肝脏移植手术了,医生争分夺秒地为他进行了术前的基本身体检查,确认了他现在的身体机能都属于正常状况,若是做手术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就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为了救治时景末的肝脏移植手术便开始进行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你指什么?”   “与总裁并不存在的血缘关系。”   手术室外,复灰燃紧紧地注视着手术室的大门,身旁的Singer看着他充满倦容的脸色与毫不松懈的一双眼睛是全然的相反不称,两个人都分秒屏息地等待着正于手术台上的时景末与复彻二人的苏醒。   “不是从来到复家就是了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过吗?   “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一样,包括他在内,其实他看我的眼神与看着大家都是相同的冰冷,只不过有的时候会偶尔地把目光放得很遥远地看得出神了罢了。”   复灰燃的视线没有移动过一分,只是他的脑海里回想到了一些儿时的画面,年幼时的他并不知道在复彻的眼中所凝视着的身影,究竟是谁。   “你的母亲……是一位美丽的钢琴教师,她是总裁的初恋。”Singer不知不觉的,又似乎是有意的提起了一个为复彻所禁忌的名字。   “即便是我,也对她的记忆非常的模糊了,你知道有关于她的事情?”复灰燃的眼神略微地闪烁了一下,说道。   “关于你母亲的事情,被总裁记载于复家庄园中钢琴室里的钢琴乐谱上,那些是她在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一年总裁十五岁。”   “十五岁的年纪吗?”   “想得到,也不想得到……可以得到,也不可以得到……就像水中的月影,□□裸的全部呈现在自己的眼中,却又是遥远得触不可及……因为他的爱情,一旦得到了,就不是爱情了……”Singer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身边的复灰燃是否能够听懂,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眼中所见。   “这种矛盾又扭曲的心理,真的可以得到平凡的爱情吗?”复灰燃知道的,往往在表面上看着越是高贵至上的人,越是在内心深处有着可悲的一角。   “总裁……出生于名流世家的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去相信一个名为‘爱情’的神话,也永远都不会承认世间唯‘爱’永恒的存在,这样的他——最终也逃不过被‘情’所唾弃。”   “那你呢,这样的人,值得你用一生的时间跟随吗?”   “……值得。”   Singer对于复彻的忠诚是无庸置疑的,复灰燃此时无力去思考时景末在得知了Singer是其母亲死亡事件的间接造成人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但是,哪怕Singer现在被五马分尸了也无法让其母亲再次复活也是事实,而他能做的就是尽所能地抚平她的伤痛。   手术室里的治疗仍在继续着,复灰燃庆幸自己在过往的愤怒里没有完全淹没了理智与情感,这才没有让他因爱生恨地做出了让自己真正后悔的事情,或许正是时景末活着的维系才让他有了至今的坚持,但在此时,他的心又再一次地变得灰暗了……   “你……关于当年的事情已经不再深究了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因为你还活着,Singer在心里回答着,这也是复彻曾经给予出的相同回答,他看着复灰燃的反应就已经明了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当年……时景末离开我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复灰燃转头看向了身边的Singer,这是他在十二年前甚至是至今都不得明朗的无从可知。   “是的,我知道,一清二楚。”Singer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给出了复灰燃答案,不同于以往的拒绝与沉默,一个这样直白又清楚的回答。   “你——”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现在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的,你所想知道的一切事情的原委,包括时景末的一切,即便是这样,你也想要知道吗?”   对于未来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也没有信心共同走下去,即便当时的喜欢发自内心的真实,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所面对的现实。   对不起……   我选择离开的原因,与任何人无关……   对不起……   我知道你只是不愿意面对事实,才会难以置信我最自私的一面……   对不起……   我不仅仅只是害怕你会有一天抛弃我,而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   对不起……   我真正害怕的是你会离开我的这一件事情在即将发生的那一天来临之前……让我每一天每一天都活在了无休无止的恐惧之中……我不堪忍受着那种度日如年的痛苦与折磨……所以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自私毁了一切……对不起……对不起……   “……不,那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只要她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复灰燃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曾几何时,过去的影子对他而言早已不再重要,他也早已不再执着于那些无法追回的记忆片段之中了。   其实,在每个人的过去里,总会有着一些人或事会感到令人费解的没有答案,但是,也或许早已经得到了一个隐藏的答案而未知罢了……   整个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现在只要等待麻醉药的药效过去,处于昏睡中的时景末清醒过来之后就没事了,病房内留下了复灰燃一个人独自守候着。   事后赶过来的Shariys和复斯言在病房的门外观望了一下,他们透过半开的房门看着病房里的那两个人,虽说现在是称不上有么多的乐观,但总算也是情况稳定下来的平安无事了。   “这么快就走了吗?”复斯言追上了先行一步离开的Shariys,问道。   “有复灰燃陪在她的身边,她会没事的。”Shariys的脚步没有放慢也没有加快,回答道。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在乔富洛尔德当场身亡的时候,时景末告诉我说他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孤家寡人,还说如果之后有需要的话希望我能帮她处理乔富洛尔德的身后事。”   乔富洛尔德在计划夺取了暗夜红月画后便想要快速地逃离现场,谁料突然闯出马路的他却被一辆货车撞到而导致了当场身亡的事故,当发现他已经毫无生命迹象了之后,时景末拜托了Shariys若有需要请安置其的身后事,Shariys答应了。   “就是那一个有名的美画教授?结果为了一幅画而赔上性命,那么那一幅画现在在哪儿了呢?”   “那一幅画原本的持有人是谁,自然仍是在谁手里了。”   按照拍卖会的协议规定,如果在拍卖会会场竞拍的商品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竞价出售的话,则商品即可物归原主。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我应该不会再留在这里了吧?”   事发之后,在地下车库里一人挡关面对抢匪们的复斯言与Shariys,他们和随至赶来的警员们与医疗队们来到了已经满地尸体的会场内部,发现到复灰燃正紧紧按住伤口的一双手之下是艳血直注的时景末便立即进行治疗送医,随后的两人不得不留在现场做笔录以及后续的事物处理。   “为什么?”   “看不出来吗?”Shariys反问一句,这是一个复斯言猜不出的问答。   “看出来什么?”复斯言只好再追问她,猜测着Shariys别有深意的话语。   “我对你的工作,很感兴趣……”   Shariys微微的朝着复斯言笑了,她的安逸生活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日子,曾经她寻不到的方向只能在别人的身上寻找着一个不存在的影子,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将过去的寄托存放起来了,她的前方会有更宽阔的道路。   人生的方向,没有一个正确与否的标准答案,每一个脚印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踏出来的,所以,永远都不需要后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麻醉药的效力也已经渐渐地过去了,时景末也如期的从昏睡之中醒过来,之后等待伤口的愈合就可以无碍了。   一直守候在旁的复灰燃满是倦容,却丝毫没有半分的疲惫之态,仿佛时景末的一个睫毛扇动的眼神、一个嘴角微杨的微笑、一个轻声细语的声音等等,全部都可以化作一种无限的能量似的,传递到复灰燃的身体里生生不息……   “总裁,就这样离开了吗?”Singer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在病床边相互依偎的两个人,接着便快步地追上了复彻的脚步。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复彻走着一向缓慢适中的步调,他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若有所思的说着。   “您承认她……他们了吗?”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复彻面对着Singer的莫名提问,他给予的是一如往常的非正面的回答,他也更不会将自己限制在不确定的定数之中。   “如果得到您的认可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急于离开这里也说不定了?”Singer继续说道,似乎在极力的想要劝说些什么。   “你以为他们会忘记过往,从此对我感激不尽吗?”复彻听出了Singer的意图,隐约的附带着一声的轻叹,说道。   “以后的他们必然相守相依,倘若是愿意在这里组建家庭,也许在您未来的日子里也会随之有所变化了。”   “血缘,从来就不是我看重过的东西,不过在以后接下去的新游戏里也算得上是暗藏着一种独有的魅力吧……”   复彻笑了,这是一个变数中的变数,但若假设性的先试想一下,时景末与复灰燃两个人以后一旦真的有了孩子的话,他们二人的结合便是继承了他复彻唯一的真正血统,终究他仍是整个游戏里的大赢家。   人生就是一场输赢的游戏,活着就必定要无休无止地继续玩下去,悲哀的是也只有死亡才有选择弃权的余地……   黑暗是不可以对视的,因为当在正视黑暗的时候,心中的空无则必定沾染黑暗。   仅仅一眼的相互对视,那是一双犹如黑渊的深色瞳孔,伴随着十二年前那一道清晰的记忆也共同回涌出来了,曾经时景末的亲手深埋……   “那么,最后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十二年前,正于高考之际的时景末与复彻的一场单独的正式会面之下,她愿倾尽所有来换得留在复灰燃的身边陪伴,所以她在奢求着的是一份认同。   “凭什么你能保证你会永远都是他的助力而不是成为绊脚石呢?”   “你想要我怎么保证?”   大理石桌前的复彻站起身来,他走到时景末的面前去,然后慢慢地转到了她的身后,突然一手扣压住了她的后颈,强硬地将她一把压倒在了桌面上!   “你?!”   “这样就害怕了?”   “这就是你要的保证?”   “在你看似坚强的背后,脆弱得不堪一击。”   “……做完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会和他一起去美国——”   她以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付得起,她也以为,无论是什么样的重担都可以扛得起,只可惜事与愿违,纵使时景末也再清楚不过地明白着自己的螳臂当车是如此的微薄无力。   “失去了纯洁的你,真的还可以相信名为爱情的神话吗?”   “记住你的承诺,并且永远不提今天的事情——”   时景末……   时景末……跟我一起走吧……   时景末……跟我一起走吧……我和你……   时景末……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   身体的污秽可以在清水中洗净,唯有心灵上的污染却会被刻印下来,当年十八岁的时景末无法带着一颗被玷污的心再继续喜欢着复灰燃,因为在当时她的心又一次的被一层沉重的灰暗深深覆盖住了,当她发现自己无法承受一切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他了……   黑暗是不可以对视的,因为当在正视黑暗的时候,心中的空无则必定沾染黑暗,然而,如若心中存有一道光亮,则光亮永不息灭……   现如今,就如同在时景末的正视之下,那一抹暗沉的灰影已经渐渐地退去了,虽然眼前的未来仍是未知的一片,但是因为有了复灰燃在她的身边,而让一切都已经不再变得令人心生畏惧了,就像是那停留在门外的脚步声也同样已是缓缓离开了那般的无声无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感谢有你,你的一切……”   时景末从复灰燃的怀抱中侧过了身子,他会意的将身后的枕头调整了一下高度,随后先躺在床头上再度让她躺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遇见你的话,那么就是值得的……”   “我也是……”   时景末向复灰燃轻诉着,她亲吻着他一脸如同鬼魅般的倦容,不知道在她昏迷期间的他已经多少时间没有安心下来休息一下了。   “伤口痛吗?”   “想想我也不是大声叫痛的类型吧,不过,我可以试试‘叫’别的……”   复灰燃擒住了她粘在他颈脖与腰际的双手,如果是往日里的他早已经一口将她吞入腹中细细地品尝着她的美妙滋味,但现在,他一点也不想碰伤到她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而强忍着那一股火热的欲望。   “你这个只会在我面前现身的小妖精,说过了伤口愈合之前只聊天的——”   “以前的,以后的,我们拥有很多很多可以聊天的话题,还有……”   时景末的手,将复灰燃的手慢慢地移到她的腹部位置,上面有着暖暖的温度,仿佛隐隐约约的有着某一种的跳动……   未来的日子,无法预料的和将会发生的万千变化,任何的人、事、物都具备着不可控制的不稳定因素和非人为可敌的不可抗之力,世间万物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唯一和绝对,但是,对于茫然未见的一切都已经不会再感到害怕了,因为在到达世界的尽头之前,他与她相互珍惜着对方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彼此的残躯消亡在这个荒无的世界上……   终